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瀞灵廷没有八卦085
一切如此宁静。
那颗宝石就像是呼吸一样地散发着朦胧的光, 甚至比蓝染最初设想的还要更加流光溢彩。
在蓝染曾经的想象中, 这颗宝石将会是一切的开始, 也将会是一切的终结。
它用灵力构建自己, 也将会用灵力保护自己，以一种无意识的逻辑形成最坚固的防护网——它将在最开始吞噬一切可以吞噬的事务，也将在未来摧毁一切无坚不摧的存在。
在崩玉进化的最终极时刻，它甚至可以毁灭以灵王为中心构成的整个世界。
始于平静，终于崩塌。
取这个名字的时候，蓝染是带着一点恶意的。
而他从来没想过, 原来当初隐藏在心里的那些恶意, 最终落在了他自己身上。
在场的死神已经是没有动作的。
曳舟桐生站在那里, 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她意识中战斗力可以与山本总队长并肩的那个队长竟然在一瞬间化为虚无，消失得连个预告都没有。
她的眼睛里蔓延出了泪水, 而京乐头皮发麻，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蓝染向前走了一步，立刻被京乐拉了回去。
“惣右介！”算得上蓝染长辈的队长强行将他拉回去, 但被蓝染甩开了手。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蓝染伸出手，从空中摘下了这颗宝石：“生命的力量对抗另一个生命的力量, 两个都在运转的体系应该是隔离和碰撞的。”
这是曳舟刚刚的理论，蓝染知道她是对的。
他手里握着那颗宝石，看着它依旧如同呼吸一样, 光芒忽明忽暗。它在他手中安分异常, 没有任何一点要将他也吸收进去的意思。
棕发的男人看着它, 有些茫然。
“为什么。”
他甚至回头问曳舟队长：“队长，为什么我没有消失。”
蓝染第一次露出了这种表情，看起来就好像一个还在真央读书的学生，向老师求教一个自己无法理解的疑惑。
“队长，为什么。”
曳舟的泪水滑了下来，并不能解释这个疑问。京乐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惣右介君，无论如何，你要冷静。”
“我很冷静，京乐队长。”蓝染看着手里这颗被制造出来，原本想要送给雪莱的礼物：“我只是，我只是不明白。”
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那颗崩玉。
“为什么。”
十一番队队长，雪莱，战死。
这个结果通报到一番队的时候，宽阔气派的大堂变得一片死寂。
总队长看着眼前那颗宝石，从蓝染手里接了过来。年轻男人并不想把它交出去，但京乐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惣右介君，我们总要找出原因。”
棕发叹了一口气，将宝石呈给了总队长。
除了十一番队外的所有队长被紧急召回，队长会议时隔许久，终于在灭却师之站后再次重启。蓝染站在角落里，听着总队长通报这次的情况。
所有队长无一不露出了或多或少的震惊，而六番队的朽木队长本人则最为诧异。他几次跟总队长确认了十一番长的阵亡，在得到了确定的答复后站了回去。
脚步有一些不稳。
“十一番队代理队长暂由卯之花队长兼任。”总队长深吸了一口气：“在中央四十六室出具结果之前，这颗石头……暂由老朽看管吧。”
总队长宣布散会，而蓝染一直站在了大厅内，直到曳舟走到他面前，才有一点反应。
朽木白哉则是被蓝染通知的。
朽木队长有些承受不了这个打击，而在跟蓝染隔着一道门说了两句后，就由蓝染承担了这个角色。
白哉小朋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看向自家舅舅的眼神有点紧张。棕毛摸了摸他的头，张了张嘴，但是没办法出声。
“舅舅。”白哉像是猜到了他要说的话，眼圈红了一圈：“舅舅。”
在学校里一直不苟言笑的小少年看了看左右两边，呼吸有点急促：“这不可能，妈妈那么强，肯定只是受伤了——就像上次那样。又是因为她自己不小心才……”
黑发的少年顿了顿。
“可是为什么，她受伤之后，我连她的灵压都感觉不到了呢。”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不自觉流出来的眼泪。
“是因为我太弱了，所以察觉不到吗，舅舅。”
蓝染看着这个孩子，然后看着他抱住了自己。
“你说话啊舅舅。”少年的哭腔终于压制不住了：“一定是因为我太弱的原因吧！”
而蓝染只是沉默。
中央四十六室争吵了好几日。
他们最终的决定是把崩玉封印在无间地狱之中。
蓝染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而涅茧利则在被关押到了蛆虫之巢的第二天白天，被人发现死于昨夜。
零番队也出动了一人，在经过调查后并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封印崩玉的日子定得很匆忙，而所有队长和副队长都参加了这个仪式。
蓝染站在曳舟伸手，轻轻地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斩魄刀。
然后看着总队长用巨大的灵压将引起了中央四十六室惶恐的东西封印在了无尽的深处。
仪式完成之后，总队长敕令所有在场人员不得泄露此等绝密。诸位队长携副队长领命而去，而蓝染则久久地看着那个封印了崩玉的地方，被曳舟几次催促，才缓缓离开。
雪莱没有墓碑，也没有牌位。
按照大贵族的规矩，雪莱在决定改嫁，通知了朽木家之后就再也不是朽木家的人，所以家中也不会在苍纯的灵位前摆放雪莱的灵位——当然雪莱从来也没有在意过。
丧事蓝染根本没有办，他一直就不觉得雪莱真的死了。
那个人应该在什么地方继续生活着，只是他并不能碰到。
蓝染隐隐约约有着这个感觉，想到雪莱那个强到了无尽头的力量，又想到了那条只出现过一次的蛇尾巴，生出了一点期望。
他觉得自己能做点什么，可是每次在动手的时候，耳边就又会想起雪莱曾经的话。
那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小男生啊，每次总以为事情能够按照他的想法进行的时候，就会发现各种意外让他的计划落空，从而感受到命运对他的嘲弄。
那个轻快的语气就好像紧箍咒一样，每次蓝染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而他住在他们的院子里，看着桌上那颗发着莹莹光泽的玉石，一看就是一晚上。
一夜又一夜。
朽木队长曾经表达过把白哉接回去的意思。
身上披着白袍的少年低着头，过了半晌拒绝了爷爷的好意。他看着家里的方向，带着自己的书本回到了家里。
原来雪莱住的地方现在是蓝染在住，白哉现在每次回家也是回这里——一般都是跟小阿姨一起。市丸银本来已经搬出来了，不过也还是会因为很多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原因经常回来住住。
“舅舅，生日快乐。”
曳舟桐生后来被调到了零番队，而蓝染顺利地接任了十二番队队长的职务。由于白哉小朋友的要求，他今天按点下班，接着就看到家里那群小朋友全员到齐了。
三番队副队长市丸银、今年准备毕业，现在已经内定了十番队实习的乱菊、还有改变计划决定一年毕业的朽木白哉。
说起来现在这家里真是没有两个人是同一个姓氏呢。
蓝染放下了斩魄刀，笑了笑。
啊，如果当时雪莱嫁给他的话或许就不是了。
还有乱菊以后跟市丸银结婚的话。
“我自己都差点忘记了呢，生日什么的。”
少年今天亲自煮了一碗面，完美地继承了他亲妈的厨艺。蓝染喝了一口面汤之后觉得跟受刑也没什么区别了，但是看着少年的表情，还是忍着恶心吃了下去。
市丸银在旁边都要笑出声了，而乱菊表情也有点奇怪，像是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味道一样。
好像只有白哉是真的很期待被夸奖。
蓝染最后想了半天，用“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起点，白哉未来也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作为结语。少年没有得到预期中的赞美，但是也挺高兴的。
“厨房还有！”
“别了吧。”蓝染立刻说：“既然还准备了别的东西。”
市丸银“噗”地笑了一声，然后被乱菊踹了一脚。
蓝染没想到自己能过这个生日。
他本来的生日不是这一天，后来入学登记的时候自己挑了一天填的。他本来在更木的时候就没有人告诉他生日这回事，而家里除了苍纯，也没什么人在意这个。
雪莱自己也不过生日，而苍纯后来嫌麻烦也就不过了。
突然间过了生日，蓝染竟然有点想笑。
他很久没想笑过了。
十二番长自己沏了壶茶，坐在廊下，很惬意地饮了一杯。
没过多久，白哉就自己找过来了。
“舅舅。”白哉坐在茶壶的另一边，也看了一会儿月亮：“节哀。”
“这句话是在对我说，还是在对自己说呢。”蓝染给他也倒了一杯，问：“不过似乎白哉在这件事情上处理得比我好。”
“舅舅。”
少年说：“我只是……接受了而已。”
白哉曾经也因为自己说过的话而很是内疚，一直以来都睡不好。
“我总是在想，我跟妈妈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嫌弃她。”白哉拿着茶杯：“她一定很难过。”
“我想还好，她一直知道这一点。”
蓝染笑了笑：“而且我想她来不及难过。”
消失也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雪莱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就好像是什么东西硬生生将她从这个世界中抽离出去一样，一切快到蓝染想都没办法想。
他还记得抱着她的时候那种感觉。
“雪莱让我照顾好你。”蓝染说：“所以以后不要惹事，等毕业之后就回朽木家吧。”
白哉看看舅舅：“这叫照顾好我吗？！”
“不过就算不回去也无所谓，想做什么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蓝染笑笑：“虽说只是个十二番长，不过如果你有什么想做却没办法做到的事情，告诉我的话，我一定会尽力办到的。”
他顿了顿：“我这话倒很像是一个负责任的大人啊。”
“……”白哉略有一点嫌弃：“舅舅，你变得骄傲自满了好多，也容易满足了。”
“是吗，我倒觉得没有。”蓝染忽然想到了什么：“说起来我和雪莱本来是打算结婚的——看在这一点上，白哉，你是不是应该改口？”
“想都别想。”少年断然拒绝：“这辈子都别想。”
气氛停滞了一下，蓝染又重新笑了笑，而白哉也勾了勾嘴角。
棕发的男人举起了茶杯，而白哉也拿起了自己的。
两只茶杯碰了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一声脆响。
桌上的碗倒了下去，雪莱坐在椅子上，过了半天才回过神。
现在是秋天的晚上，窗外有萧瑟的风，而家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
眼前的那个青年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正在一脸焦急地用手在她眼前晃。
她手里拿了一只刚刚开壳的螃蟹，味道特别地香。
她想了好久好久的那只螃蟹。
黑色的眼睛忽然又有了焦距，雪莱拿着那只螃蟹。
她眼睛动了动，眼泪悄悄地流了下来。
“我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