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相见了
大白天的,窗外车水马龙,喧嚣不断。
男人把遮光的厚重窗帘拉上,使得室内安静不少。
几个人围坐在中间的圆桌子四周,有男有女,都显得异常的焦虑。
短短数日之间,世界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长达三个月都没有动静的人,突然发起的动作,好比蓄势过后猛发攻击的超级鳄鱼,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她的策略变了。以前的话,她是锋芒毕露,到哪儿都把武器先显示在他人面前,现在,她藏而不露,根本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蔡姐说这个话的时候,感到的是心惊肉跳,因为这么短时间内,坐上董事长位置的顾暖能完成这一系列蜕变,实在不简单,太不简单了。
顾暖像是从刚跳上枝头的小麻雀在逐渐改变,长出更丰厚的羽毛。
“蔡总监当初她第一次进公司的时候,你有和她面对面交流,按理说你是最了解她的人,我们都信你。”听着蔡姐的话,发出沉思声音的男人,中年,平头,是长达公司里的一位董事,是董事局在上次变故之后顶替上去的另一位董事,叫做朱董。
同时,顾暖拿给胡嘉路看的实名举报胡嘉路贪污行贿的两个董事之一,有朱董。
这对朱董而言绝对是百分百的中伤诬陷。他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那天胡嘉路会一眼看见马上相信顾暖给他看的那封举报信是真的。
不,那不是他朱董写的,是顾暖捏造出来的。
由于这事儿都没有公开来给第三方知道,他要是因此报案,不就显得那封举报信里说的,他和胡嘉路有不可告人的这一关系是真实的了。
顾暖这步棋下得,是让他们这群人宛如当头一棒。
原先外面都有谣言传顾暖这人做事恶心肠够狠,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当时他们还不觉得,认为一个怀孕的孕妇,一个女人想耍手段,最多,就是勾引勾引男人,不会有其他。
醒了,这回真醒了。这个女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造假引人上钩的手段都能使出来。
“胡总是急过头了吧。怎么会这么容易相信她的话,他好歹也应该先回来问问我们这事是不是真,不问朱董你,也可以问其他人,对不对?”在场又有另一个男人说,这人大概也是长达里的中级主管之一,由于顾暖的改革切到其自身利益的人。
蔡姐两只手抵在额头上,她的焦虑焦灼和困难,不是他人可以想象的。原本她是陈家铭的人,可陈家铭自从支持顾暖以后,她都看不到跟着陈家铭混的出路了。
同为女人,她就是从第一眼,看不惯顾暖。
顾暖那么得瑟,什么理由?只让她看得窝火。
不过要是让顾暖说的话,顾暖恐怕比她自己更了解她这个龌龊的心思怎么来的。别看蔡姐在公司里宛如女强人,是人事部的一把手,在自己夫家里却是最受欺凌的一个。由于蔡姐的夫家有钱,蔡姐自己娘家没有什么钱,夫家的人从来对她都是趾高气扬的。
逐渐的,蔡姐形成了一种以夫为纲的受虐者心态,对于顾暖的这种反抗男人的理念只会觉得无法接受和恶心。
几个人叽叽喳喳讨论个半天,最终,什么结论都无法做出来。
首先,胡嘉路背叛他们了,最糟糕的是,虽然以前胡嘉路在他们中间,不算是做指挥的人,但是,有胡嘉路在,他们总觉得最少背后有根保险丝保着他们。胡嘉路的人脉给他们安全,他们信得过。
其次,他们涉及了绑架罪。贾宝墨确实是他们绑架的,而这事儿,胡嘉路或许知道,可当时胡嘉路可没有支持他们做出这么越轨的事情。
他们确实是操之过急了,想的太多了,怕贾宝墨跟踪胡嘉路之后发现他们的老巢。
也不知道是不是究竟这个原因,导致到胡嘉路最终选择了轻而易举投入了顾暖的阵营里。
胡嘉路益发趁势得利,他们这群人更犹如无头苍蝇一样,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接下来能做什么好。眼看顾暖通过富暖这一投资公司,真正成为了长达第一大股东,变成长达真正的主人了。
还有人说,据说,把股票秘密买卖给顾暖的,包括萧鉴明自己原有的股票。岂不变成了,连萧鉴明都开始认同顾暖了。
一切皆有可能,因为几天之内顾暖就想成为长达第一大股东不太可能,肯定是顾暖在这三个月里已经做了无数的秘密工程,只是他人不知道而已。
正如蔡姐说的那样,顾暖已经完成蜕变了。
“难道,要我们主动去自首,向她手举白旗?”有人问。
朱董摇头,蔡姐摇头。
蔡姐说:“她那脾气,是不饶人的。胡嘉路有利用价值,所以她没有向胡总下重手,对于我们,我们于她而言没有价值的话,她对我们下狠手是分钟的事情。”
朱董则郁闷的是,你说他们这群虾米干不过顾暖就算了,据说那个詹董事长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詹董事长那是老妖精,都能被顾暖打败,可就真让他们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这群人早上在这里讨论完,中午立马有人叛变了。
其实想想都知道是理所当然的,讨论下来,都变成群龙无首,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希望的东西。照这样情况下去,与其说被巩固了地位的顾暖节后清算,不如在节前赶紧先举手投降,主动招供争取宽大,或许能保住命保住位置。
叛变的话,无疑要招出同伴,来获得顾暖的认可。
一群人全部被牵连了出来。
贾宝墨当时被绑,由于事发突然,自己都没有看清楚是谁,卫长青事后要调查,需要时间,因此当有人来向顾暖自首的时候,卫长青都感到了意外。
看来他这个黑猫警长再有功夫,俨然都不如顾金融的脑袋和策略更有用。
那天是除夕前一天,回来的萧家老三萧淑菊,在阮家的屋子里,捏了小布丁的小脸。
庆庆眦裂小嘴,满嘴的不高兴。
等萧淑菊放开手,这小家伙差点一路哭回到屋子里找舅妈投诉。
结果萧淑菊再说他被顾暖喂成只猪,这个小家伙心里一气,撇着小嘴说:“我才不是猪呢,我是穿衣服多才圆滚滚的。”
萧淑菊哎呦一声,眼珠子骨碌一转:“我这是夸的你舅妈对你好,怎么,她对你不好?”
“你不要胡说!舅妈对我最好了!”小猪庆庆,小手叉腰,一副生气又理直气壮的样子说。
萧淑菊只是兴起和小孩子拌两句嘴,这会儿搓搓掌心,眼看这屋子外头冷的,都隆冬了,道:“你们不进屋,我进屋去了。”说罢,不等人邀请或允许,她径直走进屋子的大门。
赵家两姐弟面面相觑。
“姐姐,怎么办,她会对舅妈坏吗?”小布丁紧张地问。
赵梦瑾想一想,应该不会吧。老三萧淑菊说是个傻大姐,但是,因为傻,更不会像萧淑兰那样做出自以为聪明的傻事。
萧淑菊进了屋里,萧管家听到消息急急忙忙走出来迎接。
“我弟媳呢?”萧淑菊问。
由于好多人自首的关系,涉及不少真正的实际管理高层,这些人,如果免职的话,那就是一团乱了,所有内部关系都必须重整,寻找新人,短时间内这个压力不小。如果完美解决这一矛盾,接下来有可能直接导致到公司的正常运营,此事可大可小。
顾暖和陈家铭等人,在楼上办公室里进行了紧急会议专门磋商此事。
萧管家对萧淑菊说顾暖在楼上开会,暂时没有空接客。
萧淑菊仿佛没有听见,径直往楼上走。这可把萧管家急到了,因为萧夜白睡在楼上没有醒,要是被萧淑菊看见的话——
“你拦着我做什么?”萧淑菊对着站在楼梯口的萧管家皱起眉毛鼻子眼睛,生气地说,“这里以前就是我的家。现在说是弟媳买下来的,但是弟媳是一家人,我在这个屋里走走不行吗?还有夜白呢?这个不争气的,别怪我说他。老婆在忙活,他要是敢自己在外面耍风流,顾暖不说他,我都得揍他。”
听老三说的这样理直气壮的,萧管家只能满头大汗,劝着:少奶奶在上面开会呢,三小姐你能不能不添乱,在楼下等等,等顾暖开完会。
萧淑菊那个急,也是急,想着好不容易回到这个房子,她总想着看看自己原来的房间变成怎样了。
那都是她最宝贵的回忆。
两个人在楼梯那儿争执不下。
有人过来找萧管家问事儿,见萧管家无暇顾及,也就只能掉头走了。
萧淑菊一急上火,是急不可耐,口不择言,脱口而出:“你别拦着我,我告诉你!”冲萧管家瞪足眼睛,仿佛是一个十足的恐吓:“我都知道了,我都听奶奶说了,说顾暖故意把我弟弟藏起来了!我是来给萧家当探子的。顾暖说是夜白的媳妇,但是,没有权力阻止我们家人见夜白!顾暖自己都遭过这个罪,能不懂这个道理吗?”
这么大的吼声,是震得整个屋子都能听见,何况萧淑菊边说边跺脚,咔咔咔的高跟鞋声音,最嘈闹。
顾暖和一群管理人员的会议只能紧急暂停。
见四座开会的人都不禁面露尴尬,顾暖眉头一皱。
这个萧家老三,性子依然没变,做事风风火火不经大脑的。都说了在开会,再这样闹,岂不是变成家里的丑闻笑话,当着自己家公司里的员工,硬生生把家丑公开了。
外人怎么说一回事,要是被自己公司的员工都看轻了人品,以后怎么管理公司得到员工的尊敬?
陈家铭眼看顾暖沉着脸不说话,连忙替她抓了主意,对其他人说:“都先这样吧。大概的方向都商量好了。顾董事长临近年关也忙,身体也需要调养,其余的细节,我们回到公司再详细研究。反正要过年,公司里放假七八天,大家这回辛苦一点,各自放假期间抽出点时间计划计划,然后有什么问题和好的建议,直接递交给我。”
其余人听陈家铭这样一说,都是点头叫好,一个个急着起身离开。在这里突然撞见老板家里的丑事,于他们这些人而言同样是觉得麻烦事一宗。因为一旦这事外泄,老板难保会怀疑是他们说出去的,质疑起他们的人品和可信度。
眼不见为净。
一群人争先恐后出了门,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
萧淑菊站在楼梯上,侧身背靠着扶手,看着一行人下来径直擦过自己身旁都目不敢斜视。她洋洋得意地抬高下巴,对着萧管家问:“怎样,人都走了,我可以上去了吧?”
萧管家无奈地叹息。
这个萧淑菊,都这般厚脸皮的,不怕在他人面前丢脸。
陈家铭帮顾暖整理桌面上的文件和文具。
听见咔咔咔的高跟鞋声走来,萧管家走在前面,先报:“三小姐来了,少奶奶。”
顾暖坐在沙发椅里,仿佛没有听见,一声不做。
陈家铭不由都稀奇地看了她一眼。
想她不像是气到失去理智的那种人。事实上顾暖一直是在无论什么情形条件下,都能很好维持自己理智和气度的人。
从来只有顾暖气死人,没有人能气到顾暖。
大概是因为顾暖表现得太像正常人了,导致他短时间内都一时忘记了顾暖是个聋子,才起了这样的质疑。
顾暖是刚才并没有听见萧管家的声音。你说正常人都有可能一时出神没有听见人叫,何况她这个聋子。
直到陈家铭的目光望过来,让她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一边耳朵的听力急速下降,让顾暖心里都愣了下。
萧淑菊趾高气扬地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萧管家,看到陈家铭,像是这里的主人说:“陈董什么时候变成给人打杂的了?”
所以说这个萧家老三从来说话没有脑子的。这种玩笑话都能开?根本不合时宜。
陈家铭或许不知道萧淑菊怎么想的这话,却是可以直接应付自如。像萧淑菊这样的调侃,可谓只是低级过招,难不倒他。
“这些文件,都是公司里的核心文件,那真是一般打杂的人,远远看一眼都不可能的,更别说碰触了。”陈家铭心平气和地说,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萧淑菊听见他这样一说,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瞬间变成了小丑,脸色扎的一红,心里都想着刚才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于是急忙陪笑,走近去刚要和顾暖打声招呼,在对上顾暖那双清冷的秀眸时,她脸色却越显尴尬,红彤彤的羞。
“弟媳,你不会怪我吧?”老三厚脸皮地娇声说。
顾暖不言不语。
萧淑菊急忙澄清:“我这是心急,想见你和夜白,所以才急着走进来了。他说你在开会没有空迎接我,我可以理解。所以我也没有打算打扰到你工作。只是在这个家里走走,这以前就是我的家,我在这里走能有什么问题,你说是不是?他偏要给拦着!”
说着,这个老三朝萧管家一瞪,像是再次恐吓:你完了,敢拦我?
萧管家百口莫辩,一脸苦涩。
顾暖自是淡淡的,不会去看萧管家,直接对自以为自来人熟的老三说:“这里以前是你的家,没有错,但是现在这里是属于我的产权。”
“是,我是听奶奶这么说的。”萧淑菊道,对她竖起大拇指,“所以说弟媳真是厉害,牛,我打从心底里钦佩。但是,既然这房子是弟媳的,不就是夜白的,是我们萧家的了。”
谁说这房子就是萧家的了?
顾暖眼皮也不抬一下:“房子按照法律而言,是我的,也是我老公的,这点没有错。但是,法律明文规定,没有说夫妻婚后的财产属于共同财产但是能分享到家里的。夜白的,没有说就是夜白的父亲的,或是夜白的奶奶的,或是夜白的姐妹的。法律上从来没有这样的明文规定。况且这房子一分钱,萧家都没有出,何谈来分享物权。”
萧淑菊张口结舌。眼看一张嘴巴完全说不过顾暖,只好打起亲情票,一屁股坐在顾暖装亲昵,诉起苦来:“弟媳你这是不知道,老四,我四姐,这次不知怎的,在美国不想回家过年。奶奶觉得家里太冷清了。一个个都不在家,这年都不知道怎么过。萧家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过。要换作以往,这时候最少客人们送来的礼物,都在楼下大厅里堆积如山了。”
讲到这里,萧淑菊一惊,突然回想起好像刚才踏进这屋子里时并没有看见什么礼物堆积如山的景象。
萧淑菊这样一说,她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是把萧老太太的落寞,理所当然地变成了与昨日辉煌的相比,原来都是源于金钱利益上的得失。显得老太太是个多么计较金钱的人。
顾暖眉眼低低一垂。
见萧淑菊四周张望仿佛在寻找人家送来的礼物都会藏在哪里,照她看法,既然现在人家不往萧鉴明那儿送礼了,那肯定是往新的掌权者顾暖这儿拼命送了。
萧管家忍不住对萧淑菊说:“三小姐,没有人送礼。”
“没有?”萧淑菊不信邪。
这社会上,逢年过节送礼为常态,是日常打好关系趁机行贿的最好机会。顾暖这怎么能拒绝呢?
送,是有人送的。
不过基于自己的身体和老公的身体特殊,顾暖住在这里,都不让任何人随便进出一说以外,连礼物,都全部只能往长达公司总部去送。更不要说,她直接让人把人家送来给她的礼物,全部贡献给公司的纪念馆展示厅了。
如此一来,还有谁敢行贿吗?
不用说,顾暖这一行为,最受方永兴等人的高声赞成和拥护。有顾暖这个最高领导者表率,底下谁想行贿受贿,都得好好想想了。
听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萧淑菊难免心头讪讪的,想着顾暖软硬不吃,简直比萧鉴明的刚硬更加的硬骨头,都变成刀枪不入了,真让人棘手。
只见这老三突然间不说话,这也麻烦。她这里事儿多,可没有时间和对方耗。顾暖是能猜到她来做什么的,说:“老太太让你来的?”
“哎——”萧淑菊叹口气,“弟媳,你别笑话奶奶脸皮薄。她年纪都有了,不薄不行。爸呢,那是多少年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人,想拉下脸也不容易。但是,你知道的,现在他们对你,都是改观的了。”
顾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萧淑菊只好径自把萧老太太和萧鉴明说不出来的话表达出来:“他们想,在除夕夜,一家子团团圆圆吃个饭。我知道奶奶打过电话给你了,你说你身体不方便,奶奶理解。所以——”
支支吾吾的,下面的话,确实连厚脸皮的老三都难以启齿。
顾暖知道此事迟早会发生到这个地步,想着这事儿也是时候和萧家人说清楚了,沉思片刻后道:“既然如此,都到我这里吃吧。只要两位长辈不觉得连到这里吃个饭都拉不下这个脸。”
萧淑菊听见她点头,早已喜出望外,嘴巴笑个不停,伸手就往顾暖肩头拍了一下:“说什么呢?我都说了,这屋子,都是自家人的了。来自家人的屋里吃饭,两个长辈能有什么意见?就听你的,弟媳。”
老三这话拐弯抹角,就是拉不下萧家人的那张脸皮。
顾暖实在懒得和她纠缠,就此作罢。
可是这老人家要来她这里吃,无疑除夕这晚上这顿饭,不能像她开始计划的那样,由于是自己吃,可以随意方便。
听说那萧老太太在自家准备这顿年夜饭,年年都是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筹划的了。请大厨,买全世界最好的食材,布置高端的餐具与就餐环境,饭后的娱乐甜点一个都不能少。
老太太清闲,是有这个时间做这个事,她顾暖却是没有的。
当萧淑菊高高兴兴离开她这儿后,萧管家同样愁眉苦脸地上来请示顾暖问:“我们厨房原先,并没有计划准备那么多人来吃饭。”
顾暖轻轻叹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既然到我这儿吃饭,自然得由我来做主,不能由他们说了算。当然,他们都是客,是长辈,必要的礼仪是需要的。”
萧管家点头,聆听她嘱咐。
“你熟悉萧家人都喜欢什么样的餐具,这点你先去做好准备。至于菜单,厨师那儿,你到老太太那儿,把老太太的厨师请过来。过去就说,说我希望老太太在这里吃的好,吃得像在自家吃一样,老太太一定不会拒绝的。”
这变相的是让老太太来安排年夜饭的菜式。萧老太太这么一听,肯定高兴都来不及。因为这等于顾暖请她做主了。
萧管家深深佩服顾暖的临机应变。
这真不是一般人家的媳妇能做到的变通。
厨师,食材这方面,老太太那边肯定都有完全的准备了,现在她顾暖直接挪来用。至于餐具,用套新的,全好的,这东西一买就有,有钱并不困难。
萧管家领了命令匆匆忙忙出去着手安排。
买餐具,他可以交代人去做。萧老太太那边,势必却是要他亲自走一趟了。
萧老太太那儿,听说老三从顾暖那儿回来,并且带来了好消息,说是顾暖答应让全家都回到那屋子去吃饭。本是好消息,萧老太太却心神不宁的。
因为老三说自己并没有见到萧夜白。
“那死家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明显不在家,把老婆孩子晾在家里四处乱跑这算什么?”萧淑菊仿佛狠狠地批评起自己弟弟说。
萧老太太没有说话,似乎可以理解到她那心情。萧淑菊这是只能说这些话来安慰自己,不然,她们都不敢往深里想。
萧夜白不见,如果是被顾暖迫害了的话,明显是不可能的。顾暖对萧夜白的感情,他们萧家人都能感觉得出来。顾暖肚子里都是萧夜白的孩子,顾暖当妈的,又怎舍得去残害孩子的亲爸?
想来想去只剩下一种可能,萧夜白出事了。
可明明说萧夜白已经安全回家了。这是怎么回事?
恐怕只有他们一家到顾暖那儿吃年夜饭的时候,可以一探究竟了。
老太太这心口因此也就砰砰砰的。
时间过的很快,一天眨眼就过去了。
老太太和萧淑菊都是盛装打扮。
近来都不出屋的萧鉴明,也是让汤叔帮手剃发剃胡子,最少打扮到干净整齐。随之,三个人走出家门,是坐上前往阮家别墅的车。
这一趟回去,三个人都有些心情复杂,既是激动,又有些沉闷。
路上,萧淑菊埋怨起老四萧淑珠说:“打电话过去不接,怎么?连句新年好都不说了吗?真是嫁到洋人国度去以后,连国人过年的习俗都忘了,太丢人了。”
老太太和萧鉴明同车,都对她这话没有表态。
有个消息,他们倒是听说了。说是在海外的老四夫家朱民轩,这段日子都在忙于准备收购什么公司。
在他们的车快到阮家别墅门口时,突然见一辆警察的车貌似从别墅里出来,这令车上的萧老太太和萧淑菊都吓了一跳。
只有萧鉴明比较沉得住气,知道是怎么回事。
汤叔代替萧鉴明解释:“之前,少奶奶在卢森堡的时候,和罗杰斯那个骗子有些瓜葛。警察是来问少奶奶这些情况的。”
“怎么,弟媳也被那个骗子骗了吗?”萧淑菊吃惊地问。
罗杰斯正式被捕之后,应该说,消息传到海外,都是一片震惊。于是,反映在近期股市上,那就是犹如过山车的情形,已经连跌好几天了。
汤叔道:“少奶奶没有被骗,是好像差点遭遇罗杰斯的绑架。”
“为什么?”
“因为少奶奶一去到那,马上看出了这是个骗子。”
原来是这样。顾暖的聪明萧淑菊是信得过的,于是点点头:“抓得好,还是弟媳功劳最大,好像孙悟空。”
说到孙悟空,这家子突然想到顾暖那孩子势必出生是小孙悟空了,属猴子的。
老太太脸上有些笑意,都说猴年出生的孩子最聪明。
顾暖和萧夜白这个设计好。
萧淑菊问父亲,问奶奶:“想好给夜白的孩子取什么名吗?”
对此萧鉴明没有表态。萧老太太却早已迫不及待:“名字,我都请教过不少人了,想了很多个,都写在了纸上,到时候看这孩子出生是什么时辰,给夜白做参考。”
准备功夫做的十足,老太太自认,孙子定是会从她准备的名字给挑一个给孩子安上。
萧淑菊就此看看萧鉴明,萧鉴明依然没有吭声。
车子驶进了大铁门里。
三个人下车,连同汤叔,走进以前的家。
老太太进屋一看,发现,以前那些非常昂贵的摆设全部都没有了,但是,并不显得落寞清淡。萧淑菊同样都感到了惊喜。因为她昨天来这里时,确实都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的感觉。
没有想到,顾暖行动神速,大概是因为知道了长辈了要来,在屋子里到处摆满了鲜花和灯具,喜福等,显得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整个儿喜庆过节的气氛都出来了,非常合乎老太太这种传统老人过节需要大红大热的要求。
萧管家早立在一边笑眯眯地等着他们三个,说:“餐厅都准备好了。少奶奶马上下来。”
老太太想到是自己安排的年夜饭菜单,心里已经非常满足了,对其点点头,并不苛求顾暖必须站在这儿迎接他们。
顾暖是孕妇,孩子最重要,老太太理解。
萧鉴明看起来也没有任何意见。
萧淑菊对着身旁随手可以触摸的花盆,弯下腰去欣赏,脸上浮现愉悦的表情,更没有去仔细听萧管家说什么话了。
顾暖明显安排的好,开局良好。
食厅是原先萧家人在这里住时家里人一块聚餐的地方,没有变。这也是顾暖特意问过萧管家之后安排的。
进了食厅,萧老太太一眼望见了熟悉的环境,心里更是踏实,本来,她都怕顾暖把这个地方改得面目全非。
萧鉴明坐下之后,似乎对于桌上摆放的餐具颇有研究,开了第一句口:“找的原先那家?”
萧管家连忙上前,答:“是的,少奶奶吩咐的,说一切照旧,顺着长辈的意思添置的东西。”
老太太点点头:“她有这个心思,说明心在我们萧家。”
这话可就显得老太太多虑了。
不会儿,顾暖未现身之前,小布丁先下楼来了。他躲着萧淑菊以防萧淑菊的贼手捏他小脸,规规矩矩地叫着老太太和萧鉴明:“太姥姥,姥爷。”
“你没有回去吗?”老太太吃惊地问。
本以为大过年的,这孩子应该回家吃年夜饭了。
小布丁口齿伶俐地答:“我爸爸今晚没有办法回去吃年夜饭,而且,家里爷爷奶奶都说好了,说是要回国内吃饭。所以,我们家明晚再一起吃饭。姐姐今晚也不在。”
大家就此才发现,赵梦瑾真的不在?
萧淑菊问小布丁:“你姐姐呢?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快活去了?”
老太太不悦地瞥了下老三:说话不带这么辣的!
萧淑菊乐呵呵,顾自说:“你姐姐肯定是去欧家吃饭了,对不对?”
欧士华欧春华,都因为儿子要在这边养病的关系,今年春节,除了初一可能会一块回港岛给长辈拜年以外,都是准备在大陆过的。
除夕夜,一家三口在这边吃饭。欧士华听说了赵梦瑾并没有准备去美国过年,因此请了赵梦瑾过来和他们一起用餐,没有想到赵梦瑾一口就答应了。
萧老太太听着这消息,觉得好,转头对儿子说:“梦瑾和欧家那位少爷的好事,我看都要近了,找个时间,和赵家商量商量,办嫁妆,婚礼什么的,都是需要先提前准备了,免得到时候被年轻人突然领证搞得个措手不及。”
萧鉴明慢吞吞地说:“她不是那样的孩子,会提前说的。”
“谁说的?”萧老太太仿佛现在很有经验很了解当下的年轻人了,道,“夜白不就是这样,一声不吭。”
话说到这里,顾暖从楼上下来了。
长辈们不用起身。萧淑菊走过去扶大肚的顾暖。
萧老太太一眼看到了顾暖挺着的大肚子,眼睛里既是欣喜又是有些担忧。怎么感觉顾暖这样子像是要生了,好大。
顾暖刚坐下,老太太立马问了,完全都忘了之前的争吵,说:“医生怎么说的,预产期什么时候?”
“大概还有一两个月。”顾暖道,口气一点都不急。
“还是唐教授给看的?”
“是。”
老太太口气复杂地说:“是不是,多找几个医生看看。唐教授虽然医术很好,但是,多点人,多点意见——”
“没有必要。”顾暖打断老太太的幻想。
萧老太太没了声音。
只见人似乎都到齐了。顾暖示意萧管家准备上菜。
萧家人那边,看到萧夜白始终都没有出现,都是一脸的脸色沉闷郁结,不知道怎么说好。
萧淑菊接到老太太的眼神,讪讪地对顾暖说:“弟媳,夜白呢?一家人都在这里吃饭了。其它时候,也就算了。今天可是不一样,是年夜饭呢。他要是自己说不回家,你不敢说他,我们来说他!你放心,奶奶和爸都给你撑腰!”
顾暖淡淡的吩咐萧管家给来客倒上可口的饮料,再说:“大家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去看他。夜白是什么样的人,孝顺不孝顺,相信你们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这句话仿佛尘埃落定。
萧家人有的愣着,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张口结舌。
比起萧淑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萧老太太和萧鉴明,肯定是脑子反应的快一些。从顾暖的话里分析,貌似他们儿子孙子的情况都不像他们所最怕的情况发生。
萧老太太心里都想,顾暖答应让他们见,肯定自己孙子最少不是毁容了或是缺胳膊断腿了。
萧淑菊本是张大嘴巴想说话,见两个长辈都不开声,就此闭上了嘴。想想,吃完饭就可以见到弟弟了,倒是不长的时间了,因此,心里也就没有负担那么重了。
说到欧家,年夜饭团圆饭,定是由欧春华一手包办的。换做以往每年,这个时候,她应该最高兴。因为丈夫儿子都回家来陪她,今年,她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可以的话,她是巴不得不要过年的。
只听卢太太都对她放言说了,说她再不想办法帮她卢太太解决投资失利的那笔钱,她是肯定再也掩盖不住了。因为卢家的传统,到了过年那晚上,他们夫妻是要清算资产的,方便第二天准备发多少利是给其他人。
卢太太那头宛如纸包不住火的势头。而只要卢太太那边一露馅,她欧春华被骗的事儿,欠款巨债的事儿,都会东窗事发。
欧春华就此都不知道自己老公究竟都察觉到了多少。只知道欧士华近来好像都像以前那样不怎么管她,但是,又好像经常在她身边出现,在盯着她一样。
“赵家的小姐来了。”门口来人报信。
欧春华想这个顾暖的女间谍,偏偏欧士华和儿子喜欢。
“让她进来吧。”欧春华无可奈何地说。
赵梦瑾走了进来。这时欧士华从书房里走出来了,笑看她不俗的打扮,对她说:“亚楠在楼上,现在尚未开饭,要不,你上楼去看看他,给他一些安慰也好。”
欧亚楠早从一个月前出院了。因为医生说了,在医院里,外伤的问题基本解决了,至于失忆的事,不如回家解决效果更好。
楼上,欧亚楠仿佛不知道要过节似的,在书架上取下一本药书翻着。
他房间的窗户上悬挂的窗帘突然被阵风掀开一角,有个人影,出现在了他房间的窗台上。
那人的眼睛,看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