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告白
在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午餐,程砚终于忍不住问罗潇：“我这就算是被原谅了么？”
罗潇笑了笑：“谈不上原谅,只能说,是你的居心叵测，遭遇了一枪的欲罢不能,还有上天的……作弄？”
“还说我居心叵测，这明明是在怪我。”程砚微笑着看着她，又转头看向窗外。
海城的三月，天空很难看到明媚的阳光，连着几天的灰暗之后，今天终于洒下了面面的细雨。
西餐厅的服务生撤走了餐具，重新端上了暖暖的柠檬茶，罗潇情不自禁地双手抱起茶杯，让这股温暖祛除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寒湿。
程砚看着她有点蜷缩的动作像一只懒洋洋的小动物，尽管觉得有些不厚道，还是忍不住说：“今天天气真好。”
罗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坐直了身子，手里却还是捧着茶杯不肯放下。
程砚发誓，那一眼的风情，足以让他回味很久很久……
恋爱中的蠢男人。
“实习大概要多久？”
“下个月就结束了，五一之前我要赶回学校，有个项目……”
“哦……”现在是三月底，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个女孩儿又要回到北方那个热闹又干净的城市。
曾经只是隔着网络，自己只要听见声音就能满足，后来，只要她肯叫自己的名字自己就会开心，现在，她真的到了自己面前，又觉得能面对面相处的时间太短暂、太短暂了。
“在海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想去哪里？我陪……我开车，比较方便。”本想说我都陪你去，又怕态度太亲昵了惹对方不开心，程砚迅速转了语气，还拿起自己的车钥匙以示清白。
罗潇很不给他面子：“我好像还是比较忙，设计室对实习生的要求比较高。”
“好歹在海城住了这么久，总要到处看看才不枉来了一趟。”程砚继续煽动她，“海城几家不错的小馆子，都值得去尝一尝。”
罗潇啜了一口柠檬茶，抬起头，想了想又说道：“小吃啊……不吃一下确实挺可惜的……好像你手机响了。”
程砚拿起手机，看见名字的一瞬间已经有了极其不妙的预感。
罗潇低下头，静静地喝着饮料。
“老大！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高洋嚣张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罗潇扑呲一声笑了。
程砚面无表情地说：“高总监辛苦了，今天周末，你好好休息吧。”好好休息四个字，隐隐带着杀气。
“老大！我给你带了干奶酪和葡萄干！”高洋毫无所觉地献宝。
“谢谢，等我周一上班了你给我好了，辛苦了高总监你旅途疲惫鞠躬尽瘁早点回家洗洗睡吧……”一口气说完，程砚重重地扣上了电话。
罗潇看着他，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
“咳咳，我们继续说海城的小吃吧，好看的小说:。”程砚没忘了刚刚罗潇的态度已经开始松动了。
“呃……我的手机，也响了。”罗潇拿起自己不停震动的手机，略带歉意地向他示意。
程砚清楚地看到来电显示上写着：“高师兄。”
自己一定是被人生玩弄了。
罗潇看了表情萎顿的程砚一眼，笑着接起了电话：“师兄，吐鲁番的天是不是特别美啊？”
……
一分钟后，罗潇在笑着和高洋说话。
五分钟后，罗潇还在笑着和高洋说话。
十分钟后……
程砚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更惨的是，这张锅底脸还不能被罗潇看见。
这时，罗潇第七次跟高洋说：“师兄，我这里还有点事儿……”
“好了，傻丫头，你以为我猜不出来，就今天老大说话装腔作势的样子我就猜到你和他在一起呢，没事儿，师兄我就是想我师妹了，他敢挂我电话，我顺便郁闷他一下，你觉得海城好玩么？下个周末师兄带你去吃城隍庙小吃街。”
罗潇囧了，还以为师兄这么多年怎么都要稳重厚道些了，没想到骨子里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痞子少年，白长了一张精英受的脸。
“师兄……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她领我去过了，很不错，汤包很好吃。”
一听到师妹在自己的地盘上交了新朋友，高洋瞬间紧张了起来：“朋友？男的女的？多大？干什么的？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有健康报告么？”
健康报告……管家婆师兄，你是把对方当过质检的猪肉么？
程砚轻咳了一声，对着看着她的罗潇温柔地说：“我下个周派高洋去一趟青海，你觉得怎么样？”
罗潇直接挂掉了电话，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以权谋私做的很熟练啊，恩，当初让一枪绊住妙妙也做的很熟练。”
程砚摸了摸鼻子。
罗潇手边的手机还是震动得不停，她低头看了一眼，无奈地说：“这下是短信了。”
高洋，我请你去喜马拉雅看雪你觉得怎么样？程砚在心里狠狠地拧掉了一个名叫高洋的小人儿的脑袋。
他们来的时候正是正午，如果不是程砚提前订好了位子，想吃上牛排怕是要一场好等。现在，餐厅里的人已经少了很多，陆陆续续也开始有人来喝下午茶，
外面的细雨还在淅沥淅沥地不停，户外的活动已经全部被否决了。程砚想了半天，提出的方案除了一起去高档网吧玩剑三，就是去图书馆一起看书，最后指着餐厅对面的咖啡厅，笑的有点腼腆。肚子里一肚子柠檬红茶的罗潇坚决地否定了全部的建议。
嗨，吃饱喝足的少女，还记得大明湖畔的鸡丝面么？
“我突然有了个主意。”程砚说，“我可以订那些餐馆的外卖，然后送你做午餐。”
罗潇目前实习的设计室离她住的地方其实不远，但是新兴的高档住宅区，周围的餐厅价格都比较惊人，那位设计室对吃没什么执着，每天都订了价位略高的盒饭犒劳整个设计室。
罗潇脑补了下，每到中午，同事们捧着盒饭的时候，一家餐馆的外送员推门走了进来，您好，罗小姐，你订的XXXX和XXXX还有XXXX请签收，好看的小说:。
……这一定会成为全民公敌的。
“如果，你手下有个女职员，在你吃盒饭的时候吃大餐，你会怎么样？”罗潇很认真地提问。
程砚愣了下，笑了。
罗潇很少看到程砚笑的这么欢畅，当然，他们到目前为止，只见过三次。她只看到程砚俊秀又有棱角的脸上满溢着笑容，眼睛比温柔的时候更让人陶醉，整个人给予别人的淡淡的压迫感彻底消失了。
她又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男人坐在宾馆的床上，脸上还带着病态的晕红，好像很脆弱，但是每一个动作都带了自信的味道。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从冷风里跑进来，满脸的焦急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变成了安心。
第三次，他注视着自己的神情温柔缱绻如水，也带了微微的忐忑和不安。
他确实很喜欢自己……吧？
罗潇不确定地想，事实上，除了当年被富少告白之后穷追猛打了一年多，她一直没什么感情的经历。
在大学里，她和许清卿同进同出，又是深受老师信任的宠儿，自然被很多的男生敬而远之，那些喜欢她的，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现实和人为地生生掐断了粉嫩的萌芽。
所以，现在的罗潇，在感情问题上，还带了种种的生涩和不确定。
下了车，和程砚告别，她慢慢走进了单元门。
回头，程砚倚着车门一直看着她，他没有打伞，深灰色的风衣在细雨里越发的深沉。
看到她回头，程砚笑了“罗潇，我想追你，却没有经验，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比较好？”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在雨中掺杂了迷离。
罗潇转过身，正面看着他：“我的熟练度也是0，给不了你什么建议。”
话虽然说的坦荡，但是知道了对方喜欢自己，那罗潇你呢？你喜欢他么？你有勇气迈出一步，去试着接受一个只见了三面的男人么？即使，你们在另一个世界认识了三年。
她自己拷问自己，只觉得心中迷蒙一片，第一次得不出准确的答案。
上楼，打开房门。
餐桌上那碗面已经凝成了一团，再不复诱人的样子。
忍了又忍，罗潇还是透过窗户往外看去。
灰色的身影，黑色的车子，布满阴霾的世界里，他们依旧如此地明显。
罗潇看了半天，一动不动，觉得心里有些东西慢慢变软。
程砚先动了。
他脱下了自己的风衣，甩到了车顶。
罗潇：……-口-
穿着蓝色的衬衣，他站在三月暮春的冷雨里，他直直地看着罗潇这一层的窗子，双手扣成喇叭的形状。
“罗潇！我喜欢你！”
轰！远处有一声雷响，宣告着，即使灰暗冰冷，这依然是个充满希望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