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让她孤独一人
记忆中的画面缓缓浮现在沐清染的眼前。这一次，似乎比她任何一次，看到的还要清楚。
虚无的大殿之中，红裙少女静静盘坐。血色的光芒自她的周身溢出，诡异而玄奥。
大殿中血红的铭文，仿佛亘古不变。
忽然，少女睁开了紧闭的双眸。其中血色光芒闪烁的瞬间。大殿内的纹路，竟骤然绽放，如血色之花，将整个大殿染得血红。
绝色的小脸上，一片死寂。目光扫过眼前的大殿，少女不禁垂下眼帘。
“徒儿，看来你的实力又有精进了啊！为师为你骄傲！”
一名白衣老者缓缓步入大殿。望着大殿中愈发光亮的血红铭文，严厉的面庞，多了一丝赞赏之意。
少女努力的瞪大眼睛，她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可不知为何，她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就像带着一席面纱，朦胧而遥远。
“师父，我究竟要修炼到何时？为什么我要没日没夜的修炼？我也想像神殿中其它弟子一样，外出历练，跋山涉水！我不要待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少女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与羸弱。她在请求眼前的老者，渴望得到一丝一毫的理解与尊重。
沐清染轻轻的扶着的自己额头。想要将自己的意识，从脑海中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中，挣脱出来。
可她做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者走进，目光冰冷。
“他们可以外出历练，可以跋山涉水。可你却不行！”老者缓和的脸色骤燃一凝，让少女目光暗淡。“徒儿，为师早就跟你说过，你与他们不同！你是神殿千挑万选的天骄！岂能跟他们一般顽劣！”
“你是神殿的希望，是我族的未来！天才注定曲高和寡！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晶莹的泪花在少女的眼底闪烁，她失声的望着对面的老者。她真的不明白！
“我们都是人，为什么我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不要肩负什么神殿的希望，我不要承担我族的大义！”
面对少女失声的质问，老者的眼中却不见一点悲悯。在他看来，眼前的少女，是不知好歹！
“徒儿，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如此！从上天选中的那一刻，你便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就是你的命！”
冰冷的声音犹如一把把尖刀，将少女的脆弱的心脏，钉在了十字架上。看不见的血在心上不断的流淌，早已血肉模糊。
无助的泪水打湿了那张绝色的面庞，这就是所谓的天骄吗？这就是所谓的天命吗？
看似高高在上，可为什么，她连选着命运的权利都没有！
她就是一具人偶，被别人操控摆布的人偶……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的命！”
意识不断的翻滚，沐清染死死抓住自己的长发，原本束起的青丝如瀑布般散落，将她衬得狼狈而憔悴。
眼前的漆黑让她无助而恐惧。
那血色大殿，红衣少女，严厉老者……
“啊！”
刺耳而恐惧的尖叫在耳边响起，门外的墨邪顿时一怔。猛然站起身来，这是沐清染的声音，他不会听错。
俊逸的面庞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他一把握住门上的把手。可他刚想破门而入，便想起了沐清染刚才对他说的话。
但面对这样的沐清染，他真的能袖手旁观？那个如空谷幽兰，清傲而独立的少女，那个走进他心里的女孩儿。
他绝对不会，让她孤单一人……
碰！
一把掀开面前的房门，墨邪立刻便看到了缩在墙角的沐清染。
青丝散落之间，一道道血色的纹路在少女白皙的皮肤上缠绕，诡异而玄奥。
最奇异的是，她竟然拥有一双血色的瞳孔。只是那双瞳孔之中，毫无焦距，空洞而死寂……
“谁！出去，出去！”
角落里的沐清染死死的抱住双腿，这个人都警觉了起来。这么多年了，每当血月降临，她都会将自己独自反锁。
这是第一次，被人撞见这样狼狈的样子。
如果这个人想杀她，她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墨邪安静的望着角落中的沐清染，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拧了一下。即便面临生死，都能毫不变色的沐清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缓缓的靠过去，墨邪走的很轻，也很慢。他怕自己会惊扰地上那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儿。
即便此刻的她面目狰狞，但在他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不要过来，我救你，不要过来……”
沐清染一字一句的念叨着，即便她知道，这样根本无法阻止来人的脚步。
晶莹的眼泪一点一滴的滑落。画面中的一切，仿佛锥心之痛，让她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即便她想不起来，可她知道，那位身着红裙的少女，就是她……
纤细的皓腕被轻轻的扣住，沐清染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可已经在墙角的她，根本退无可退。
“沐清染，听我说，冷静一点！”
墨邪轻轻的扣住沐清染的手腕，尽可能的将声音放的温和下来。窗外血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将他衬得更加俊美。
“不要管我，你出去，出去！”
沐清染挥舞着双手，想要挣脱墨邪的钳制。模糊的意识，与黑暗的视线，让她无法判断身前的少年。但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她的挣扎，对于墨邪而言根本没有丝毫的威胁。墨邪只是稍稍用力，便将她拉入了怀中。
轻轻的环住少女纤细的腰肢，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背脊。他不知道沐清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需要安慰。
“清染，我是墨邪啊！你说过你相信我的，你难道忘记了吗？别怕，有我在！”
原本不断挣扎的沐清染，在这一瞬间，竟然缓缓的安静了下来。纤细的皓腕试探性的环住墨邪，颤抖的身体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滞。
她说过，她相信他……
“墨邪，我不要那样的命！我可以不要我的天赋，我不要肩负什么神殿的未来，与种族的大义！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逼我……”
听着沐清染凄凉而无助的哭诉，墨邪的眼底渐渐冰冷。轻轻的推开怀中的少女，修长的手指摩挲掉她脸上的泪痕。墨邪温柔的望着沐清染的眼睛。安慰道：
“乖乖的跟我的身边，没人能逼你。好吗，清染？”
不管是谁要逼她，谁要害她。墨邪都不允许……
沐清染愣愣的望着墨邪，即便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原本冰冷战栗的心，却渐渐升起了一丝暖意。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少年面部的轮廓。娇俏的小脸带着满满的疑惑与好奇。
闻言，墨邪顿时无奈的揉了揉沐清染的长发。没好气的开口道：“你不相信我，你打算相信谁？”
“我……”
轻轻的握住附在自己脸上的小手。墨邪的举动，让沐清染忍不住一笑。刚才的阴影，似乎在一点一点的，离她远去。
“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沐清染轻轻的摇头。“每当血月降临的时候，我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在太阳升起之前，不仅什么都开不见，而且还会被各种声音和记忆碎片环绕……”
她一边思考，一边向墨邪解释。不过她自认，连自己都听不懂……
望着天上血色的满月，墨邪心底似乎有了一丝了然。
这血月又名赤月，是天地间的大凶之兆。集合天地阴邪之气，千年之前，冥族就是在这样的夜晚，发动了总攻。
浩劫降临，两族携手。无数强者壮烈陨落，最终击退冥族，换来暂时的和平。
据说当初人族付出的代价最为惨痛。是人族最强者——神殿圣女，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最终拼尽全力，陨落的代价，逼退冥族……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千年的时光早已洗涤掉了那位圣女的痕迹。即便是人族高层，也对她知知甚少。
但据说，那位圣女的眼睛，也是血红之色……
难道，沐清染跟她有所关联……
“墨邪，你怎么了？”
沐清染轻轻的摇晃着墨邪的手臂，他忽然不说话了，让她有些害怕。不知为何，此刻的她，愈发害怕眼前的少年，会将她丢弃。
闻言，墨邪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歉意的望着沐清染。他刚才想的太多，一时间竟然忘了回过神来。
“清染，今晚你什么都看不见，便在早点休息吧！”
墨邪将沐清染抱起来，轻轻的放到了床榻上。转身便要离开。
这件事非同小可，沐清染身上的秘密竟让她如此痛苦。之前的精血已经在路上了，想必很快便会到星老头的手中。
他也需要提前与星老通报一声。
可还没待他踏出两步，衣角便被沐清染紧紧的攥住……
无奈回头，只见沐清染血红的瞳孔中，泛起一丝可怜之意。咬了咬嘴唇，沐清染终于还是小声的呢喃道：
“别走……我怕……”
此话一出，沐清染苍白的小脸上，顿时有了血色。只不过这血色，却是一抹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