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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云天厚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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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梨容精神恍惚,茫然无措地走出县衙。

聂德和还是那句话,聂远臻带着沈墨然不知去向。

早知是如此,那日她就跟着沈墨然一起出去,什么情况也好问个明白,现在这般不清不楚无处抓挠,比落进油锅煎炸还难受。。

阮梨容想哭,却不敢流泪。肖氏自聂远臻退亲后一直颤颤惊惊宠着她,生怕她不开心。

沈墨然出事了,她都不敢给爹娘知道她喜欢沈墨然。

北风呼啸着刮过来,凛凛寒气劈头盖脸像要把人剐刮。

沈墨然那日匆忙中还怕她着凉,她得保重自己,不辜负他的一番情意。阮梨容拢了拢身上的细绢丝羽纱面白狐皮里披风,缓缓抬腿往家里走。

一记大力的击打拍在阮梨容肩膀上,阮梨容未及看清来人,身体侧仰向香檀河栽去。

“我在你身后跟了那么久,你居然没发现?”苻锦叹息,敏捷地捞住阮梨容。

面前女子穿着香罗色宫锦钿花彩蝶上衫,配着同色的蚕锦细纹软罗裙,领口和腰带用了五彩丝线串起珍珠堆叠点缀,精巧奢丽,光彩夺目。

往上看,来人明艳艳的脸,乌发挽了飞月髻,插着亮晃晃的七彩吊雀宝石钗,特意挑垂的几绺碎发在风中与白皙的脸颊緾绵,带出张扬骄傲的别样风采。

“你是公主?”疑问的言语,眼神却是肯定的。

“正是我。”苻锦昂头挺胸,示威地看着阮梨容。

沈墨然于苻锦没有半分情意,阮梨容吃不起醋,浅浅一笑,夸道:“公主真美。”

“那是,就算我不是公主,我还是洛京四大美人之一。”苻锦听到夸奖,颇为受用。

阮梨容心中忧郁,没心思和她闲话,欲回家,苻锦堵住了她行进的路。

“公主这么美,想必有许多爱慕者。”阮梨容敷衍道,身体往一侧斜。

无心之语,苻锦却被挖了痛处,面上的傲色被臊红代替。她皇兄要把她许给这个那个,她都拒绝了,可是,那些男人也没有一个死緾烂打要娶她。

“我可以救沈墨然。”苻锦扬眉。

阮梨容抬起的脚收回,飘忽的眼神聚在苻锦美丽的眼睛上,祈盼的急切无法遮掩。

“公主,墨然因为什么给远臻抓起来?”

“原因你不用管,只要我到我皇兄面前说句话,沈墨然天大的罪也可以赦免。”苻锦说了一半顿住,斜晲着阮梨容等她追问哀求。

阮梨容静静看她,不接口。

“只要你答应我,嫁给聂远臻,不和我抢沈墨然。”苻锦憋不住,自己接着说了下去。

“聂大哥知道我喜欢的是墨然,不会娶我的。”阮梨容淡淡道。

“等我和沈墨然成亲了,他自然就想娶你。”苻锦有些不确定。

“你安排我见聂大哥,我先问问他的意思。”阮梨容低声道,没有应下苻锦的条件,却又露出要应下的意思。

修七听苻锦说阮梨容要见聂远臻,偷偷抹了一把汗。

给阮梨容见到聂远臻,聂远臻还不什么都说了。

“公主,你想不想嫁沈墨然?想嫁,就别和阮梨容说什么,只要她答应下来便是。”

“聂远臻好像不是那种会夺朋友心上人的人,阮梨容答应了,他不娶还是白费劲。”苻锦烦躁地道:“这么乘人之危威胁阮梨容,实非君子所为。”

“好像是,公主,你别再和阮梨容见面,也别追问她口讯,由她自己决定。”

阮梨容真是太狡猾,苻锦再和她见面,恐怕要给她套问出实情。

“有道理。”苻锦甩头,修七揣掇她要胁阮梨容,她心中本就有几分鄙厌这等小人行径。

苻锦又易容潜回甄家,阮梨容左等右等,没有等到苻锦回信,却等来了陶胜风和陶羽衣。

陶胜风的话传进耳朵里,带来雷鸣电闪的震颤,震的阮梨容不知如何是好。

前朝太子余孽,是死罪吧?

冷气侵蚀渗透到身体各处,心脏都被冻住了。

“我这两日命手下的人查过,朝廷中确是传扬着,说前朝太子被皇上处死时,有一得幸过的宫女逃脱了,遗有一子。”

若是这样的重罪,只怕除了苻锦,没人救得了沈墨然。

要不要答应苻锦呢?阮梨容思绪纠结沉浮,恍惚中,沈墨然的脸浮现在眼前。

“梨容,除了你,我不会要任何女人。”他在看着她,满眼的情意,眼情坚定,不容置疑。

陶胜风过来找自己,直言沈墨然的事,应该是知道自己跟沈墨然两情相悦了,阮梨容也不再作掩饰,问道:“陶爷,有办法救墨然吗?”

“本来墨然是不是沈家儿子,沈伯母是最说得清的,可是之前我追问她,她闭口不言,昨晚又悬梁自绝了。”

沈马氏悬梁自绝死了!阮梨容啊地一声,霎时惶恐起来。

沈墨然那日说的话,聂远臻了解内情清楚,陶胜风却糊涂,他与阮梨容想的是一样的,只道沈马氏是畏罪自杀,沈墨然是她从外面抱回来的,不是沈千山的儿子。

“这样的重罪,不会由地方官处置,定是押解进京,我和羽衣现在就回京,试试看能不能找关系保墨然免于死罪。”

“我和你们一起走。”陶胜风再有钱,只是商户,她要亲上京城,找她娘和夏相想办法。

刻不容缓,怕阮莫儒和肖氏忧心,阮梨容只和他们道陶胜风陶羽衣要回京,自己跟他们一路上京去找丁氏。

陶家的马车宽敞舒适又走得快,况有陶羽衣同路,阮梨容也没坐自家马车,和陶胜风陶羽衣一起上了陶家的马车。

“梨容,我们从墨然哥哥家出来时,他家乱哄哄的。”三人刚落坐,陶羽衣呱啦呱啦大声讲起来。

哪能不乱,独子变成别人的儿子,主母又死了。阮梨容倦倦地听着,心中想着,十年没见面,娘亲不知可好,求夏相帮沈墨然求情保命,不知会不会给他带去麻烦……

“梨容,你想不到吧,墨然哥哥的姨妈,和他爹搞上了。”

“女孩子家说这些做什么。”陶胜风喝道,从车厢侧柜子里摸出一瓶酒递给阮梨容,“阮姑娘,要不要喝几口润润,你的脸色很差。”

“是酒吗?”陶羽衣抢过去,拔出塞子嗅了嗅,嚷道:“好香,我要喝。”也不拿杯子倒,仰起脖子往嘴里倾。

“倒杯子里,别一个人喝光。”陶胜风手伸得快,一把抢过来。

“哥你对我这么凶,怎么对梨容就细声细气的。”陶羽衣嘟嚷,“哥你这么关心梨容,不会是喜欢梨容吧?”

口无遮拦不是这么着的,阮梨容苦笑摇头,抬眼却见陶胜风低下头,冰山似的面孔紧张得流露出青涩羞怯的模样,着实妩媚可爱。

阮梨容刹那间吓得心脏狂跳。

“哥,你真的喜欢梨容?”陶羽衣捉住陶胜风通红的耳朵,叫声更大了。

给陶羽衣再纠緾下去,陶胜风撑不住了,阮梨容急道:“羽衣,沈府里因为什么事闹哄哄?墨然的小姨和他爹怎么回事?”

“哎,忒不要脸的女人。”陶羽衣松开陶胜风耳朵,挥挥手,像拔扫垃圾一样,撇嘴道:“沈伯母死了,本来,丧事家事都该沈丽妍接管安排,沈伯父却让叶薇薇她娘来管,然后,后来嚷嚷出,好像沈伯母的头七后,沈伯父就要娶叶薇薇她娘做继室,听来沈伯父老早就和叶薇薇她娘鬼混到一块儿了……”

陶羽衣学说起沈丽妍和叶薇薇母女吵架,脏言秽语不断,陶胜风嘴角抽搐,为自个的教导无方臊得面红耳赤。

阮梨容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她额角突突跳,脑子闪过一丝清明,想抓住,却又捉不到什么,整个人像被困在沉重幽暗的深海里,动不了挣不开,随波沉浮。

马车驶出香檀城,陶羽衣啐两口,哼一声表示不屑,“太不要脸了,连自己姐夫都勾搭,难怪一直巴着不肯回家。”

巴着不肯回家,阮梨容迷怔的思绪终于浮出水面,她抓住了想抓没抓住的。

“陶爷,墨然他娘死后,你们见过吗?”

“见过的,上过香。”

“你看着她的面容什么样?”

陶胜风回想了一下,道:“好像很平静的。”说完,也觉到不对,双目精光一闪,道:“你怀疑,沈伯母不是畏罪自杀,而是叶马氏为了嫁给沈千山当继室,借着这个机会害死她?”

“不错。”

沈马氏如果不是畏罪自杀,那么,沈墨然便有可能不是前朝太子之子。

从根本上溯源查找,比找关系免死罪更易,陶胜风大喜,掀起车帘大喝:“调头,回香檀。”

马车往来路疾驰。

“梨容,这,你们不是沈家什么人,杵作验尸要开胸剖腹等等,沈千山不会答应的,此事,伯父也无能为力。”聂德和为难地搓手。这是面子上的话,实情他无法相告,聂远臻与修七的安排本是用县衙的差役协助押送沈墨然进京,后来又突然改变。

囚车如今还在县衙里,聂远臻却带着沈墨然不见了,他不知内中还有什么隐秘,怕轻举妄动坏了聂远臻的计划。

聂德和不肯审察,如何是好?出了县衙后,阮梨容嘴唇都咬破了。

到京城请人来,只怕叶马氏作贼心虚,找个借口焚葬沈马氏,到时连验尸都不能了。

“阮姑娘,你和墨然的关系尚未明确,出面易招非议,你先回家等消息。羽衣,你马上去沈家配合你姚叔守住灵堂,守着沈伯母的尸体不要给人藏匿或破坏,我去击鼓申冤,要求开堂审讯杵作验尸。”

“陶爷,多谢!”阮梨容哽咽着喊了一声,眼睫颤动,泪水几欲滴落。

“不就击个鼓申冤嘛,谢什么,太客气了。”陶羽衣咂嘴,一脸的兴奋,“哥,这么说墨然哥哥是没事了?要不,由我去击鼓鸣冤吧,那鼓敲起来肯定好玩。”

“别胡说,女孩子不要总在外抛头露面。”陶胜风揉揉陶羽衣头发,把她的脸往下按,眼睛看着阮梨容,递了一个不必放在心上的表情。

律法规定,只有重大冤情方能击鼓鸣冤,有人击鼓鸣冤,州县父母官必须立刻升堂审讯,而告状者,则需受笞杖二十大板。

阮梨容很想自己击鼓告状,然而,香檀城这么小,自己这边击鼓,那边家里人不需多时便知道,阮梨容万不敢自己身受苔杖刺激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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