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气闸
苏心反复琢磨那首诗，最终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那句“星辰转四海，飞星远相还”上。“白歌，我觉得这句好像有含义，前半句似乎说的是星图，后半句似乎说的是某个现象，就像我们的《虎雀玄龙》。”
“是的，我也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这半年来，所有的异象、怪事全部都和飞星有关，难道，我们的探索方向出了偏差，是不是要把焦点放到星际探索上。”白歌声音很小，生怕这种并不确定的结论误导他人。
边圆隐隐约约听到一句星际探索，赶紧调大嗓门，说道“早说了嘛，这么诡异的事情十有八九不是地球人干的，要我说那个什么共进会没准就是被外星人策反了，专门负责内部渗透。《独立日》看过吗？外星黑科技从天而降……”
只要林边圆一开口，下宇铁定看不顺眼“打住！胖子，美国大片看多了吧。如果有，以他们的文明程度干嘛需要偷偷摸摸，还要拿神神鬼鬼作掩护，直接用星舰灭了我们便是。”
“我就当你俩调节气氛了！”苏心拉着子琪，抬头说到。
嗖啪！
一把匕首从四人面前飞过，径直扎进一旁的树干上。
“你干什么，鲁岩！闹出人命怎么办？”苏心被飞来的匕首吓了一跳，怒不可遏。
鲁岩走过来，手握着扎在树干上的匕首，左右晃动几下猛然拔了出来。“抱歉，抱歉！有只苍蝇，嗡嗡嗡的，吵的人头疼。瞧，扎在刀尖上。”说罢，举着匕首放在苏心面前。
“鲁岩这把匕首用的，他要敢认第二，可能就没人敢当第一，所以苏心姐，你就放心吧，从他手里飞出去，错不了。”子琪拽着苏心使劲往前拖。
“有这绝技！？”
“当然，以前在特警队里，鲁岩是格斗总教，尤其是短匕首用到出神入化，人送外号蚊不叮！”
“哈哈哈，这是什么鬼外号！”
“因为蚊子都被他用刀子扎死了！”子琪朝鲁岩挤眉弄眼。
“看来鲁岩功夫确实了得，不过，我们林边圆的铁锹功也不是吹的！”苏心瞅了林边圆一眼，他正手脚并用呼哧呼哧的爬山。
仅从位置来判断，六人所在的地方应该已在蓝茉莉基地的正上方。面前这座大山，比先前见到的要高出许多，巨大的山体横亘在大地上，连绵延续出去十余公里，山体是由异常坚固的花岗岩构成的，背斜的完整构造让蓝茉莉基地深深藏在这些岩层的最深处。若是在战争年代，即便是数十个导弹下来，恐怕也是能炸出个浅浅的坑来。
天色转暗，四周又泛起迷雾，只能看到西侧天空隐隐渗出的白光和东侧天空扑面而来的黑暗。
几人走到一个相对平缓的草地上，中间一堆岩石从地底蹿出来，清晰可辨的岩石纹路描绘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白歌！瞧，这地方我看靠谱，如果基地有通风口，十有八九就在这种地形附近。”鲁岩走到岩石旁，仔细搜索。
“我去看看石头旁边的草丛！”白歌绕到另一边。
呼啦啦啦啦！石缝中扑棱扑棱的飞出来几十只蝙蝠。
“在这里！你们过来。”白歌把岩石周围的杂草拨到一旁，一个井盖大的洞口横在岩壁上，洞口横竖三股钢筋垂直交错，将本就不宽的通道分成12个小个子。
苏心趴在洞口，用手摸了摸一只粗的钢筋说“这应该就是基地的气孔了吧？这么小的格子，恐怕只有蝙蝠和耗子能自由进出吧？”
鲁岩摇摇头，虽有些许惊喜，但仍能够看到无奈。“还好气孔能容一个人钻进去。”
“这么粗的钢筋网，我们又没有带钢钳，怎么进去？”子琪也凑了上来。
“有办法了！”下宇突然弹响指关节。“我们找点柴火来，点火加温，然后利用钢遇高温后的脆性，再撬开它。”
白歌点点头“当下可能也只能这么办了。苏心、子琪你们去搜集些干柴火，边圆、下宇你们往四周去找找看，有没有粗一些的木棒，顺便侦查一下附近有没有哨所，以免动静太大，被人发现。”
众人两两一组，分头行动。不一会围着岩壁生起了火，烈焰不断炙烤钢网，发出一阵阵嘶啦声。几人围坐在石壁旁，时刻关注着洞口的变化。
“鲁岩，蓝茉莉基地保密等级这么高，为什么附近连守卫、巡查都没有看到？”白歌趁着加热钢网的空闲时间，尽可能多的去了解眼前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当年，我还生活在红洞基地的时候，大约有一个团的兵力守卫在周围，那时候还仅仅是一个高级别的军事科研基地，也从来没有发生过敌特渗透、刺杀、叛逃等恶性事件。而六年前，红洞消失以后，成为国家顶级机密蓝茉莉基地，这里边所有的安保措施、巡防均由国家直属，我们从来就没有再干预过。甚至除了谭剑士的办公室，我几乎没再去过洞里的其它地方。”
“驻守的兵力呢？”
“不清楚，那些人所穿的衣服都与任何所知的部队不同，没有军衔、没有军徽，黑色的作战服没有任何可以辨识军阶、身份的标识。”
“那之前共进会渗透进蓝茉莉那次，后来有追查到什么线索吗？”
“没有任何线索！那次遇袭事件之后，谭局带队审讯了所有巡守人员，仔细搜查了每一处与外界联通的地方，包括大大小小的气口。那些人就像突然出现在洞里，又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歌突然打断鲁岩，表情显得紧张而焦虑。“嘘！你们听，好像有人在哭！”
周围突然陷入死死的沉寂，只有身后的那堆火呼哧呼哧的燃烧着，时不时传来柴火霹雳巴拉的响声。
呜呜呜~
“听，又来了！”白歌即刻站起身子，顺着哭声寻匿而去。
“我也听到了，很细、很微弱的啼哭声，像是女人，也像小孩的。”苏心紧随其后。
下宇一下子把身体倒向身后，双手抱着脑袋痛苦的喊道“天哪！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哪里来这么多妖魔鬼怪！”
啪啪！从身后岩壁上崩裂几块碎石。
白歌指着洞口，眼睛瞪得很圆。“就……就是这里传来的！”
几人站在洞口，忽然山间吹过一阵凉风，冷飕飕、阴森森，十分骇人。
“这又是什么鬼？山洞很深，不可能听到下边人的声音。”鲁岩坚信不是基地工作人员发出的哭声。
呜呜呜的哭声逐渐变得清晰，那声音哭的凄惨、哭的伤心，那股悲伤放佛隔着厚厚的岩层都要感染每一个人。
嘎巴巴！火焰炙烤的岩石继续碎裂。
“火候差不多了，用水浇上去！”白歌带头，把一整壶凉水全部都倒在洞口两侧的石头上。
嘶啦！水碰到滚烫石壁的一瞬间，岩石接二连三的脱落下来。
“把木棒插进去！”白歌指挥道。
“一二三用力！”众人一同猛推撬棍，钢网连带着四周的岩石应声脱落。
“太棒了！下宇，你果然聪明。我还以为是要烧断钢筋呢？”子琪蹦蹦跳跳，一直待在天文台，几乎让她失去了生活中所有好玩的色彩。
然而几人却仍然沉寂在悲伤的氛围中，洞口呼呼吹出一阵冷风，那呜呜的哭声随即又传了出来，比先前还要清晰。此时天色已然黑透，弥漫在山间的薄雾随着寒冷的山风消失殆尽，一轮圆月当空挂在正中央，几朵乌云渐行渐近，眼看就要遮蔽这山间仅有的月光。
白歌站在洞前，深邃、黑暗的洞口放佛有一种强劲的吸引力，让人心中泛起一跃而下的冲动。
下宇突然说出自己的顾虑“你们那么确定它就是通风口么？我怎么听着这么玄乎，呜咽呜咽的哭声让人不寒而栗，会不会是个盗洞什么的？”
“别说是盗洞，就是鬼洞现在也要下去。”鲁岩将缠好的绳子一把丢进了洞穴，从背包里取出一双半指皮手套，戴在手上。“我说各位，洞穴情况我熟悉，先下去，你们随后。两个女孩子建议留在这边，人太多行动起来太不方便。还有，等下顺着坡道滑下去，无论如何不要松开手里的绳子。紧急情况可以用力撑开手脚，让自己卡在气口中间。各位明白吗？”
五人点头回应。鲁岩第一个将脚塞进洞里，随后双手抓住绳子一跃而下，洞里只传来绳子摩擦的声音。
苏心紧随其后，然后依次是下宇、子琪、林边圆，白歌一直等到最后，钻进洞口的一瞬间，放佛看到乌云遮蔽了月光，外边的环境突然被黑暗笼罩着。
白歌顺着窄窄的气口一路下滑，四周墙壁上还粘连着黑漆漆一粒粒的篇幅屎，直到隐隐约约有光线从脚下映进来，双脚落地的那一刻，心里倍感踏实。“这是哪？我们到蓝茉莉基地了吗？”
五人早已站在周围，边圆走过来解开锁扣，取下绳子。“鲁岩说这里是施工道，是为了修建洞穴基础的时候挖开的辅路，后边几乎关闭不再使用了。”
“是的，这条路应该和洞穴的机房相连，后期应该被改造成通风系统的施工道路。”鲁岩站在黑暗里，从背包里取出一只手电筒，打开四下观察一番。“来，走这边！”
黑漆漆的施工道并不大，也仅够三人并排行走，有些地方，或许是因为岩层的关系，高度猛然收缩，通过的时候，让人不得不低头。两侧的岩壁上，依稀还可以看到铁镐凿过的痕迹。
白歌心中隐隐不安，那站在洞口时候呜咽呜咽传来的哭声竟再也没有出现过，只留下眼前这条看不见头的隧洞，和永远阴森森的后路。几人的心早已提到嗓子眼上，假若突然冒出一个什么物体，相信几人的心里防线随即决堤。
“怎么走了这么久都不见尽头？”子琪蜷缩在苏心身后，颤颤巍巍的问道。
“也许，山体比较大吧……”苏心也没有底气，回答的细语轻声。
鲁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白歌紧随身后，虽说鲁岩训练有素、身手不凡，可是当人陷入无边无尽的惶恐、焦虑时，内心便会泛起抑制不住的慌张。白歌在身后看的真切，鲁岩步伐不自觉的加快，隐隐约约传来的呼吸声也开始变得急促，偶尔从侧面看到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喂！这是什么情况？”白歌紧追几步，用胳膊肘微微碰了一下鲁岩，故意压低声音，悄悄问道。
“我……我也不清楚，理论上山洞不会这么长，从洞口到中央小镇乘车也就不到十分钟，可我们也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怎么说也该见个头啊！”额头上的细密的汗水顺着紧皱的眉头聚集成泪珠，顺着额头滴落。
“你还记得在洞口听到的哭啼声吗？自打我们进了施工道，就再也没有听到过。”
“你的意思是？鬼打……”
“鬼什么鬼！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是说，如果不找到问题，不观察个仔细，我们这样走下去，何时才能走到头。”
鲁岩忽然停下了脚步，好像想起什么。“如果是通风口，那么总该会有抽风设备或者止逆阀之类的装置吧，这一路我们只顾着跑，忽略了！”
白歌本想节省光源，因为根本不知道要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摸索多久，可眼下刚刚进入蓝茉莉基地，就被困在深不见底的施工道里，着实让他也捏了一把汗。赶紧从背包里趋势另一只手电筒，打开顺着岩壁四下寻找，希望找到些能够出去的线索。
苏心看着着急，只是要在身后跟上前边一路小跑的步伐，就已经够折磨人了。“你们跑这么快干嘛？完全不考虑两个女孩子嘛，万一在这山洞里走丢了，吓都吓死。”
“不好意思，虽然我不太愿意承认，可是我们好像迷路了……”鲁岩第一次表现的有些迷茫。
“我说你们是不是傻，亏你从小在山洞里长大，点个火把，跟着火苗走，不就很快就能找到出口了么。毕竟我们是从气口下来的，这招铁定管用的！”苏心很笃定，边说边拍着胸口。
三人面面相觑，竟不知线索来的如此之快，以至于鲁岩羞涩的翘翘嘴角。
“我们的思绪被那阵啼哭声搅乱了！”白歌有些无奈，经历最近接二连三的怪事，神经难免有些紧张。
啊！后边有个人！
子琪猛然钻进苏心的怀里，把脸深深的埋在肩膀上，哼哼唧唧将要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