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二章 唯一选择

妖界的天尊帝释天，是和老仙一样的夷族。

今天算是周文吃惊的次数最多的一天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以前十几年的人生，都没有今天吃惊的次数多。从南华老仙的口中，周文得知了一个个让他瞠目结舌的情报，每一个都让他目不暇接，甚至是之前想都无法想的消息。

看着周文如此惊讶的神情，南华老仙想了一想，还是没有告诉周文另外一件事情。他觉得此事，若是自己讲了，这周文怕是一时无法消化。毕竟，夷族血脉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说得清楚的。南华老仙也知道，这个年轻人之所以想要见到自己，不外乎是寻找那些看起来模糊不已的答案。

千年以前，帝释天来到了水月仙境，和南华仙人留下的影像有过交流。南华老仙对这个年轻的后辈很感兴趣，两人谈及了三族的发展和命运，各自感慨不已。年轻的帝释天对南华仙人的作为观点独特，他没有像普通的夷人那般破口大骂，而是用一种“无奈时期的无奈之举”来评论此事，倒是大大惊讶了南华仙人。

在南华看来，帝释天能够有此看法，这也得益于其通透的大局观和异于常人的认知观念。他一样有着众生平等的观念，无论是任何种族，都应该拥有在阳光下自由行走和呼吸的权利。但是，当欣喜的南华以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接班人，提出要帝释天继承他的衣钵之时，帝释天拒绝了。

作为夷族绝世的天才，帝释天也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他并不想接受南华的传承，在他看来，将夷族压制在地底，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方法。骄傲如雄鹰的他，决定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他要与人类妖怪相处一段时间，找出三族的共同点。退一万步说，帝释天也是夷族的一员，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夷族依旧被封印在地底之下。

说起来，那少主的想法也一样。鹿慕华的骄傲不下于帝释天。他发现继承南华老仙的衣钵并没有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好处之后，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而且南华老仙已经知道了鹿慕华对自己的弟弟鹿少游的行为，便也没有将“无决”给他。据说，那日少主鹿慕华得知了南华的决定之后，大笑三声，却是飘然远去了，只是留下一句“没有无决，我一定也能网罗天下道法”这句话。

但凡天才之辈，自有其过人的天赋，也有其异于常人的脾性。人们往往称之为骄傲，而不是固执和轻浮。

周文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一个大概。这南华弄下了如此的局面，原是为了保住三族不灭。若是当初他没有出手，或许现在的人类、妖怪两族已经不存于世了。但是，夷族被封印地下，数十万年来历经苦楚，却是为那以前的作为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南华仙人毕竟是夷族之人，他和帝释天一样，都不会希望自己种族的灭绝，谁会丧心病狂的绝了自己的族群呢？

但是，已经过了大限的老仙，即使是身死之后三千年，都没有找到最合适的方法，只能是慢慢封印着夷族，等待着后继者的出现。只是可惜，但凡由此见识的后继者，诸如帝释天、鹿慕华之辈，均是有自己的性格，拒绝了老仙的提议。

于是，这两个天选之人便是都错过了。

只有天选之人，才能够掌控镜花水月。也就是说，才有资格决定，什么时候关闭镜花水月这个法术，释放出夷族。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之前，没有人敢冒这个险，因为夷族一旦脱困而出，这个世界将会大乱，甚至是一个无法收拾的局面。

可惜，在南华老仙没有找到方法，也没有寻找到继承人之前，夷族便是已经脱困而出了。他们利用了仙门的傲慢或者轻敌，在镜花水月阵法上生生撕裂了一个口子，创造了许许多多的裂缝。尽管现在的夷族依旧低调蛰伏，但是相信不久之后，他们便会重临大地，无论是水月仙境，还是人世妖界，都无法摆脱他们万年之后的复仇大业。

周文忽然发现，他、南华老仙、帝释天、鹿慕华，这四人之中，竟然有一半是夷族中人。除了周文自己外，还有一个看似并不良善的少主鹿慕华。周文最奇怪的莫过于鹿慕华此人了。他做了这么多看似伤天害理的事情，怎地还会是一个有着“众生平等”理念的哲人？如果不是老仙信誓旦旦，周文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个少主，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正义和邪恶之间摇摆，让周文看不清楚。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周文越发觉得这个少主的厉害之处，这样的少主绝对是一个强敌，能够有着这种观念之辈，岂是普通人一个？纵观周文到目前的生涯，能够差点儿要了他的性命的，也只有这个神秘莫测的少主了。

无相决、天选之人、夷族、老仙的身份……还有多少让周文无所适从的话，会从南华的口中冒出来呢？周文并不知道，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之行，所得的收获已经是远远地超出了他的预计。

“这个帝释天很独特……或许等你见到他之后，你就会明白我所说的话”，在介绍了帝释天的过往之后，南华老仙笑道。

“见到他？这可难说了”，周文隐约觉得，南华正在给自己安排一个不轻松的事情。

果然，南华闻言只是笑道：“你如今成了仙境十大领袖之一，更是我看重的天选之人，你一定会见到他的。而帝释天，他也一定会见到你的。这原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不要忘了，帝释天拒绝了我的提议，实际上他要走出一条全然不同的道路出来。他认为众生平等，是要从根本上解决众生平等的根源。而我，只是想要找到一个各种族之间和平共处的法子。”

周文脸色一整，道：“老仙，我也没有答应啊！帝释天和鹿慕华这两个人都拒绝了，为何我不会拒绝？”

南华面似和善的一笑，道：“你不会拒绝。”

周文差点儿跳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咬了咬牙，道：“凭什么我不会拒绝？老仙你的衣钵有我不得不去继承的理由吗？”

周文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带了不可理解的语气。原本他只是抱着一种寻求秘密，甚至是一个说法的态度而来的。但是现在，南华老仙已经将一个“继承人”的身份丢给了他，还将一些放出去足以震惊人世妖界的消息，毫无保留的丢给了自己。

少主的身份，帝释天的身份，那些纠葛于他内心的秘密，当如花朵绽放一般，全部呈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心中却是一片混乱了。他总觉得，这些事情应该和自己无关，但是为何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念头？而现在，南华便是将所谓的继承人硬生生的套在他的头上，还笃定了周文不会拒绝，这是何种道理？买卖也要双方自愿，可不是强迫而来！

南华见到周文瞪大了眼睛，怒视而又不甘的望着自己，也是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周文，或许这事情对你来说，是会有一些不公平。不过，拥有浩然正气的你，想来是不会拒绝的。当前形势多变复杂，即使是我也无法把握其内情。我是个死去多年的人了，现在也没有时间，让我再去寻找第四个天选之人。”

“所以你就推给了我，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周文怒道。

南华见状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无论是对于我，对于你，还是人妖夷三族来说，这或许是唯一的选择。还有，难道你不想找到你的大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