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邱老的往事
“那是在三十几年前,我跟着根河一个有名的木匠师傅学艺,与我一同学艺的还有一个师弟,叫白羽,是师父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师父膝下无子,便将小师弟当亲生儿子养。 师弟乖巧伶俐,又聪明,天赋也比我好,师父一直很疼师弟。
师父一手木匠活十分精湛,在当地很有名气。且师父温厚老实,从不与人为恶,人缘极好,只有一件憾事,师父年近五十却一直无后,师娘吃尽偏方,始终没有喜讯。
一日,师弟兴奋地告诉我说,他从高人处得来秘方,只要师娘喝下一种骨汤,内服外浴,便可怀孕;但是,这种骨头必须是新死一个月内且在孕期死去的女人大腿骨!
师弟将这消息告诉师父,师父坚决不允。一说人死当入土为安,岂有开馆取骨惊扰鬼神之说?另一说,新死的怀孕女人坟墓又到哪里去寻?师弟也只好作罢。
一天,我师父被一家恶霸请去打造棺材,师父未有怀疑,便去了。那家恶霸很是霸道,直说,不连夜打完棺材,就不准师父回家,师父老实,只好尽力将棺材打完。待打完棺材,已是下半夜。
师父本想当即回家,哪想,那恶霸热情地挽留师父吃饭,师父抵不过,只好留下,最后喝的酩酊大醉。后来,那家人神神秘秘地从地窖抬出一个女人,这女人被打的面目全非,浑身骨骼寸断,最诡异的是,这女人的肚子很大,此时竟然还吊着一口气。
那恶霸逼着师父把女人钉进棺材,我师父自然不同意!那恶霸便砍断我师父的一根小指,师父无法,只得将那女人钉进棺材,并用墨斗线把棺木牢牢捆上,那女人连夜被活埋了。
后来,师弟不知怎么得知有新死的孕期女人,便连夜去把那女人的大腿骨卸回来,拿到师娘跟前,师娘盼子心切,宁可信其有,想着只死马当活马医吧,便偷偷将骨头煮汤,内服外用,不出一个月,师娘真的怀孕了。
师父得知此事,非常生气,但师娘已经怀身子了,师父也不便多说,这件事本以为就这样过去了。”
邱老擦擦老泪,继续说:“后来,师父出去做活总是不顺利,经常神情恍惚,甚至有几次从房梁上掉下来。师父自知是何故,便亲自带师弟去那女人坟前祭拜。不想,那坟竟然就是恶霸活埋下的女人。
师父如遭重击,整日郁郁不乐。自此,每逢夜间师父便会听见一个女人的敲门声,要我师父偿命。我师父受不住,赶紧去那恶霸家找,结果,发现那恶霸家早就破烂不堪,邻居说数月前恶霸一家一夜之间被人全杀了,死相极其凄惨。师父只好失魂落魄的回来,每夜受着那种煎熬。”
“到后来,不只是我师父,连我师娘也能听见这女鬼的敲门声,师娘正怀着孕,因为日夜恐惧,到底还是落胎了。
落胎后,师娘夜夜腿痛,加上那女鬼折磨,不到一年便一命呜呼了。师父因此很不喜师弟,渐渐疏远了师弟。
师父打那时起身子便一直不好,遂将本事全部传与我,凡事都由我替师父去办。而师弟白羽其实也并不好过!
自从那坟里挖了大腿骨,师弟一到夜间就腿痛难忍,症状与师娘一模一样。忍不住只好找阴阳师给相看,阴阳师说,师弟动了死人东西,必须还回去,不然早晚会被索命。”
“师弟那时双腿流脓,烂的全是窟窿,早已经寸步难行,只好托我去给他还骨头。那时我年纪轻,胆小,无奈看师弟苦不堪言,我只好答应下来。哪知……”
说道这里,邱云脸山满是惊恐之色,双手直颤抖,显然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恐惧一点也没减少,可见当时有多恐怖。
邱云镇定下来,缓缓说道:“那一夜,风很大,刮得大树呜呜作响,山间鬼哭狼嚎,瘆人至极。我手里拿着那大腿骨,努力去找那个坟。
突然,我看见那老坟圈子里似乎有一个人影,蹲在坟前不知在干什么!我就想,这大半夜的老坟圈子里咋会有人?是人还是鬼?
我很害怕,但是,想到师弟的惨相,我不由给自己打气。我壮着胆子往前走,直走到那人跟前!
那人嘴里嘎吱嘎吱吃着什么,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我一看,那人手里抓着一截死人骨头,嘴里塞得满满的都是烂骨头和白白的蛆虫,那人却不是别人,正是白羽!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恐怖的样子,他看见我,咧开嘴一笑,嘴里的蛆虫啪啦啪啦往下掉……”
“我当时吓得要死,扔掉手里的骨头就往家跑,吓得一夜不敢睡觉。第二天早晨,白羽却如往常一样来师傅家,只不过他的面色极其苍白,满身恶臭。我恐怖地看着他,他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样干活,只不过,他看向我的眼神变了。
从那天起,师弟好像变了一个人。总是自言自语,眼神狞恶,有时嗓子里会发出一种瘆人的呼噜呼噜声!
师弟问我骨头送回去没?我吓得一个哆嗦,不敢骗他,只说没有!他冷哼一声,把一个包裹扔给我,我打开一看,还是那大腿骨,他说,你必须给我送回去!”
邱老再次停下来,从衣袋里拿出一盒烟,点燃,放在嘴里狠狠吸一口,道:“第二次,我心惊胆战地到了老坟圈子,却见他还是蹲在那里,依旧在啃着一块死人骨头,恶臭难闻。
我退开几步远,警惕地盯着他。他恨恨地嘟囔着什么,突然起来,猛地扑向我,嘴里露出长长的獠牙,要咬我。
我吓得魂飞魄散!幸好,出门前,我带着师父的墨斗线和榔头!你们知道,木匠的墨斗线、榔头和尺子都是辟邪的,我把榔头拿出来,他显得很害怕,我举起榔头,却不忍心杀他,我只好转身逃跑。
他在后面紧追不舍,最后我们钻进林子里,我被树枝绊倒,他狞笑着扑向我,我以为我死定了。
忽然,借着月光,我看见树上有一大团的东西掉在他身上,他恐怖的大喊大叫,疯狂拍打着身上的东西,直直从山坡上滚下去了。
好歹是师兄弟,我急忙去追,却再也没找到他。后来才知道,掉在他身上的是草爬子。那时是四月份,正是草爬子盛行的时期,想不到我先进林子,却被树枝绊倒,那草爬子便都落在他身上了,也算是恶人有恶报。”
“我想着,被那么多草爬子咬上,他绝难逃命。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那天早晨,我刚到师父门前,就听见师父凄厉的惨叫声,我赶紧进门去看,见白羽就站在师父床前,身上爬满了白色的草爬子,那草爬子与平日里常见的并不同,每个草爬子都有拳头那么大。
师父脖子被他咬出一个大洞,汩汩流着血,身上爬满了比较小的白色草爬子,我眼睁睁看着那些草爬子钻进师父的身体,随后师父的身体渐渐膨胀起来,一会儿就爆炸开来,炸的满屋子都是碎肉。
我恨极他,刚要与他拼命,他却冷冷地说:我不杀你,但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后来,白羽失踪了,要不是刚才你提起尸体爆炸,我真的以为他早就死了,原来他还活着。看来,郭落谷又要不平静了。”
说完,邱云重重叹一口气,显得很悲伤,吧嗒吧嗒抽着烟,眉头紧皱。
元琳不禁问道:“那白羽为什么在王怡和黎黎姐妹身上下草爬子呢?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邱云掐灭烟头,摇摇头道:“这个暂时我们还不清楚,不过,你们以后一定要小心了,白羽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也不知你们是怎么惹上他的。”
邱云和郑长秋在当天下午就准备离开郭落谷,哪知,郭落谷谷口被堵着,根本没法通行,两人只好又开车回来,这下,最高兴的就数邱欣了。
郑长春救回母亲,因不放心,也因谷口不通,只好暂时将母亲安排在林业站里,黎黎去世,正好空出来床,郑长春母亲便暂时与元琳一起住,倒也平静,一切似乎都过去了。
黎黎死去,秦二憨向上级做了报告,元琳不知秦二憨是怎么报告的,只知道这件事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
这天,元琳与郑长春母亲正在窗下收拾蘑菇,准备中午做饭,乌日根突然来了。
“你好些,了吗?”乌日根与郑长春母亲见礼后,关切地左右看元琳一圈,不知怎么的脸突然红了。
“好多了,谢谢你救了我。”元琳放下手中的蘑菇,笑着引乌日根进屋,乌日根却说不用了,面色沉凝下来。
“我来是,告诉你,有人,在那,洞口,出事了。是我们,蒙族的,一个牧民,所以,我来找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是不是,必要,去洞里,看看?”乌日根说道。
元琳闻言震惊不已,说道:“怎么会这样?那天的怪兽没死吗?”
乌日根低下头,说:“我的错,以为射中它的,眼睛,它一定逃不了,哪知,我救下你,它就钻回洞里,去。”
元琳刚想说什么,忽然,一个身着蓝色袍子的年轻女孩快速跑进林业站,指着元琳的鼻子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就是元琳?”
元琳愕然,点点头,不知道这少女为何如此生气。
那女孩上前剽悍地欲揪住元琳的头发,元琳唬了一跳,赶紧跳到一边,不明所以,狐疑地盯着女孩,以防她再出手。
乌日根见那女孩似乎很生气,用蒙语叫道:“琪琪格,你不要太过分了!”说着,抓住女孩的手臂就往外走,女孩不甘心,使劲挣脱开。
女孩再次跑到元琳跟前,双手叉腰,用稍微生硬的汉语说道:“你个害人的魔鬼,你在我们的新婚日勾引我的丈夫这还不够吗?竟然还逼着他去杀生,我们蒙古人没有理由绝不杀生,你把乌日根害了,你这个毒妇。”
元琳诧异地看着乌日根,她不知道这些说法,也不知道乌日根救她的那日是他的婚礼,更不知道原来他早已有未婚妻!元琳心里莫名的痛起来,沉下脸,低声问乌日根:“她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