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不是天使
“明月，这位是？”兴许是顾千夜打量的目光过于赤1裸、过于炙热，这不，顾成平一与上官明月打完招呼，便将目光转向顾千夜道。
不待上官明月出声，顾千夜已是懂礼地对顾成平行了一礼，乖巧地唤道“千夜见过四伯父！”
“千夜？”顾成平似是在想着顾府中，他的哪一个侄女叫千夜，呢喃出声，寻了一遍，似没有找到结果，正欲开口问时，顾千夜又开口了“家父经常说要效仿四伯父照顾好自己的妻女呢！”
顾千夜言落，顾成平便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了？
随之，那黝黑紧绷着的脸上，慈爱爬上，顾成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讪讪道“千夜，你看四伯父这……”
“四伯父，千夜也是第一次来云城顾府。”顾千夜笑眯眯地说道。意思就是，你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我们本来就没有见过。
顾成平忽地咧嘴一笑，意味不明地看向一旁望着他们的上官明月“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比我家那两位可是活泼多了。”
“正是！”上官明月丝毫不忌讳顾成平会生气地点头道。
“唉！”顾成平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不由得长长地叹出口气，如梅还好，虽然性格孤僻了点，但心底至少善良，只是，如兰却……
“成平，我来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平嫂呢？这个小家伙可是想来看看她的四婶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得到她四伯父如此爱护！”上官明月一点也不给顾千夜面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顾千夜想要反驳，却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况且，她内心深处也确实对那个她羡慕了两世的女人感到好奇。
“元玉在后院花园呢？”提起罗元玉，顾成平那张黝黑的脸上尽是温柔，一脸笑意地对顾千夜说道“千夜，你待会可一定要哄哄你四婶哦，她很喜欢活泼的孩子。”
顾成平也不待顾千夜回答，言落已是带着两人往后院走去。
转出偏院前院的菜园，迎面而来的花香让顾千夜瞬间瞪大了眼，顺着香味看去，前方，成片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着身姿，五颜六色，绽放艳丽的花朵在争相斗艳，形成一道自然而奇美的花海。
花丛中，一袭白衣胜雪的女子坐在秋千上，她的四周都是与她身上衣服颜色一样的雪白栀子花，那些清甜的、淡淡的香味便是那些栀子花带来的。
女子头微微偏着头靠在一边的秋千绳上，乌黑的长发顺着她那瘦弱的背部一直往入，微风抚过，长长的青丝随风舞动。
女子容颜清秀，却绝对算不上美丽。
女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一行三人。
顾成平看了一眼顾千夜，立即深情地唤道“元玉，家里来客人了。”
女子猛地回头看向他们这个方向，身子也是瞬间便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这个时候，顾千夜在想，顾成孝宠这个女子竟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一个人在前院菜园劳作，却让女子在后院花园玩耍，而这女子也似乎玩得怡然自得，这女子也不值得……
“小宝贝，不是同等的付出才有同等的回报。”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似那次在福美坊一样，无声无息便传入了她的耳中，进入了她的心里。
回头时，只见旁边之人如她一般，一双眼紧紧凝视着花海中的两人。
罗元玉跳下秋千正向顾成平的方向踏出一步，顾成平已是担忧地大喊起来“元玉，别动，站在那里别动。”
“平哥！”罗元玉果然听话地停在了原地。
顾成平走近罗元玉，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斥责道“不是说了要等我来抱你下来的吗？如果下次再轻易跳下秋千，看我如何惩罚你？”
虽是责备的话语，却充满了宠溺的味道。
罗元玉不满地说道“平哥，元玉只是眼睛不太好用，又不是小孩子。”
顾千夜闻言，看向旁边的上官明月。
上官明月看似望着远处的两人，口中却不忘为顾千夜解惑“平嫂是一个孤儿，娘家没人，更别提有身份，而且她双目天生残疾，视线模糊，随着她诞下了三个孩儿后，她的眼睛，基本上成了摆设。”
顾千夜心底震惊不已，原来，她的四婶，那个被痴情汉捧在了手心的女子，并不是天使。
上官明月的话还在有条不紊地继续“起初，顾老夫人是为儿子的倔强答应了这门婚事，想着顾家反正是大家族，以后，让顾成平再娶些妾室回来，也是可以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顾成平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再纳妾。”
“也正是因为这样，顾成平与顾老夫人彻底闹僵，最后搬离了前院，来到这偏僻的后院自给自足。”
“起初，顾老夫人还抱着一丝希望，她知道她的儿子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长大的，所以，她相信，她的四儿定会受不了这偏院自给自足的生活而搬回前院对她妥协的，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成平这一搬便搬了十五年。”
“纵使后来顾老夫人让他搬去前院，成平也不愿意了。”
上官明月的话音刚落，顾成平已是牵扶着罗元玉站到了两人面前。
“千夜见过四婶！”顾千夜立即对罗元玉福身行礼。
“千夜，别，快，别这样。”罗元玉虽不知道千夜是谁，但是，顾家那几个侄女，还没有一个人与她行过这样的礼呢，她瞬间就有些忙乱了。
那些人心里对她的不屑，她是知道的，只是，她这一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有他陪，她就足够了。
“千夜是五弟的二女。”顾成平那么宠爱自己的妻子，他岂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不说她，就是那些侄女见了自己也都是能绕路的决不会与他碰面，碰了面的，没必要的，也决不会与他行礼。
这些，他早已习惯，他相信，他的元玉也是习惯便成了自然，所以……
突然间便有一个侄女来向她行礼，她忙乱、不解、错愕，也是正常的。
“五弟？”罗元玉立即就想到了顾成平口中的五弟是谁，由衷叹道“五弟也是一个苦命之人。”
“四婶，父亲不苦。”顾千夜一反常态，骄傲地抬起了头，那双黑如星辰的目子褶褶生辉，似有星光流动，朗声道“我父亲经常对我们说，她不苦，他有母亲，有姑姑，有我，有哥哥，他是世间最幸福的人。”
罗元玉一愣，旁边，顾成平却是抚掌大笑起来。
顾成平的声音略显沙哑，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在里面，但是，顾千夜却知道，顾成平是真的开心地笑了。
少许，待他笑声停止后，他紧紧地握着他的爱人罗元玉的手，学着顾千夜的语气，朗声道“我顾成平也不苦，我有元玉，有儿子，有女儿，我也是世间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