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劝学
回到座位坐好，洪小明安静的四处张望，同桌黄莉并不在教室，许是上厕所去了。其余学生各干各的事，有安心看书的，有打打闹闹的，甚至还有打情骂俏的。
洪小明瞥了一眼教室后排挨着后门的那张桌子，洪小玉又在和他隔壁班的那个竹竿子一样的男朋友你侬我侬。
到现在洪小明也不知道洪小玉的男朋友叫什么，每次一下课就看到那个男生跑来找她，然后两人就霸占了那张桌子。但洪小明从来没见过洪小玉主动和他的男朋友说过话，更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一点陷入恋爱的情绪，反而在那个男生时不时地伸出手摸她捏她的脸时经常露出丝丝不耐烦。
虽然两人的名字只相差一个字，但洪小明和洪小玉并没有什么关系，也一点也不熟，两人更是不是住在同一个地方，前者是乡下农村的，而后者是标准的城里人。洪小明对她的唯一了解也就是对方是美术生，文化成绩一塌糊涂，比自己还要烂。
没过一会，洪小明看到了她的同桌黄莉。和另一个同班的女生从走廊尽头方向回来，果然是结伴上厕所去了。
即便洪小明的脑袋没有被刺激，他也记得黄莉身边的那个女生。她叫陆敏，黄莉的邻居，从小到大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一直同班的好闺蜜。
上一世黄莉结婚的时候也是她当的伴娘。这些都是他从黄莉的空间知道的。而这两个女生，也是毕业之后洪小明仅加了QQ的异性同学。
两个女生并没有直接回到教室，而是相依在走廊里靠着阳台聊着天。洪小明便倚着桌子，隔着窗户安静的看着两个女生的背影，当然，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黄莉身上。
许是发觉有人在看自己，黄莉突然扭过头，正看到洪小明的眼睛。后者毫不躲闪，直视着她的双眼微微一笑。女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双颊微霞，也是微微一笑，便回过头去，小心脏却是不为人知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见着黄莉异状，陆敏不禁关心问道：“怎么，生病了？”
黄莉赶紧摇了摇头，“没事。”
陆敏也回头望了一眼教室之内，正好看到洪小明收回目光，不禁眉头微皱。
课间十分本就短暂，在学生的无奈声中，预备铃无情响起。
看着重新坐回自己身边的黄莉，即便洪小明是一个心理年龄已经三四十岁的大叔一时间也忍不住小鹿乱撞。面对自己暗恋了十多年的女生，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心如止水。
此时距离正式上课还有两分钟，教室里依然闹哄哄一片，除非是班主任的课，不然不到老师进门一般很难安静下来。
虽然洪小明没有事先看课表，但周围的学生大都早已把语文课本摆在了桌上，摆明了是语文课，他却仍然扭头向黄莉问道：“这节课什么课？”
黄莉并未看他，只是目视着前方画满了图形公式的黑板答道：“语文。”再看黑板角落边上“值日”二字后面的名字：洪小明，又说道，“你忘了擦黑板了。”
“我擦！”洪小明不读书好多年，又怎会在意这些细节？见果真自己值日，连忙跑上讲台，拿起黑板擦刷刷两下，不到五秒就将满屏黑板擦得干干净净。又丢掉黑板擦拍了拍手，小跑回自己座位重新做好，对黄莉笑道：“多谢提醒！”
黄莉有些目瞪口呆，实在是洪小明的速度太快了，来来去去连二十秒都不到，“没……没什么。”
洪小明呵呵一笑，“你要不提醒，等会免不了要被老张数落几句。”
老张大名张兴，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同时也是个传统的老学究，课堂外不苟言笑，课堂上更是正颜厉色，只因不是本班班主任，正处于叛逆期的学生们并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黄莉只是笑笑，不再接话。
洪小明并非油嘴滑舌之人，见对方不再开口也停止了说话，从书堆里抽出语文书，安静等待正式上课。
虽然洪小明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时间重来，他愿回到自己开始走向堕落的高中时代，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但真回到这个时间点，他却仍没有半点想要在教室里专心听课的念头。
心已沧桑，节操更是不再，又如何能做到像个纯粹的高中生一样醉心于圣贤书而两耳不闻窗外事？
但洪小明知道如果自己还像前世一样混天度日，他的人生仍然会像之前一样浑浑噩噩。所以他强迫自己好好听讲，好好看书，然后惊奇的发现自己竟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语文书上的那些文章，他认真扫了一遍之后，竟然就将其一字不落的背下了，连标点符号也不差。
再看文言文，那些原本不曾记得的诗词歌赋也在他看过一遍之后印在了脑子里，虽不甚解其意，反复诵读几遍却也知其大意。
发现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之后，洪小明便将语文书翻了个通透，几百页的书本竟被他完全背了下来。
洪小明这不听老师讲课，自己瞎翻还翻得贼快的举动自然落入了黄莉的眼中，她更是发现讲台上的老张已经好几次往洪小明的方向投来了不渝的目光。
安静的课堂，时不时响起的翻书声显得格外刺耳。
“洪小明！”讲台上的老张终于忍不住叫响了洪小明的名字。
又是在黄莉戳了他一下之后，洪小明才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自己同桌问道：“你干嘛？”
感觉到四周投向自己方向的目光，黄莉把眼睛深埋在书本里，小声的说道：“张老师叫你呢！”
洪小明终于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异常，但毕竟心理年龄已经三四十岁了，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的站起，“张老师，您叫我？”
老张手上是没戒尺，不然指不定要抽洪小明的手心，“我看你一节课把书翻得飞快，是不是老师讲的你都听明白了？”
以洪小明的经历阅历，高中语文对他而言太简单了，尤其是他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之后，这语文课对他而言，听不听确实没太大关系，他也不可能回答不出老张提出的任何问题。但他并不想在一群三观未立的未成年面前装逼，是以答道：“没有。”
老张的眼睛从厚实的镜片之后发出一道王之蔑视，“那下课之后把今天讲的文章抄十遍。”
洪小明虽然刚开始认真听了几分钟，但后来嫌老张讲的太啰嗦便自己看自己的去了，一时间竟忘了这节课到底讲的是哪篇。
如果是古诗词的话他不介意抄十遍，用笔捅了捅同桌黄莉的胳膊肘，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问道：“这节课讲得哪篇课文？”
黄莉心底生起一阵无奈，她着实没捡到洪小明连这节课讲的什么都不知道。把语文书往前翻一页，悄悄指了指文章的标题：《劝学》。
洪小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篇古文有点长，当即抬头看着老张道：“张老师，您这节课讲的我都听明白了！”
一听洪小明这句话，教室里陷入一阵短暂的安静，随即又嗡的一声热闹起来。纷纷表示洪小明越来越牛逼了，上节课装病，这节课装逼，了不得了。
黄莉最是无语，刚刚还问自己这节课讲的那篇，转眼就说自己都听明白了，这洪小明也太大胆了。
老张将黑板擦在讲桌上敲了两下，教室里又安静了下去，他推了推眼镜，好整以暇的看着洪小明，“你说都听懂了？那你翻译一下‘物类之起，必有所始。荣辱之来，必象其德。肉腐出虫，鱼枯生蠹。怠慢忘身，祸灾乃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洪小明眉头微挑，老张这话里的意思是在暗示自己要倒大霉啊，却不为所动，淡然回答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凡一种事物的兴起，一定有它的根源。荣耀和屈辱的到来，一定同一个人的思想品德有对应的关系。肉腐烂后就会生蛆，鱼枯死后就会生蛀，懈怠散漫，忘乎所以，灾祸就要发生了。”
老张明显愣了一下，显然并没有料到洪小明能翻译出来，不禁对他高看一眼，但也不准备轻易的放过他，便又问道：“‘学之经莫速乎好其人，隆礼次之。上不能好其人，下不能隆礼，安特将学杂识志，顺诗书而已耳。’又是什么意思？”
听得此话，洪小明知道老张是准备放自己一马了，微微一笑，从容答道：“这句话翻译过来是说：学习的途径再没有比仰慕学习贤师良友更快速直截了，其次是尊崇礼法用来约束自己。若上不崇师，下不尚礼，就只不过是学习百家之说，解释一下《诗经》《尚书》的词义罢了。”
老张的意思是告诉洪小明，别以为自己听懂了就可以开小差，更不能因此而得意忘形，尊师重道是本分。
老张点了点头，示意洪小明坐下，而洪小明也开始认真的听讲了。
传艺授学需要互动，现实中很多老师在课堂上干讲，而勾不起学生的兴趣更不与学生互动，难免会有人打瞌睡开小差。若是挨个抽起来提问题，哪个学生敢精神不集中？
黄莉看了看换上一副认真表情的洪小明，感觉今天他与往常似乎不大一样，具体差别在哪里，她也不太清楚。只是想了一小会，便也坐直了身子，专心听老张讲课。
黄莉在看自己的时候，洪小明自然有察觉到，但他故作不知，就摆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而他也确实有认真听老张讲课。这一世，他决定以学霸的身份，永远留在自己喜欢的女生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