【410】 塞外军令
次日。世宗升帐发兵。向诸将道:“我军一路北进。势如破竹。幽燕以南州县。不战而下。这正是扫清幽燕。恢复版图的大好时机。奈何中道班师。朕正要一统中原。平定四隅。机不可失。时乎不再。决意北进。取幽州。捣辽京。不获全胜誓不回京。”
说罢。就令李重进:“汝可率本部一万人马。立即出发进取固州。朕随即统兵继进接应。”
重进昨夜听了赵烁转告了皇上言语。如今又听到皇上亲自说了这一番话。料难劝阻。只好应声退出。点兵出发而去。世宗接着又派散骑指挥使孙行友领五千骑兵往攻易州。
且说李重进领着人马來至固安。只见城门洞开。悄无声息。派人探看时。原來守城兵将得知周兵大至。挟裹着满城百姓。逃往幽州去了。李重进见又捡了一宗便宜。自然十分高兴。就令士兵进城歇息。并派一支人马往幽州方向打探敌军行踪。过了半晌。快马回报:离固安往北十余里有一条无定河。河面宽阔。水流湍急。深不见底。河上浮桥及两岸渡船皆为辽兵撤退时毁坏。无法可渡。重进闻报。亲往河边视察。果然是河宽水深。舟船全无。一时想不出办法。便与左右回到固安。共商对策。
正在此时。忽闻急报传來:“皇上驾到。”重进闻得。急领左右出迎。
原來世宗在瓦桥关闻报李重进兵不血刃。拿下了固州。心中正欢喜得紧。接着。又得到孙行友派人來报。易州守军也是弃城而去。逃往幽州。剩下一座空城。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易州。正拟令重进一鼓作气。立马拿下幽州。好完成北伐大计。今见李重进滞留固安。并未渡河北进。满肚子的不高兴。立即带领大军奔赴固州。
重进见皇上发急。亲临前线。自然不敢怠慢。连忙领着人马起程。簇拥着皇上亲自來至无定河边视察。只见果是河宽水深。舟楫全无。世宗心急。恨不得立即渡河。便令重进派人四出伐木。自己亲自沿河堪察。选择水浅之处方便架桥的地方。更令军士编造了几艘木排。准备亲自驾排指挥试探深浅。正忙碌间。不料突然乌云四合。骤雨忽至。更刮起一阵旋风。把皇上和身边的扈从人员刮得七颠八倒。不少护卫被刮到水里。赵烁。李重进。慕容华等人吓得大惊失色。一齐围拢向前。死死护定皇上。喝令卫队紧紧护住周围。也不听皇上下甚么命令。也不管皇上愿意不愿意。硬把他拥回固安而去。
世宗一來是频年征战。本已劳累。此次北征水陆交替。辗转跋涉一月有余。已是累上加累。如今经这一场狂风暴雨侵袭。回到固安。只觉得头疼腰酸。浑身不适。赵烁、重进等人哪敢怠慢。急忙备好马车。当夜护着圣驾。赶回瓦桥关。
诸将见此情景。尽都建议立即班师回京。无奈皇上执意不从。赵烁无法。只得命慕容华迅速回京告知皇后。并召御医前來诊治。
小符后闻讯。吓得六神无主。忙令符彦卿带领太医院的几名顶尖高手。火速奔赴瓦桥关。张永德闻讯。也连忙赶赴瓦桥关。世宗见一众皇亲都跑到瓦桥关。勉强打起精神道:“朕不过偶染小恙罢了。汝等何须大惊小怪。擅离职守。一但有失。如何得了。”
符彦卿。张永德二人奏道:“如今四隅平静。京师安宁。臣等是奉皇后懿旨前來向皇上问安的。”世宗听是皇后命二人來的。这才不再言语。
虽然來了御医。但皇上的病却不见好转。反而日见加重。诸位大臣莫不心如火燎。一致恳请班师返京。世宗眼看也是支撑不住。执拗不过了。也就点头俯允。下诏留下张永德。李重进二人处置燕南一带的军事。其他人等随驾启程返京。
皇上回京之后。众御医齐集后宫。昼夜轮候料理一个多月。这日已是六月初九。皇上自觉颇见好转。便临朝处置政事。首先是对北伐有功将士。论功行赏。朝中仍由范质。王溥为相。参知枢密院事。授魏仁浦为枢密使。兼同平章事。吴延祚亦授以枢密使。都虞侯韩通授宋州节度使加检校太尉。赵烁为殿前都检点。加检校太傅。兼忠武军节度使。其他文武官员皆有升迁。朝野内外。相安如堵。但是。皇上的病情却是反反复复。不但不见好转。却是越來越差了。
为了安定众心。皇帝的病情都不敢向外透露。只急坏了后宫的小符后。无计之余。惟有把符彦卿。赵烁二人留驻内廷。以便共商对策。那符彦卿守着几位太医。每日轮番斟酌诊治。那赵烁领着一班侍从则奔跑于少林。华山及各处名山大寺访医寻药。这日來到华山脚下。正要找个酒肆稍息。忽见旗亭之内一个道士迎面而來。施礼道:“太傅别來无恙。”
赵烁定睛看时。不是别人。原來是苗训。大喜道:“与道长一别数载。不期今日相遇。”于是。就令侍从在外面进餐。邀了苗训进到里间叙话。
苗训笑道:“一别数栽。大公子已一飞冲天。手握枢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居太傅之职矣。可喜可贺。”
赵烁道:“何喜之有。近日皇上身患重病。御医束手无策。满朝文武尽皆彷徨。朝廷现在正派遣下官前來华山寻访师祖。拜求灵丹妙药……”
苗训道:“不巧得很。师祖于月前已西赴峨眉山访友去了。”
赵烁听了。一时呆住。知到出家之人。四海为家。闲云野鹤。难定归期的。但见了苗训。也是找到一个指路人般的。忙道:“既是师祖不在。见了道长也是不虚此行。就请道长指点一二。以解陛下之病。”
苗训道:“修丹练药。乃道家闭关修练之内家功夫。贫道所学只是易学占卜。奇门六壬等外家之术而已……”
赵烁道:“如此正好。就请道长演算演算。要替皇上治病。应向何处访医寻药方能奏效?”
苗训听了。还是遵命演算了一番。不无犹豫地向赵烁道:“人之寿算。皆有天命。何况天子身系天下安危。更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但以贫道之学识肤浅。恐怕难以算得精确。”
赵烁道:“道长不必过谦,也无须忌讳,今日在此只赵某与道长二人,所说的话,出君之口,入某之耳,请但说无妨.”
苗训犹疑再三方才说道:”……依贫道推算,天子寿禄将尽,难出半月之数,看來已非人力所能挽回的了……”
赵烁道:”道长的法力,下官素已钦佩,但我朝御使王朴大夫亦精于易学,皇上曾问他。“朕在位该有几年。”他曾为皇上卜算在位的数乃是三十,与道长所算为何相距如此之远?”
苗训素日亦知王朴易学名气。乃是名师所出。实为上乘之学。如今听了赵烁这么一说。不敢托大,连忙又再凝神推算,顿有所悟,从容向赵烁问道:”请问太傅:今年是显德几年?当今皇上是哪年登极的?”
赵烁道:”今年乃显德六年,皇上于显德元年践位,至今已五年有余.”
苗训点头道:”这就是了,如今乃是五月下旬,半月后乃是六月,皇上践位五年零六个月,五六正是三十之数,御使大夫所言三十之数并非虚妄,而是不便明言。使用了一个隐喻相乘之数。其实与贫道所算之数正相偶合.”
赵烁听了,震惊不已,忙叮嘱道:”王朴所说三十。皇上认为是三十年。如今听先生所说。原來却是隐语。此事若应验汝二人之言,乃非同小可之事,道长万勿轻泄于他人.”
苗训点头应道:”太傅无须多虑, 事关重大,贫道岂敢妄向人言”.又对赵烁道:”一旦皇帝晏驾,太傅应当坐镇京师,万不可远离,应时刻密切关注朝野动向,”
赵烁听了,连连点首称是,又向苗训道:”前次与道长晋南一别,念念不忘,如今皇上病危,朝野不安,今日既与道长有缘相遇,不若就请道长屈驾同往汴京,也好替本官出谋划策,共商国是.”
原來师祖下山之时,已知天下将有变动,故嘱咐苗训在此等候赵烁,出山助他成就大业的.今见赵烁已自先开口相邀,便乐得顺水推舟,便大应了下來。跟随赵烁回汴京而去.赵烁也立即委他以军师之衔,就在太傅府里供职。
回到汴京,见皇上的病情果是毫无起色,反倒是日甚一日,回到家中便把苗训的话悄悄向李响说了。这时。李响亦在宫中任供奉官之职。听罢大惊道:“苗训的话倘若应验。此乃国家之大事。一但皇上宾天,必然朝野震动,大哥身居太傅之职,掌京师禁军。又是众矢之的。万一朝中有个什么变动。大哥必是首当其冲的人物。不可不防。”
赵烁道:“这话苗训也是说过的。”
李响道:“大哥曾说过苗训此人精通术数。如今既已同來京师。不如就将他召入幕下。给他个职衔。凡事也多几个人参与出谋划策。”
这正是:东风若与周郎便。河北重开洛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