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红衣姑凉
红雾区是没有白天的。
能描写的也就只有月亮，一间空房间，一盏油灯，一个妖怪，再无其物。
人类为了己欲会想尽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为了家财万贯，宁可将妖怪永远封锁在自己的家中。
几乎每一个在雾域的大家族中都关押着座敷童子。座敷童子的数量在急速下降，近乎到濒临灭绝的地步。
红衣靠着窗子坐在由竹子编制而成的地板上，房檐的红灯笼在头顶轻轻摇曳。
因为她的缘故，高家一直很富有，望着如今只能借助月光照明的现在，谁曾想到，三百年后，竟如此。
吴海的脑海里也满是曾经的生活，有白顾，有追过却被发好人卡的女孩们。
“怎么，睡不着吗?”
红衣看了看对面坐起身的吴海，思绪穿越了时间回到现实。
吴海愣了一下，看着对面坐在窗边的红衣点了点头。
“能坐过来吗?”
红衣的目光转向地板，声音有些微弱，她挪了挪，空出一块地方来。
吴海站起身子走到红衣旁坐下。
“我以前有个很喜欢的男孩子，叫做树。”
红衣说道，眼神开始变得恍惚。
“哦，那不挺好。”
“好什么啊，树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红衣的语速很慢。
“抱歉抱歉。戳到你心痛了。”
吴海连忙道歉。
“没关系，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
红衣摇摇头，心情平静了下来
苦笑了几声。
“喂喂喂，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在说什么呢?”
山崎揉揉惺忪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准备一下就要出发了。”
山崎站起身子，背起了四次元口袋，噢不，粗布背包。
红衣和吴海也站了起来。
“准备好了，要出发喽。”
山崎走到大门，推开门，红衣和吴海也跟了上去。
红衣再一次回首望了望腐烂不堪的门牌——高家。
思绪再一次转回到三百年前，又是一轮回忆杀。
“红衣!”
一个少年打断了红衣的思考。
“树!”
少年翻了进来，红衣立刻抱住了树。
“乖乖乖，来，咱先撒手。”
树说道。
红衣放开了树，树大口喘气着。
“对不起。”
红衣破涕而笑，但眼泪却不受控制一直向下掉。
“来。”
“红衣啊，我要跟你报个喜，你知道吗，我就要结婚了，对方是陶家的姑娘。。。”
树从右边的衣兜里拿出一张手帕帮红衣擦着眼泪。
红衣愣住了，半晌没有说话，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两百年来唯一对自己好的人类竟然要结婚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树了，还天真的以为能一直和树在一起，尽管要这么麻烦才能见上一面。
“不过，我以后也会来找你的。”
树说着，收好了手帕。
“你走吧。”
红衣眼神呆滞，过了许久才吐出三个字。
“你说什么?”
树微笑着，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我说你滚啊。”
红衣猛的一推，将树推出窗外。
“不好了，少爷出事了。”
房间外乱作一团，红衣头埋在双膝的空隙里，眼泪不停的往下落。
好在树并没有什么大碍，传闻中树也只是不小心摔倒的，事情渐渐的淡去了。
只是——
从那以后，树再也没来找过红衣，一切又回到了曾经的黑暗。
“少爷要结婚了，对方是陶家的人，你听说了吗?”
“咋没听说呢，闹得满城风雨，整个红雾区的人都知道了，再过五天就要举办了，我们这些当仆人的可得忙活了。”
两个仆人经过了红衣的房间。
“听说啊，少爷好几次来家里都要去座敷童子的房间。”
红衣一愣。
“嗯嗯，我知道，可是你也知道，人和妖是不可能的。”
“可怜啊。”
说罢二人便离去了，准备给树制作结婚要用的衣裳。
人和妖是不可能的。
这句话一直在红衣脑海里重复着。
不可能吗?。。
红衣拿起角落里的铜镜，镜中的自己已经是个泪人。
呵啦呵啦——
或许吧。
红衣的眼泪变为了鲜血，皮肤开始皲裂，裂隙中一股股黑气散发出来，震动了结界。
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你在干什么。”
高伯怒吼着冲进房间。
“不可能吗?。。”
红衣的眼睛变成了空洞，她看着高伯，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你是。。术士!”
高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快住手，你会毁了这个家的。”
玻璃打碎的声音。
结界破裂了。
家族破裂了。
心也碎了。
整座四合院被来自地狱的黑气笼罩着。
座敷童子是吉的象征，而术士则代表着阴间，二者相互碰撞，产生出强大而无形的力量——灾祸。
高家从此被抹去了在雾域的位置。
而树，也因为没有座敷童子的庇佑在婚礼当天被仇家纵的火烧死了。
红衣得知消息时已经是十天后了。
以高家大院为中心，方圆十里内都没能幸免。
失去心的红衣被剥取了座敷童子的身份，成为了一个具有术士能力的妖怪。
铜镜也只不过是普通的铜镜。
仅此而已。
租借给了一个胖子，没有奢求有朝一日他能够归还。
“快点走吧，别磨蹭了。”
时间又回到了三百年后，红衣看着充满回忆的大院，石化了三百年的心开始慢慢苏醒。
她没有流泪。
紧跟上了吴海和山崎。
又穿越了一座森林，眼前满是霓虹灯的区域便是蓝酒俱乐部。
蓝酒俱乐部欢迎你。
大大的八个字用不同颜色的霓虹灯闪烁着，好像在告诉世人，这里就是不合法的，不正经的地方，但那又能咋地。
“这黑帮也太高调了吧。”
吴海说道。
“毕竟红雾的法律如同空有。”
山崎说的很淡定，自己都是个通缉犯，没有资格评论别人的道路。
进入蓝酒俱乐部的大门，整片区域突然变亮了，如同白昼。
就像是城镇一样，有主街，有各式各样的商铺，还有民房。
每一个人都梳着飞机头，穿着白色英雄汗衫，黑色牛仔裤。
两旁的黑帮成员对红衣吆喝着，有的还在吹口哨。
随即黑暗中不断涌现出白衣女鬼。
红衣冷哼一声，女鬼便扑向那些正在吆喝的人。
惨叫声吸引来了食肉鸟，鲜血遮住了霓虹灯的光芒。
“不要那么残忍啊，会不让发文的。”
吴海对红衣说道。
“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红衣朝吴海眨了一下右眼，吐了吐舌头。
三人走到主街的尽头。
一栋高耸入云的房子，有五十层。
中间部位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猥琐的镀金雕像，是一个人脸，肥大的脸将五官紧凑在一起，脸上有颗长金毛的金痣。
三人反胃了一阵，走了进去。
进了门是一间电梯，一个灰机头的老伯站在按钮处。
“找老板。”
山崎说道。
老伯收起表情，缓缓转过头，按下了50。
电梯开始运转。
叮——
三人出了电梯门，门关上了。
房间里一片黑暗。
突然，前方有光打开，是一个舞台。
啪——(和谐的声音)
一道聚光灯从头顶射向舞台。
一个浑身涂金粉的胖子从黑暗中走到了台上。
聚光灯照在他身子反射的光芒将整间房间照亮了。
才发现周围站满了飞机头。
对面竟还有一个房间门，两个飞机头站在旁边，其中一人上前转动了门把手，拉开门，只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平头胖子走了出来，脸上有颗带毛的痣。
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胖子在两个飞机头的搀扶下走到了三人面前。
“你们找我干嘛啊?”
看上去五大三粗的胖子，说话的声音竟如同三岁小孩一样。
三人憋着笑。
“我们是来要回东西的。”
山崎说道。
“要什么?!”
胖子说道。
“一枚铜镜，是你祖上借的。”
红衣说道，她鼓起了嘴，似乎已经快憋不住。
吴海连忙伸手碰她，但自己似乎也快憋不住了。
“你们笑什么?!”
胖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三人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的飞机头面露惊色，不敢轻举妄动。
“关起来关起来!”
胖子此时已经火冒三丈。
周围的人一哄而上绑住了三人。
这时，在电梯门的旁边又出现一道门。
三人被押到了门口，门里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喂，你们两不是神通广大吗?快想想办法。”
吴海大喊到。这是要把他们丢进洞里啊。
“没用的，这间房子下了结界，无论是魔法还是术士都没用的。”
山崎说道。
“黑大哥，我们错了，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吴海奋力的叫喊着。
“吴海，你太没骨气了。”山崎冲吴海说道，“就是就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男人。”红衣也附和道。
吴海一声语塞。
“黑爸爸，我也再也不敢了。”
山崎叫喊道。
“喂!!”
吴海和红衣满脸黑线，对山崎怒吼。
“丢下去吧。”
黑怕摆了摆手，随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飞机头们将三人一脚踢进了黑洞，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