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祭坛
洱城是苍南城千里之外的一座小城，因为濒临洱海而得名，在洱城里有一座巨大的府邸，府邸正门上写着鏊金的两个大字：禹府。
禹府面积庞大，三进三出，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只是此时诺大府邸里寂静无声，只有庭院中到处泼洒的暗黑血渍在无情地诉说着什么。
禹府厅堂里，一个白袍老者端坐在主位上，手指无节奏地敲打着桌子。
“启禀鞠老，您交代的事情已经有消息了。”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躬身对白袍老者说道。
被称为鞠老的白袍老者仿佛没有看到黑袍人，依然在无节奏的敲打着桌子。
黑袍人没有丝毫不耐，依然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直到鞠老抬头向他看来，他才接着说道：“根据属下调查，一年前的渭城屠杀确实是大王子所为，据说是为了找一张兽皮，至于兽皮上记载着什么，属下无能没能调查清楚。不过，有传言说上面记载着丹境大能突破的方法。”
鞠老双眼突然精光一闪，不过很快又重新恢复到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黑袍人知道鞠老一直在寻找突破的方法，不敢再保留，将调查到的情况全部汇报出来：“大王子没有得到兽皮，据说是随陆天南的儿子陆煜一起消失无踪了，属下已经命人暗中查找。”
“大祭司可有什么动作？”鞠老声音沙哑，像是沙石摩擦，刺耳难听。
“大祭司没有什么动作，据暗线汇报，大王子寻找兽皮的事情大祭司并不知晓。”
鞠老露出玩味的笑容，最后他摆了摆手，挥退了黑袍人。
“是！”黑袍人抱拳躬身退了出去，直到出了大厅才直起身子。
就在黑袍人快要离开的时候，空旷的厅堂里又传来了鞠老的声音：“你派人暗中盯着天奎帮里一个叫洛远的弟子，不过不要惊动他。”
黑袍人躬身应‘是’，确定鞠老不再有其他吩咐后，才彻底松了口气展开身形离开。
黑袍人离开后，鞠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直到一刻钟后，他自言自语道：“是时候回去了，这些年我只能躲在一个小帮派里……，清算的时候到了。”
说道最后，他目露狰狞，直起身，一股强横的气势勃然而出，将整个厅堂里所有的东西都震成了齑粉。
……
飘香院是苍南城西北区里有名的妓院，在整个苍南城都能够排到前三，院里的姑娘多姿多彩，从良家妇女到官宦人家的小姐，只要客人有需求，他们都能够给弄来。更有甚者，据说飘香院曾经还掳来过十万大山部落里的圣女。
苍南城背靠十万大山，是佣兵与冒险者的天堂，他们以狩猎蛮兽和采集灵药为生。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一次进山就能获得一辈子的富贵。
冒险给武者带来勇与血，然而在勇和血之后的空寂也需要填补，妓院就是佣兵与冒险者释放压力和激情的人间仙境，他们将获得的财富大部分都花费在了这上面，而且一直乐此不疲。
此时，正是清晨，飘香院难得的清净片刻。
飘香院田字号，一间温馨的闺房里，一个身形丰腴的中年妇女打着哈欠，一脸不满地看着对面带着斗笠遮掩面容的黑衣人。
妇人敞露着小半个胸脯，只在外面套了一层薄衣，将丰腴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尤其是那快要渗出水来的双眼，更是风情万种。
“哪来的色中饿鬼，大早上的也不消停，昨晚那个独臂的残废将老娘折腾的够呛，现在还没有缓过来。现在又来了一个色中饿鬼，叫老娘怎么活吆。”中年妇人心里嘀咕，发着牢骚，不过来者是客，她还是尽量微笑相迎，毕竟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昨晚那个独臂男人可有什么贴身的东西留下？”黑衣人声音沉闷地问道，仿佛没有看到妇人外泄的春光。
“哪个独臂男人？”中年妇人微微一愣，诧异的看了一眼黑衣人，又看了看自己丰腴的身材，有些纳闷：难道自己的魅力下降了。
遮掩面容的黑衣人她倒是见多了，苍南城有仇家的武者都是这副打扮，不足为奇，可奇怪的是在飘香院还带着斗笠。而且眼前的黑衣人跑到妓院来不问女人，只打听男人，这倒是她第一次见，有些稀奇。
“就是昨晚在你这过夜的那个独臂男人。”黑衣人提醒道。
“你说的是城卫军的元大人？”中年妇人瞬间从迷糊中清醒过来，试探着问道。
这些武者之间的仇恨可千万不要牵连到她才好，尤其是里面还牵扯到一个城卫军的大人。
“就是他！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要找一件他贴身的物件，拿完东西就走，不会有人知道的。”黑衣人仿佛知道中年妇人的顾忌，安抚道。
“没有，元大人怎么可能有东西拉下。哎，等等，有，有一件挂饰，我这就拿给你。”妇人先是迟疑，表示没有，不过在看到黑衣人手里的东西后，她眼睛一亮，立马变了口风，急切地挽留作势欲走的黑衣人，同时三两步跑到闺床上翻找起来。
黑衣人拿到挂饰，闭目感知了一会儿，确定是他需要的东西之后，将一小块金子扔给了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喜滋滋的接住金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确定是真金后，她抬头，正要说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还找她的时候，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扇晃荡着的窗户。
中年妇人不舍的轻叹一声，只这一小块金子都赶上她一个月的收入了，而且还完全不用上交。最后，她打着哈欠带着惋惜地继续补觉去了。
黑衣人出了飘香院，在空旷无人的小巷里，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一家早早开门的药铺。
半个时辰后，黑衣人从药铺里出来，又去了一家石坊。
接下来，整整一天，黑衣人出没在苍南城各个地方，有卖奇石的，有卖纸张与毫笔的，还有卖蛮兽血液的，都是一些毫不相干的地方……
黑衣人背上的包裹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他背着一个快有他高的巨大包裹行走在街上，引来不少的注意。好在苍南城武者众多，什么样的人都有，他倒也没有引来人盘问。
傍晚时分，黑衣人买完所有东西之后，回到一个偏僻的独立小院。他解下包裹，摘下蓑笠，露出一张黝黑的脸。
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突破血轮境中阶的陆煜。
陆煜盘膝坐在床上闭目调息，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一个时辰后，他双目一睁，露出一道精光。
来到旁边的一间屋子，屋子中央放着一个被黑布盖着的巨大物体。揭开黑布，露出一座高约三尺，直径三尺的圆形石台。
圆形石台浑然天成，没有一丝接缝，是他花重金请苍南城最好的石匠做的。
从怀里掏出一块鹅蛋大小的月明石，散发着温润的亮光，将小屋的黑暗驱散。
借着月明石的光芒，可以看到圆形石台表面镂刻着淡淡的刻痕，刻痕组成繁奥复杂的符文，非常神秘，是他花费半个月时间才镂刻上去的。
打开包裹，将白天购买的东西分类摆好，小心地放置在圆形石台周围。
这些东西有蛮兽青狼毫毛制成的狼毫笔，有金色的沙子，白色的瓷瓶，黄色的纸张，更甚至还有几块透明的奇异石头……
他打开其中一个小瓷瓶，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这是从佣兵那里买来的蛮兽精血。
狼毫笔一挥，牵引出一道蛮兽精血，吸入笔尖的狼毫内。精血粘附在狼毫笔笔尖，凝而不散，散发着炙热的火气。
“蛮兽精血还算新鲜，蕴藏的火力气血也算充足。”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屏气凝神，双眼露出精芒，右手一挥，狼毫笔沿着石台上的镂刻缓缓移动。
点点光芒凝现在狼毫笔笔尖，缓缓渗入青色岩石，青岩变得松软，像泥土一样，笔尖过后留下一道道血色符文。
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狼毫笔刻下的每一道符文都不同，甚至渗入岩石内的深浅也不同。
他额头见汗，顾不得去擦，只能聚精会神地绘制符文。
瓷瓶内的精血耗尽，狼毫笔也磨损坏掉，然而，石台上的符文完成三分之一还不到。
他的脸色苍白，拿出备用的蛮兽精血，狼毫笔也换了一枝，继续绘制。
渐渐地，一个个迥异不同，却又神韵相连的符文出现，血光闪过，绽放出炽热的光芒。
手臂微微颤抖，布置祭坛阵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困难。尽管之前已经在泥台上实验过无数次，但等到真正布置的时候还是有许多状况出现。他只能凭借通灵经兽皮上印照在脑海里的图像机械地临摹。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左手握着一块拇指大的水蟾兽血石，吸收里面的气血之力。
气血之力在体内缓缓而动，沿着手臂传送到狼毫笔笔尖，渗进青色岩石里。绘制符文讲究心神合一，一气呵成，必须在蛮兽精血的气血之力逸散之前完成。对力道的要求极高，非常损耗心神。
他的脸色出现不正常的红色，身形有些晃动，意识恍惚。
猛的一咬舌尖，受到疼痛的刺激，意识顿时清醒过来。
他的身形虽然晃动，但是蘸满精血的狼毫笔却稳如磐石，缓缓地移动，入石三分。他必须成功，为了布置祭坛，他已经把身上的钱财全部花完，下次再凑齐材料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石台上的符文越来越多，布满整个青石祭坛。就在狼毫笔绘完最后一道符文时，突然，轰的一声，狼毫笔燃烧起来，连带着整个祭坛伤也燃起了烈焰。如果烈焰将蛮兽精血燃烧殆尽，那么祭坛就毁了，他的心血也白费了。
他心中一惊，顾不得摇晃的身体，口中念念有词，向祭坛打出一道道由气血之力凝聚成的法决。
法决化作封印，将烈焰压缩回祭坛内的蛮兽精血里。虽然依然蠢蠢欲动，但他最终还是成功了。
他来不及休息，一挥衣袖，八块暗红色血石飞入祭坛，精准地落入祭坛上的八个凹槽内。
直到这时候，陆煜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盘膝坐在祭坛边调息起来。
三个时辰后，他双目一睁，露出一道精光。布置祭坛不仅使他对气血之力的运用更加娴熟，而且由于耗尽体内的气血之力，使得他血轮境中阶的境界也更加的稳固了，甚至还有一丝的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