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卞关被陷
就见矮人对巨汉说着什么,巨汉脸上露出思考之色,又对矮人说了什么,矮人大声道:“首领问你们因何来此?要去哪里?”
裴云一笑,他也不恼,若换成是他,恐怕比这巨汉还要紧张,问清这些也是为求心安,实话说道:“与匈奴作战,因不敌,故而退之。”
听矮人说完,巨汉脸上露出惊色。又听矮人道:“你们是楚人吗?”
“非是楚人。”裴云摇头大声道。
巨汉听矮人说了,又看眼裴云大军,也令部落勇士矛尖向下。
裴云报以微笑,引人往部落左侧过去。大军犹如长流,一直走得半日才过其尾。巨汉与其部落勇士也不敢懈怠,紧张兮兮的目送悍铭大军过去。
待看到压后越应,二人相视一眼,各自心赞。后者已知裴云心思,对巨汉一笑。
却说匈奴大军追至兰和,早有先头探马将悍铭大军印记方向告知稽粥。
稽粥当即知晓,这支楚兵是要回大楚去了。遂令大军停止追击,挥师直攻楚境。又派人通知右贤王握衍,速来汇合大军。
握衍一到,便被取掉贤王之位,勒进后军负责肉食饮水。
匈奴大军三十五万,停停顿顿往西漠赶去,看速度竟有与悍铭大军遭遇的趋势。
再说悍铭大军一直向南,很快便见草原稀稀疏疏,黄土渐显,熟悉的土地,亲切的颜色。
而对于那些被救楚人来说,自幼被卷至草原,阔别十几二十年,那些隐约的印象悉数涌上他们脑海,望向那遥遥的关城,陌生而又熟悉,那里就是他们出生的地方。
楚人被血浸的冰冷的眸逐渐融化。
裴云感觉到了楚人情绪的变化,他也知道,这种情绪的出现,会让这支庞大的队伍愈来愈不可控,最后彻底脱离控制。
但他不想强行压制人的本性,人的思想,他要让这些楚人自己明白,他们的禁锢因何而来,自由又是因谁而来。
在这一方面,裴云必须自私。
没有如楚人所愿,大军在方踏入荒原后便折向东行,五天后进入西漠。
历史近三个月,终于回来了!
悍铭骑热泪盈眶,因思关心切,马不停蹄往北漠卞关赶去。
远远的,早望见卞关屹立,可只这一望,裴云及悍铭众骑无不大惊,而后又是愤怒!
女墙之上,旌旗林立,当中一面明黄大旗随风飘扬,大大写着一个:楚。字。
七十三天前……
云中郡,云中,郡守府。
“郡守大人,前往卞关的探子回来了。”守卫进来禀告。
“快传。”
很快,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走进,跪下拱手道:“禀大人,卞关悍铭骑全部出关,往匈奴草原去了。”
悍铭骑全部出关?尹和问道:“那裴云是否也已离开。”
探子道:“裴云亲自领军。”
“卞关如今由谁把守。”
“由悍铭骑督沙枭,还有四千巡兵。”
尹和点头思虑,挥挥手让探子下去。
三日后,探查匈奴情况的探马来报,匈奴大军不知因何全部撤退。
听得此消息,尹和哈哈一笑,看来匈奴人是回去对付裴云悍铭骑了,真不知那裴云用了什么方法,把所有匈奴人都给引走了。
匈奴大军全返,那裴云区区五千众,如何抵抗匈奴几十万万,看来是决绝回不来了。
即是如此,那卞关上万良马,百万金钱无人可守,正好方便我大楚。当即传令,遣将率兵六万,攻取卞关。
云中大军从云中城浩浩荡荡出发向卞关,因是步兵速度缓慢,一月后方出邶关,兵临卞关城下。
此时,沙枭正在各城头上例行巡查,四面楚兵忽然围至,不由大惊。但沙枭反应极快,速令所有巡兵分布四面城墙。
下方楚军阵营中,一副将建言道:“将军,是否先对卞关一众进行招降?”
将领眉毛一挑,不悦道:“关内皆是马匪贼子,招来何用。”又道:“传我令,准备攻城器械,强行攻城。”
副将听令,挥动令旗,又有士兵敲响战鼓。
楚军闻鼓而进,大军如同决堤洪流,喊杀着向城墙涌去。
卞关城头上早有裴云前年为防邶关攻城而准备的防城武器。巡兵疯也似的搬运,擂石,滚木,火油拼了命的倾泻而下。
十丈云梯一排排搭上,舍生忘死的士兵如同蚂蚁爬上城墙,然后被击中高空落下,个个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雷响!人命此此时此地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每时都有人死去,无不肢体不全,血淋淋一片。
只是卞关东西南北城墙各仅有一千士兵防守,如何经得住这几万大军连番攻打,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一处被楚军攻破了,然后多处被攻破,楚军顺着豁口攀爬冲进,和巡兵进行肉搏。
沙枭沉着脸,他的刀如雪花飞舞,带起无数血雨,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的刀下,他的身上洒满了鲜血,胡须被稠浓的血液黏住,耳中被血灌进听不清声音。
巡兵越打越少,死的死,抓的抓。沙枭体力渐渐不支,困兽犹斗的他挥刀的力量一次比一次弱。他杀了多少人?十个,百个,还是几百个?
他记不清了。
血洗城墙,楚军、巡兵的尸体堆满过道,血流顺着台阶一直流到城头下去,流到街上。
一根矛刺穿了他的大腿,不屈的他用刀撑住,让自己不要跪下,因为裴云说过的: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他不能跪下。
十几支矛尖指着沙枭,让他无法动弹。他的虎目中留下两行清泪,他尽力了。
楚军打开关门,所有楚军涌进关中。将领下令,将所有被抓叛贼关进囚车,择日押往云中,听候郡守大人发落。
又将关内所有百姓民众聚集一处,往关内云中赶去。
一时间,关内鸡飞狗跳,乱成一片。
百姓被赶押出卞关,离开家园,在三千楚军的看管下,徒步往邶关方向跋涉,一路上哭声喊声接连不断。
有军心不正趁机奸.淫妇女者。也有隐瞒上级强取百姓财产者。百姓中多有累死困死者。十万百姓形成了一条绵延十数里的惨淡长流,怨气冲天。
却也有夜中趁乱逃跑者,不在少数。百姓众多,楚军大意竟不察觉。
而后,将领四处寻找卞关马匹,终在上角之地几处草地上发现大量马群,计有上万。将领大喜,速派人遣马去往云中。
悍铭骑一去不返,匈奴大军也毫无动静,一切仿佛就此归于平静。
天际出现了一抹紫红色的朝晖,像绽开的红玫瑰,太阳初升,万丈金辉洒在巍峨绵延的贺兰山上,无比的神圣光洁。
楚军将领站在卞关城头上,迎着朝阳张臂仰首。在那根根金线的抚摸下,为何会有冷意袭人。
将领睁眼,那阳光不知何时竟变的模糊不清,极尽天边,尘土滚滚飞扬!
是沙尘暴过来了吗?
早听说漠上多大风,不想会让自己碰上沙尘暴。
将领正要令士兵下城,就听得隐隐雷声,脚下微微颤动,一条黑线赫然出现在视线之中。那条黑线迅速变宽,在那无边无际的漠上铺成一片,紧接着,将领眼中被一片黑色充满!
是骑兵,是匈奴人!
将领大惊失色,不劳他说,身旁副将慌忙过去敲起战鼓——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