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阿芮尔在脑海里演练了几百次, 到底应该是将洛基的脑袋扭到后面和脚后跟叠在一起, 还是应该把他的两条大长腿掰到头顶比个心形？
哪种才能出气, 让他长点记性。
可在她被连着掐了三下脸蛋后，阿芮尔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愣在原地, 眼睁睁地看着心满意足的洛基从她面前离开, 什么办法都没有。
1000号不仅没提醒她, 还摆出了一副少女的姿态。
系统：突然觉得脸红是怎么回事？！作为系统我居然感受到了自己本该不存在的心脏在跳动！！
阿芮尔还在懵：他居然不是散光而是真的想捏我的脸？而且他来地球是要干嘛，不会特地来这一趟只是为了捏我的脸吧？！
系统没有回答。
阿芮尔从包包拿出小镜子仔细查看脸颊，委屈地揉了揉：果然被掐红了……
突然遇到这么个倒霉蛋，扰了她逛街的所有好心情，阿芮尔捂着脸准备在买瓶COCO的新款香水就回去。
可她刚一转身, 就看到一位打扮古怪的老人盯着她瞅。
他有着仿佛和洛基与索尔一个发型屋烫出来的白色过齐肩小卷发, 与索尔同款的战衣，不过颜色是银底金面。老人的眉间是三道沟, 右眼上带着金色无绑带的眼罩，而另一只露出的眼睛里则写满了怀疑与审视。
因为老人的奇装异服，与他身上不自觉向外散发出的威严气势, 引来了每个过路人的侧目。
阿芮尔听到，某些嗓门大到刻意收敛也低不下来声音的人交头接耳的内容, 他们已经在讨论这位老人的身份了。
“您是……奥丁？”会有这样的打扮与这样不怒自威的气势，阿芮尔除了‘奥丁’外再也想不到别的名字。
她好像明白洛基为什么会来地球了。
可是洛基不是没假死成功吗？为什么奥丁还是被丢到了地球？难道她这只蝴蝶扇动翅膀的效力并不如想象中的影响那么大？
三目交接, 谁都想不到这位众神之父和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就是洛基上次来中庭遇到的女人？”
“……地球上的女人很多，”阿芮尔结结巴巴, “应，应该不止遇到我这么一个。”
系统：可他只掐过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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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奥丁似乎因为目睹了刚刚洛基掐她脸颊的全过程，误会了阿芮尔和洛基的关系，可这种事在嘈杂的街上绝对解释不清楚。
更别提路过的每个人都在对他们两人指指点点。
于是她将奥丁接回了复仇者大厦——在旺达的事情解决后，托尼就带着她搬回了这里。
娜塔莎、班纳博士、以及队长，近乎所有人都搬了进来。
除了克林顿一家，他的妻子更喜欢郊外清新的空气。
还有巴恩斯，他被阿芮尔送到了英国的一座房产里，斯内普校长对于‘洗脑’这个难题很感兴趣，承诺每隔三天就会带着邓布利多一起为巴恩斯看病。
——邓波利多当然是被迫的。
阿芮尔一落地就开始向奥丁解释自己的身份，生生解释了十分钟才让对方勉强相信她真的和洛基无关。
正当她打算进入正题询问奥丁有关他的寿命以及诸神黄昏时，托尼从工作室走了出来。
“所以拖了一周的约饭好不容易可以在今天进行，我特意约了日本的厨师，亲手装点了用餐的环境，这么有气氛的一餐，你却带了个……”他将奥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我该怎么称呼您才好？”
“这是雷神索尔的父亲。”阿芮尔小碎步跑过去和托尼咬耳朵。
虽然托尼刚刚的语气和表情都像是在调侃，可在他说话的同时阿芮尔朝餐厅的位置看了眼，虚掩的门内无论是灯光还是桌上的配件，全都很浪漫。
一看就知道托尼的确是用心了的。
所以阿芮尔也不敢把这句抱怨当做耳旁风，讨好的语气听起来又嗲又软。
托尼十分受用：“您可真是教导有方，有索尔这样强大又心地善良的儿子。”他抬脚似乎是想要走过去和奥丁握手。
阿芮尔咳嗽了两下又小声补了句：“洛基也是他儿子。”
“……”托尼顿住了脚步。
提到洛基的名字托尼就觉得牙痒，要不是洛基，地球怎么会遭受到外星神秘物种的侵袭？
他对洛基的印象可谓是差到了极点。
“那你还要把他带回来？”不过托尼一直是个懂礼貌的人，他没有讽刺奥丁，而是回头小声和阿芮尔抱怨，“甜心，我突然觉得你其实是不想和我两个人单独用餐，所以才会在每次吃饭前找理由打断。”
他眨眨眼，但再回头的同时手里多了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本子和马克笔：“能签个名吗，我在北欧神话里经常见到你的名字。”
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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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名是玩笑话，抱怨也是玩笑，托尼没有问阿芮尔带奥丁回家的理由，还要求对方和他们一起用餐。
不过阿芮尔也没有回避托尼的意思，在将主菜吃完后，她擦擦嘴开始进入正题：“众神之父，请问您为什么会来到中庭？”
虽然她知道答案，但奥丁不知道，而且以这个问题做开头会很方便。
可奥丁还是察觉到了其中的漏洞，凡人怎么可能会知道‘中庭’这个称呼，更别提从她身上冒出的熟悉气息。
“洛基封印了我的魔法，然后将我丢到了这里。”但他没有选择拆穿，而是继续用餐，漫不经心地回答，“至于原因，我想你可能需要问他本人才行。”
奥丁似乎并不关心洛基这么做的原因，在提到这里时他甚至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
但他这样的回答根本无法将对话进行下去。
阿芮尔只好自己解释：“哦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些事，关于洛基这样对待您的原因，我想我可能知道一点。”
“洛基似乎一直对您有所不满，你知道的我是指您更偏爱索尔那方面。”
托尼听了撇撇嘴，他觉得奥丁之所以会这样做的原因显而易见，如果他是奥丁，比起洛基一定也会偏爱索尔。
奥丁听了后，先是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然后将刀叉放下，才不紧不慢地问：“萍水相逢？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你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你有这样的动作？”
这些都是刚刚阿芮尔向他解释自己和洛基关系时说过的话。
奥丁这是在质疑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真的这么疏离，阿芮尔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秘密。
洛基可不是那种会到处宣称自己是个不受爸爸重视的小孩，以此来获取同情的人。
他的骄傲绝不输于自己。
“是……我算出来的！我其实是一个女巫，或许您没听说过，中庭也有会魔法的人类。”阿芮尔说，“我们会占卜。”
就在阿芮尔说完的同时，她的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火花圈，从里面丢出来一张白色的小卡片掉在了餐桌上。
“看，这就是我的巫师朋友用的魔法，很酷吧。”阿芮尔干笑着拿起纸条。
[你的撒谎水平如果仅限于此的话，还是让我来吧，我需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愿意离开地球。]
这是斯特兰奇的笔迹。
“而我感受到了宝石的气息。”奥丁说，“虽然我的魔法被封印了，可这不代表我成了一个傻子。”
“这两者之间需要有冲突吗？宇宙之神并未规定过宝石的守护者不能是巫师。”阿芮尔反问。
“可一个星球只能有一个宝石的存在。”
“但将空间宝石暂留在地球的人是你，不是吗？也正因为它的存在，才造成了地球的重伤。”
这番唇枪舌战的结果是阿芮尔胜利，奥丁被堵住了嘴。
她这才有机会继续说下去：“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回阿斯嘉德？”
斯特兰奇的耐心应该快接近零了。
“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奥丁的回答正是斯特兰奇最不想要的答案，“你可以送我去荷兰吗，我记得那里的风景不错。”
“不能！”阿芮尔毫不犹豫地拒绝，“您是因为没办法解开洛基的魔法，所以才不回去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帮助您解决这个问题。”
有斯特兰奇帮助的话，应该不会太难。
“不，我的妻子早在洛基将我带到中庭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在刚刚她用魔法和我接触过，是我拒绝了她回去的提议。”奥丁说。
哦对了，弗丽嘉还活着。这就好，这说明阿芮尔还是改变了一些事情。在刚刚奥丁说要去荷兰的一瞬间，阿芮尔产生了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感觉。
可是……
“为什么？”阿芮尔问，“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你又为什么非要留在中庭？”
因为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去思考，去反思自己的一生。
因为他已经大限将至，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即将到来的末日与儿子的敌意。
他以为这些年来自己已经将洛基当成了亲生儿子来对待，虽然最开始的确是抱着其它目的才会收养洛基。
如果他不爱这个小儿子，那么当初在洛基和索尔带着宇宙魔方回来时，他就会下令处死洛基。
他以为自己对洛基的爱很显而易见。
可当洛基假扮成士兵并将他封印魔法放到中庭时，奥丁突然觉得无力。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不过奥丁当然不会将这些话告诉阿芮尔。
奥丁只是回答她：“因为不想。”
这么随意？！
阿芮尔以为奥丁是成熟的，可这样的回答实在是幼稚到了极点，让她大跌眼镜：“那洛基即使扮成您，不再管理其它九界，每日玩乐，即使如此也可以？”
“他们毫无准备玩乐，直到诸神黄昏到来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而那时候你甚至无法多和他们说几句话，死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带着良心的不安，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来继续生活，即使如此也可以？”
“阿芮尔！”托尼按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赞同地摇摇头，“你太激动了。”
他毕竟比阿芮尔经历的更多，也没有阿芮尔自带的偏见，所以即使奥丁刚刚什么都没回答，可从他的反应里，托尼还是看明白了一些东西。
他安抚式地拍拍阿芮尔的手背。
“对不起。”阿芮尔意识到了自己的逾越，“可我实在搞不清楚您的意思，您应该已经感受到了即将要发生的这些事情，却打算让儿子们毫无准备的应战？”
她从未见过如此不负责任的父亲。
“你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还要多，中庭的预言能力竟然变得这样厉害了吗？”奥丁说，“不过就算我感知到了这些，可我回去又有什么用呢？来不及的，在那天之前，我会死亡。”
他阻止不了什么，他也累了。
“然后就直接放弃反抗？”看看眼前这个可怜的老人是谁，和未来海拉口中提起的那位怎么可能联系的起来。
他现在的心态甚至不如阿芮尔。
“不然呢？”奥丁问。
“不然？”阿芮尔奇怪地看他，“回去和索尔交代该说的事情，无论是以君主还是父亲的身份，他现在还很年轻，很多道理都不懂，很多事情也都没有学习。你是希望他在你死后将国家丢掉？还是非要他自己体会大痛苦自己成长才行？”
奥丁正打算说话，阿芮尔就对他摆摆手：“你可别告诉我‘只有亲自摔一跤知道疼了才能留下更深的印象’，这是摸着石头过河，在领悟道理前说不定不小心就淹死了。”
“前人对后人最大的用处就是传授经验，你是只负责生吗？”
阿芮尔言辞过于犀利，托尼在旁边看了半天，喝了口水和奥丁说：“她平时其实不是这个样子，她……”
既懂礼貌又体贴，由外到内简直就是温柔的代表。
可她对这位长者似乎有着很大的怒气与怨气，而且并不像是被刚刚某句话触怒才会有的反应，是积攒了很久的那种。
“还有洛基。”
阿芮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从奥丁的脸上离开，所以，她也终于注意到，在提到洛基的名字时奥丁的表情似乎有微妙的变化。
……羞愧？
不，怎么可能。
阿芮尔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她继续说下去：“且不论你相不相信我有预言能力这回事，但单从刚刚的诸神黄昏，你就应该相信我确实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事，这件事除了你和我之外，应该不会再有更多人知道。”
“比如洛基，他绝对不可能知道。”
“你说这些的理由是想表明你和洛基不熟？”奥丁问。
阿芮尔答：“是，这可以证明接下来我说的一切他都不知道，并不是他刻意安排的这些话。”
“在你死后，是，他是会明白一些道理，懂得一些以前幼稚时的想法其实是在钻牛角尖，可他自此陷入愧疚。你的死亡会是他一辈子背负的罪。”
“或许你会觉得，时间这么长，足够他淡忘你，而他如果是个好人的话索尔也绝对会意识到这一点，兄弟两个会打消因你死亡留下的隔阂，重修旧好。”
“可你应该没意识到他的一生结束的会有多么仓促。”
奥丁双手按在桌子上：“什么意思？你感知到了什么？”
“死亡，我感知到了洛基的死亡。”阿芮尔看着奥丁的眼睛说，“如果你能亲眼见到那一天，你可能会改变一直以来对他的偏见，意识到他的好。”
阿芮尔不明白奥丁的真实想法，她看到的就是洛基感受到的。
但这不能怨她，因为奥丁从未将这些表露出来。
这就是奥丁的错。
阿芮尔说：“所以你必须回去，人总归要死，可在死之前总要留下什么，起码不要让身边的人因为自己的死而愧疚，不是吗？”
她希望英雄们永远年轻热血活泼朝气蓬勃，她不要英雄们用亲人的死亡换取成长，懂得承担责任不一定非要经历这份痛苦。
还有，因为她的到来，一切事件加速发生的缘故，阿芮尔有理由相信在奥丁死之前海拉就会出现，而两个月后的地球末日，如果奥丁还活着的话，就会多一个人帮忙守护宇宙。
那她的胜算就可以更大了。
可托尼不明白她的想法，他还在纳闷自家的小可爱今天是怎么了，不是讨厌洛基到提起名字就恨得牙痒痒吗？
怎么刚才却义愤填膺地为那个混蛋打抱不平？
奥丁果不其然再次陷入了沉默。
“前面的话您可以都不回答，我相信以您的聪明才智，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但我的最后两个问题希望得到您的回答，”阿芮尔问，“您爱洛基吗？您真的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了吗？”
托尼嗅到了紧张的气息，他觉得如果这个问题奥丁没有好好回答的话，自家小可爱可能会冲上去揍对方一顿。
奥丁抬起了头，他只说了一句话，却回答了阿芮尔的两个问题。
“或许表达的方式不同，可没有哪个父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托尼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