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鳄鱼的觉醒
康俊甲和儿子康宝钧,以及林家乐,这三个人,见今天天气有雾,适合外出不遭人注意。
三个人从康宝钧的私人别墅里的大门出来,左右观望路上,见没有人没有车辆。康宝钧转身,对后面停着的自己家的私家车勾勾手,让送他们的车出来,准备坐上去,前往柳董的家。
司机把车从院子里开了出来。康宝钧打开车门,康俊甲先要坐进去。
这个时候,突然一道悉悉索索的声音,貌似鬼鬼祟祟的什么人影,从别墅门口周近的绿化带里传出来。
三个人同时被吓一大跳。
回头看到是谁,康宝钧第一个摸起了胸口,怨声道:“你要吓死我吗?”
从绿化带里走出来的鬼祟人影,原来是康宝钧的老婆萧淑兰。
自己儿媳妇居然能找到这里来,康俊甲有些微微的吃惊。想着是谁泄漏了这里的住址,不会自己家里的大老婆都知道了吧?
萧淑兰走过来,直线走向康宝钧。
林家乐自动自觉地让出位置。人家两夫妻的事,他肯定不插手。
康宝钧微微皱着眉头,不满的样子,手指扯扯自己的领带,口气很不耐烦地对着萧淑兰:“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你问我怎么到这里来?”萧淑兰的口气一样很不耐烦的,指头有些激动地指着自己,指着康宝钧。
是谁都看出她心情不好。但是,谁都能理解她为什么心情不好,正如她接下来说的这番话。
“你行啊,康宝钧,你和你爸自个儿风流,把家里人都抛下——”萧淑兰的眼,扫到坐在车内的康俊甲,那眼神,简直是鄙视之极。
知人知面不知心。原先以为自己公公,到底是个圈子里有名的受人敬重的生意人,懂得生活作风要知道体面。没有想到,临危之际,全家人危难之际,居然自个儿躲小三的屋里来了。康家的女人们,康俊甲结婚数十年的老婆,反倒被康俊甲扔在了康家,每天疲于应付债主和媒体。
这些男人,能叫男人吗?如果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是这种本性的话,自私自利,娶老婆,不过就是为了给他自己生儿育女,还有这个时候给他们当弃子用的。
康俊甲接到儿媳妇的眼神,轻轻咳嗽一声,像儿子一样的不满,矛头指向萧淑兰:“你来了,家里你妈怎么办?”
“我都顾及不到我爸,能顾得上婆婆?再说了,公公都不顾自己的老婆,亲生的儿子不顾及自己的亲妈,这儿子不知道生出来干嘛的?你说是不是,康宝钧?”萧淑兰扬起冷眉,看看自己的老公。
康宝钧面对她这番指责,神态却是那么的正义凛然:“我家里的事,用得着外人评说吗?”
“哦,你当我是外人——”萧淑兰宛如立马领悟了真谛。
“总之,你赶紧给我回家去。你如果当人家儿媳妇,就得有这个觉悟,这个时候,不是你陪我妈,谁陪我妈?”康宝钧对着她振振有词,说出这番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和父亲应该可耻,“我告诉你,我和爸要是真被债主围堵住了,我们所有人都要完了。你做人的好媳妇,好儿媳,这时候该怎么做你心里最清楚。”
说罢,康宝钧伸手去推拦在自己面前的萧淑兰,预备着坐上车就走。
萧淑兰哪可能让他轻而易举地逃脱。这段日子,为了找他,她算是费劲了所有心血。
没有想到,终于见到了自己老公,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些话。可见之前这人,真的是煞费苦心地对她甜言蜜语。
“康宝钧!”萧淑兰一把抓住康宝钧的手,另一只手突然从自己口袋里抓住了一把刀来,猛地朝康宝钧胸口上扎了下去。
司机、康俊甲以及林家乐全看傻了眼。
林家乐想,自己那老婆算凶悍的了,但是,远不及这个老二更歇斯底里!
真正的疯子,女疯子,比萧夜白更疯呀!
呀呀呀!康宝钧连声尖叫,像女人一样发狂地叫了一阵之后,陡然发现,自己胸口上没有血。
萧淑兰拿的是把软刀,根本连他身上的衣服都刺不破。
“你干嘛呀,你?”康宝钧抓住她的手腕,不可置信地叫着。
天,她拿刀扎他算了,为什么拿了一把软刀,要吓死他吗?!他是要被这个女疯子一块逼疯了!
“你说我干嘛?我干嘛!我就是想杀了你,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要不是考虑到悦婷,我就把你杀了,刺死了!”萧淑兰披着那头散乱得像毛毛狗的卷发,怒吼着,同时那只拿着软刀的手一点都不手软,一直往康宝钧胸口上拼命地扎,好像真要一刀刀插穿他胸口一样,“你欠债倒也算了,竟然诬赖我杀我爸!”
“我诬赖你杀你爸?”康宝钧缩圆了两只翻白的鱼目,“我为什么要诬赖你杀害你爸,我有毛病吗?”
怎么?不是他指示苏逸德想要杀她爸,然后,把脏水泼她身上的吗?因为,她和苏逸德接触过的事,只有他后来听她说过,不是吗?
“不是你做的,能是谁做的?”萧淑兰反正不信他这话,证据确凿,摆在眼前。
“我不和你这个疯子说话!”康宝钧也是生气的一个指头戳到她脸上,“你这个疯子,没有脑子的,比你弟弟萧夜白更疯!我诬赖你有什么好处?我和你是夫妻关系,两个人联系又多。警察怀疑到你头上,能不怀疑到我头上认为我是同谋吗?”
好像康宝钧这话说的有道理。
萧淑兰却忽然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衣领子,开始十只手指甲往他脖子上掐:“你以为我会信吗?我不可能信的,我告诉你。因为,我大姐被人带走了,带走她的人,你们认识,叫洛克!”
什么?洛克把萧淑梅带走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
康俊甲、林家乐和康宝钧都脸露震惊,不明所以。他们是真不知情。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好了,但是,我和爸与那些洋人闹崩了,是真的!”康宝钧吼道,但是,明显这下是跳入黄河都洗不清的嫌疑了。
萧淑兰一直把他脖子掐掐掐,给掐到了别墅外面的外墙上。
林家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去帮忙。
眼看萧淑兰已经彻底成了一个疯子,力气大的吓人。康宝钧一个大男人都敌不过她的气力。见状,康俊甲赶紧从车上跑了下来,冲过去解救儿子。眼看自己儿子是要被儿媳妇掐死了!
“你想杀死我们萧家的,萧家全部的人,不是吗?”萧淑兰继续歇斯底里地吼着。
康宝钧感觉自己喉咙里快没有气了,脸色有白变红,由红变为了缺氧的紫青,只能从嘴唇里费力地挤出来几个字说:“想对付你大姐的,你弟弟的人,本来不是你的想法吗?”
“我是想证明比他们厉害,只有我能继承我母亲我父亲的遗产,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他们,从来没有过——”萧淑兰喃喃地说着,好像自言自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地往下掉。
乍然得知萧淑梅出事的消息以后,她登时失了魂。突然间,她感觉自己好像身体内的灵魂都被抽空了,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究竟是在干什么,为了什么做的这些事。
没有意义了。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如果,萧淑梅被人杀死的话,而且,这个凶犯,居然是她老公的帮凶的话。
她真的是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想过要萧淑梅或者是萧夜白死。她只是单纯的想赢,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对不起。
三个字,无声的在萧淑兰嘴唇里吐出来。
趁这个时机,康俊甲挤到了她和康宝钧中间,推开了她的身子。
萧淑兰脚底不由踉跄了下,差点摔在了地上。
康俊甲带着解救出来的儿子康宝钧,急急忙忙跑向车子那边准备逃走,能离这个萧家的女疯子越远越好。这时,林家乐已经先坐在了车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吉普,忽然从前面山路的一个拐角处出现,骤然加速之后,向康家的私家车车头像脱缰的野马冲了过来。
没有坐上车的康俊甲和康宝钧,都来不及关上车门启动车子。
瞬刻发生的事,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于是康俊甲、康宝钧和林家乐,只能像那群等着世界末日降临一刻的人,脸部僵硬,呈现出一种惊恐无措的绝望表情。
祈祷奇迹的事没有能发生。
砰!
剧烈的撞击声。金属与金属之间的强烈撞击,仿佛原子核爆炸。
康宝钧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哇哇大叫,感觉自己已经鲜血四溅,满身都是血,伤重不治了。
与儿子一样,康俊甲被那声撞击惊得魂都飞掉了。他没有遭受到直接撞击,但是,是眼睁睁地看着冲过来的吉普当着自己的眼前,把康家的私家车撞上了天。
康家的私家车属于轻量级的,没有改造过,根本敌不过对面吉普的铜墙铁壁,这一撞,犹如石头撞向了鸡蛋。鸡蛋瞬间不得碎的四分五裂了。
砰砰砰,那片没有关的车门先是飞到了天上,再摔了下来。要是这个时候,人跟随车门被撞飞出来了,可能也只是抛到空中落下来受个重伤。可很显然,车内的司机和林家乐没有这个运气。
林家乐坐的是副驾座。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可能是不想和康家父子坐一块,直接先抢了副驾座去坐。
吉普撞过来,斜撞在康家私家车的车头,分明是看清楚了形势预备把车内的人置于死地的,因此,撞的康家私家车车头之余,再抵住了私家车一边车门,一直把私家车给顶到了路边的铁围栏后面的山壁。
康家私家车前面的车位于是被狠狠地夹击在吉普和山壁之间。
MYGOD!
康家父子看着自己的车从立体变成了平面,根本更不敢想里面坐着的人是如何惨景了。
撞完了私家车,吉普骤然转头,对向门口站着的三个人,康宝钧和康俊甲,以及站在后面的萧淑兰。
三个人,此刻六条腿无疑都软了,想动一下,都不能承受自己空白的大脑控制。
萧淑兰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的都是:这下自己的罪孽,或许可以完全洗清了。
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左耳边忽然刮来了一阵狂风。
急驶过来的黑色劳斯莱斯房车,以其大体量的体积,和改装过的发动起来的超级马达,蓦然从隐藏的路面后上冲出来时,宛如是一只大河马。
对着那头好像疯狂地准备吃人的鳄鱼的吉普,黑色劳斯莱斯不仅是冲到了萧淑兰他们三个人面前,为了保护自己的幼儿,大河马毫不畏惧地撞上了鳄鱼。
这回不仅仅是砰的撞击声了,是两个车头互相抵着,各自的马达发出了拼劲一切要把对方置于死地的歇斯底里的吼叫。
吉普狂啸的马达,声音锐利好比张开了要吃人的利齿。
黑色劳斯莱斯再发力,趁着吉普昂起车头的同时,车头撬起了吉普的底盘。
吉普这时顿觉不秒了,车内的那双可怕的眼睛仿佛带着不甘扫了眼车旁那站着的三个人,随之,猛然一退,急驰退回到了之前出现的路口,趁着大雾弥漫的时候,掉转车头,跑了。
见疯狂吃人的鳄鱼撤退了,大河马黑色劳斯莱斯,本来就不属于猛兽一族类的车型,这一撞,可谓是把全身毕生的力气都贡献出去了。
内伤惨重,因而没有过多久,车头砰的一声,发出了一泡乌烟。
康俊甲、康宝钧,坐在地上,四肢发抖,动都不敢动一下。他们不止双腿软,全身都是软的了,因此,只能用空白的双目,仰望那从劳斯莱斯走出来的王者。
汤叔先从劳斯莱斯的驾座上下来,接着,躬身为后面劳斯莱斯的主人打开了车门。
整理了下身上纯手工灰色西装的萧鉴明,转过身。
他脸上的线条,一如既往的刚硬,仿佛刀刻出来的一样。
走出劳斯莱斯王座的气势,威风凛凛,宛如身披战袍的久战沙场的老将,伴随四周的狂风,是浑身罩着金光一般的王者之气。
根本没有人会觉得,此刻的萧鉴明,会是之前那一刻都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随时好像要死了的重病号。更不会有人能想象到,以他这个年纪,这个病体,刚刚,居然坐在王座上,和疯狂的鳄鱼刚进行过一次生死厮杀,而且,以不可抵挡的气势生生地把年轻的那头鳄鱼给逼跑了。
什么叫做王,真正的王!
这一刻,康家父子都只能发着哆嗦。
萧鉴明俯视的眸光,先落到了康家父子身上。
康俊甲对着这个王的男人,只能是哑然无声。不说自己对这个男人和他的家族做了什么肮脏见不得人的事,不得不承认的一个现实是,如果刚才不是萧鉴明及时出现,他和儿子的这条命,可真就如那林家乐一样,直接挂了。
康宝钧还是抱着头,全身跪在地上颤抖不已,他怕死了,因为拍死了,根本不敢转过头去看林家乐坐着的那辆车。
那辆车是他们康家的,没有错。要是,他们和林家乐一样坐在上面的话。
结果,肯定就如现在的林家乐一样。
血肉模糊,真正的血肉模糊。
康家的私家车像是被嵌在了山坡的山壁上,不是立体的,是变成了平面的了。司机和林家乐一起,是被车子变形的两块甲板,直接夹成了肉饼。
林家乐那张脸,贴在了前面车窗玻璃上,死前一刻都是没有瞑目的,双眼球凸出,从眼眶里落下了两颗好像泪一样的血珠子。
不敢看!太可怕了!
康宝钧不断地落泪。
为此,萧淑兰瞥了眼自己那从来都是无能的好像阿斗一样老公,向萧鉴明走了过去,喊:“爸——”
萧鉴明仿佛都知道了她干了些什么,没有听见她声音不肯看她的样子。
萧淑兰因而一声声啜泣了起来,边抹眼泪边说:“爸,不管怎样,这事真不是我做的!要是,早知道他们要对爸和大姐下毒手,我当场把他们几个碎尸万段。我有错,我错在自己愚蠢,愚昧,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自己家里人的。”
萧鉴明听了她这些话,淡淡地开口:“像你说的那样,留着他这条狗命,不过是因为悦婷。”
也就是说,设计了萧家老三萧淑菊,不让萧淑菊生孩子的林家乐,绝对没有想到,正因为自己这个绝情的意图害死萧家女儿绝子绝孙的歹念,最终令萧鉴明没有出手救他。
康俊甲、康宝钧,一声声的,急促喘息,汗流如牛。
他们这算不幸中的大幸吗?
但是,无疑像康俊甲这种老奸巨猾的人,肯定都想明白了。
刚才开着吉普想弄死他们的人,除了他们决定背叛的那群洋人,没有其它了。
康俊甲一下子冲萧鉴明跪下,脑袋磕到地上,大声说:“董事长救命之恩,我和犬子绝对是没齿难忘。”
萧鉴明瞟了瞟他头顶,嘴角的线条依然刚硬的没有一点弧度,说:“都是亲家,何必客气。当初,你让你儿子娶我女儿的时候,不就是说了吗?你的都是我的,我的是你的。”
后面几个重重的字,像是轻描淡写地提起封尘许久的往事。可那毕竟是承诺,当年说过用性命来付出的承诺。瞧瞧,他们最后对于自己曾经要以性命护卫的话,都做了些什么。
康俊甲周身飙出了一身冷汗。康俊甲举起只手,猛然甩了自己一巴掌:“我该死!我不是人!”
冷眼瞟着康俊甲甩巴掌的萧鉴明,缓慢地转回身,走回自己的王座。
别看这黑色劳斯莱斯像是负了重伤冒了些乌烟,但,王就是王,和拥有他的主人一样。
萧淑兰跟在父亲后面。
康俊甲只愣了下,之后连忙抓起儿子,一块朝劳斯莱斯跑过去。
为此,康宝钧都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父亲突然对萧家采取了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康俊甲暗地里骂起了无能的长子:“你傻的吗?要不是董事长,我们的命都没了。说白了,如今,只有董事长可以保住我们的命了!”
康宝钧慌悟,连连称是。
柳家的别墅。
自从长达的股权在交易所上演惊天过山车的环节以后,柳董可谓是人气爆棚。来找柳董决策,主意,指条生路的人,比比皆是。
所有人,仿佛没有柳董,都不能活了。因为长达里,除了萧鉴明能主控大局以外,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柳董,人望,能力,从来都是与萧鉴明有的一拼。
在这样的情况下,柳董哪怕越居到萧家人头上,启动股东大会和董事局会议,让其他人推举他暂时顶替生病的萧鉴明,坐上长达的王座代为履职,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可柳董并没有这样做。相反,他不去公司,只是在自己别墅里种种花养养鸟,好像外面的世界与他无关一样。
似乎很清心寡欲的一个老头子,说从长达退了就是退了。
换做以前,或许陈家铭和其他人一样,都是这样想的柳董,并且为柳董叫屈,凭什么,柳董为萧家当年立业立下汗马功劳,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柳董把刚买来的雀儿,交给身边的人,问:“康董到现在都没有电话吗?”
康俊甲出门的时候,是专程给柳董打过电话的,告知柳董自己要过来,征得柳董的同意。
打完电话的康俊甲,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钟头了。
康家父子突然变成了无消无息的,这不禁是让人感到了奇怪。
哪怕是因为路上塞车,都是需要先打个电话给他柳董的,出于敬重尊敬,因为是康俊甲求的他柳董办事。一句交代突然都没有了,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数。
柳家的秘书摇了摇脑袋,回答柳董说:“我后来本想打过去问问,但是,没有董事的命令,我不敢。”
如果他柳董的人,转头先去问康俊甲为什么没有按时间到这里来,不就变成了他柳董求康俊甲的迹象了。
版本,绝对不能是这样演的。
谁握住主导权,谁才可能是这个棋局的胜者,做生意更尤其讲究如此。说来说去,康俊甲,康宝钧,林家乐,都是嫩了些。康俊甲年纪虽然和他相差不多,可是,讲策略讲谋划,肯定是差远了,不然,不会被洋人设计了,不会说,到最后反倒乖乖跳入了他柳董设计的圈子。
其实,只要看之前陈家铭看出了自己被康俊甲拿来利用一事,都可以看出,康俊甲真的连陈家铭都有些不足了。
说到陈家那小子,陈家铭这个年轻人,父亲死后,一直也就沦为了公司里各方势力意图让萧鉴明不好受的一颗棋子。
柳董心里是要承认,陈家这小子,聪明是有的。只可惜,这个聪明有余,反倒聪明被聪明误,而且,年轻人生性都是血气方刚,容易冲动的。
看看吧,萧鉴明不也因为自己那个爱冲动的儿子,搞得现在气病了在医院里一病不起。
柳董掐指算了下,问秘书:“陈董那边,可还有电话过来吗?”
“陈董好像是,忙着和柳董上回说的,自己打算开的一家新公司,所以,忙到无瑕,连小姐的电话都没有能接。”秘书说。
谈及自己那孙女,柳董无奈。
这女人,见着男人,恨不得把自己家里的一切都贡献出去了,宛如萧家那个白痴老三萧淑菊一样,只得被林家乐耍的团团转。
他是不愿意看到小柳变成了萧淑菊那样。可真是情债,前世欠下的,父母长辈说的再多,都只是无济于事。恐怕正因为如此,当初萧淑菊说是要嫁林家乐,萧鉴明一句反对的意见都没有,你要嫁就嫁。
这样其实也好,等萧淑菊自己醒悟,是父母对,还是自己对。总得,人要吃了苦头,才知道长进。
萧家那几个女儿的婚事不用说了,除了老大萧淑梅,其余的,从来其他人都不怎么看好的。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从来貌似都不插手女儿婚事的萧鉴明,亲自拦了自己儿子自主的婚事一把。
柳董只能和其他人那样想,这萧鉴明,别看出身不怎样,可是,骨子里一样的嫌穷爱富,因而,不管三七二十一,女儿只要嫁的有钱人,他可以不管,但是,儿子娶了穷人家的女儿,则万万不可。
想来想去的柳董,突然发现自己今儿脑子里有些乱,不像以往那样的心神安宁。于是,他都有些怨怒起迟到的康家父子了。
要不是康俊甲他们没有如预料中出现,也不会造成他如今如此的心神不安,仿佛坐如针毡,真有什么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要发生了。
他坐着的沙发旁,电话座机突然一阵铃响,把他的心脏吓了一下。
皱起眉头。
秘书走过去帮他把话筒接起来,电话是公司里打来的,而且,是人事部打来的。秘书挂上了电话,对柳董说:“公司说是要马上召开董事会。因为,萧大小姐一直不见人影,公司里不能群龙无首。”
这个事,之前,都一直很多人私底下在议论了,萧淑梅说是出去帮公司找资金度过难关,但是好歹是名义上如今长达的主人,自己不在公司里坐镇怎么行。
所有董事对此抱有不满的情绪,和怨言。偏偏,没有人敢做这个墙头鸟,提出来去弹劾萧淑梅。
原因很简单,大家,对医院里躺着的,那个宛如死人一样的王者,心里仍存了些忌惮。只怕那王的男人突然间哪天复活了,出来教训那些欺负他女儿的人。
现在,僵局一破,哪个董事突然吃了豹子胆了?
柳董挑起眉头,眼神里含了些疑问。
如今董事局里,大多数是他的人了,其中谁做了什么,都是该先和他做报告请示他,才敢动作的。
秘书说:“不知道是谁,只是听人事那边说,因为公司里有些事,大小姐不在公司,也需要有人做主意,因此有可能是请董事们前往协商拿主意。”
“行吧。”柳董起身,刚好过去再顺道拉拢一些公司基层员工的人心。
坐上车,他前往了长达总部。途中,又吩咐秘书打电话给康俊甲。康俊甲的电话,还是关机状态。
柳董眉头皱了又皱,不由的,被康家父子气到吐出一句脏话:劳什子东西!给我再碰见,我割了他的舌头。
没有诚信,就不要长张嘴巴让人等。
车子到了长达,柳董下车,没见公司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动静。一路,他像以往一样,乘坐上董事的专门电梯,直达董事局的中央会议厅。
今天他孙女心情不好,因为陈家铭忙于自己的新公司都没有在长达里工作,小柳干脆都一样没有来长达上班。反正,她来长达的目的,只是为了接近陈家铭没有其它。
柳董在这里,看不到自己的孙女小柳,也看不到蔡姐,陈家铭的人。
前面,给他打开会议厅大门的男性年轻员工,是他感觉脸孔陌生的一个公司员工。
柳董为此不由问了对方一句:“新来的吗?”
“不是。”男员工说。
“你们蔡总监呢?”
“在里面冲茶。”
居然要蔡姐亲自泡茶的人,能有谁?
说到这公司里,固然董事的地位要比普通员工高得多,不过,蔡姐作为行政总监这样的高级干部,不可能亲自给董事泡茶,何况是有那么多董事在,蔡姐莫非能一一给所有董事泡茶?如果说是私下这么做,故意讨好某个董事倒有这种可能。
柳董越想越觉得哪儿不对劲,接着,他骤然有种直觉,此时他该转身跑掉的。
在他刚要下意识摸起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不舒服时,门里突然出现了一句声音:“柳董不是到了吗?怎么不进来呢?听说,他很想见康董,康董在这里,赶紧让他进来,别让他在家里慢慢等了。”
这熟悉到他落入棺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是萧鉴明!
柳董的脸色,啪的一下,白了白。
跟着他来的秘书,浑身一样给哆嗦了下。
怎么?萧鉴明醒了吗?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在明新医院里安排的人都没有人通知到他的?这个该死的高院长,怎么做事的!
门听从里头主人的话,直接对着柳董敞开了。
柳董一眼望进去。
只看萧鉴明坐在自己那把王座上,双手交叉,一如既往的姿势,没有一点病容,脸上线条刚硬,仿佛战无不胜永远不会被打倒的战神。
柳董不由间,倒抽了口冷气。
目光一转,那在他面前迟迟不出现的康俊甲,垂着头,好像一只丧气的公鸡,站在萧鉴明旁边。
至于康俊甲那个无能的儿子康宝钧,不知为何缘故,是跪在了萧鉴明腿边,完全的谢罪状。
这样看,萧鉴明倒是很公私分明的。
康俊甲是他亲家,平起平坐,他没有权利让康俊甲去跪,但是,康宝钧是他女婿,他可以让康宝钧跪到断气。
果然,康宝钧本来就是缺少锻炼的富少,身体是比女人更娇弱的一个空壳子,跪没有多久,两腿不止发酸发软,而且是头晕眼花,随时要晕脱过去了。
咳咳。
柳董重重地咳嗽两声,终于走出了第一步,走了进去,对着萧鉴明,仿佛许久不见的朋友那样,露出了惊讶和惊喜的表情,说:“董事长,你病好了,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们呢?你不知道你病的这段期间,多少人担心你的安危,我也一样。”
“这不是通知你了吗?”萧鉴明说,“况且,确实是公司在我病的期间,发生了太多事,因此我只好先赶着回公司里,否则,也没有办法给董事和股东们交代。”
“交代?”柳董一下子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怎么,公司如今这个状况,处于危急的状况,难道不是他萧鉴明的主要责任?谁让萧鉴明突然病倒给对方可乘之机呢?
萧鉴明最大的责任在于,没有做好防御措施,没有先指定好能在他病倒的时候,顶替他位置能主导公司的人。
当然,萧鉴明如果真负起这个责任来,八成是要被股东和董事局指责的,更不好听点说,随时都可能引咎辞职。
按于这样的考虑,萧鉴明必然是要找个替罪人为自己承担这一切,告诉董事局和所有股东,责任压根不在他萧鉴明身上,事情的起因不是这样的,造成公司如今岌岌可危状况的,是另有其人。
柳董想到这儿,眼睛再落到那两个谢罪状的康家父子身上,已然是了然于胸了。
问题是,康家父子能供出他柳董什么罪吗?罪大恶极到顶替萧鉴明成为公司危机元凶的罪人?不,这是不可能的。要这样说的话,还不如把康家父子推出去更好,这两人和林家乐,都是与收购长达的洋人有勾结的。
柳董轻声说:“实际上,关于康董的事,我一直想过和董事长做汇报的,只是刚好董事长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我这也是心里焦急,其实不止康董,还有——”
康家父子只听他这话一说,都抬起了不可置信的目光。
怎么?柳董向来不是以最君子的形象,最慷慨最友好的形象,天下大好人的形象,是不知道帮助了公司里多少人的好人!结果,现在,反倒为了急于撇清自己的责任,这样子了——
康宝钧抽了抽鼻子:原来,好人也不过如此。
康俊甲继续低下头。
提到林家乐,萧鉴明干脆告诉眼前这个人:“我三女婿过世了。”
“什么?”柳董都不由的大惊失色,嘴巴抖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犯了什么急病?”
“就刚刚。坐着康董的车,从康董的家里出来,被人撞死了。”
柳董瞬间全身一僵,像木棍似的。这会儿,他貌似可以理解为什么康俊甲突然间选择回到萧鉴明的阵营了。
而那一刻,柳董脸上毫不掩饰的意外表情,同样落入了萧鉴明和康家父子眼里。
萧鉴明的老眸子里闪了闪。
康俊甲忽的心头刮起了一阵凉风:不会吧?
康宝钧傻傻的。
“这,真的是,一件让人感到悲哀的事——”柳董收拾好情绪,说着一般人都会说的言辞,接着,他抬起眼,对着萧鉴明,“董事长,如果董事长都已经知道这一切了,好像我来了,也没有什么用。刚好,我今天那个腰——”
“旧伤吗?”萧鉴明摆了下头,示意身后的汤叔,“把医生叫进来吧,刚好,给柳董看下腰。”
“董事长?”
别说柳董感到疑问,康家父子都有疑问。本来,康俊甲就想不明白了,萧鉴明叫柳董来做什么,柳董或许真是暗地里趁着萧鉴明病了的时候拉拢各方的人心,但是,柳董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可以指到柳董危及长达的责任上。
萧鉴明,想怎么拔掉柳董这颗棋子?
只见萧鉴明后面的侧门一开,汤叔摆摆手,让站在侧门后面的人走进来。
此刻从这个隐蔽的小门走出来的男人,足以让场内所有人更是吃惊不已。
康宝钧指着那人,嘴巴大张着,呀啦几声,才能吐出圆整的字,喊:“苏逸德?”
要不是这个混蛋,自己想杀萧鉴明不成,害的萧淑兰受牵累不说,连同他们康家父子,都被外面的人说是他们配合萧淑兰指使人要杀萧鉴明。
可是,当晚苏逸德从案发现场逃离以后,一直是连警察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大家都猜,他要么是被主谋者杀了,抛尸野外,因此人间蒸发,要么,是主谋者送他到哪个地方躲了起来。这个主谋苏逸德的人是谁,却是连他们康家父子都想破脑子想不出来的。
谁都没有想到,苏逸德在这里出现了。
而且,是萧鉴明让他出现的?
这是怎么回事?
苏逸德走到萧鉴明身边,毕恭毕敬地弓着腰:“感谢董事长给我这个机会自救。”
看来是真有人指使苏逸德了,那么这个人是?
所有人的目光,不言而喻,落到了柳董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