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界·097遍体鳞伤也值得
深夜里，独自靠坐着床，喻千凌若有所思。
刻意疏远一个人，尤其是自己爱的人，那种感觉不是一般的痛苦。
她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一直以来，竹陌轩对她关怀备至，两人之间的羁绊不是别人说斩断就斩断的。即便她爱他，那又如何？竹陌轩跟她说过，“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便可做顺从于心而不悔的事”。爱上自己的师尊，她不愧天不愧地，不愧任何人，更不会后悔。
世人不接受，由他们去。师尊不接受？没关系，她爱她的，不需要他的接受。只要能一直陪在竹陌轩身边，喻千凌已经满足了——至少目前，她是这么想的。也许有一天，她确实会跟邺星悦一样，愈发贪心，不易满足。但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又有谁知道？谁能保证，竹陌轩不会萌生与她相同的念头呢？
说来说去，喻千凌都觉得不甘心。她才认识到自己的心情，凭什么因别人的几句话，就放弃了呢？这是懦弱的行为，而竹陌轩总是教导她，无论遇到怎样艰难的困境，都不可轻言放弃，势必要冲破它、战胜它。
何况，她爱的那个人，是竹陌轩啊！就算世间所有人都抛弃了她，竹陌轩也不会。纵然到最后她会因为对他的爱遍体鳞伤，那也是值得的……
“凌儿？”
被叫声唤回了思绪，喻千凌抬头一看，是竹陌轩回来了。
她的双手正抱着自己的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出神。竹陌轩进门看到她这个动作，便知道她是在思考事情，便叫了她一声。
这段时间，喻千凌有些反常，竹陌轩是清楚的。之所以不问，是因为他认为喻千凌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必事事都向自己汇报。再怎么说，喻千凌也不再是曾经的小娃娃，她是**的个人，而竹陌轩不可能什么都为她做决定。
“师父……”喻千凌瑟缩了一下。
虽说刚刚说服自己要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情，可她到底是心虚的，总觉得自己在竹陌轩面前无所遁形。
见状，竹陌轩走到床边坐下。
“最近你有心事，出了何事？”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摸喻千凌的头，估计是邺星悦的话对她还有作用，喻千凌下意识地躲开了。一躲，喻千凌心底便暗道：糟了！这个举动太明显了，肯定会引起师尊注意的。要是他问起来，自己该怎么解释……
出乎意料的是，竹陌轩顿了顿，收回手，并没有问什么，反而柔声道：“凌儿长大了。不论如何，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找师父。另外，不要被任何事动摇道心、影响修炼，明白么？”
喻千凌眼眶一热。想到自己的苦恼、邺星柔的接近，再想到竹陌轩的话，她便有种扑到竹陌轩怀里大哭一顿的冲动。而她，的确这么做了。
——这个习惯是她用了十年的时间养成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掉的。
她的突然爆发令竹陌轩短暂地吃惊。他丝毫不知喻千凌是为了什么事如此伤心，心里开始犹豫了：自己该不该追问到底呢？事情貌似很严重，不然小徒弟怎会这般失常？情绪波动如此大，应该不是普通的事吧……
“师父，我想念我们在山谷隐居的日子了。”
正矛盾不已时，喻千凌仰头泪流满面地望着他，哽咽地说。
那些日子里，没有担心没有惧怕，更没有第二个人觊觎她的师尊。如果可以一直隐居，那么即使她看清自己的心，也能保持足够的冷静，不像现在犹豫不决畏畏缩缩的。
竹陌轩却以为她是不喜欢皇宫，便说：“十日后魂卡国的重要人物齐聚一堂，为师解除掉天舒明对他们的控制，我们便能离开了。凌儿，你且先忍耐下。”
喻千凌的眼泪打湿了竹陌轩的颈窝，感受着背上轻抚的手掌，她的心安定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能像这样从师尊那里寻求安慰的，是她而非邺星柔。
于是，喻千凌又当起了竹陌轩的小跟班。
竹陌轩和喻千凌刚出了寝殿的门，邺星柔就迎了上来。
见到她时，邺星柔的笑容在脸上僵硬了一瞬。随即，她柔柔地对喻千凌笑道：“千凌姑娘，今日你也要去太医院么？”
“是啊。”喻千凌笑嘻嘻地答道。
邺星柔看了眼面带笑意的竹陌轩，心里小小地不爽了，面上却是佯装惊讶地说：“柔儿听神医提过，千凌姑娘有事要忙呢。”
听罢，喻千凌却是偷偷看了看竹陌轩。那是她为远离竹陌轩找的借口，邺星柔一说，喻千凌倒内疚了。现在想想，她不该欺骗自家师尊的。
“我……忙完了。”喻千凌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小声说，“而且，我是神医的弟子，师尊去哪儿都应该跟着的，以后我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竹陌轩目中含笑地望过来，心知小徒弟的别扭闹过了。紧接着，他看向邺星柔，礼貌地说道：“七公主的问题在下都解答过了，接下来，我要教凌儿辨认药材。七公主既然体弱，没事的话还是早些回去吧。”
邺星柔目光微微闪烁，她维持着温柔的笑，退开身子。
“那柔儿便不打扰神医与千凌姑娘了，改日有事再来请教。”
竹陌轩点点头，招呼喻千凌走了。
跟在竹陌轩身后行了一段距离，喻千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七公主。由于对方背着光，她看不清邺星柔脸上的表情，不过她感觉七公主定然是失落的，心中为此生出一抹愧疚。
——对不起了七公主，但是师尊于我，是比自己还要重要的存在，我不能让给你。
“公主，他们走远了，我们回去吗？”七公主的贴身侍女搀扶着她，小声问。
邺星柔的眼深沉似海。
“不，我们去二皇子的宫殿。”
太医院距离他们住的寝殿有一段路程，喻千凌去过一次。和竹陌轩行走在宫道，四处静悄悄的，她渐渐不好意思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加速的心跳，喻千凌紧着嗓子问：“师、师父，你知不知道七公主是什么病？”
说真的，她只是没话找话而已。岂料，竹陌轩悠然道：“谁跟你说她有病？”
喻千凌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讶异地说：“什么意思，大家都说她体弱多病的啊，师父你刚刚也说了的。”
她自己有过猜测是没错，可在邺星悦和邺星辰的洗脑下，喻千凌推翻了自己的论断。特别是听到竹陌轩说“七公主既然体弱”，喻千凌压根没了丝毫怀疑。
“七公主演了十七年的戏，着实不易，无缘无故，为何要拆穿她。”竹陌轩漠不关心地说。
演戏？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事情啊！
喻千凌急忙追上竹陌轩，继续和他探讨深藏不露的七公主。
“那她好厉害，骗了所有人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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