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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迷魂殿·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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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如归噗嗤一笑:“你当真是个傻子。”

他唇上沾染了从姜无岐心口吸食的血液,这一笑却无半点诡异, 反是艳丽无匹, 衬得身上的红衣霎时暗淡了下去。

酆如归曾多次道他当真是个傻子, 着实是一语中的,他若不是傻子,怎会费了这许多的时日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在他发现自己迷恋上酆如归的身体之时,他便已心悦于酆如归了罢?亦或是更早以前,在毓秀镇, 被酆如归以自残相要挟,并吻过全身上下的伤痕, 致使那物略有肿胀之时,他便已心悦于酆如归了罢?

且他若不是傻子,他怎会任凭酆如归失忆?

四周金碧辉煌,酆如归在此处理当能够任意享受锦衣玉食罢?

酆如归又自称为“孤”,想来定有滔天的权势。

较之与他一道风餐露宿,酆如归而今理当过得十分如意罢?

姜无岐凝望着酆如归, 温柔地道:“如归,你而今过得快活么?”

“勿要唤孤如归。”酆如归吸食过姜无岐的血液后,稍稍舒服了些,“孤过得快活与否同你有何干系?”

“于你而言, 与贫道无半点干系, 但贫道却衷心地希望你能过得快活些。”姜无岐被吸食了大量的血液, 声调减低, 吐字吃力。

酆如归见状,生怕姜无岐丧命了,再无如此鲜美的血液可吸食,遂扬声道:“传御医来。”

姜无岐拼命地动了动手指,揪住了酆如归的一点衣袂,气若游丝地道:“贫道无事,你毋庸担忧,你既要吸食贫道的血液,贫道定不会在你吸食足够前死去。”

说罢,他的吐息更为微弱了些:“如归,贫道藏于心口的那片衣袂在何处?你可以还予贫道么?”

——那片衣袂乃是失忆前的如归惟一留予他的物什了。

“那片破衣袂你要了有何用?”酆如归含笑答道,“孤也不知在何处,应当早已被丢掉了罢。”

“丢掉了么?”姜无岐凝定心神,不顾身体状况,催动内息,顷刻间,缠于他四肢的铁链子尽数断去。

他勉力坐起身来,深恐又令酆如归觉得恶心,只虚虚地将酆如归的一双手腕拢在掌中,附耳道:“你快些命人将那片衣袂寻来。”

酆如归急欲挣脱姜无岐的怀抱,一挣,双腕却被姜无岐拢实了,姜无岐微微粗糙的掌心肌肤贴合着他细嫩的手腕肌肤,直教他整个人复又战栗起来,厉声道:“好生恶心!”

果不其然,失去了记忆的酆如归甚是厌恶于他,连被他碰一下手腕子都会觉得恶心。

不过就算酆如归不失去记忆,面对他这个觊觎其身体的断袖亦会觉得恶心罢?

姜无岐心口疼得几乎是吐息不能,但他舍不得酆如归留予他的那片衣袂,只能强作镇定地威胁道:“你命人将那片衣袂寻来,贫道便松开你这双手。”

酆如归素来最恨受人胁迫,但因腹中翻腾不休,不得不妥协道:“你且先松开。”

姜无岐心口处依然有鲜血汨汨而下,湿润了其下的床榻,他被酆如归解去了发髻,鲜血便与铺洒了一床的发丝混在了一处。

随着血腥味愈来愈浓烈,酆如归唯恐姜无岐丧命,只得应承道:“孤应下了。”

“好,贫道信你。”姜无岐当即松开酆如归的双腕,而后躺下了身去。

酆如归一手按住姜无岐的心口,一手捂唇。

姜无岐直直地望着酆如归,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来:“你无须按着这伤口,贫道一时半刻死不了。”

“死不了便好。”酆如归立刻收回手,转身出去了。

之后,姜无岐迎来的是御医,御医为他包扎后,又有侍从剥去他染血的亵衣,换上了一件干净的亵衣,接着又更换了床品。

再之后,他迎来的则是工匠,他的四肢又重新被铁链子缠住了。

先前那铁链子是用寻常的熟铁所制,现下的铁链子乃是由玄铁制成的。

他未作丝毫挣扎,而是满心期盼着那一片火红的衣袂。

但过了一日又一日,那片衣袂却并未回到他掌中,他掌中始终空荡,甚至连酆如归都再未出现过。

一片衣袂何至于要耗费这许多的时日来寻找,所以酆如归是为了挣脱他的钳制,假意应承于他的罢?

期间,只有换药的御医以及喂食的侍从理会过姜无岐,端来的膳食有荤有素,姜无岐不愿破戒,又因此地古怪,滴水未进。

姜无岐每每问他们那片衣袂可找到了,酆如归又在何处,他们俱是默不作声。

如归,贫道甚是想念你。

如归,贫道心悦于你。

也不知过了几日,酆如归终是现身了,除下了一身红衣,换上了一身的华服,做男装打扮,眉眼褪去了丽色,更显清隽,被华服一衬,贵气逼人。

他难得心中畅快,行至姜无岐面前,困惑地道:“孤听闻你这十八日滴水未进,你怎地还未死,莫不是已辟谷了?”

姜无岐答道:“贫道已近辟谷,用过一回膳食,可三月不进一颗米。”

此言他曾与酆如归说过,但酆如归想必已不记得了。

“是么?”酆如归勾唇笑道,“那便饿你三月罢。”

“随你欢喜罢。”姜无岐望住酆如归,“你可寻到那片衣袂了?”

酆如归笑得异常甜腻:“那片衣袂么,孤替你收起来了,哪一日,孤心情好了,便将那衣袂赏赐予你。”

“如归……”姜无岐眉眼间满是怜惜,“如归,你当真甚么都记不起来了么?”

“孤准许你唤孤为如归了么?”酆如归抬起一掌,不知怎地却有些下不去手。

姜无岐见此,心下登时惊喜交集,急切地道:“如归,你可是记起甚么了?”

“孤从未失忆过,谈何记起不记起的。”酆如归愠怒地扯过一张丝帕来,塞入姜无岐口中,“你未免太过多话了,你再如此,孤便将你这条舌头割下来。”

说罢,他扇了姜无岐一巴掌,而后便扯开了姜无岐的前襟,露出那伤口来,将其上的血痂以齿剥开。

姜无岐本能地颤抖着,双目却是从容而平和,爱怜地瞧着埋首于他心口的酆如归。

剥开血痂后是一层薄薄的新肉,以齿尖轻轻一咬,便在口中爆裂开来,犹如在咬汁水丰盈的新鲜荔枝一般。

血液淌入口腔的滋味是无法言说的美妙,以致于酆如归对于身下的道士有了些许改观。

这道士虽然终日胡言乱语,不够阴柔,又强吻于他,但这副温润的眉眼其实尚可入眼。

酆如归吸食过血液,唤御医过来止住血,亲手取出了塞在姜无岐口中的丝帕,随手一丢,接着,竟在姜无岐床榻边坐下了。

姜无岐的唇齿一得自由,便乞求道:“如归,你将那片衣袂还予贫道可好?”

酆如归微微俯下身来,吐息一点不差地洒落在了姜无岐面上,轻笑道:“那片衣袂莫不是你心上人的罢?”

心上人,酆如归确是他的心上人,但他不能说与酆如归听。

面前的酆如归连被他亲吻都会干呕,怎会情愿被自己视作心上人?

故而,姜无岐避重就轻地道:“贫道确有心上人。”

酆如归嘲讽地道:“你这道士不肯食荤辛,必然是出了家的,有心上人不是坏了清规戒律么?”

姜无岐的双目坚定而温柔:“他若是愿意予贫道近身的机会,纵然不接受贫道的心意,贫道亦会为他还俗。”

“你倒是个痴情种子。”酆如归恶劣地笑着,“孤将你那心上人捉来与你作伴如何?”

姜无岐低叹道:“他已不在了,你如何能捉到他?”

是的,他的酆如归已不在了。

而今的酆如归视他为秽物,只将他用作盛有血液的容器。

“原来已不在了么?倒是可惜了。”酆如归话锋一转,“你瞧来禁欲得很,孤倒是想瞧瞧你与你心上人交合是何模样,可是会方寸大乱,可是会百般求索?”

与酆如归交合?

男子之间该如何交合?

且酆如归定然不愿意罢,不论是之前爱冲他撒娇的酆如归,亦或是近在咫尺对他的吻恶心得作呕的酆如归。

如归……

姜无岐在心中低唤一声,后又抬首,朝酆如归关切道:“此地必有蹊跷,如归,你且小心些。”

酆如归被姜无岐瞧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讥讽道:“你既有心上人,还强吻于孤,当真是个负心郎,他若是未死,定然会抛弃你。”

姜无岐苦笑道:“贫道与他从未在一起过,贫道甚至不曾向他表白心意,他要如何抛弃贫道?”

“却原来是单相思么?”酆如归疑惑地道,“那他留片衣袂予你作甚么?”

姜无岐答道:“他并未留衣袂予贫道,那衣袂是贫道不小心从他身上扯下来的。”

酆如归猜测道:“你为何从他身上扯下片衣袂?莫非你强逼他未遂,被他逃脱了罢?”

姜无岐摇首道:“并非如此,贫道与他分离之时,贫道全然不明白自己对于他的心意。”

酆如归又好奇地问道:“那他又是如何死的?”

姜无岐低喃道:“他并未过世,他仅仅是不在了。”

“孤好心好意地与你说话,你竟敢糊弄于孤。”酆如归愤愤地道,“他既然并未过世怎会不在了?”

姜无岐对上酆如归充满怒气的双目,柔声道:“贫道并非是糊弄于你,如归,他当真是不在了。”

酆如归气得扇了姜无岐一巴掌:“你将孤当作傻子戏耍不成?”

“贫道从未戏耍过……”姜无岐话未说完,却是又被酆如归用丝帕堵塞了口舌。

酆如归不耐烦再与姜无岐废话,转过身去,推门而出。

姜无岐望了眼酆如归消失的方向,疲倦地阖上了双目去。

一阖上眼,诸多往事奔涌而来,俱是历历在目,然而他的酆如归已不在了。

忍耐着那瘾的折磨,不肯吸食他血液的酆如归;在乱葬岗褪尽衣衫,供他查看伤痕的酆如归;强行抓着他的手,逼着他画眉的酆如归;喂食于他的酆如归;跨坐于他腰身上,俯下身来与他接吻的酆如归;剥净了他的衣衫,吻遍他伤口的酆如归;每一回他询问可是很疼,都会回答不疼的酆如归……

然而那个酆如归已不在了。

他该如何是好?

便这么困于此处了么?

不知先于他与酆如归掉入招魂井的傅母如何了?

被他遗忘于集市的慧忻又如何了?

他须得离开此处,去找出幕后之人才行,但酆如归不会随他走,即便他找到了幕后之人,找到了回凡间的法子,又有何意义?

如归,如归,贫道甚是想念你。

又不知过了几个昼夜,酆如归再次出现在了姜无岐面前。

酆如归面色醺红,醉得一塌糊涂,连张口吸食血液都不能,身上的熏香混着酒气以及胭脂香肆意地冲入了姜无岐的鼻腔内。

酆如归伏倒于姜无岐心口上,平稳地吐息着,好似并未失忆时一般亲近。

姜无岐从玄铁中挣出右手来,战战兢兢地抚上酆如归清瘦的背脊,又吻了吻酆如归的额角。

酆如归不曾醒来,忽而嘟哝了两声。

姜无岐听不清楚,只知酆如归心中不痛快。

酆如归醒来时,发觉自己伏于姜无岐心口之上,先是狠狠地咬破姜无岐的伤口,吸食了一口血液,其后又掐住了姜无岐的脖颈,泛着酒气道:“你既能挣脱这玄铁,为何不走?”

姜无岐吐息艰难:“你在此,贫道不能走。”

“是么?”酆如归松开手,颓然跌坐于地,又仰首凝视了姜无岐片刻,转身离去。

过了不久,姜无岐的四肢处的玄铁被解去了,又有侍女端了素食来。

姜无岐活动了下手腕子,却是拒绝了素食。

此地古怪,这素食还是不用为好。

当夜,酆如归来到这房中,将所有的摆设都一一摔了,又盯住了姜无岐,恶狠狠道:“你实在是不知好歹,想要孤为你上酷刑不成?”

姜无岐淡然笑道:“贫道并非拒绝你的好意,而是觉得此地古怪,所有食物都不该入口。”

“是么?”酆如归抿紧了唇瓣,抬足将姜无岐掀翻于地,压上姜无岐的身体,旋即垂下首去,咬住了那块伤口。

那穿心而过的伤口被他折磨了足有四十一日,早已麻木了。

姜无岐半点不觉得疼,欲要去抚酆如归的眉眼,又恐酆如归作呕,便张开了双手,任由酆如归吸食血液。

酆如归将那伤口又啃又咬,更是探入舌尖去搅弄,直逼得所有的麻木退散,又起了痛楚。

姜无岐面色煞白,但凝视着酆如归的双目却温柔依旧,丝丝扣扣的,似要没入酆如归心尖。

酆如归见姜无岐不服软,搅弄了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致,抬起首来,偏巧撞上姜无岐的视线。

那是他从来不曾接触过的视线,逼得他登时一片茫然。

他站起身来,出了门去,去向已被他掌控的父皇请过安,父慈子孝地虚情假意了一番,便又回了自己的府邸。

他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暴饮暴食了一通,又饮了一壶酒,才睡下了。

次日,他批阅了些奏折,又去见那道士。

他昨日故意撤去了明面上的守卫,并下了命令,若那道士要走便射杀于当场。

至今无人向他禀报那道士已被射杀,因此那道士定然还在罢?

他慢条斯理地走到那扇门前,抬手一推,便听见那道士唤他:“如归……”

如今已无人唤他为如归了,包括他的父皇与母后。

他怔怔地瞧着姜无岐,问道:“你为何不走?”

姜无岐笑道:“贫道昨日不是已说过了么?你在此,贫道不能走。”

那孤随你走罢。

酆如归不知为甚么,他喉咙处竟然有这样一句话涌了上来。

他费尽心机,夺得大宝之位,原该欢欢喜喜地坐上那位置,号令天下,生杀予夺才是。

何以他会想要与这道士一同走?

他是魔怔了罢?

他必然是魔怔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递予姜无岐,道:“孤懒得自己咬,你自将伤口割开了,供孤吸食罢。”

姜无岐扯开自己的衣襟,又接过匕首,方要刺向自己心口的伤口,却又听得酆如归指着自己的咽喉道:“割这儿罢,心口的血孤委实是腻味了,不想再尝。”

眼前这酆如归明明是酆如归,却又根本不是酆如归。

他的酆如归怎会令他割喉?

但姜无岐纵容于酆如归,即使不是他所熟悉的酆如归。

他深深地望了酆如归一眼,依言在喉间割开了一道伤口,温热的血液随即从那伤口流泻了下来。

紧接着,他被酆如归扑倒于地,酆如归欺上身来,啃咬、吸吮、舔舐着他喉间的伤口。

那伤口略微发痒,他抬起手来,试探着触了触酆如归的鬓角,见酆如归并未露出厌恶的神情来,便从酆如归的鬓角蜿蜒而下,覆上酆如归的背脊,轻拍着道:“你无须忧虑,贫道不会推开你。”

短短几字牵动了伤口,轻轻地击打在酆如归的唇瓣之上,似乎能直接透过那双唇瓣,钻入酆如归的脑髓。

但此言却是惹怒了酆如归,他重重地咬了一口破开的皮肉,咬牙切齿地道:“你以为你有资格施舍于孤么?”

姜无岐却是怅然道:“哪里是贫道施舍于你,分明是你施舍于贫道。”

无论眼前的酆如归是否厌恶于他,愿意吸食他的血液便是好的。

酆如归又啃咬了许久,才从姜无岐身上起了身,倨傲无比地瞥了姜无岐一眼,便又出了门去。

又过了三日,酆如归再次喝得酩酊大醉,他穿上了那身红衣,摇摇晃晃地走到姜无岐房中,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抬首问姜无岐:“你为何还不走,不怕终有一日被孤吸干全身上下的血液而死么?”

“你在此,贫道不能……”姜无岐改口道,“如归,你在此,贫道舍不得走。”

酆如归奇怪地笑道:“舍不得孤作甚么?全天下无人会舍不得孤,都巴不得孤早日驾崩。”

那幕后之人究竟为酆如归植入了如何凄惨的记忆,又为他编织了怎样孤立无援的处境?

姜无岐心口发疼,伸手揽住酆如归,安慰道:“纵然全天下无人会舍不得你,贫道却会永远在你身畔。”

“永远在孤身畔?”酆如归猝然觉着身体冷得厉害,便往姜无岐怀中缩了缩,须臾后,他仰起首来,吻上了姜无岐的唇瓣。

姜无岐满目错愕,直至被酆如归抵住了唇缝方才回过神来。

他张开唇齿,放酆如归进来,酆如归的舌尖一一扫过他的齿列,与口腔黏膜,便磨蹭起了他的舌尖来。

他喜欢与酆如归接吻,但接吻中,他却顿觉有一处不妥。

他努力地思忖着,却无法探知究竟不妥在何处。

酆如归吻罢姜无岐,眼尾生红,略略垂眼,颇为别扭地道:“道士,孤还不知你的姓名。”

姜无岐尚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不及回答酆如归。

酆如归便又问了一遍:“道士,告诉孤你的……”

这话音尚且萦绕在耳畔,姜无岐一低首,却发现怀中的酆如归不见了踪影,只他的襕衫上多了一点猩红以及一根发丝。

下一瞬,他听见有人唤他:“无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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