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板反感
菜刀形的两居室镶嵌在居民小区的5号楼第17层中，小区四周附近几乎没有任何商场店铺。从小区到公交车站至少要步行20多分钟。新开发的小区把淀海区的边缘切入未来发展地带，已劈出北京的一角活碎片；小区前后左右是连片荒野，我站着发愣。挎着黑色的提包，里面放着我的应聘简历和相机。很多人一看以为我包里放的是笔记本电脑。其实随身带上相机为了随时拍下北京的自然和人文风景，贼心还是不死——还是想储备一些有价值的图片以备日后继续东山再起做杂志用。因为我北漂之前曾创办并主编杂志——那种强烈的执著又想死灰复燃。
我坐地铁，换公交，兜了半个北五环找到这家图书公司。
上午8点20分，我提前十分钟摁开公司所在居民楼门铃，我几乎气喘嘘嘘跑进公司。
这家老板给出我的月薪是2000元，而且一个月内必须完成近15万字的书稿。
我也弄不清楚2000元月薪和每月15万字的书稿是否科学合理，这是老板定的。
如果不接受这个老板认为很合理的绩效尺度，那就意味着我必须迅速离开这家公司。
2000块钱的月薪还得挣，但我琢磨着如何在一个月内码出15万字。
“象许多网络作者一样，具有神奇的魔力，能对付一切目标任务，遇到灵感断档，就百度一下，大段复制过来，改头换面，掐头去尾，搞伪原创，OK。”老板说，“写书就这么简单。”
这都能用来作为赖以快速出书的依凭，即使没有遇到写作高手，老板的那种底气、甚至他的那副学问的面孔，便故意显现，而且堂而皇之地指指点点；他的神情总是那么自信，那么牛逼，但是对于我这样的员工，他却面无关心，高高在上。
大老板年方31岁，河南大学中文系毕业。毕业后一直在北京的图书工作室给人当写作“枪手”；二老板年龄40岁，天津大学历史系毕业。毕业后也一直在北京一家图书工作室给人当写作“枪手”。
两人曾在北京同一家图书工作室工作过，相处较投机，而且都有志于在图书行业打拼。
多年来，两人当“枪手”中渐渐积淀了些图书经验。
于是两人脑子一热，各自拿出2万块钱，把这个图书公司给操办起来了。
这两个老板，同其它图书公司老板不同之处，仿佛就在于他们要亲自写书稿。
他们在一些招聘网站每天发布招聘信息，半个多月时间只招聘到我一个人。
三月初的气候还是不体贴我这个不耐冷的猫星人，公司的暖气片压根儿就是冰冷的物件。
我坐在电脑桌前就像僵硬的蜡像。
麻木的手指总是埋怨键盘上的搜狗不听话。百度“职场智慧”找到看上眼的文章我都把它复制粘贴到记事本，然后再粘贴到word文档。我咬着牙把这一小节书稿拼凑够三千字，老板百度后，发现了我有大段文字是复制粘贴来的；他眼睛大放灰光，直接投放到我的脑门上。我的不幸脸色，更使我感到老板的不满；而我造下的这种过错，则触动我更诚惶诚恐地反思自己的行为和意识。
我抬起头：“那曹老板什么意思呢？”
老板指着电脑上百度搜索框：“你看，你自己百度一下吧，怎么好多内容都复制粘贴。”
我内心极度检讨着自己：“哦，今后我不再复制粘贴了。”
老板两眼直对着我：“其实还是我刚才说的，归根结底是一个图书规则的问题，版权问题是底线，你从网上搜来的东西，书写成后，会引起版权纠纷……你可能不适合做图书工作。”
我点点头，爆出一句：“图书靠炒作。”
老板笑起来：“我只会把书做好，不会炒作。”
我希望也能吹牛：“这样，具体事情我来做，我有管理网站经验，我能在网上更快地把咱公司做的图书炒作出去。”
曹老板站起来说：“公司现在不做网站——但是你真的不适合做图书工作，你还是要考虑考虑，公司刚成立，经济没效益，公司没法生存。”
于是我坐在那儿，在电脑前胡乱操作，心不在焉，曹老板俯身站在我旁边指指点点。
曹老板说话的时候离我很近，还滔滔不绝，唾沫星溅到我脸上。
我错误地理解了老板的最初的说法。我清晰的记得这曹老板告诉我编写这类社科书籍，主要从网上找素材进行改写，可是我没有想到既然你会百度人家的东西，人家也会百度你抄袭的来源。最起码，让老板百度出来了。看来月薪2000元的工资比上一家月薪3000元的工资更不好挣。但我纳闷：老板啊，你一个月给我定的任务是15万字，说好的，从网上搜集素材，一个月弄二、三十万字没问题。现在倒好，要原创了，天呢！这原创15万字就2000块钱，是不是太残忍、太坑人了吧？
我坐在电脑前，目瞪口呆。老板回他自己的座位，懒得搭理我。我手里把玩着笔，显示器已经自动黑屏，不会是这老板的心也黑了吧？我记清了老板那张刻薄的脸，那张脸实在让我难堪，看来老板真的要忽略我了。
我鼓了鼓勇气去和老板解释“曹总，您看，我真的错了，不应该从网上荡人家的东西，接下来，我按曹总要求，百分百原创，但是……我想提一个请求，看能否把稿酬标准往上调一调？”
老板有点悻然的说：“上调多少？”
“按相关规定，千字50元可以吗？”我试探着说。
“那不可能，我们这是创业公司，你没看到吗，我和李老板（二老板）都成天埋头在这儿写稿子，每天半夜才下班回家，也没人给我们一分钱稿费，你倒好，刚来第一天就谈待遇。”老板反感了。
但我不明白的是，我是你聘的员工，你现在大老板、二老板一起创业，我哪怕是三老板也行，也跟着你一起创业，这，这，现在什么名分也没有，就那点不够我糊口的报酬，我也瞎跟着你创业？
我真的发现这曹老板缺乏那个换位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