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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Chapter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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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时发现戚栖这两天经常出门。

每次出门的时候箱子装得满满的。

回来的时候箱子就变得空荡荡了。

除此之外,其他和平时并无异常。

顾清时默默地观察着这个怪异的行为, 低头盯着地毯上的毛毛认认真真思考了半个小时, 依然没有思考出答案,不得已用“我有一个朋友”作为开头, 咨询了一下郑俊州。

二十四小时待命的郑总裁很快回复到:【分批运送重要物资,表面稳住你,实则暗中准备出逃。此情节常见于霸道总裁小娇妻的99次逃离。】

顾清时:……

他想起了前两天顾停云说的话。

耷拉着眼皮给郑俊州又发了一条微信:【我的百分之五十身家很诱人吗】

郑俊州秒回:【诱人,只要你给我,我可以和你去拉斯维加斯扯证】

顾清时:......

听起来好像确实比较诱人。

他的眼皮耷拉得更厉害了,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动静后才掀起眼皮看了看又拎着箱子准备出门的戚栖, 慢吞吞说道:“快吃晚饭了。”

“没事儿, 我很快就回来了,晚上我想吃上次那个熏火腿。”

戚栖“哼哧哼哧”拎着箱子往门外走去, 说到火腿的时候回头朝顾清时笑了笑。

一脸为了食物而讨好他的单纯不做作的样子。

顾清时想到她中午才开开心心地吃了两斤他做的红烧肉,突然放心了些,然后乖乖点点头:“好。”

就目送戚栖出了门。

然而等他回到卧室的时候,才发现她平常用的化妆品护肤品吹风机甚至小头巾都不在了,衣帽间的衣服包包也少了一半。

他把唇微微抿成一条直线, 然后低下头, 拉黑了【二傻】。

他不想要这个弟弟了。

而戚栖根本不知道顾清时在想什么, 她一心只想确认施原是不是也重生了。

目前能想到的最简单最方便的确认方法就是在和安国际的那间公寓里, 施原上一世在那里住了一两年, 有不少回忆,可以有蛛丝马迹可寻。

只是那间公寓她很久没住,为了不穿帮,她只能把自己常用的东西先搬过去,伪造出一种她的的确确是长期住在那里的假象。

她麻利地把东西收拾好后打算再去超市买点日常用品,顺便把冰箱也填满。

超市离小区大概一公里左右,开车停车反而麻烦,戚栖就徒步走了过去,杂七杂八买了整整四大袋塑料袋的东西出来后发现居然又下起了雨。

不同于平时淅淅沥沥的秋雨,这次的雨格外的大。

傍晚六七点的京城三环,正值晚高峰,又遇上了突如其来的暴雨,超市外的整条路都堵着了。

戚栖没有带伞,再说即使有伞,她手上拎着这么多东西也没办法撑,而车流也停滞不前,用软件叫车,排队第107位,而每隔两三分钟,才会前进一位。

也就是说她被困在了离自己家一公里的地方,毫无办法,因为就算打电话求救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路上这么堵,除非开直升飞机,不然谁都接不了她。

戚栖自认倒霉,算了,这雨来得快,估计去得也快,就拎着东西回了购物中心,找了家咖啡厅坐着等,给顾清时发了一条微信【下雨了,我晚点回家】,然后就想继续肝顾清时公司的那个坑爹游戏,却发现服务器怎么也登不进去。

默默骂了一句“傻逼游戏,坑我钱财,毁我青春,还不好好做服务器”后就恹恹地趴在桌子上,祈祷着这场雨快点停。

可是这场雨却来得又大又急,噼里啪啦地下了不知道多久,戚栖居然趴在咖啡桌上睡着了。

等她被店员摇醒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但一看见空荡荡的咖啡厅瞬间就精神了,慌里慌张地拿出手机一看,十点了,还有两条顾清时的微信。

【还回来吃晚饭吗。】

【还回来吗。】

而她发的那条微信旁边有一个红色的小圈圈。

......

她好像鸽了顾清时。

她连忙发了一条微信解释,然后就冲到马路边上,还好雨已经小了不少,也过了高峰期,很顺利地就打到了车,回到小区后,都来不及上楼,就把东西往车里一扔往天水华庭开去。

她给顾清时说了很快就会回去,还点了晚饭要吃熏火腿,结果却食言了,顾清时这个脑回路不正常的男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诋毁她的机会。

她几乎可以想到开门进屋的场景,顾清时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似乎永远看不完的蜡笔小新,桌上放着两份熏火腿。

他会慢吞吞地看她一眼,然后再慢吞吞地去热菜,岁月静好,人美肉香,让穿越狂风暴雨回到家里的她感受到平淡温馨的幸福。

然后再慢吞吞瞟她一眼,又慢吞吞嘲讽一句“不守时是一种很没有教养的行为”,打破一切美好的假象。

然而等她到了家打开门的时候才发现连假象都没有。

没有预料中的温暖的蛋黄色灯光,也没有蜡笔小新猥.琐又可爱的声音。

她打开灯,看见了放在餐桌上的晚餐,却没有盘腿坐在沙发困兮兮的顾清时。

她换鞋进屋,卧室里也没人,她疑惑地皱了皱眉,难道是出门了?

大晚上的,还下着雨,出什么门呢。

她给顾清时打了个电话,响了三声,没人接,她才注意到床头亮起的幽幽的光。

倒霉孩子,出门也不知道带个手机,车库里的车也都在,到底是自己出去玩儿了,还是周林有事接他走了?

戚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刚准备发个微信问问周林,门口传来了声响,她忙出门一看。

顾清时穿着米白色的薄绒套头衫和亚麻裤,被雨水彻底打湿,本来轻薄的衣物重重地垂在他身上,显得他愈发清瘦。

头发湿漉漉的贴着脑门,水沿着脸颊跌落在平直凹陷的锁骨上,不但不狼狈,反而有些美感。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

而这个好看的人,怀里抱了一只看上去没那么好看的小奶猫,小小的一团,毛拧在一块儿,蜷缩在顾清时怀里,感觉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低声呜咽着,有气无力。

一大一小两个崽,看上去都可怜巴巴的。

戚栖也来不及问什么,连忙拿起干浴巾把顾清时从头包住,狠狠擦了擦。

“你快去洗澡换衣服,把小猫给我。”

“它很小,生病了。”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带它去宠物医院,你快去洗澡,别感冒了。”

“我陪你一起去。”

顾清时垂着眼帘,睫毛被雨水打湿,黏成一片,显得更加漆黑了,衬着苍白的皮肤,看上去幼稚又固执。

戚栖知道平时越漫不经心的人认真起来越倔,于是只能退一步,好言好语哄道:“行,那你擦一擦,换件干净衣服,我给小猫吹一吹,然后一起去宠物医院,可以吗?”

“嗯。”顾清时点了点头,把小猫放到她怀里,进了卧室。

估计是只刚断奶的小奶猫,小得不行,看上不去不像什么品种猫,也不知道顾清时从哪里捡回来的。

小奶猫在戚栖怀里似乎感受到了暖意,小爪子扒着她胸前,呜呜咽咽地蹭着,戚栖觉得心都要化了。

把它捧到屋里,一只手拿着吹风调到最柔的温度和速度,小心翼翼地吹着,另一只手温柔地安抚着它。

顾清时换了衣服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窗外是漆黑的夜,雨嚣张肆虐地下着。

屋内却灯光煦暖。

好看的姑娘怀里抱着一只猫,乌黑柔顺的黑发别在耳后,露出精致白皙的脸庞,在灯光下氤氲出柔和的光。

她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那个脆弱的生命,眼神温柔如水,红润的唇一张一合,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在说着什么讨喜的故事哄着怀里的小猫,让它不要害怕。

顾清时突然觉得,她回来了好像感觉还不错。

嗯,对,不错,不是无所谓。

弟弟暂时还可以要。

-

两个人把小猫送去24小时宠物医院,看病,洗澡,打疫苗,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不过幸运的是小猫除了太瘦有些营养不良,其他都还算健康,洗干净之后也是顶漂亮的一只小白猫。

小小一团,毛绒绒的,爪子小的像卡通贴纸,眼睛是戚栖最喜欢的那种圆眼睛,圆溜溜的,黑漆漆的,湿漉漉的,歪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你的时候,命都想给它。

戚栖把它安置在小窝里,再把猫窝放到卧室的一个角落,小猫似乎困极了,倒在窝里吧唧一下就睡着了,咕噜咕噜的还有小奶泡。

戚栖蹲在它旁边,看得根本舍不得走,这么一个小东西,总感觉像个小玩具一样,睡着了和顾清时还有点像。

看了半天,一回头,发现顾清时正坐在床边打着哈欠,忙凶道:“干什么你,不洗澡就坐上床,快去洗澡。”

“哦。”顾清时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才走进浴室。

戚栖无奈地站起身,给他冲了一杯感冒灵,等他一出来就塞到他手里,命令他喝完。

“这猫儿哪里来的?”

“小区里捡的。”

这种别墅区的物业都管得很严,流浪猫狗几乎没有,能捡到这么一只小奶猫也算是很难得的一种缘分了。

不过这不是问题,问题是顾清时怎么会突然出门捡了一只猫?

“你怎么手机也不带,伞也不打就出门了?”

顾清时抱着杯子,“咕咚咕咚”喝着,没有回答,一喝完,戚栖就把杯子接过去,凶巴巴道:“说话。”

“带了伞,抱它回来的时候弄丢了。”

“那下这么大雨,大晚上的你出去干嘛?”

“你没带伞。”顾清时看着她,睫翼无辜地翕动着。

看得戚栖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然后拿着杯子立马转过身往门外走去,若无其事地说道:“你是不是傻,我开了车的啊。”

“你一直没回来,也没回我微信。”

“……”

戚栖捏着玻璃杯的手指无意间用了力,泛出温润的红。

而身后的声音依然慢吞吞的,似乎没什么起伏,却又似乎有些不开心,有些赌气,还有些委屈。

“我说过的,以后下雨,你可以告诉我。”

……

戚栖突然觉得心被戳了一下,然后匆忙的“嗯”了一声,就飞快地跑进了厨房。

屋外的雨依然稀里哗啦地下个不停。

屋内水龙头也稀里哗啦地流个不停。

她拿着杯子翻来覆去地冲,心里在想着顾清时说那话的意思是什么?真的是因为下雨了自己一直没回来也没回微信,他担心自己所以才出门想要接她?

想想他撑着伞在路边慢吞吞晃悠的场景,怎么觉得他有些可怜兮兮的。

可是顾清时怎么配用可怜兮兮这种形容词。

而且以他那个脑回路和他那张嘴说什么都不能多想,她可没忘记自己无数次自作多情然后被他啪啪打脸的场景。

脸疼。

戚栖想到这儿,关掉水龙头,甩了甩脑袋,拍了拍脸,告诉自己永远不要对狗男人心软,然后才回到卧室。

回到卧室的时候发现顾清时还没上床,只是蹲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垂着脑袋看着小猫,听见她进了屋,慢吞吞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要不要取个名字。”

戚栖走过去,也抱着膝盖蹲在他旁边。

白白的小猫,很漂亮,懒洋洋的,困兮兮的,睡着的样子看上去像只小天使,和某人的睡颜如出一辙。

“不如……尼古拉斯了解一下?”

说完又觉得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叫这么凶猛的名字好像不太合适,刚准备再想几个什么小雪小白之类的名字,结果顾清时居然缓缓点了点头:“好。”

而小猫也“吧唧”一下翻了个身,似乎对尼古拉斯很满意。

于是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而窗外已经有了熹微的晨光。

等戚栖起床的时候她其实才睡三个小时。

没办法,戚子轩中午要带施原过来吃饭,她得提前过去把该收拾的收拾好,尽管折腾了一夜精疲力尽,但是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

她起床的时候顾清时和尼古拉斯都睡得很沉,她估计以顾清时嗜睡的性格等她回来了可能还没醒,于是给尼古拉斯用温水泡了一点猫粮,又冲了一点儿羊奶,放在小窝旁,才出了门。

她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欣赏顾清时的睡颜,也就没注意到他脸上比平时多了几分异样的潮红。

等她紧赶慢赶刚刚赶到和安国际的公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铃就“叮咚叮咚”响了。

戚栖一开门,外面两个穿着运动服的十七八岁的男孩就咧着嘴朝她笑。

戚子轩一个熊扑就抱住她:“姐~”

一个刚过变声期的大老爷们儿这声撒娇让戚栖虎躯一震,尴尬地看了施原一眼。

施原则只是站在旁边淡淡地笑了笑,宽松的运动外套套在少年清瘦的骨架上,拉链松松垮垮地拉不严实,裤腿卷起一截儿,露出苍白瘦削的脚踝。

看起来和上一世穿着校服的叛逆少年没什么两样,只是他身上的这套运动服价格买一百套校服也绰绰有余了。

戚栖费力地扒拉开戚子轩,领着两人进了屋:“你们先在客厅自己玩会儿,我去做饭。”

说完就边系着围裙边往厨房走去。

两个男孩儿换了鞋,戚子轩熟门熟路,直接瘫上了沙发打开了电视。

倒是施原问了一句:“子轩,你姐姐会做饭吗?”

戚子轩这才想起什么似的,高声问道:“姐,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你不是不会做饭吗?你不会要做一桌子西红柿炒鸡蛋吧?”

“你闭嘴!”戚栖举着菜刀张牙舞爪。

她不会做饭怎么了,一家人只要有一个会做饭的就够了,要不是为了测试一下施原的身份,就这两个小兔崽子也配让她下厨?

而事实上,上一世虽然名义上是戚栖在照顾施原,但是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基本都是施原下厨。

施原不像顾清时那样做饭很讲究,花样多,但是基本的家常菜还是拿手的,尤其是他煮的葱油面,戚栖能吃两大碗。

至于她的厨艺,施原心里还是有Balance的。

也难怪他会担忧地多问一句。

而戚子轩觉得只要是她姐做的,哪怕是榴莲炒臭豆腐都能吃下去,连忙安抚道:“姐,你放心吧,想怎么做怎么做,我买了保险的!超大额!”

戚栖:……这年头当弟弟的是不是都有点脑壳不好使。

当着施原的面,她也懒得和他计较,转过身开始切菜,装模作样地切了几个土豆坨坨后,一狠心,在手指上剌了一条口子,然后惊呼一声“哎呀!”

客厅里两个人忙冲到厨房里,异口同声:“姐姐,怎么了?”

戚子轩是个护姐狂魔,这个反应再正常不过,但是他看了看旁边和自己一块儿堵在门口的施原,略微有些不解。

这个臭小子,平时高冷得不行,连班花的示好都根本不理,怎么这时候这么热心肠了?

看看这着急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亲姐呢。

他个头比较壮实,施原比他瘦,也就比他更加灵巧,于是一个侧身先挤进了厨房,走到戚栖旁边,低声问道:“切到手了?”

“嗯。”

戚栖觉得自己真是多灾多难,这一两个月都受了多少次伤了,这一次还是自残,而且因为她自残没什么经验,一不小心切深了,血汩汩地往外流,根本止不住,疼得有点在她计划之外,眼睛里已经开始泛着泪花儿了。

她没化妆,头发松松地绑在脑后,看上去比平时明艳娇媚的样子多了几分清透温纯,眼角红红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潋滟起水光,格外惹人疼。

施原看着她这样子,又心疼又无奈。

她还是这个样子,总觉得自己比他大个三四岁就是个大人了,老是端着一副姐姐的样子,结果也不过就是个小女孩。

看着她眼泪汪汪翻箱倒柜地想找创口贴找不到的样子,他忍不住上前假装帮忙找了起来,然后很快在柜子里的第三个暗格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医药箱。

有酒精,碘伏,纱布,创口贴。

果然,她还是这个习惯。

上一世因为他经常打架,所以戚栖就专门备了一个医药箱,只不过比这个要大上许多,东西也齐全很多,这一世她没收留自己这个麻烦,估计这个家用医药箱也用不上,所以都忘了放哪儿。

戚子轩看他一下就找到了,高兴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兄弟,可以啊,嗅觉够灵敏啊。姐,快来上药。”

戚子轩是个大老粗,看着戚栖那水葱似的手指根本不敢碰,感觉自己稍微一用力就会给弄折了,但是瞧着自己姐姐那样儿又心疼,只能戳了戳施原:“施原,你会不会包扎伤口呀,帮一下我姐呗。”

“嗯。”

施原淡淡应了一声,拿起双氧水和碘伏就清理起来。

少年的手指过分瘦削,皮肤也冰凉,就有些冷硬,然而动作里却不难看出刻意的温柔,像是很怕弄疼她一样。

从前都是戚栖帮他包扎。

他老是爱打架,然后带伤回家,戚栖每次又心疼,又生气,想骂又舍不得,有时候他伤得太重了,替他包着包着还会掉眼泪。

他瞧着也心疼。

所以慢慢的,后来他就不怎么打架了,她也就没怎么替他包扎过。

而现在,再次相见,再次拿出这些熟悉的工具,居然轮到他给她包扎。

施原生硬的温柔,反而让戚栖心里有些不好受,都曾是彼此用心对待过的人,此时此刻却要像敌人一样防备试探。

施原却没像她一样想那么多,很快就给她包扎好了。

只是戚栖手受了伤,这饭也没法做了,戚子轩拿出手机就准备点外卖,施原却看了看厨房里的已经洗好切好的菜,脱下外套:“那些菜今天不做了也是浪费,我来做吧。”

戚子轩立马崇拜地双眼放光:“哇,施原,你还会做饭啊!”

“嗯。”施原淡淡地应了一声,走进厨房,挽起袖子,洗干净手,就着戚栖刚才的烂摊子就收拾起来。

动作麻利又熟练,一看就没少干活。

戚子轩这种大少爷是不懂得什么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就觉得自己哥们儿这样贼酷,贼帅,贼在自己姐姐面前涨面子。

“施原,可以啊,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啊,这要让学校那群女生知道了,她们还不得疯?”

“以前没人给饭吃,只能自己做。”

淡淡一句,听不出喜悲,似乎已经释怀,却又好像并没有放下。

戚子轩再傻,也明白这句话里的苦楚,悻悻地抿着唇,没有再说话,只心里下定决心以后要对施原好点儿才行,自家兄弟以前吃过苦,以后可不能再吃了。

一顿饭做好,四菜一汤,也没花多少时间,摆在桌子上,漂漂亮亮的。

戚子轩狠狠地夸了几句,拿着筷子就开始薅。

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心思粗,心里却仗义,想对人好也只会粗糙地表达,只能把那些不过平常的菜肴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卧槽,施原,我给你说,你这个糖醋肉绝了。”

“还有还有,这个炝炒凤尾,好好吃,我从来不吃蔬菜的人都吃不够。”

“姐,你快尝尝这个可乐鸡翅,施原这个手艺简直了。”

“不行,我还要再喝一碗这个排骨汤,太好了,诶,我山药呢?我最爱的山药宝宝呢?我明明在厨房看见好多山药,施原你没放吗?”

戚子轩不甘心地又扒拉了几筷子,还是没找着。

施原很自然地“哦”了一声:“我对山药过敏,就没放。”

戚栖低头啃着排骨,没说话,但她知道,施原对山药不过敏,对山药过敏的是她。

有一次施原炖排骨汤放了山药,她没注意,吃多了,导致过敏性休克,直接去了医院,等她醒来就看见施原通红的双眼,从此以后他再也没碰过这个东西。

而今天满满一厨房食材,除了山药他都做了。

证明一个人是谁,往往不需要多么惊天动地的事迹,只需要细枝末节处那些烙进习惯的本能。

她知道,施原回来了。

他确确实实不是那个十八岁的施原了,也不再是那个虽然又凶又倔又暴躁却因为一个拥抱就会害羞得脸红的少年。

他经历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然后学会了伪装,学会了算计,甚至可能还学会了阴谋诡计,再把自己藏在一个单纯无害的表象下。

这样很不好。

这样下去,他会浪费掉老天爷恩赐的重活一次的机会的。

大概是因为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所以一次一次确认过后,戚栖已经完全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戚栖咽下那口排骨,然后若无其事地朝施原笑了笑:“好巧啊,我也对山药过敏。”

施原也笑了笑:“那真是太巧了,我认识一个女孩儿,她也对山药过敏。”

“女孩儿”三个字对青春期的戚子轩来说震慑力太大了,他一脸反应过度:“女孩儿?你早恋啊施原!快给我瞧瞧是哪个小妖精!有我姐姐好看不?”

施原淡淡地扬了扬嘴角:“差不多好看吧。”

“天啊。”戚子轩一惊一乍,“居然和我姐差不多好看,那你还不赶快把她收了!”

“嗯。”施原认真的点点头,“我努力。”

“太好啦,我快有弟妹了,唔……姐……唔……”

心知肚明一脸尴尬的戚小妖精实在听不下去他们的对话了,夹起三块大排骨就塞到戚子轩嘴里:“吃你的饭吧!天天考倒数第一还好意思说早恋。”

我拿你当弟弟,你拿我当弟妹,你就该和顾停云一起被拾掇拾掇扔进垃圾桶里,看有没有好心人家捡你们回去重新投胎。

吃完饭后,施原看了一眼把所有菜肴一扫而空鼓着个肚子瘫在椅子上的戚子轩,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戚栖连忙摁住他,然后踹了戚子轩一脚:“起来,洗碗去。”

戚子轩在家里从来不敢家务,又是真的吃撑了,抱着戚栖胳膊就开始哼哼唧唧撒起娇来:“姐,我撑得站不起来了,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洗碗。”

没有人能抵挡住一个一米八几肌肉壮实的猛男撒娇。

施原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就转身去厨房洗碗了。

不得不说,这一世的施原,表面上看上去还怪贴心奶气的,又长得好看,还带着满满少年感,笑得戚栖老脸一红,只能转过头又呼了戚子轩一巴掌。

戚子轩脾气倒是好,一点儿都不介意,还没脸没皮地赖着戚栖:“姐对我最好了。”

戚子轩这种傻白甜,从来不缺爱,养得根正苗红,一点富二代的顽劣都没有,想对人好那就是掏心掏肺,而且就算被嫌弃了也看不出来,最适合感化施原这种敏感缺爱所以黑化偏执的小可怜了。

想到这儿戚栖刻意压低声音凑到戚子轩旁边:“小轩,你平时在学校里多照顾照顾施原,虽然人家比你懂事,但是你对人家好一点,他家人可能比较......所以你多上点心,平时多关心关心他,看见合适的女孩子也帮忙撮合撮合,听见没?”

“姐,我知道了,我妈都叮嘱过我了,还让我多带他回家吃饭,说要让他感受如沐春风般的温暖,我怎么平时没见你们给我这种温暖呢?到底谁是亲生的?你们是不是就看施原长得好看?啧啧,女人啊。”

“你可闭嘴吧你,我说的话你放心上。

“我听见了,别的不敢保证,我只能说只要有我戚子轩一个人头,就绝对保证展施原一个辅助,行吧?”

施原在厨房里默默洗着碗,水龙头开得很小,流水的声音也不大,恰好够他听见客厅里压着嗓子说话的两姐弟的交谈之声。

他勾着唇角笑了笑。

等他洗了碗出来后,戚栖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了。

在门口一边换着鞋一边抱歉地冲他笑了笑:“我还有点事儿,必须得先走了,你们俩想玩的话就在家里玩会儿吧,冰箱里零食饮料都有,游戏机也有,我刚买了全息游戏,听说挺好玩儿的。”

戚子轩一听有游戏机,忙大手一挥:“姐,没事儿,你去吧,施原就交给我了。”

戚栖点点头就匆匆忙忙走了。

施原目送戚栖离开,表情淡然,也没说什么,就默默地坐在沙发的角落,让自己整个人陷了进去,缓缓闭上眼,感受着那份柔软的暖意。

这曾经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在下着雨的秋日里,或者下着雪的冬夜,又或者日头毒辣的夏天,他就坐在这儿,任窗外四季喧嚣变化,看着身边的女孩儿笑得明媚灿烂,一声声温柔地叫他小原。

那就是他最为灿烂的春光。

而他终于重新回到这个小角落,回来了,就更不想走了。

-

戚栖摸了施原的底,心里有了数,知道他并不好糊弄,所以具体的对策还要后面一步步来,就不先着急鲁莽行动,以避免打草惊蛇,而且她心里还惦记着两个崽子,也就没多逗留,先赶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顾清时还没起床。

尼古拉斯倒是很乖,把猫粮吃完了,牛奶喝了,扒在床边咕叽咕叽的想爬上去看看它爹,但是奈何腿实在太短,连顾清时的一根毛都没瞅着。

戚栖走过去,弯腰把它兜在怀里,想放在它爹枕头旁,却一眼注意到顾清时脸上异样的潮红。

她连忙放下尼古拉斯,用手背贴了贴顾清时的额头,滚烫滚烫,烧得她心惊。

肯定是昨天晚上淋了雨感冒了。

她轻轻拍了怕顾清时的脸:“顾清时,醒醒,你醒醒。”

顾清时费力地把眼皮掀开一条缝,看了她一眼,又无力地垂下,睫毛没精打采地耷拉着,无辜又可怜。

戚栖现在看着他的心态和昨天晚上看尼古拉斯的心态一模一样,一边觉得心都要化了,一边又心疼得不行。

她好言好语地温声哄道:“顾清时,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乖。”

顾清时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有些糯糯的。

戚栖扶着他想让他坐起来,结果刚刚坐起来,整个人就软软地倒在了她身上。

双眼依然紧闭,因为不舒服,眉头微微蹙着,眼角和鼻尖都泛着红,整个人滚烫地贴在戚栖身上,连带着戚栖的脸也有些烫了起来。

但是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他湿透的睡衣吸引走了,这是夜里发了多少汗才能把睡衣打湿成这样,自己今天早上怎么没发现呢?

戚栖忙让他靠着自己的肩,一只手扶着他,一只手开始解着他睡衣的纽扣,想把湿衣服换下来?

刚刚解到第三颗,顾清时的手就摁住了她,并没有多少力气,但态度还挺坚决,用尽吃奶地力气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又沙又哑。

“趁人之危。”

“......”

“你不健康。”

“......”

“我上次都没有趁你的危。”

“......”

戚栖想起上次在酒店自己在浴缸里睡着然后被捞起来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出来,咬着牙狠狠道:“你可闭嘴吧你,不然我就让你烧死,然后继承你的亿万家产。”

“好凶。”

“......”

“闭嘴!”

戚栖直接暴力地把他的手拿开,强制性地扒掉了他的衣服,顾清时脸上莫名流露出一种英勇就义的表情。

......

戚栖突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强制爱的霸道渣女。

瞅瞅顾清时这漂亮的小脸蛋,这眼角的泪光,这满脸的屈辱和不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get了发烧的破布娃娃的成就呢。

不过所幸她是一个正直的人,麻溜地就又替他套上了一件套头衫,然后掀开被子,扶着他下了床。

顾清时整个人搭在她身上,慢悠悠吐出两个字模糊的字眼:“裤......子......”

“......”

戚栖看了一眼他的睡裤,猜测他是嫌弃衣服没有配套,然而脱衣服勉强还可以接受,脱裤子......

画面太美,难以想象。

戚栖直接拒绝。

顾清时整个人完全是迷迷糊糊的,感觉已经失了智,反抗无效,只能把头埋在戚栖颈窝里不满地嘟哝了一声。

至于嘟哝了什么,戚栖也没听清楚,但是他滚烫的气息喷吐在她耳根子附近,她只觉得火烧火燎。

想把他的脑袋拨开,但是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只能认命地扛着他往车库走去。

顾清时平时看起来瘦,但好歹也有一米八八的个子,加上那身深藏不露的小肌肉,分量并不轻,戚栖扛得有些吃力,恨不得把他扔在地上拖着走。

从卧室到车库的距离愣是走出了八万里长征的感觉,不过好歹总算是给弄上了车。

戚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在后座上蜷缩着睡着的顾清时,沉重地叹了口气。

真是不让人省心。

不过好在顾清时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送到vip病房,挂上水,就没什么事儿了。

戚栖这两天也就睡了三个小时,想睡一会儿,但是看着顾清时躺在病床上病恹恹的样子,又不放心,就趴在床沿上,歪着脑袋看着顾清时。

他好看是真的好看,生着病的时候没有平时那么狗,苍□□致的容颜看上去有一种脆弱的美感,让戚栖忍不住怜惜。

如果这个男人能把嘴巴封着不说话,她估计还是可以和他过一辈子。

不过他看上去这么身娇体弱的样子,以前经常生病吗?生病了谁照顾呢?

他爹?看上去就是个暴躁老哥。

他叔叔?听顾停云说,他叔叔只比他大几岁,当时比他还皮,闹得家里天翻地覆。

他妈妈?他妈妈在生顾停云的时候不幸难产去世了,那时候顾清时才五岁。

所以都是佣人照顾的吗?又或者没人照顾,都是他自己捱一捱就好了?

以顾清时的性格,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记得上一世顾停云说过,五岁的时候他生病了,家里没人,是十岁的他哥把他送去的医院,看完病又带回家,照顾他吃药休息,直到病好了,大人们都没发现。

戚栖想到这里心里有些不好受。

其实好像他也并没有得到很多的爱,甚至比顾停云可能还少,但是他却没有学会用闹腾去引起别人的注意和关爱,只是默默地给自己建立了一个世界,自己消化了一切,所以才养成了现在这么一个性子。

想到这里,戚栖胸口有些闷闷的,她想找些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偏头就看见了病房茶几上放着的最新期的杂志。

《V.Z.》十月刊,是她和沈深拍摄的封面,发行日期是昨天。

大概是高层洗盘的原因,所以连带着陆念总策划的最后一期杂志也被赶鸭子上架提前面市了,反正闲着也是无聊,不如欣赏一下自己的盛世美颜。

戚栖拿起杂志坐在床边翻了起来。

瞧瞧这小脸蛋,这锁骨,这胸,这腰,这腿,啧啧啧,如果不是她吃不得苦,不愿意去娱乐圈挣那个辛苦钱,哪里还有四小花旦什么事?

瞧瞧,站在影帝旁边,一点都没被比下去,多般配啊。

戚栖看着看着脸上流露出分外荡漾的笑意,面上甚至泛起了红晕,因为太沉迷于自己的美貌,都没有注意到顾清时已经慢悠悠地睁开了眼。

“你在看什么。”平素里清润慵懒的嗓音有些喑哑。

“你醒啦?我没看什么。”戚栖忙把杂志随手一扔,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皱起眉,“怎么还是烫呀。”

又看了看挂水的瓶子,发现马上就没了,于是给顾清时倒了一杯水,塞到他没插针头的那只手里:“你先喝点水,我出去叫一下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唔。”顾清时慢吞吞地应了一声,看着戚栖快步走出了病房。

然后放下水杯,拿起床头那本杂志,看了一眼,抿了抿唇,睫毛有些不开心地抖动了一下。

又把杂志放回床头柜上,缓缓举起那杯水,对着沈深的脸认认真真地倒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再慢吞吞缩回被子里,闭上眼,垂下眼帘,假装一切无事发生过。

我生病了。

我烧得昏昏沉沉。

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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