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救救基什002
大概是不能的。
雪莱其实也考虑过这个可能, 但如果是以备战为方向开始提升国家实力的话，那么邻近国家注定就要因为实力的上升而互相猜忌。
怎么说呢, 按照后来的讲法，这叫安全困境。
【巨巨你变得学术了。】系统夹起尾巴夸奖她：【变知性了呢。】
少来。
雪莱翻了个白眼, 心想着第一次来苏美尔的时候系统是个怎样的嘴脸。
对比还挺明显的。
【咩。】
系统卖乖：【巨巨我现在是不是可萌可萌了。】
他试图发出乖巧的声音, 但其实……
一想到真人是个黑框的已婚妇男就变得恶心了呢。
【……】
系统刺啦一声就消失了, 而雪莱其实听到了这样的话，心情却平静了些。
可能做不成朋友了，但是雪莱会尝试的。
起码不要成为敌人吧。
领队灌完了鸡汤之后就去休息了，雪莱自己一个人坐了一晚上。
走了几天后雪莱跟领队他们混熟了，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商队这几年已经大幅度减少了——新王总觉得做生意很吃亏, 所以人为限制了输出的频率。这个政令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这两年可以交换的物品积淤在了城内, 并没有那么多人愿意购买——基什的手工业很发达，艺术品更是制造得出类拔萃, 基本代表了当时的最高水平。但致命的是基什人口多, 即便是粮食产量也很丰富, 但要所有人都够吃的话, 那么还是需要和其他城邦交换。
也就是说，明明都是小农经济，但是基什已经有了第三产业更发达的趋势。这本来是个好事情, 但是……
你奴隶社会搞个毛的艺术经济啊喂！！！
雪莱扶额, 气得头疼——系统在那儿再三劝阻雪莱放宽心, 雪莱这才强压下先暴风咆哮一阵子的冲动, 转而问起了其他的事情。
“小姑娘, 你是要去基什投奔谁吗？”
领队问：“我之前都没有问过你这个——不是我一定要问，到时候进门的话，你是要给通关文牒的。”
“对啊，”向导说：“现在想进中心城区都很难了，卫兵看管得非常严格。”
他根本没说王城的事儿，因为想都别想。
“为什么？”雪莱本以为混进去是很容易的，不用变成蛇也行：“中心城的守卫也这么严格？”
向导看雪莱一问三不知的傻白甜样，叹了口气。
“前一阵子爆发了饥荒。”
听得雪莱头皮发麻：“饥荒？！”
雪莱本来担心这件事发生，没想到已经发生了。
领队严厉地看了一眼向导，借着才压低声音。
“这只是小规模的事情，你不要乱传。”
不，一旦爆发饥荒就绝对不是小规模的了。
基什虽然是当时最大的城邦，但是比起现代的行政划分来说顶多是一个直辖市的规模。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只有一点点人挨饿，而严重到了饥荒的程度，只能说明城邦的粮食短缺已经不是什么短期问题了。
雪莱现在觉得领队脑子有问题。
无论对一个新王再怎么有滤镜，让自己的城邦发生饥荒都是绝对不容许的情况——要是吉尔伽美什只管自己玩而让别人没有饭吃，雪莱早就把他吊起来打上200遍了。
不，200遍都不解恨！！！
雪莱想要殴打的优先对象不知不觉已经换了人，皱着眉听向导在抱怨。
“可是我们走的时候饥民已经浩浩荡荡了，巡城的士兵哪怕拿着鞭子都没法将人打走。”向导反驳：“直到那时候都没有一个贵族出来说话，执政的大贵族扎格西更是没有表示——我现在都怀疑贵族们根本没把这件事情告诉王……”
“够了，这不是我们能够谈论的事情。”
领队斥责向导：“治理城市是王和贵族们的权力，哪有我们置喙的余地呢！”
两个人都怒气冲冲，雪莱却觉得他们俩都没真的生彼此的气。雪莱后来在休息的时候趁领队不注意，又悄悄问了好多有关基什王庭的事。
领队很爽快地说了，不过说完则很疑惑。
“小姑娘，你打听这些……”
他说完才满脸怀疑：“你是哪儿的人我都不知道呢。”
雪莱搓搓手，压低了声音。
“我母亲被基什的贵族放逐出了基什，哪怕她怀着我——后来在荒野中她生下了我，最后的时候将我交给了路过的埃利都的商队……”
她赤红色的眼睛满是悲伤。
“……我的养父在我成人后才告知我真相，希望我放下仇恨，可我做不到……”
【……】系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给您点个赞吧。】
谁要你点赞。
蛇仙女这么想。
不过雪莱的说辞明显被认了。
向导家里有人在贵族的队伍中服役，知道的事情远比想象中丰富。雪莱差不多摸清了套路，差不多是大贵族和贵族的领导集团看新王年轻缺乏经验，又信任他们，因此会截取甚至造假消息传递给新王，诱导新王做出符合自己心意的政策。
这个行径雪莱似曾相识。
之所以会才去这种迂回手段，往往是因为贵族集团既想要利益又希望王来背锅。这个效果很出众，因为如果不是消息灵通的人，大部分人都会以为这是王的意思。
普通阶层大概都以为王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大贵族没有那个胆子来操弄权术。
只是……
“女神扎巴巴呢？”
雪莱就很疑惑：“她作为基什的守护神，为何放任基什堕落至此？”
在古苏美尔，每一个城邦都是有自己的主神来庇佑的，比如爱与美之战神伊南娜笼罩乌鲁克，埃利都的主神则是水神与智慧之神恩基那样，战争之神扎巴巴则守护基什。
向导露出了非常古怪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凑过去，用气声说。
“女神消失了。”
……？
雪莱一脸问号：“是她看不惯王所以……”
如果连神都遗弃了这座城邦，相当于让城邦暴露在了神迹以外的荒蛮之地。狂风骤雨会瞬间吞噬掉它，甚至遭遇灭世的水患。
这是亡国征兆啊喂！
雪莱简直觉得领队的记忆是他做梦梦到的了。
但向导摇摇头。
“我姐姐是神庙里浣衣的仆从，这是她上一次回家告知我的——后来神庙就不允许任何人出入，是大贵族扎克西的命令，我怀疑王也不知道这回事。”
……
雪莱有点五味杂陈。
这已经不仅仅是烫手山芋的程度了吧。
这是块爆炭好吗！！！
【……】
系统也感觉有点对不起雪莱：【要不咱们一起想想办法巨巨？】
这有什么办法好想。
雪莱理了理之后就没再说话，一直在想怎么搞这个问题。现在的症结很明显是贵族集团把持权力以至于言路堵塞无法上达天听——连神庙这种地方都能插手，大贵族已经不是一般的位高权重了。
至于扎巴巴……
【扎巴巴是无故消失的。】系统查看着人物背景：【但不确定是因为基什的内乱消失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但是主神消失这件事情肯定会导致基什的衰败，在君权神授的背景下很可能新王过一阵子就被大贵族取代了。】
……
雪莱就觉得很麻烦。
也不知道能不能换个人辅佐。
在她印象里，基什的那个叫阿伽的小白脸是个讨厌的黑心鬼，在雪莱还是乌鲁克的主神时，她最先宠爱自己的一个大神官——结果这个小混蛋送来的礼物是和神官一样黑头发黑眼睛的奴隶。
就很阴阳怪气，并且别有用心。
如果换大贵族上台的话，雪莱或许还能建言献策得不那么膈应。
【这……成吧反正这儿也没规定必须是阿伽。】
系统倒觉得这个可行：【而且这个大贵族的娃好像也不怎么聪明，咱们可以做影将军。】
雪莱差不多就这么打算了。
骑着骆驼一路跟过去，雪莱最终看到了基什的城墙——说基什大是真的大，反正比雪莱印象中的乌鲁克的城墙还要高那么一圈。士兵的盔甲也非常有威慑力，在太阳下头盔简直闪得晃眼睛。
这是金色的，铜质。
只是薄了些，看得出被擦了很多次。
雪莱低着头，跟在领队背后混了进去。领队和向导两个人塞了些钱给卫兵，所以这次的货物检查就没那么严格。但是如果想进中心城区的话，管事的人则会根据手里登记的记录严格核对，看交换了什么，人员又有什么变动。
雪莱打算变蛇晚上钻进中心城区，可到了近郊就已经被震撼到了。
无数的奴隶在附近耕作，背着各种农具，瘦得近乎不成人形，但还是要被看守的人抽打。城邦内的确有饥民，有些看起来是奴隶，被丢在了附近奄奄一息，也有的看打扮就是自由人，此刻也呆在家里或者就看着街道。
巡城的兵卒懒洋洋的，并不想管事情，哪怕有人中间想要抢商队的东西。
雪莱看着看着，脸色就跟冰渣子一样。
等到了中心城附近的时候，向导本打算把雪莱带回家安置一下，可转眼雪莱就跳下了骆驼，赤着脚走在大道上。
她一把扔掉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自己美艳到近乎凶猛的五官，赤色的蛇瞳竖成了一条直线。
气势汹汹。
就在她的脚接触到基什大地的那一刻，近几年来的悲恸汇聚起来，在她脑海中回荡。饿殍的怨恨和奴隶的嚎哭，干旱的麦苗与被肆意践踏的果树，还有坍塌的矿洞中绝望的□□。
每走一步，她脚下就流出了更多人的血。
哭吧。
士兵冲向了她，被她夺去了兵刃——中心城区的墙轰然倒塌，倒向了里面。
“跟我走。”
白衣的年轻姑娘犹如天神下凡。
“去找吃的去。”
许多人匍匐在了地上，听到这句话却又疑惑了起来。
去哪儿呢。
雪莱也给了回答。
“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