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韩彻看着夏檀, “接客人？”
夏檀忙点头, “是呀, 我爸爸有事回乡下了，店里没人会开车。”
她身子弯得更低一些，眼睛亮亮地看着韩彻, 声音软软的，又问一声, “行吗？”
她的眼神让韩彻想到一种可爱的小动物。
韩彻盯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他多少有点犹豫, 好歹在首都圈子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跑去火车站接客人, 算个什么事儿？
夏檀还眼巴巴望着他，韩彻盯着她, 半晌，还是败下阵来, “……行吧。”
夏檀眼睛一亮，顿时高兴得笑起来, “韩总真是个大好人呐。”
韩彻呵了一声，“少给我戴高帽子。”
他低头吃饭, 夏檀依然弯着身子站在一旁，偏着头, 看着他问, “够吃吗？还要不要什么？”
韩彻：“你给我打包一份吧, 我一会儿给奶奶带回去。”
“好, 等你快吃完了我再给你打包，不然凉了。”夏檀笑眯眯的。
韩彻吃完早饭，夏檀给他打好包，送到他车前。
韩彻开门上车，夏檀把打包的食物从车窗里递给他，笑盈盈的，“帮我跟刘奶奶问声好啊，我回头去看她老人家。”
韩彻将包装袋放到副驾驶位置上，才回头看着夏檀，说：“知道了，回去吧。”
夏檀眼一弯，“嗯，那我去忙了，晚点见。”
夏檀笑着和韩彻挥挥手，高兴地转身跑了。
韩彻坐在车里，盯着夏檀欢快的背影。良久，轻笑了声，收回视线。
将钥匙插上，发动车，掉头离开。
韩彻下午没有再过来，待在西村旧屋陪着奶奶。
奶奶和许久没见的邻居们在院子里围着火炉聊天，他靠在门前，有时出神，有时随意听上几句。
马上就要除夕了，村子里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春联，门前挂上了灯笼。
淳朴的乡下地方，年味儿很重。
夏檀老说她们家乡美，如今觉得，的确不错。
傍晚快七点的时候，韩彻收到夏檀的短信：【韩总，出发啦！】
韩彻看着短信，嗤笑了声，回她：【嗯】
他收了手机，走到奶奶跟前，“奶奶，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晚上我就不回来了，您早点休息。”
刘奶奶闻言抬头，问：“要去哪里啊？”
韩彻道：“有点事。”
韩彻没有细说，刘奶奶也就不问了，叮嘱道：“那你慢点，外面冷着呢，办完事就早点回酒店。”
韩彻笑了笑，点头，“好的。”
韩彻和另外几个老人也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随后才离开。
开车回了镇上，车停在夏檀家客栈对面的河边，给她发了条短信：【出来】
夏檀正和青青她们在吧台里看电视，收到韩彻短信，眼睛一亮，立刻说：“我走了！”
她往外跑，青青在后面喊：“去哪里啊！”
夏檀大声回她，“去接人！”
夏檀看见韩彻的车，径直跑过去。
她跑到副驾驶前，拉开车门往里坐。
她低头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然后才抬头，笑盈盈望着韩彻，“辛苦你了呀韩总。”
韩彻瞧着她轻笑了声，“嗯，是挺辛苦的。”
夏檀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说：“回头我请你吃好吃的。”
韩彻轻笑声，没应，抬手设置导航，“直接去火车站？”
“嗯，直接过去。”
水镇离火车站二十几分钟的距离，到的时候才七点二十几。
客人是八点到站。
下了车，外面寒风刺骨，南方冬天湿冷，手脚冻得跟浸泡在冰水里似的。
夏檀冷得缩起脖子，双手揣在羽绒服衣兜里，肩膀也因为冷往前缩着。
天已经黑了，火车站周围都亮起了灯。
韩彻从车上下来，就见夏檀冷得缩起来。
“上车等吧，他们应该还有会儿。”
夏檀眼睛望着对面卖红薯的摊子。
烤红薯热腾腾的，她眼睛亮亮的，侧头对韩彻说：“我去买个烤红薯，你要吃吗？”
韩彻愣了下，顺着她视线往对面望了眼，而后说：“走吧。”
他将车上了锁。
夏檀和他并肩往对面走。
刚下了雨，路面湿漉漉的，昏黄的路灯照在地面上。
韩彻见夏檀冷得缩着肩膀，忍不住笑，“这么冷？”
夏檀点头，侧头看他，“你不冷吗？”
韩彻嗯了声，“还好。”
一辆车突然从那头开过来，韩彻下意识拉住夏檀胳膊，“看着点路。”
夏檀吐吐舌头，“……喔。”
到了对面，夏檀高兴地跑去卖红薯的摊子前。
她往筒子里探了探，红薯热腾腾的冒着气，她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回头问韩彻，“你要吗？”
韩彻摇头，“不。”
夏檀没管他，回头对老板说：“我要两个。”
韩彻瞧了眼那红薯的个头，嗤笑声，“你小心又撑着。”
夏檀撇撇嘴，“我饿。”
老板给夏檀装了两个红薯，韩彻摸出钱夹，给夏檀付了钱。
夏檀抬着头，冲韩彻弯了弯眼，“谢谢你呀。”
韩彻看她一眼，笑了笑，“夏小姐客气了。”
说话间，目光越过夏檀身后，落在一个摊子前。
他看了眼夏檀冻得通红的手，走过去。
摊子上方挂着一个白炽灯泡。
韩彻微弯下身，从摊子上拿了一副手套，毛茸茸，粉色的。
他拿起来，递给夏檀，“试试。”
夏檀正啃着红薯，一愣，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韩彻：“愣着做什么？不是冷吗。”
夏檀怔怔地望着他，过了好几秒，才渐渐回过神，但依然有点懵懵的。
她“喔”了声，把手里抱着的红薯递给韩彻。
韩彻给她拿着，把手套递给了她。
夏檀把手戴进去，大小刚刚好。
她把戴着手套的手伸到灯光下，回头问韩彻，“好看吗？”
韩彻嗯了声，“还行。”
夏檀眼睛一弯，“我觉得很好看。”
韩彻笑了下，摸出钱夹，给她付了钱。
韩彻这副手套送得夏檀心花怒放。
去火车站门口等客人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套看，偶尔还偷偷去观察韩彻的表情。想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些东西。
然而他站在一旁抽烟，眼睛目视着远方，神色淡淡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夏檀一直盯着韩彻看，久了，韩彻总算侧过头，“看什么？”
夏檀眉眼弯弯，笑着说：“没什么。”
韩彻：“……”
夏檀心情十分美妙。
她戴着那双粉色的手套，举着牌子，脸上挂着笑，眼睛亮亮地盯着火车站出口的方向。
韩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着她唇角扬起的笑，不由低嗤了声。
他低下头，抽了口烟，眼里也不禁浮上丝笑意。
八点整，夏檀准时接到客人。
这回是小俩口。
回程的路上，夏檀又在充当导游，热情地给他们讲解家乡的风土人情。
韩彻一路没有说话。只是听夏檀小黄鹂似的说了一路，到最后没忍住勾了下唇。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好精力。
车开到客栈，夏檀帮着客人们拎下行李，跑去前面，趴在车窗沿上，看着韩彻说：“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出来。”
韩彻嗯了声，将车熄火。
夏檀高高兴兴地领着客人进店里去，青青刚好在吧台里，“诶，回来了。”
“嗯，这位是张先生和张太太，你帮他们登记一下。”夏檀说着，绕到吧台里面，从柜架上拿了一瓶矿泉水。
“咦，夏檀你什么时候买的新手套？”小张在对面扫地，抬头就看见夏檀戴着的粉色手套。
夏檀拿着矿泉水出来，笑着问：“好看吗？”
“挺好看的，什么时候买的呀。”
“刚买的。”夏檀开心地说。
夏檀拿着矿泉水高高兴兴出去了。
远远的，看到韩彻站在河边。
她急忙跑过去。
“韩彻。”
韩彻站在河边看着平静的河面，听见声音，回头，就见夏檀朝他跑来。
夏檀跑到韩彻面前，把矿泉水递给他，“喝点水吧。”
韩彻没跟她客气，接过水。
夏檀笑着将他望着，“今天辛苦你了。”
韩彻拧开盖子喝水，嗯了声：“是辛苦。”
夏檀弯着眼睛，又说：“谢谢你给我买的手套。”
韩彻看着她，“不客气。”
夜里风很大，空气也是湿冷湿冷的。
夏檀看着韩彻，犹豫了会儿，忽然问他，“你为什么给我买手套？”
她心脏砰砰地跳，紧张又有些兴奋。
她觉得自己和韩彻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可是又不敢确定。
韩彻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半晌，“ 你说呢？”
夏檀蓦然睁大了眼睛，心跳仿佛瞬间停止了似的。
她看着他，大脑完全一片空白。
韩彻看她一眼，说：“我回去了，早点休息。”
他说完，转过身，上了桥。
夏檀愣愣地站在原地，盯着韩彻的背影。直到他下了桥，身影消失。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不知是冷的，还是怎么的，她双手发抖，给韩彻发了信息：【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心跳得很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她等了很久，韩彻没有回她。
这天晚上，夏檀整夜没睡，拿着手机在房间里不停走来走去。
隔几秒就看一下手机，隔几秒就看一下手机，然而韩彻就是没有回她。
夏檀又着急又上火，一会儿扑倒床上，一会儿又爬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转圈。
她趴在床上，守着手机等到凌晨三点多。
气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紧握着手机，气呼呼地对着手机骂：“撩人撩半句，坏死了！”
夏檀泄气地往床上一躺，眼睛盯着头顶昏黄昏黄的光。
第二天就是过年。
夏檀昨晚凌晨四点才睡，第二天早上七点就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过年，她心情还是很好。
她换上了新衣裳，一件浅蓝色的呢子衣，里面配了件白色的娃娃领毛衣，穿上了她新买的雪地靴。
夏檀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要穿新衣服，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十九年了。
她觉得过年就是应该穿新衣服。这是一种仪式，挥别过去，一切从新开始。
从楼上下来，店里挂着红灯笼，空气中都是过年的味道。
“诶，小老板新年快乐啊。”有人在吃早饭，看见夏檀，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夏檀眼睛一弯，从楼上蹦跳着下楼，“您也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健康，恭喜发财。”
“嘿呀，借你吉言。”对方得了祝福，顿时笑开怀。
夏檀高高兴兴地跑去门外。
爸爸在门口贴春联。
夏檀跑远一些去看。
“爸爸，左边再提高一点，没对齐。”
“诶，现在呢。”
“太高了，再往下一点。”
“现在呢？”
“嗯，差不多了。”
夏檀望着门上的春联，下意识又往后退一步。
这一退，后背突然撞上了胸膛。
她愣了下，回头，韩彻站在她身后。
他看着她，唇角勾着丝笑，“夏小姐早。”
夏檀眼睛一眯，她转过身，盯着他，压着声问：“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韩彻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嗯？什么信息？”
夏檀看着韩彻暧昧的眼神，莫名有些脸热，“你……你别装。”
韩彻低笑声，没再应她。从她身侧绕过，径直走去客栈里面。
夏檀盯着他背影，咬紧唇。
她捏紧拳头，跟上去。
韩彻已经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她拿起菜单朝他走过去，“韩先生今天想吃什么？”
她把菜单放到韩彻面前，看着他。
韩彻懒懒地靠着椅子，抬着眼，瞧着她笑，“夏小姐有什么好推荐的？”
夏檀：“夏小姐不知道。”
韩彻：“……”
夏檀四下张望了眼，见左右没人，突然弯下身，看着韩彻，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他，“韩彻。”
韩彻唇角含笑，看着她，“嗯？”
夏檀紧抿了下唇，她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韩彻挑了下眉，忽的笑出来，“夏小姐真有趣。”
夏檀皱眉，“你什么意思？”
韩彻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她笑。
夏檀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又急又气，“你昨天说那句话，明明就……”
“就什么？”韩彻笑着看她，反问道。
夏檀忽然觉得韩彻的笑容很欠扁。
她气得一把将菜单拿走了。
韩彻忍着笑，“我还没点餐呢夏小姐。”
夏檀气冲冲回到吧台。
青青有些发愣，“怎么了？”
夏檀抿着唇不说话。
青青忍不住笑，拉着夏檀，小声问：“你跟韩彻闹别扭呢？”
夏檀：“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闹什么别扭。”
青青：“那你不给人家点餐？”
夏檀咬唇，不吭声。
“呀，小夏妹妹，今天穿新衣服了呢，真漂亮。”昨天那几个青年从楼上下来，笑着和夏檀说。
夏檀抬头，礼貌地笑，“谢谢你。”
她拿着菜单走出去，“今天吃什么？”
几个男人拉开椅子坐下，“小夏妹妹给我们推荐呗。”
“好呀。”夏檀把菜单放到桌上，指着今日菜品那里，“今天有饺子，你们要不要吃？白菜馅、韭菜馅、香菇馅，什么都有。”
“我瞅瞅啊——”
韩彻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无聊把玩着杯子，眼神饶有意味地瞧着夏檀。
夏檀给客人下好单，她转过身，看见韩彻在看她。
韩彻瞧着她笑，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小夏妹妹，过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