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非人的刁难
她向前迈了一步。
却又停住了。
楼下防盗门开了又关。
熟悉的两个身影,正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纳兰宣习惯性地背着手,霸气十足地走在了后面。
纤紫穿戴一新,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贝壳包包,脸上也花了淡妆,小媳妇样地跟在他背后。
两人脸上看不出有什么遭受变故的痕迹,纤紫一边走还一边神经质地抓着头发,应该对此行相当重视。
沈婉大步迎了上去。
纳兰宣无意地抬头,看见了她匆匆而来的身影。
他脸色一沉,别过了脸,竟脚步一缓,拐向了旁边。
纤紫在后面抓着刚做好的头发,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面纳兰宣的脚步已经放慢,她整个人无意识地就撞了上去,被纳兰宣坚硬的背部撞得退了几步,连连哎呦。
“你没长眼睛?”纳兰宣斥了一声。
他虽是在骂纤紫,眼睛却瞪着沈婉,指桑骂槐的意思相当明显了。
沈婉也不介意了。
她已经小碎步地走到了两人面前。
她气息微喘,穿着的宽松衣服,平底鞋子,多多少少也让人看出了一点端倪。
只可惜,纳兰宣现在也不可能相信她。
“伯父。”沈婉挡在了他面前。
“好狗不挡路。”纳兰宣冷哼了一声。
沈婉咬牙道:“伯父,伯母,我知道,你们心里对我有怨气……”
纳兰宣哈哈一笑:“我们心里对你没有怨气。因为,你在我们心里根本就什么都不是。无谓的人,我们为你生气?是吃饱饭没事干吗?哈!”
沈婉深吸了口气:“行。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我,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你想说,你又怀孕了?”纳兰宣冷冷地道。
沈婉也冷笑了两声:“我怀孕,是我的事,我是孩子的妈妈,我自己负责!可是,我想请问您二位,你们是否也对自己的孩子负责了呢?”
这言下之意,竟然是在指责他们没有尽做父母的职责了?
纳兰宣大怒:“你这个女人,我做事做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的!你算哪根葱?”
“我是不算。”沈婉不甘示弱,“那容若呢?他有发言权吧?”
纳兰宣皱起了眉。
“容若失踪了。”沈婉缓缓地道。
天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有多痛!
跟父亲说的那些话,在现实面前,其实就是一不堪一击的。
她疼。
他不要她的话,她是能活,但是她的心会先疼死了!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眼泪:“他失踪到现在,已经十天了。在他失踪前一天,他还因为旧伤复发,犯头痛。他失踪的那天,是周末。他还像平常一样,去医院里开例会。然后,开完例会,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在澳门见过他了。”
她痛苦地看着纳兰宣:“我已经用尽了所有方式找他,包括报警,包括登报,包括找私家侦探。没有任何消息,他就像在澳门人间蒸发了一样。伯父,你可以不管我,不管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不能不管容若啊!他是你儿子啊!”
她的眼眶已经红透:“我之前一直试图用电话联络您,但是您一直都不肯接听,我,我唯有……”她咬牙,“我是怕,容若已经有了意外……”
纳兰宣的表情,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
甚至,他的唇角,勾起了一缕嘲讽的笑意。
纤紫反而生气了。
她上前一步:“不许你咒我儿子!他才没有事呢!”
“伯母。”沈婉越发着急了,“这不是讳疾忌医的时候啊!我们必须快点找到容若……”
“不需要。”纤紫反唇相讥,“我儿子好得很,他前天晚上才跟我通过电话,他现在在美……”
纳兰宣回头瞪了她一眼,她才悻悻然地住了口。
沈婉大吃一惊:“他,他跟你们联络了?”
“当然联络了。”纤紫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就是这个女人,利用她想早日抱孙的愿望,一再欺骗她,把她当猴耍,把她的家里搞得一团乱!
她得意地道:“难道容若没有告诉你,他每周都会跟我打一次电话的吗?实在很不巧,你说他失踪了十天,赶巧了,就在那天周末,他还跟我打电话来着,甚至,这十天里,我们都通了好几次电话。”
“而且。”纳兰宣缓缓地补充道,“他亲口告诉我们,他已经在着手准备和你的离婚事宜。我也催他尽快给你发律师信。他昨天晚上也已经答应了。”
沈婉愣愣地看着他们。
她倒退了一步,一个劲地摇头:“不,不可能。他的手机,一直是,打不通的啊……”
难道,他已经把她的来电,设为屏蔽电话了?
不,不可能。
为什么,容若无缘无故会这样对她?
她不相信!
看她一脸震惊的模样,纳兰宣嗤笑了一声,他冷冷地推开了她:“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到这里来自取其辱。沈婉,枉你聪明一世啊。”
是不是,也说明了,这个女人,对容若也是用了真心的?
不过,活该啦。
一个欺骗别人真心的女人,怎么配得到真爱?
这样被始乱终弃的命运,最适合她了!
纤紫走快了几步,也赶在了纳兰宣的后面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纳兰宣的车子。
“宣,你说,容若真的会给那个女人发律师信吗?”纤紫小心翼翼地问道。
纳兰宣瞪了她一眼:“昨晚,你不是自己也问过吗?容若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他说一是一,说二就是二。答应过的事,他就绝对不会骗你。你还怀疑他?”
“不是怀疑啦。”纤紫吞吞吐吐的,“我是怕儿子感冒,所以说过自己也就忘了,不如等会我打个电话提醒他……”
这几天,儿子匆匆的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得少,听得多。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久,才觉得儿子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
可电话,确实是容若的电话没有错。
容若只是说,他感冒了。
连续的重感冒,让他的声线都嘶哑了不少,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纤紫自然是关心儿子有没有吃药。
容若却说,他现在在美国,和慕容傅在视察一块新的地皮,准备在那里开办一个研究所之类的。
还说,他和沈婉闹翻了。正准备离婚。
因为沈婉老是纠缠,让他们千万记得,如果她上门去找,无论如何都不能透露他的行踪。
纤紫自然是连忙应了。
还想关心下儿子的病情,容若却说自己手机快没电了,在国外漫游很贵,让他们别没事打给他。
等过会,纤紫想去问地址,给他寄点中药过去,再拨打容若的电话,果然已经关机了。
只是没想到,儿子果然料事如神啊。
那个沈婉,果然上门来纠缠了。
“容若不是说你没事别打给他么?等他打过来就是了。”纳兰宣发动了车子,“走吧,参加宴会都要迟到了,都是那个碍事的女人……”
不过,儿子终于肯跟她斩断情丝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他今晚,得在宴会上再喝多几杯酒才是的。
毕竟,这可是件大好事啊。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
沈婉无心在香港逗留了。
她连夜赶回了澳门。
舟车劳顿,她在船上无心入眠,反而一反常态地晕起了船。
她晚餐只喝了些水裹腹,现在,几乎连整颗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看着这个吐得满脸是泪的女子,旁边的妇人连忙取了纸帕,替她擦脸,还买来水,想让她漱口。
“谢谢。”沈婉虚弱地笑着,“我自己有水。”
十天了。
她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只要轻微一个响动,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生怕是容若回来了。
她也吃不下。
甚至,还发起了一次高烧。
还好,对孩子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她硬是靠自己的毅力,不吃药,只喝大量的白开水,挺了过来。
身子虚成了何等模样,她已经不敢去审视了。
对她来说,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找到容若。
其他的,统统可以推后再说。
妇人怜惜地看着她:“可惜了。你还怀着孕吧?怎么自己一人来搭船啊?应该有家里人陪在你身边的啊。”她把沈婉扶了起来,“尤其晚上这么晚了,你一人在外面,你老公该多担心啊。”
一句话,戳中了沈婉最脆弱的那一点。
只是,她咬牙忍住了。
脸上仍旧是淡淡的笑容:“我一人,能行。”
如果,他已经决定了放弃。那他必须亲口来给这段关系做个了断。
她,不需要任何男人,来对这段关系负责任。
孩子,她沈婉,一人能行!
凌晨的澳门,街头也已经冷清。
沈婉好不容易拦了一辆计程车,才得以到店里。
奇怪的是,二楼的灯,竟然还亮着。
她信步上了楼。
沈峰和女人都还没睡。
他们坐在沙发上,沈峰手里捏着一张纸,脸色铁青。
女人一直在替他顺着胸口。
沈婉走进屋里的时候,两人都是一惊。
女人慌了起来:“啊,婉儿,你不是……啊,在香港过夜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率先反应过来的女人用力地踢着沈峰的腿,他才后知后觉地把手里的纸张往身后一藏。
如此拙劣的技法,怎么会骗得了沈婉锐利的眼睛?
她已经上前一步,摊开了手心:“爸爸,你是不是又去赌了?你瞒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