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疯癫的人
“娘，我是谁？”
“你当然是我们的宝贝，陈起。”
娘亲抚摸着小孩的脸颊，尽是怜爱。
“那我父亲，为何丢下我们，独自走了？”
“他？”娘亲的眼眶突然充满了泪水，她抿着嘴，深呼吸，说道，“他去遥远的地方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会站在我们的面前。”
陈起道：“我恨尖锐的东西，他们割断了我和父亲的联系。”
“不管你怎么想，娘都支持你。”
娘亲总是温柔如水，静静地看着陈起。
他们母子二人身后破败的村庄，父亲在此战斗过。
总有一天，陈起坚信自己能顺着父亲的路，找到父亲。
他的眼前，是一片不见底的黑暗。
自己的娘放弃了，陈起却不放弃。
娘对他说，根本不可能找到父亲。
他死了，然后到达的那个地方，不在人界。
娘陪着自己那么些年，原来就为了编织一个美好的梦境。
可陈起不信。
这个世上有父亲的痕迹，那么父亲一定还活着。
直到有一天，娘发疯似地对他说道：“去门派修炼啊！难道还要我养你一辈子么？若是你不成熟，便一辈子都挣扎在这个泥潭里？”
拓宽眼界的陈起，在崇霄派的确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大舞台。
也渐渐地明白，父亲是真的离自己远去了。
父亲，他记不清楚这个男人的样貌。可他还依稀记得，父亲告诉他不要放弃的人生态度。
似乎，还忘了什么。
并不重要了，反正自己已经死了。
死人原来还有意识啊……
陈起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处洞穴里。
上面的光亮仅有针尖大小。
四周一片漆黑，潮湿而又寒冷。
“你的恢复还真是好呢。”
声音从陈起右边的方位传来，好像腐朽的木门开关开关发出的吱呀声。
他想说话，却发现根本发不出一丁点的响动。
“你的声带被我割去了，我可不喜欢一个爱说话的人。”
“怎么回事，自己没死？”
陈起坐起身，摸了摸左胸的位置。
一片粗糙的布被不知名的东西粘合在身上，手触下去，发现有一颗东西悬浮在里面。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哑奴了。”
那人一说话，陈起便感到不适。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才恢复意识，还是因为他的缘故。
“十年了，我好寂寞。终于有人陪我说说话了。”
深渊之下，陈起变成了别人的奴隶。
“那些老贼，害我至此。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能不能比我活得长？”
那人声音里带着哭腔，像一个小孩般朝陈起哭诉委屈。
陈起不能说话，他尝试运功，发现身体内竟然没有一丁点的血液了。
气海里的暗蛊吸吮了他的修为，化血大法也无法运转。
自己没有了心脏，没有了血液，是如何生还下来的？
“哑奴你运气不错，身上有颗鬼族至宝万心琉璃珠。我稍微用流转神诀激活了它全部潜力。让它代替你的心脏，让你活了下来。”
流转神诀？！这深渊之下的怪人，竟会用流转神诀。而且还令陈起起死回生。
那珠子里的神识，他未说话，不知道是否还存在。
怪人到底是谁，怎么会用崇霄派的绝技？
陈起坠江，沿着江漂流。应该是被暗河卷进了不知名的深渊。
他这么推算，清江乃中原第一大江，途中多少的未知区域。他不能确定自己的方位。
说不了话，也无法问怪人任何的信息。
“这万心琉璃珠啊，可是用一个国家气血充盈的壮年男性的心脏所炼成，还要有鬼哭鼎做引子。”
怪人说道：“当真是一件旷世杰作。”
至于怎么流落到崇霄派，怪人倒是没有说。
或许是被灰色珠子里的神识，在他肉身尚存的巅峰期一举夺下。
陈起误打误撞，窥探到了冰山一角。
所有的事情全部指向崇霄派，那里似乎会有了不得的事情发生。
“来来来，饿了吧？”
怪人狞笑一声，掐住陈起的脸颊，强行把他的嘴巴撬开，往里面灌恶臭难当的水。
“这毒药是我几年前想出来的杰作，看看对你有什么反应。”
他强迫陈起喝了毒药，少年的面部瞬间发生了肿胀，整个身体严重变形。
犹如一个圆滚滚的肉球，无法移动。
陈起的五官被挤压到了一块，无法呼吸，无法视物，听不见，触觉也丧失殆尽。
还在膨胀，人的皮肤被绷到了极限，犹如一张薄纸，一触即破。
“牧姑娘，吃点菜吧。三个月你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
孙弘昼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牧清的碗里。
后者消瘦了许多，自从陈起死去，她便像丢了魂。
“随她去吧，孙师兄。”
霍风道，“陈大哥在她的心目中是亲人。”
柯允说道：“陈起可是学了邪术，你们两人还对他念念不忘，是疯了么？”
之前牧清被关禁闭一个月，严六更是被除去长老职务，发配到了藏书阁扫地。
前日才允许二十强离开各自师门，组成小队互相照应，展开为期一年的历练。
“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是坠龙渊吧？”柯允瞧着秀气的霍风道。
“二十强都会去那里。”霍风道，“这是个仪式，为了纪念先辈为人界作出的贡献。”
孙弘昼笑了笑，说：“确实。没有先辈们的抛头颅洒热血，也不会有人界现在的繁荣。”
桌上的菜十分丰盛。三皇子出手阔绰，可除他之外的三人食欲不大好。
在距崇霄派十里的云城，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可这四人坐在一起，话越聊越少。
过了一刻钟，四人只顾闷头吃东西，而且都是浅尝辄止。
孙弘昼在宫中过得是众星捧月的生活，说什么都有人接茬。
但这里不同，每人各怀心事。走不到一起。
万心琉璃珠作为陈起身体的一部分，消化了毒液，让他更加抗毒。
怪人见状，满意地拍了拍手，迫不及待地拿出了第二个毒药灌进陈起的嘴里。
陈起开始呕吐，怪人要把他的胃掏空，之后才能实验其他的药剂。
陈起的脑袋里萌生出了逃跑的想法。但这里漆黑一片，他不知道另外的出口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