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二章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李德昌不说话，小徒弟却还是不依不饶，“师父，您一定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皇上为什么就对慕先生格外不一样呢？您伺候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一定知道原因。”
李德昌冷哼一声，“你没听说过，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
那小徒弟似是了然的点了点头，旋即又问：“可是皇上是天下最大的人，皇上的话是圣旨，皇上想要谁，说句话就行了，慕先生还能抗旨不尊？再说慕家上下数百口人，慕先生就算不顾自己的生死，还能不顾慕家上下吗？所以，只要皇上想，一定能逼慕先生就范的。”
李德昌没再说话，原本这样讨论容清远的事情就是绝对不允许的，何况还是容清远跟慕东篱的事情。
虽然如今不管是宫里还是外面，多半认为容清远对慕东篱的感情不一般，这已经不算什么秘密，可是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来百姓茶余饭后当成谈资，悄悄的说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在宫里面呢堂而皇之的谈论，若是传到容清远的耳朵里，或者传到了哪些有心要跟自己作对的人耳朵里，都是致命的。
李德昌跟在容清远身边多年，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再说，容清远对慕东篱的心思原本就奇怪，他那个小徒弟说没错，容清远有心要慕东篱，总有法子逼他就范，可偏偏容清远就有精力跟慕东篱耗。
要说容清远对慕东篱不是那种心思， 李德昌也不相信，因此伺候在容清远身边的李德昌真的有喝醉了酒抱着男宠喊慕东篱名字的时候。
不过李德昌毕竟对容清远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容清远之所以对慕东篱不同，首先一点，慕东篱是第一个敢拒绝他的人。容清远向来看上谁，对方都是千恩万谢的，觉得自己终于飞上枝头了，不管男人女人都差不多。
但是慕东篱却只给了一句话，要么放他走，要么赐他一死。
那还是十几年前一个晚上，入了内阁的慕东篱因为公务也因为容清远刻意安排，那夜在宫里呆到深夜，文渊阁中只剩下一个。
这个时候，李德昌陪着容清远来到了文渊阁，容清远还特意让御膳房做了慕东篱喜欢吃的食物还有美酒，一并带了过来。
其实自从慕东篱入朝为官之后，容清远对慕东篱向来有些不同，像这样晚上带着食物来看慕东篱也不是第一次，所以慕东篱并不觉得意外，接过食物和美酒就开吃，毕竟已经半夜， 他也着实饿了。
而且十八岁的慕东篱虽然出落的风华无双，可是跟现在还不一样，那个年纪的他还有点孩子气，也不像现在这样，吃饭的时候多半只喝酒，似乎对饭菜都没什么兴趣，那个时候，他会大口大口的吃饭菜，嘴角沾上饭菜的时候，他就毫不在乎的用袖子擦掉，但是动作却一点也不粗鲁邋遢。
容清远就坐在边上看的发痴，竟伸手过去帮他擦嘴。
原本埋头吃饭的慕东篱被容清远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开了好几步，惊讶的看着容清远。
那个时候的慕东篱还不像现在这样，眼底总含着笑意，那个时候他也会惊慌。
李德昌一直不知道，那天的事情是容清远一直计划好的，还是临时起意的。总之，容清远忽然就扑上去抱住慕东篱。
慕东篱不知道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了还是因为容清远是皇帝， 他有所顾忌，总之，那一瞬间，慕东篱确实被容清远抱住了，然后容清远就想要凑上去亲慕东篱。
慕东篱好似一下惊醒了，猛的将容清远一把推开了，冷眼盯着容清远，眼神冷的像冰霜一样。
李德昌当时站在一旁，几乎本能的护在了容清远的身前，因为慕东篱的模样，几乎是要杀人一样。而慕东篱不止是文状元，武功也不差。
可是容清远却推开李德昌，而是看着慕东篱，脸上还挂着笑容，“慕卿，朕对你不好吗？”
慕东篱并不说话，依然只是冷眼盯着容清远。
容清远又道：“你从了朕，朕以后会对你更好，如何？”
李德昌几乎看到慕东篱要吐的模样，不过事实上慕东篱只是看着容清远而已，好一会儿，他好似平静了下来，撩起衣摆扑通跪下个磕头，抬起头的时候，说：“请皇上允许臣辞官！”
容清远面色一沉，“你不愿意？还要远离朕？”
慕东篱只说了一句话，“要么让臣辞官，要么现在就杀了臣，没有第三条路！”
李德昌几乎感受到容清远的怒火能将整个文渊阁的屋顶都给掀了，下一刻说不定就会将慕东篱拉出去砍头。但是他没有，只是怒气冲冲的瞪着慕东篱，咬牙切齿道：“你确定宁愿死也不远从了朕？”
慕东篱面不改色，“确定！”
容清远大袖一挥愤愤的离开了。
李德昌跟在容清远身边多年，经历过大风大浪，可是那一夜的情形他一直记得，那一夜的心惊肉跳他也一直记得，容清远虽然经常动怒，可是会怒到那种程度却极少。
而且还是被自己看上的人如此直接了当的拒绝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而也就是因为那一次拒绝，虽然让容清远动怒，却也让容清远认定了慕东篱跟别人不一样。
而且男人向来都要面子，你慕东篱如此有硬气，我就想让你心甘情愿的从了我。
容清远就是因为这种心思，才会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这不逼迫慕东篱这个原则。
不过如今看来，容清远的耐性只怕也快要磨光了。
所以，李德昌方才才会叹息的，毕竟慕东篱从十二岁高中状元入朝为官之后，他就认识了慕东篱，如今已经二十多个年头，也算是看着慕东篱长大的。
心中自然是不愿意他真的被容清远染指的。
就算他跟在容清远身边几十年，对容清远也是忠心耿耿，可是，越是跟在容清远身边长久了，才越会明白，当容清远真的如愿以偿之后，会怎么对慕东篱。
正如他跟自己的小徒弟说的那样，越是得不到的时候，才越会看重，可得到了之后呢？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却是慕东峤回到慕家之后，直接去了慕云清的清雅居，慕云清一如往常一样靠在引枕上看书，慕东峤进门后，她亲身拜了拜，正要说话，慕东峤却开口道：“你必须嫁给五皇子！”
慕云清微微一怔，记忆中父亲虽然看起来威严，可是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而且几乎从来没有用如此强硬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所以这突如其来命令着实让慕云清怔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慕东峤坐下后，微微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语气已经不再强硬，“清儿，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你向来认准了就不会改。若是从前，我由着你，你要是觉得嫁给五皇子不如死了，你也可以真的死。虽然说这样的话，传出去会让人觉得我冷血，不是个好父亲，可是我知道这是你愿意的结果。虽然我会难过心痛，但是我更不愿意勉强你。可是现在由不得你。你若能一死了之，也就罢了。可是你死了，我们慕家就会获罪！”
慕云清这会儿也恢复过来，接道：“有四叔在，皇……”
“你住嘴！”慕东峤冷喝一声，“你四叔你四叔，你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指望你四叔？你四叔为了你哥哥不得已回来，如今难道还要为了你把自己搭进去？清儿，你不是向来敬重你四叔，怎么就不能为了他着想呢？你知不知道容清远对你四叔什么心思啊！”
慕东峤是真火了，连容清远的名讳也喊出来了。
慕云清僵住了，她自与苏家退婚之后就不怎么出门，外面关于慕东篱跟容清远的传言她都没有听过，如今听到慕东峤的这番话才觉得心惊肉跳。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爹的意思是，皇上他对四叔……”
后面的话慕云清却已经说不出口了。
她敬重慕东篱，就算慕东篱回来之后跟叶凝心走的比她进的多，她也因此难受过，可是这不妨碍她敬重慕东篱。在她的眼中，四叔宛如谪仙般的人物，就算是被容清远这样的人惦记了，都是足够恶心的事情。
慕东峤点头，“是！这次的事情，他只怕是有心要为难你四叔。你嫁了也就罢了，你不嫁，你四叔势必为了救你要去求他，你若执意抗旨，从前他可能不追究，这次他一定会追究，会逼你四叔去求他。所以，你只有嫁！”
慕云清修长白净的手指死死的握着书，咬了咬嘴唇，心中有说不出的委屈。
她的性子究竟像谁？都说她像她死去的母亲，可是她觉得感情这一方面，她更像父亲。
父亲能在母亲离世这么多年都不续弦，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做到？
慕云清曾经问过母亲，二十年了，不寂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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