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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清算(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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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里炭火烧得旺,茶香和熏香混在一起,谭太守的额上渗出些薄汗来。

他紧紧盯着谭江月与穆汶,只见穆汶负着手,底气十足地说,“江状元与我小叔是好友,你若是他的女儿,小叔自然不会亏待你。穆家也会待你如上宾。”

谭江月没有半点动容,追问道,“穆三郎的不亏待,又是怎么个厚待法?”

是要再一次娶了她,以为这是对她好?

穆汶几乎觉得这是个贪得无厌的姑娘,可她眼里偏偏没有贪婪,反倒一片清澈。

“此事,小叔自有安排。”穆汶心底也不知道穆浔的想法,因此唯有这般高深地答。

谭江月注视着他,看出这个身份尊贵的少年心里满满的傲气,她忽然觉得没劲,好似从一个牢笼出来之后,又要走进另一处牢笼,只是那个牢笼更为宽敞华丽。

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用一根柳枝逗着笼中的她,盼她歌唱。

上首的谭太守见谭江月没说话,好似在思量,便寻了机会插口道,“月儿,有些玩笑话不能乱说,这不仅有损你的名誉,你娘听了又怎么想,她和江状元一个有夫、一个有妻,怎能胡乱扯到一起?”

实则是在说,要是外人知道了娘亲不到两月改嫁谭府,对她名声有碍,恐怕这些指指点点都足够压垮她了。

上辈子的谭江月也是这样顾忌着娘亲的名声,然后被谭家嫁去了穆家,人人羡慕她高嫁,却不知道以她原本的身份,嫁过去有多尴尬恶心。

出嫁前夕,她头一次质问了娘亲,娘亲攥着手帕说,“月儿应当不记得了,你幼时,曾说过想嫁浔叔叔的。”

谭江月那时候便感到了一股穿透心房的凉意。

娘亲自我安慰的借口可真拙劣。

“……我也不想把他们扯到一起。”谭江月垂着眉眼,稚嫩却漂亮的脸蛋上是超越年龄的沉稳,还有细看却无的锋芒。

这实在让穆汶听得有些懵。

他回想着小叔说过的话,世人听说穆家玉郎有意结亲,哪管他年纪已经廿八,想要攀高枝的都迫不及待把自家姑娘画像送来,矜持些的也送了闺女的诗和八字,如果能在里面找到江月,一定要把她带出来。

因为会把这么小的姑娘送给一个老男人相看,江月的处境一定算不上好。

穆汶看下来,觉得谭江月是江回之女的可能性不小,但无奈的是谭太守咬死了她是亲生,穆家再势大,也不能夺人“亲女”。

现在只要……只要江月能承认。

谭江月立得笔直,直视着上首的谭太守,“您说允我省亲,现在是否改了主意?”

毕竟谭江月一行人到了江家老宅,原本还能低调些,可现在有这些人关注着他们的来处去向,曾经的事哪里还能瞒得住?大抵谭太守答应谭江月回京看望祖父时也没想到会有今日这一出。

如今前有穆家找来了陇西,后有京兆尹等着接应江家姐弟,谭太守一时间沉默了。

谭江月看出谭太守的为难,轻轻行了一礼,而后道,“爹爹去世,娘亲改嫁并没有错。她在嫁给太守之前,带着我们姐弟住在娘家,林家没落,又待娘不好,她吃了一年的苦楚。好在得遇良人,如今有太守大人照顾娘亲,月儿也能安心地回京。”

她在逼迫太守的同时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如果林氏是守寡一年之后才改嫁,名声便能过得去一些,相对应的,珠珠的年纪或许要改一改,不过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旁的穆汶没忍住露出一个笑来,又很快以拳遮挡,轻咳一声,“太守大人早先的话可谓以假乱真,都叫汶糊涂了,如今才听明白,原来事情是这样。”

到底少年心性,稍胜一筹便要得意地暗讽一句。

谭太守倒很稳得住,“家丑不可外扬,贤侄见谅。”他喝了一口茶,暗暗将气顺了顺。

近些年谭太守可谓春风得意,如今终于在谭江月身上栽了个跟头,他无论如何也没看出来,谭江月平日里温顺听话,关键时候竟将了他一军。

连她娘亲的名声都不甚顾忌,她是铁了心要走,这样的人,硬留着也扎手。

“罢了,你要回京,便回京吧。只是要记得常常来看你娘,她总是盼着你好的。”

谭江月恭谨应下,那模样和平日里别无二致,叫谭太守在这一瞬生出一些不妙之感,好似有什么坏事正在酝酿。

“月儿就此别过。”

谭江月行了大礼,在地上伏了很久,而后才起身朝外走。

穆汶在一旁看着,在谭江月转身后也拱了拱手,“太守大人,汶告辞。”

他以为谭江月会等他,于是慢悠悠的,颇有风度地整了整衣袖衣襟,才迈出花厅的门槛。谁知一出门便见谭江月远远的背影。

“哎?月儿姑娘请留步。”

……

穆渊在马车上等待,面上仍旧平静,心里却有些焦灼。

他撩起窗帘往谭府侧门瞧没多久,便见有人从里头出来。从马车上往下看,纸伞遮住了她的脸,但那雪白的披风领,海棠色的裙角,是谭江月无疑了。

穆渊正要出声唤她,便见另一人紧跟着出来,他穿着素净的白衣,披风也是白底银边,整个人几乎要融在雪色里。

那人一头墨发用白色的发带高束在脑后,没有冠发,那么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且家中应该有丧事。

谭江月的身边头一次出现了除他和谭七以外的男人,穆渊稍稍坐直了身子细看。

“小叔都说了,让我把你带回去。”那少年好似有些急,用那百试百灵的语气说,“月儿妹妹,就帮我这一次。”

大概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他,那少年纵然作出这样撒娇的姿态,也能叫人看出他的底气。

与此同时,穆渊终于看清了那个少年的脸。

二叔的长子,他的堂兄,他们之间虽算不上亲密无间,到底是兄弟,也曾一起读书一起玩耍的。

穆渊却迅速地放下了窗帘。

他在穆家,或许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穆汶见了他会如何做?是接受不了二叔的残忍面目,还是将自己的下落告诉二叔,让二叔再一次对他赶尽杀绝?

如今的穆渊已经不肯再相信所谓的亲人。

他有时候想,二叔除去他,可能是为了让穆汶成为宗子,日后接替二叔成为穆家的一家之主。有时候却又想不明白,为何二叔不是干脆利落地杀了他,而是将他送去那个贼窝里,用种种手段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二叔是有多恨他,才会这样折磨他?

马车里,穆渊红了眼眶,指尖发颤。

而马车外,他的堂兄,周身皆是一流世家子弟才有的从容气度,正与他如今唯一的亲人很是自来熟地撒娇。并且随时都有可能上马车,看见本该死去、如今又借着别人的皮活着的他。

“汶公子,就此别过吧。”谭江月屈膝行了一礼,道,“我自己也能去京城,不必劳烦汶公子。”

“可是……”

“若穆三郎问起,汶公子实话实说就好。”谭江月走到马车前头,转身道,“穆三郎既然当我是需要照料的故人之女,想必也会尊重我的意愿。”

她都说到这一步了,穆汶唯有叹气,收起那副撒娇模样说,“罢了,也不知道你这么个小姑娘怎么就这样倔,和我一道走多好,这一路上并不太平,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和小叔交代?”

“汶公子,我带了侍卫的。”谭江月一只手已经放在车帘上了,“不多说了,年年还在等我。”

闻言,穆汶愣了愣,思及小叔曾说找到了江年,只是怎么也不肯透漏江年的所在。

难不成那江年不在京城,而在这里?

正要探头去瞧瞧这江年是何模样,便感到地面微微一阵震颤。

谭江月转头去看天际那座覆满白雪的南山,而后果断掀开车帘坐进去,“田七,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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