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寻金天下
我和九爷重拾情绪，他向我说起了很多往事，这其中也包括他的职业；九爷问我对外八行中的千门是否有所耳闻，我对此略知一二。这有句俗话叫做‘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门道’，但鲜有人知三百六十行之外却有外八行，这外八行自民间流传，在江湖上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而外八行与三百六十行不同，它们既神秘却又被世人投以厌恶的眼光，就是这种另类的行业却流传了千年，然而看似八个不同的行当，却几乎囊括了世间所有的偏门，从古至今的江湖流派，几乎都与其脱不开关系；而我的祖父李爱国年轻时，谋的行业就是外八行之一——响马（盗门），外八行又以‘千门’为首，千门在黑话中的术语亦称作‘骗’，这个骗却不是招摇行骗的骗，千门中的骗体现了世人的智慧与谋略，包括我本身所谋行当，附属盗门，称作为‘金点’，意指算命一行。
外八行的门人都信奉祖师爷‘伏羲氏’，伏羲当年一画开天地，创造了阴阳和文字，奠基了今日的无极生太极的玄学理念，所以外八行又和玄学脱不了关系，他们门人遍布，有得浪迹江湖扮成乡村野夫、有的从政权倾朝野，历史之上出过不少旷世之才，例如春秋时代的鬼谷子、楚汉年间的张良、唐代杰出的道学家李淳风、三国时期的诸葛亮等。
但据我所知，千门一行早在明朝末年就黯晦消沉，后来就从未出现过身影，剩下的流传至今也不过盗门、红手绢、蛊门之类，更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这些也只不过是我和同道中人茶余饭后闲扯的话题。
（注：‘外八行’又称作外八门，包含着八大行业（门），其中以千门为首，其次是盗门、蛊门、机关门、兰花门、神调门、红手绢、索命门。外八行的称呼是明朝太祖皇帝朱元璋亲封，是具有历史真实性，而并不是凭空捏造。）
而九爷正是外八行当中的千门之人，这让我感到受宠若惊，我实在没有想到千门中人能延续至今，而不是早已销声匿迹。
九爷这时问我：“一凡，你既是八门中人，可知八门切口？”
（注：‘切口’，意指暗号、黑话术语。）
我点点头，这切口是我祖父代代口传，而我又继承了老辈的手艺，当然是铭记于心，不禁郎朗上口：“铜钱板，乾坤袋，天地间，阴阳鱼。八卦咒，铭刻心，两仪四象定吉凶。谙慧语，通八门，龙蛇杂，出鬼杰。始终极，一二三，是人是鬼自天启。”
“不错！”九爷赞口不绝，说我年纪轻轻已入行三分。
我于是问九爷，为何我起的乾卦是龙命，九爷渐渐道出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原来九爷是希望我履行父亲当年的愿望，我父亲李建国也曾为自己摇过此卦，乾卦有着九五至尊之说，龙行健、振奋人心，其初九爻辞——潜龙在渊，意指人入世时，犹如潜在渊谷的天龙，只要终日反省警惕，必将飞龙在天。
而我对乾卦的理解是，世间任何男子均摇得乾卦，便可自居为龙，这里的龙不是真正的龙，而是在不久的将来必有一番卓越和功绩，从初九到九五，是其一生的造化，从无到有、从贫到贵；而上九——亢龙有悔，则指龙行天健，倘若一个人走至巅峰，要及时的适可而止、反省自我，阴阳告诉我们，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其利弊一面、盛衰一变，观我华夏五千年历史，任何朝代都由盛至衰、由衰至盛，这就是上九亢龙有悔的奥妙之处，一个人倘若是已达巅峰却还要造化是非，那必然的结果就是迅速衰败，所以上九爻辞被称作为‘亢龙有悔’，不可逆流而行的人生漫漫路。
但九爷却希望我能跟着他‘寻金天下’，所谓寻金，便是运用玄学道法，借助风水阴阳来寻金摸穴，以此获取财富，这是盗门惯用的伎俩。而那些被人熟知的挖坟掘墓的摸金术士，亦是盗门一流。说到这里，我几乎已经明白了九爷的意思，他是要让我抛弃现有的一切，包括算命这个行当，远赴他乡去寻金盗宝。
九爷见我有所迟疑，便款款道来：“金木水火土，立于八卦门。干支轮甲子，宝坻定乾坤。”
我大惊失色，张口结舌的望着他问：“这是《章卷十八》开页得一句秘诀，难道是我父亲告诉你的？”
九爷示意点头，他说：“关于你李家所有的秘密，你父亲在生前就已经全部告诉了我，如果你的父亲现在还活着，他一定会支持你跟着我去寻金天下。可是，他已经……去了，而留下的你却不知道这里面太多的秘密！毕竟那个时候，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我曾日日夜夜专研《章卷十八》，可是探究不到它内在的真实蕴意，却一直从我祖父开始，当作一本金点（算命）入门的古书罢了；终究归结，《章卷十八》字句精辟，而且用的是古代篆体字，篆体分小篆和大篆，很显然《章卷十八》用的是小篆，为此我熟读历史书籍，专研文字，后来明白小篆字体是先秦开创时秦始皇统一全国后流行的文字，由此判断《章卷十八》是先秦流传下来的，不过《章卷十八》整本书毫无损坏，内在的书页保存完好，即使保护妥当，这两千多年的历史，别说一本书了，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化灰消散。但这不是我所关心的，我真正关心的是《章卷十八》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那些字里行间，每一个生僻的文字却都透露着不同的解释，它不像是一本普通的算命书，就以那四句口诀看来，也不简单。
最终，我和九爷还是谈崩了，他对此表现的非常失落，对我也很失望。而我呢，我不可能放弃现有的一切，去陪九爷过那种风餐露宿、飘渺虚幻的生活，在说得难听点，那种日子是有上顿没下顿的，这种事我内心很清楚。况且我不能说走就走，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安逸，如果我走了，我的母亲谁来照顾？难不成让她跟着我一块去，不现实，她毕竟不像我这么年轻，所以我的忧虑很多，至此没有答应九爷。
九爷临走之际，我们爷俩通宵达旦得喝了一晚上的酒，期间他还在劝我，但我这个人脾气就是倔，一旦决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我。我说九爷你也别劝了，这种事且不说道不道德，就是这种不义之财我李一凡也不会拿，我生来就是踏踏实实过安稳日子的人，不像九爷你是个江湖中人，习惯了云游四海、浪迹漂流的日子。
九爷劝我别这么早下定决心，他几年后还会回来看望我，到时在给他答复也不迟。我敬他是长辈，又是父亲生前的旧友，含含糊糊的应允着，端起酒杯与他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