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暗河枯竭
出发前往寻找新部落居住地的人不少, 颜冬夏自己去，还带上了五只毛茸茸。
白虎部落四个人：枭、末、土、火。
红狐部落五个人：祭承、狐离、狐禾、狐巧、狐远。
狐远是经常陪同狐离外出的一位雄性兽人, 战力在族内数得上来，去过很多地方，外出和战斗的经验较足。
众人不确定寻找新部落居住地的过程会不会顺利，也不确定会不会在外面过夜，只好多带点东西尽早出发。
天不亮, 一行人就出发，除了颜冬夏, 全部变成兽形前进。
红狐族人奔跑速度不快，坐在奔跑更为迅速的白虎族人背上, 负责警戒, 一边照看蛇皮袋和他们的兽皮裙。
颜冬夏坐在末的背上, 身上聚满了小毛团。
包括狐巧，也变成了只和狐瑞差不多大的小狐狸, 乖乖地坐着。
末边跑边问：“夏，你说的那个咸水湖有什么特别吗？我们为什么要先去那？”
从红狐部落出来之后, 就是末和土在前面领路，其他人也是刚刚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咸水湖。
“如果你说的咸水湖是我知道的那个……”
狐离面有犹豫，“我记得那附近没有兽人, 没有植物, 野兽很少, 并不适合居住。”
“没关系, 我去那要看的是湖水, 我们的居住地不在那。”颜冬夏心说：最多就是附近。
“咸水湖是什么？”兔枚自出生后一直留在灰兔部落，没有人教导他部落之外的知识，是比颜冬夏还要白的一张白纸。
小狐狸想到一个很合适的说法：“舔盐石什么感觉，知道吧？”
“嗯。”兔枚小时候好奇舔过一口。
“咸水湖就像是你在部落见过的，把很多很多大石缸里的水倒在一起，然后里面全是盐石，舔一口就会吐出来。”小狐狸的比喻很是形象了。
祭承很想嘲笑他，明明自己也是个没亲眼见识过咸水湖，只是听他说起过的没见识小狐狸，忽悠起别的崽崽倒是头头是道的。
关键是，比小狐狸还没见识的兔枚，真的被忽悠住了。
兔枚疑惑不解，更多的是好奇：“夏，咸水湖能种植物吗？”
众人想也不想地回：“不能。”
如果能够种植植物，咸水湖附近起码会有些食草类野兽或者虫子，不至于太过荒凉。
颜冬夏没有果断地否定，摸了摸兔枚的小脑袋，说法很保留：“那就要看咸水湖的水有多咸了。”
咸水湖附近的土地必然是盐碱地，盐碱地不适宜种植粮食，却不见得什么植物都不能种。
如果这座咸水湖的湖水含盐量不高，说不定不需稀释就能拿来灌溉。
兔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大家和夏说的不一样，他还是听夏的吧，夏更厉害呢。
这个说法很新鲜。
尤其是走过撒哈沙漠无数个地方的末、土、火三人，包括常年在外行走的狐离狐远，相当好奇正确与否。
祭承也是，他的记忆告诉他：咸水湖不能种植植物。
颜冬夏的说法听着像是还有可能种植，这与他从上代祭司那学到的知识产生了冲突。
“冬夏，真的可以吗？”
“看含盐量，咸度。”
颜冬夏组织了一下语言，换成更容易理解的说法，解释道，“你可以这么理解，把咸水湖想象成我们炒菜用的石锅，往里面放一勺盐，这锅汤我们会觉得淡，再放一勺，味道正好，那么再放两勺三勺……”
说到这，她故意停了停，诱导他们自行想象。
翼最先回答：“嗷嗷。”咸水湖。
小狐狸帮忙翻译后，问道：“夏，你说的咸度就是指放盐的多少吗？”
“对的。”颜冬夏给小狐狸一个赞赏的眼神，也没忘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翼，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盐少了，我们不会觉得怎么样，这个道理在植物身上也是适用的。”
含盐量在0.5%以下的土壤适合种植普通的农作物，含盐量0.5%-1%能种的就少了，而咸水湖的含盐量在2.47%以上。
土壤本身自带盐分，雨水冲刷和河流经过会带走土壤的盐分，要是一点盐不能有，植物早死光了。
“所以，如果咸水湖不咸，还是能够种植物的。”兔木欣喜地说。
“理论上来说是的。”颜冬夏摸了摸两只莫名激动的小兔子，“所以我把你们带了出来，到时候你们俩在附近试试，看究竟能不能种，能种什么。”
兔木兔枚郑重点头，还以为颜冬夏是不放心他们俩在红狐部落才带他们出来的，没想到还有那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们完成。
当即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着新部落建立的重大使命，心里沉甸甸的，又觉得有点甜。
在灰兔部落，他们可没被这么期待过。
兔枚种的植物自己都不是很想吃，更不要说族人。兔木种的果子就是族人自己吃吃，偶尔换换口味，不能顿顿吃，其他部落很少会换。
难得被赋予重要任务，两只小兔子十分希望能够做出点成绩来。
“那我呢？”狐巧举起一只狐爪爪，忐忑地问。
她还不知道自己昨晚所做的一切早被颜冬夏看穿，在颜冬夏面前还有点小心虚——谁让她说谎骗人了呢。
颜冬夏不客气地抓住小姑娘的狐狸爪爪，揉捏两下柔软的肉垫，小姑娘也不生气，还控制住指甲不要弹出来，就让她捏。
“你不是喜欢雕刻吗？”
狐巧点了点头，立即反应过来，惊喜不已：“要用到我吗？”
“当然。”颜冬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亦或者是好感度点在女崽崽身上了，总觉得小姑娘的肉垫特别好摸，多摸了两下。
“新部落建立之后需要做很多东西，我先带你来看看，心里有个数，到时会好办很多。”
顿时，狐巧的心中满是豪情万丈，只觉得有那么赏识她雕刻手艺的人在，一定要把自己的手艺发展到极致。
总有一天，她能把祭承大人雕满整个部落，让所有部落的兽人喜欢上祭承大人！
大狐狸背后一凉。
三只小毛团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还没轮到的小狐狸急慌慌地问：“那我呢？”
“狐瑞的鸡养得那么好，当然是要带你来划定养鸡的地点和范围呀。”颜冬夏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种事任何一个在养鸡的红狐族人都能搞定，没必要非带只未成年崽崽出来晃悠。
仅剩的两只虎崽子急了。
翼：“嗷嗷嗷！”那我呢？
凌：“嗷嗷嗷！”我呢我呢？
小狐狸习惯性翻译：“他们俩也想知道。”
这一回，颜冬夏带了六只崽崽出来，原以为就是带他们出来放放风，长长见识，没想到是真的有用。
眼看其他几只派上了用场，他们俩能不着急吗？
颜冬夏笑了笑，一只一个地放在手心，“帮我暖手。”
显然，比起前面两个，这个借口找得不太成功，两小只萎靡不已。
似乎隐隐的还听到了谁的嘲笑声，两小只更羞愤了。
为什么带别的崽崽出来就是有用处的，带他们出来就是暖手？谁还没毛了咋的？！
特别是翼，他不是真正的未成年崽崽，在媳妇儿那只有暖手的用处，多伤自尊啊。
他一定要找到恢复的办法，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颜冬夏说是那么说，说得通的理由也就是兔木和兔枚的那个，真正的原因估计就是想带崽崽们出来。
成年兽人们心知肚明，没有戳穿。
以往白虎、红狐、灰兔部落之间的道路是族人们经常来回行走的，经过一次，清理一次。
慢慢的，野兽们知道这条行走路线不安全，再过去的数量就不多了。
这次，众人要去的是几乎没有兽人前往的咸水湖，路上遇到不少野兽和埋伏在沙子里的毒蝎毒蛇。
像鸡那样被刻意圈养在部落，有些驯化了的，感受到兽人的气势就会吓得发抖，在野外生活的野兽和毒蝎毒蛇们则完全相反。
它们不少都很有领地意识，发现有兽人经过，不管对方数量，直接当成猎物来袭击。
不等枭和狐离他们动手，颜冬夏轻轻抬手，一道水箭远远地射出去，那里立即没了动静。
等众人经过那块地方，就见野兽和毒蛇的脑袋被射穿了好大一个洞。
野兽体积大一点，还能看到洞，毒蛇体积小一点，那一箭下去，脑袋都没了，只有一滩血。
个头更小的毒蝎毒虫自是不用说，被水箭一冲击，不成样子。
众人：“……”除了厉害，不知道说什么。
一路上，颜冬夏动过好几次手。
有的时候，因为距离有些远，其他人还没察觉到，她的水箭已经嗖嗖地射出去了，箭无虚发。
那抬手间歼灭所有危险的姿态，轻松得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霸气十足，A得爆表。
从来没见过这种灭敌方式的小毛团们，眼里冒出了崇拜的小星星。
翼：媳妇儿真厉害！
凌：嫂子好棒，我以后也要找这样的媳妇儿！
狐瑞：水系能力者好强啊！
兔木：好厉害！
兔枚：夏果然是最厉害的！
狐巧：“……”崇拜的对象是多一个好呢，还是换一个好呢？
还是多一个吧，祭承大人也是非常厉害的呢。
等到达咸水湖，颜冬夏的身上黏满了不肯下地的毛茸茸，迷弟迷妹姿态尽显。
毛绒控挺享受毛茸茸的热情与喜欢，就是时机不太对，有点……热。
咸水湖离红狐部落有些距离，一路狂奔而来，已经快到中午了，太阳正烈。
六只毛发茂密体温甚高的毛茸茸们，黏在身上不肯下去的结果就是：兽皮衣上全是汗。
兽皮的背面一不吸水二不透气，身上冒出来的汗水汇聚成小条条纤细的小溪流，细细的支流一条又一条地汇聚在一起，变成了小河。
水系异能用在出汗方面太浪费，颜冬夏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是一面玻璃，而外面正在下雨。
枭：“翼、凌，下来。”
祭承：“狐瑞、狐巧，下来。”
两大家长发话，四只小毛团听话地跳了下来，两只小兔子不想变得太特殊，跟着下来。
颜冬夏偷偷地松了口气，毛茸茸还是得天冷的时候撸。
坐在末背上狂奔的时候还有风能散散热，大太阳底下撸六只毛茸茸是真的热。
到了地方，就得开始做正事。
一行人中大多是来过咸水湖的，也有从没来过的，全部绕着咸水湖转。
咸水湖占地面积不大，三百平左右。
光看水面，所占面积很小，但是从湖水边缘的土地，地面与湖水之间的距离，也就是裸露出来的湖床就能发现一个事实：咸水湖在萎缩。
末微微皱眉：“我怎么觉得，和我记忆里的咸水湖相比，小了很多？”
火：“确实。”
土：“小了很多，我记得以前更大的。”
听见他们的对话，狐离就确信自己的感觉没错，“我七八年前来过一次，真的变小了。”
狐远：“是小了。”
对他们几个见过以前的咸水湖大规模的人来说，三百平左右的咸水湖是小，对几只从没来过的小毛团来说，还是很大。
沙漠缺水，他们最多只见过被装在大石缸里的水，以为那样就是很多很多水了，没想到还有更大更多的。
好看！
兔枚惊奇地指着湖水边缘一圈圈的白色粉末，“那是什么？”
“像盐。”小狐狸是见过白虎部落的盐的，细细的，那么白。
不过他没有亲自尝过，不是很清楚，看向翼和凌，“是吗？”
凌不太清楚，想下去尝尝再说，被翼一爪子拍进土里，随后再回答：“嗷。”是的。
来的路上，颜冬夏解释过咸水湖是怎么回事，简而言之，就是水里加盐。
亲眼看过盐石加水溶解，再大火熬煮之后出了细白的盐，翼相信那就是在两个太阳的强烈照射下，从咸水湖里天然熬煮出来的盐。
几只小毛团还想下去近距离地瞅瞅，再看至今还被翼按在土里的凌，默默地收回了脚。
祭承大致看了一圈，走向颜冬夏，“冬夏，你怎么说？”
颜冬夏在用水系异能探测附近的地下暗河，做了个“停”的手势，其他人就先不吵她。
蒸发量超过补给量才会形成咸水湖，沙漠表面没有河流经过，要是咸水湖不和地下暗河想连，怕是早消失了。
听他们几人“咸水湖变小”的说法，估计是和容树那边的地下暗河同一个问题：枯竭。
颜冬夏想再探测清楚点，看看究竟是一个两个特例，还是整个撒哈沙漠的地下暗河都在枯竭。
这一探测，就是整整的五分钟。
探测结束，颜冬夏的面上没有表露出分毫，只是为众人分了水后，一个个地安排工作。
“兔木兔枚在附近试试，看看究竟哪里适合种植；狐瑞，你去找找附近有没有适合养鸡的地方；火，你看看有没有其他兽人来过的痕迹。枭，狐离，你们几个看着点，难保附近没有危险。”
枭：“好。”
狐离：“嗯。”
“祭承，你跟我来。”
颜冬夏又把末、土、狐禾、狐远叫上，一行人下了湖床。
“狐禾、狐远，你们负责警戒，保护我们的安全。”
“末、土，你们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其他动物植物或者虫子生活的痕迹。”
四人应下，一一照做，离了些距离。
“祭承，我问你一个事。”
“你说。”
颜冬夏的声音压得非常低：“你有没有占卜到整个沙漠的未来？”
大狐狸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犹豫一下，还是说了：“蒸蒸日上。”
“和我有关？”
“对。”
“生机中有没有混杂着死气？”
“……”大狐狸面色一变，“你发现什么了？”
“你先告诉我有没有。”
“……有。”
颜冬夏叹气，没想到她还没多方证实的猜测居然很有可能是真的。
大狐狸有点急：“和咸水湖有关？”
“这只是一个引我去查的诱因。”
这件事太过重大，颜冬夏不敢说得太大声，就在大狐狸耳边轻声地说，“容树三十年没结果，咸水湖萎缩，我用水系能力探查两次，发现两个地方的地下河流都在枯竭，范围还很大。”
大狐狸的面色顿变，他没问地下为什么有河流，沙漠真的没有一点水，那些野兽虫子早死光了。
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昨天颜冬夏对枯树林的异常关心。
“枯树林，也是这个原因？”
“我怀疑是的。”这话和别人不能说，和祭承说是可以的。
颜冬夏摊开手心，画了个昨天他见过的图案，“你看，灰兔部落在这，容树大致覆盖整个部落，地下最粗壮的暗河在这，枯树林这一块离得近，可能是以前暗河流经的位置，暗河枯竭，没水就枯了。”
说得很有道理。
大狐狸焦躁地反复踩爪爪，“你有办法吗？”
占卜到的死气是事实，哪怕生机大于死气，他依然不敢赌那一点点的可能性。
未来，从来都是不确定的。
“我暂时还不知道导致地下暗河枯竭的原因是什么。”
颜冬夏透了个底，“我的能力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还得等部落建立之后去各个地方清楚探查后再说。”
等到毛茸茸帝国建立，她的异能等级再升升，或许能做到的事就更多了。
大狐狸：“你想把部落建在这？”
“至少是这附近。”
颜冬夏走近湖面，弯腰沾了点水放在舌尖，急忙吐了出来，又拿水漱口，“好咸。”含盐量绝对超过2.47%的好几倍了！
“太咸不能种植物，你把部落建在这附近有什么用？”大狐狸左看右看没看到一株正经植物。
颜冬夏笑了，“因为有河啊。”
大狐狸懂了：“容树。”
一人一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两个小时后，众人回到上面，叙说发现的结果。
兔木：“这附近不行，再远可以，但是比较困难。”
兔枚：“我也是。”
小狐狸：“地势低的地方有很多。”
狐离：“养鸡不难，实在不行挖一个地方出来就好。”
末：“有些杂草，不多。”
土：“不太认识，我带回来了一点。”
火：“附近没有兽人的痕迹，再远的山那边有。”
“山？”颜冬夏环视一圈，看到了远处的一个小土坡，她的视力比不上兽人们，能看到的实在不多。
火：“别看从这看很小，到了那，还是挺高的。”
发现了山的痕迹，颜冬夏叫上众人转移阵地。
狂奔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山边。
所谓的山，还真的是坚硬的山，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绵延千来米，就是表面光秃秃的，没有植被。
具体有没有，还得再查看，至少他们落脚的这一块区域是没有的。
好的是，方圆几里的泥土都是比较硬的。
还有那么大范围的山，承受力强，绝对能建部落。
颜冬夏笑道：“先吃点东西，吃过饭，再探查探查，试试这边能不能种植物。”
这么一说，大家都懂了——如果可以，新部落就应该是这。
此次出行不确定要多长时间，带石锅自己做饭还得带盐和柴的，太麻烦，就带了吃早饭时蒸的玉米、土豆、红薯，还有一些烤土豆和烤红薯，炒好装在木碗里的肉也有一些。
第一天确定好居住地，最慢明天回，最快晚上就能回。
速度快，众人不需要太节省食物，从蛇皮袋里拿出吃食，吃了起来。
颜冬夏放了些水，让众人补充水分，顺便洗洗手再吃饭。
自己则是找了个阴凉的地，躲在阴影下啃玉米。
她起了个头，其他人跟着躲进阴凉处，歇息吃饭。
几只毛茸茸叼着食物围到她身边，兔木兔枚狐巧变成人形自己吃的同时还照顾其他小毛团，一时间，气氛很是融洽。
天气太热，颜冬夏其实没什么胃口。
但是看毛茸茸和谐相处，包括最晚加入进来的狐巧，大家和唯一的女崽崽相处不错，她心情好了些，多少吃些进去。
吃着吃着，她忽然发觉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其他族人在埋头吃饭，毛茸茸们也顾着吃，并没有谁在看她。
颜冬夏不动声色，怕惊动对方，没有立即回头去瞅。
然而，那道视线越发放肆，能感觉到对方一直盯着她的手。
她的手有什么特别吗？
颜冬夏看着手上拿着的玉米，用转笔的姿势随手转了几圈，视线并没有发生变化。
跟着，她的手心冒出了一点点水。
那道视线忽然变得相当炙热，简直烫手。
颜冬夏随手甩了一滩水出去，伴随着攻击的动作，那边传来一声凄惨的……
“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