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记于心下
语儿愣了愣，随即认真而果断地回道“不，那不是含雪姑姑！”
随着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千夜则是用她那双纯净的眼眸暗中扫向了院中各人的脸色。
杨月青明显是放松了身子，吁出了一口气。
白无双的眼中尽是意犹未尽的深意。
顾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顾成孝眼中闪出一丝不甘与愤怒。
顾香梅眼中则是闪过深深的恨意与不可置信。
大多数人都怀揣着一种看戏的态度在看屋里发生的事，所以，顾千夜在收到这些人眼神后，她在心底也将她们的反应给默默地记于心下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老夫人不愧为一家之主，一句话问出了众人心间的疑问，一句话又将事情给推入了正轨“既然地上躺着的不是顾含雪，那…她是谁？”
碧珠被拉下去执行棍杖，不时有着阵阵长棍打在身上的啪啪声传来，却使得语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那份小心思，利索地开口道“那地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明心苑的丫头花儿。”
随着语儿的言落，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也被这件事更加一头雾水，找不到头绪，只得等着跪在地上的语儿缓缓道出这件事的原委。
语儿抬头瞄了一眼顾千眼的神色，见其依旧平静无波，神色自然时，才继续缓声道“有一次，千夜小姐让花儿给顾悦如小姐送银子过去，发生了一点小意外，银子全变成了石子，为此，顾悦如大小姐大发雷霆地将花儿打了一顿，花儿九死一生后，便对自己身为婢女的身份不满，也对千夜小姐产生了浓浓的恨意。”
“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得知三爷特别……”语儿说到这里，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坐在那边淡定饮着茶水的顾成孝，顿了顿，接着说道“就想要爬上三爷的床。”
“至今，语儿才明白了曾经碧珠姐姐说的那句‘有人会给你很多钱’的话。她指的不是她自己，而是花儿。”
随着语儿的话音落，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我明了的神情。
顾千夜看着地上滔滔不绝的语儿，她，平日里还是小瞧了她，原来，她撒起谎来，竟是如此流利与自然。
很快，就有婢女上前蹲下身子去看那缩卷着身子被人遗弃在地上的女子的身份，其中一人看完后，立即来到顾老夫人上官香惠身边，对老夫人上官香惠点了点头，以此来确认死者的身份。
“明心苑顾家小姐顾含雪去了哪里？”一道不徐不急、阴沉沉的、带着明显怒气的声音响起。
顾千夜抬头，毫不畏惧地迎上那双带着猩红，眼底呈现淡青色的眸子，福身一礼，看似回答顾成孝的话， 实则对老夫人上官香惠道“千夜姑姑正在长春苑外候着。”
“让她早些回去休息吧，听闻她身子向来不好，就别来这里凑热闹了。”顾老夫人上官香惠起身，语气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不能让成孝再见那贱1人，成孝最讨厌被人算计，而且又很好1色，很明显，这件事看似明心苑吃了亏，却是把他们都算计了。
特别是成孝，很有可能成孝对那贱1人是起了心思的，要不然，以着他的性子，他也不会耐心地坐在这里听这件事情的原委。
“让她进来。”似在证明着上官香惠心中所想，那阴森、低沉的嗓音不容拒绝地响在了院中。
顾成孝眯起那双因房1事过多而有些浮肿的眼眸，死死地盯住长春苑的院门处，他不相信，那张整夜勾起他欲1望、让他欲摆不能的娇容会是假的。
顾老夫人上官香惠正欲开口拒绝，却听到坐在她身后的顾成孝又开口了“让她进来。”
上官香惠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无奈地对一旁的顾千夜道“千夜，让你姑姑进来吧！既然人都到门口了，就让她进来吧！”
顾千夜乖巧地向顾老夫人施了一礼，转身向院门处走去。
“姑姑，你还好吧！”顾千夜转出长春苑大门便见顾含雪正全身无力、脸色苍白地靠在赫长风身上，立即上前扶住顾含雪，担忧地问道。
“姑姑被我用药强行清醒，那药物正产生着负面作用，姑姑现在应该很难受。”不待顾含雪开口，赫长风已解释着顾含雪此时的身体状况，见顾千夜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话锋一转，又道“千夜，别担心，姑姑也只是全身乏力而已，其余的，没有什么不适。”
“你们先回明心苑。”音落，不待赫长风与顾含雪挽留，她已是转身进了院子。
看着是顾千夜一个人进来的，坐在那里饮着清茶的顾成孝猛地不顾形象地站了起来，怒声问道“顾含雪呢？”
顾千夜无视顾成孝那灼穿她身体的愤怒眼神，乖巧地走到上官香惠身前，福身行了一礼，道“祖母，姑姑被刚才的事吓倒了，她不想进来，我已经让她回明心苑了。”
顾千夜说话的语速极慢却又极讲究。如果上官香惠或是众人要找顾含雪的麻烦，就冲她来吧，是她叫姑姑回了明心苑的。
“小姐！”旁边，语儿在叙述完她与碧珠和花儿之间的那些勾档后，就一直心中忐忑地跪在那里，直到顾千夜回到了院中，她才在一旁怯生生地喊着顾千夜。
“语儿。既然你也是被逼的，你就先回明心苑等着我吧。”顾千夜掩下眼底的情绪，悲伤地看向一旁已有人去抬那确定已是死亡的花儿，伤感地对上官香惠道“祖母，花儿怎么说也是我兰州带来的人，再怎么说也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侍从，我想请祖母允许我将她带回我兰州。”
顾千夜的声线中带着低低的哭音“我想送她返回自己的故乡，不想让她死后做一个异地的孤魂野鬼。”
对于这样的事，上官香惠自是乐见其成，死人都是晦气的，如果有人愿意将死人往自己屋里搬，她怎么会拒绝呢？
“哎，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上官香惠长长地叹出口气，闭眼道“身份地位，上天早已裁定，她又何必纠结于这些。”
“要知道，人…定不能胜天。”
顾千夜笑了，不能胜天吗？哼，她倒是要瞧瞧，要看看，要让老天爷睁大眼看看，看看她是怎么用人来胜天的。
天！
老天爷的眼都是瞎的，她怎么会看得到这人世间的丑恶。
转出长春苑时，顾千夜长长地吐出口浊气，看着遥远的天际边，丝丝太阳初升的婴儿红荡漾开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是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