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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心醉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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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太子很难描述清楚自己这一刻内心的感受。

裴无洙后面含含糊糊说得那些话,什么又是长命百岁又是安居乐业的, 语句颠倒毫无逻辑, 东宫太子都没有再仔细凝神去听。

他只是伸出手来,捧住裴无洙的脸, 用大拇指一点一点擦拭过她眼角滚落的泪珠,语调微妙地缓缓道:“怎么哭成这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裴无洙晃了晃醉晕晕的脑袋, 呆呆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喝这么多的酒、哭成这个模样, ”东宫太子缓了缓, 口吻温和地复又道, “迢迢,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真是让哥哥异常的不高兴。”

“你白天出去见谁了?”东宫太子话锋一转, 语调陡然冷了下来, 面容严厉而冷肃道, “飞五、飞六呢?”

裴无洙按了按自己胀的恍惚要炸开的额角,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 勉强用脑子思考清楚了后面那个问题, 艰涩地答道:“飞五飞六,被我派出去了……他们出去替我做一件事。”

裴无洙呆呆地凝望着东宫太子,大脑仿佛被人从正中处劈成了两半:一半疯狂尖叫着别问了、别逼我,我是真的不想告诉你。

另一半则喃喃自语道就这样吧,只要你再追问一句, 我现在喝醉了, 借着酒意我什么都能说得出口。

裴无洙根本说不好到底哪一个才算是能让自己彻底解脱的真正想法, 她想不通,所以她只能用那种掺带着不自知愁怨的眼神,痛苦地凝望着身前不远处的东宫太子,指望能藉由他的反应为自己选好接下来的路。

“不想告诉哥哥么?”东宫太子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古怪而不自然,喃喃道,“果然是长大了啊……以前你遇到什么都要跟哥哥说的。”

裴无洙觉得自己确实喝得太多了,脑袋又晕又胀,眼前人的神态、言语都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看不分明也听不分明,她晃了晃脑袋,又后退了几步,摸到一个椅子顺势坐下,撑着脑袋艰难地思考道:“我,我不告诉你,你就不会知道了么?”

“你,你总会自己去查的,以前就,就总是这样……”裴无洙揉了揉脑袋,说着说着就自顾自点了点头。

对了,就是这样,她哥那个人,手眼通天,本事比她大多了,自己今天表现得如此明显的不对劲,她哥肯定会自己去查、去问的。

裴无洙睁大了那双雾蒙蒙的杏子眼,愣愣地望着东宫太子,喃喃道:“你那么厉害,你什么都能知道的,对吧?别,别逼我了……”

再不济,不是还有飞五、飞六那两个暗卫么?只要东宫太子开口,他们肯定会一五一十、据实相告……所以,无论如何,她哥最后总是能知道的,无论今天自己说与不说。

裴无洙自觉自己已经把这件事托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不需要自己亲自开口,裴无洙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心安理得靠着椅子醉得半昏半睡了过去。

留得东宫太子一人孤身站在她身前,昏暗的灯烛下,脸上的神情是陡然而生的阴郁与寒戾。

“逼?”东宫太子轻声细语地重复了一下裴无洙方才言语中的某个字,唇角一点一点抹平,最后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道,“迢迢,你不会想知道,孤真正‘逼’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以前就总这样’?”裴无洙在醉梦中不舒服的呓语了两声,东宫太子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安抚着,脸上是带着些微愤意的一片空茫,他缓缓地重复着自我怀疑道,“你这话,是嫌哥哥管的太多了么?”

东宫太子不自觉地瞪着身侧的裴无洙,裴无洙醉得昏天暗地,自然不会再突然爬起来回答他了。

“好吧,如果你实在不想说,孤不叫人去查就是了,”凝视片刻,东宫太子屈服了,决定妥协一回,自我开解道,“确实是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心事了,哥哥也确实该尊重你的想法才是……”

“心事?”话到一半,东宫太子突然顿住了,怔忪道,“你现在能有什么‘心事’?”

十五六岁,少年心事,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又靠着自己哽咽哭诉……

“是孤想得那样么?”东宫太子这回彻底笑不出来了,他的心底油然而生一种说不出的烦闷躁郁,眉心紧蹙道,“你遇到了喜欢的人?还被拒绝了?”

——“心里很难受,但并不后悔”,指的是被对方拒绝了很难受,但是并不后悔自己喜欢过的意思么?

“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东宫太子有些坐不住了,焦躁地自言自语道,“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应当不会是女孩儿,如果是个女孩子的话,应该没有能拒绝得了你的,”东宫太子垂眸打量着裴无洙露出的半张艳色无边的侧脸,中肯地评价道,“除非那个姑娘极其讨厌长得比自己还好看的人。”

“可就算如此,以小五的身份,这天下间能拒绝得了的女子,也寥寥无几,”东宫太子蹙眉分析道,“那就应该是个男子了……也是,迢迢到底是个姑娘家,她心里终究,应该还是喜欢俊秀的少年郎的。”

春莺里事件只是裴无洙为了助自己铲除左思源、故意做出来给世人看的一场闹剧罢了,她其实……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厌恶男子,甚至极有可能,日后还会碰上她真心喜欢的人。

他们甚至可能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东宫太子僵立当场,他的大脑好像一下子被这个想象中的画面给击穿了,好半天都做不出半点应有的反应来。

回过神来后,便是难以遏制的滔天怒意与焦躁。

东宫太子突然意识到,他从不介意裴无洙娶赵逦文,是因为他心底里还是觉得她们两个女孩子,就算在一起也不会真的有什么,彼此心知肚明那不过是一桩各取所需的约定,成婚与否都与前事无碍,日后可能还是要靠自己来顾着、护着。

她们连孩子都不会有,东宫太子怎么好叫自己放下身段去跟一个柔弱无依的姑娘家计较呢?

但如果把福宁郡主换下,最后陪在裴无洙身边的变成是一张陌生男子的面孔……东宫太子的右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根根绽起。

缓了许久,他才仿佛自我催眠般抚着裴无洙的乌发喃喃道:“而今世风,对女子要求甚为严苛,迢迢那么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愿意为了一个什么莫名其妙的男人去放弃身份换上红妆的吧。”

“做个亲王多好啊,孤还可以常常去找你看你,可比做长公主舒服多了的,是不是?”

如此,自然就不可能名正言顺地跟一个男人在一处了。

东宫太子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立马有一道声音在他脑海里冷冷地嘲笑道:可就算不名正言顺、难道他们还不能偷偷摸摸的来么?如今这世道,“断袖”之风也不算什么太稀奇罕见的事情……

东宫太子的手又忍不住攥紧了。

东宫太子瞪着身侧昏睡得一片坦然无知的裴无洙,仿佛在看着某个不听话、只知道调皮捣蛋的坏孩子,既气得都忍不住想动手“管教管教”她了,又怎么也不忍真得如何狠下心去呵斥什么。

“迢迢不会那么任性的吧,”东宫太子无可奈何地垂眸望着裴无洙,神色怅惘道,“不要总是惹孤生气……你答应过了,只要哥哥一个的。”

裴无洙不知在梦里梦见了什么,毫无意识地呓语着喊了句“哥”……

“嗯。”东宫太子微微笑了起来,顺口应了一声,怕她趴着睡压着喘不过气来,还微微使劲,助她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态来。

——明明这时候早应该吩咐宫人们去长乐宫传一句话,把裴无洙的贴身宫婢叫来服侍她歇下了……但东宫太子好像着了魔一般,脚底生根地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梦到孤,”东宫太子不解地用拇指一点一点划开裴无洙眼角复又沁出来的泪珠,略略有些茫然道,“就让你心里那么的难受么?”

裴无洙自然不会回答他,他今天全程就都是在自言自语、自说自话罢了。

“做梦了都还哭,今天好多的眼泪,”东宫太子伸出手指戳了戳裴无洙的侧颊,“你原先

不常流这么多泪的……反而是这里一笑一个坑。”

——原先也不常喝今日这么多的酒,更不常抱着自己哭诉她心里难受但不后悔……想到这些,东宫太子的心情顿时阴郁了下来。

“其实你抱怨得对,孤也不应该管你管那么多的,”东宫太子语调平平地感叹道,“就比如今次之事,如果真让孤查下去的话……孤恐怕很难克制住自己不去做那些会让你不太高兴的事情。”

想到到时候裴无洙肯定又要冲自己闹脾气生气,东宫太子不由哂然失笑,笑罢,他盯着那颗闪烁着莫名光泽的水珠,魔怔了般呆呆地凝望了许久。

然后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在他的脑海反应过来身体的动作前,他的唇齿间已经先一步品尝到了那滴泪珠的咸涩之味。

东宫太子被自己的举动给惊住了。

回过神来后,他尚且算是稳住了心态,平静自若地坐直了身子,抬起头正要喊人去长乐宫传话,却先一步正正对上了云棠难看到极致的脸色。

“殿下,”云棠极力克制住自己的音调,不想把半梦半醒的裴无洙吵起来,按捺着脾气语速飞快道,“婢子见殿下许久未喊人,想着热水已冷,得该换水了……不过现在看应当是不需要了,婢子这就出去叫人去长乐宫喊云归来。”

“你去吧,”东宫太子蹙眉,犹豫了一下,掩饰道,“孤方才……”

“殿下稍等,其实您现在什么都不必说,”云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滔天怒火直往上冲,烫得她脑子都不太清楚了,“您就是想与婢子说这个,也等婢子出去安排好了再说……半刻钟后,婢子在东偏殿等您。”

东宫太子垂眸,抚了抚裴无洙的后背,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去了东偏殿。

云棠气得脸色潮红,面上是毫不掩饰的不忿与怨恨,等到东宫太子来了,二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云棠先一步沉不住气冷笑出声,呵呵道:“殿下现在已经没什么想解释的了么?”

“孤方才是鬼迷心窍了,”东宫太子面色平平,语调波澜不惊道,“以后不会了。”

“以后?”云棠闻言大怒,东偏殿这边她方才刚刚安置好没有外人,是而她这回再也不用控制自己的音量,尖锐而刺耳地讽刺道,“您还想有什么以后?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到底是在做什么,你自己心里究竟清不清楚?”

“孤当然知道她是孤的妹妹,”东宫太子面色怫然而狼狈地辩解道,“孤并没有你以为的那方面的意思,孤只是……”

“婢子以为?婢子以为的哪方面?”云棠讥诮一笑,寸步不让地刻薄道,“您只是,您只是什么?……殿下,您不要告诉婢子,您方才所为,是一名兄长正常会对自己的亲妹妹做下的!”

“你这是违逆人伦,”云棠愤恨地瞪着东宫太子道,“无视纲常,不知羞耻、荒/淫无道、禽/兽不如!”

“放肆!”东宫太子大恼,冷冷道,“云棠,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这也是你对孤说话的态度?”

“是啊,我算不了什么东西,我不过一介卑微的婢子,如果能叫您再清醒一点,让婢子现在当场撞死在这里都可以,”云棠怨怼地瞪着东宫太子,咬牙切齿道,“可是殿下这样做,会毁了她的!”

“你想亲手害死她么?你究竟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云棠气得牙齿咯吱咯吱作响,难以忍受地讥讽道,“如果你们两个今日之事被陛下知道了,你觉得陛下会先杀了谁呢?我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

“您心里就只有你自己么?你难道半点都不考虑旁人的死活么?”

一直以来心头始终隐隐担忧、极力想去避免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云棠简直要被气得昏过去了。

“是孤的错,”东宫太子怔了怔,颓然道,“孤保证,绝对没有第二回了。”

“您拿什么来保证?”云棠冷笑道,“您那时而有、时而没有,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的‘自我克制’么?”

“你想孤怎么样?”东宫太子也被云棠的步步紧逼弄得烦躁了起来,不悦道,“孤知道你心里还是为了迢迢好,所以很多时候孤并不想太过跟你计较,但你最好也适可而止些。”

“您让人去许昌把柔嘉公主接过来,是为了作什么?”云棠冷笑道,“您当初既曾对婢子开过口,事后又没有再提,婢子还以为您是自己想开了……没成想只是换了人去,您又想拿这个来威胁她什么?”

“孤从来没有拿任何人、任何事情‘威胁’过她,”东宫太子大怒,寒声道,“你我都知道,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一直都希望柔嘉能和郑想和离,柔嘉有孕,郑想的人又在许昌极力搜寻,孤只是不想柔嘉有事,她连带着也难受失望……”

“哦,对,不是威胁,应当说是不动声色的‘威逼利诱’,”云棠冷笑道,“您如果真心想帮忙,为何不直接去跟郑侯谈和离之事?郑侯他真能拒绝得了您的要求么?”

“您在等什么,还不是等着她亲自来求你么?”云棠不屑道,“您的心中当真毫无所求?……殿下,婢子在您身边服侍近十年了,您对着婢子说这些话都毫不心虚脸红的么?”

“要婢子说得更明白点么?您想借这件事留她大婚后还呆在洛阳?”云棠面无表情道,“放她走,您现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留她继续呆在洛阳,您迟早会亲手毁了她的。”

东宫太子憋闷着别过头,半天没说话。

“殿下啊殿下,”云棠突然微微一笑,讽刺道,“您如果实在一个人太久了憋得慌,缺个女人来泄/欲,婢子可以明天起个大早去求见皇后娘娘。”

“反正您六月就要开始选妃了,这时候给您安排几个暖床的宫女教您知知人事也是正当……您又何必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人身上呢。”

“孤并不是……”云棠如此轻佻言辞,仿佛把裴无洙和那些女人放在一样的地位上比较,气得东宫太子脸都青了。

“谁管殿下您是不是,”云棠也是豁出去了,面无表情地回怼道,“如果您不答应,婢子明天就去把今日之事告诉她……想来她酒醒之后,也该看清楚自己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了。”

东宫太子冷冷地望着云棠,亦是一般的面无表情,语调平平道:“你真是不怕孤现在就杀了你。”

“你当然可以,”云棠笑了,“您是太子,您想杀就杀谁,婢子如此忤逆,您当然可以现在就杀了婢子……但您能连着云归一道杀了么?”

“您如果杀不了,”云棠撇了撇嘴,微微笑着道,“云归她到底还是我妹妹……您最好保证一辈子都不要被云归察觉我是怎么死的,或者说在云归察觉之前能杀了她,当然,那您也一样得想好要怎么跟五殿下解释了。”

东宫太子长久得说不出话来。

真拼死豁出去,把能说的话、不能说的话都说尽了,云棠反而轻松了许多,只静心等待对面的那位太子殿下屈服。

“孤不会再提柔嘉之事,也不会对她们大婚后去雍州横加阻拦,”片刻后,东宫太子揉了揉额角,放缓了语气,艰涩道,“但是云棠,你也要知道,孤对迢迢并不是你所以为的那么……”

“婢子一点也不想知道,”云棠听完前面的一半就满意了,直接转身预备走人,走前还不忘最后刻薄了东宫太子一句,“毕竟殿下您看起来也不像有想得多清楚的样子。”

东宫太子听得哑然。

裴无洙半梦半醒间被人架起了胳膊,迷迷糊糊中见得一张姿容秀美的窈窕身影,下意识以为是在她自己的华央殿中,便□□着喊了句:“云姐姐……”

来人似乎是笑了笑,然后软声回道:“殿下,婢子是云棠。”

“哦,云棠姐姐,”裴无洙不好意思地揉着额角坐直了身子,不动声色地避开些许,勉强清醒了一些意识道,“方才醉糊涂了,乍一看还险些认错了人……对不住啊,云棠姐姐。”

“无妨,那都是小事,殿下下回还是不要喝这么多才是正经,”云棠知道她心有忌讳,也就不再往太前面凑,隔着一段距离温柔笑道,“婢子刚才已经叫人去长乐宫传话了,云归马上就来……殿下这一身酒气的,还是先好好想想待会儿回去怎么跟贵妃娘娘她们解释吧。”

啊!天呐……裴无洙一想想就头皮发麻,啪唧一声,又重新摊回去想着干脆装晕算了。

云棠看着她抿着唇角直笑。

不多时,云归便提灯亲自过来接人了,回去的路上,为了打破凝滞的气氛,也是云归的脸色太难看了,裴无洙有意逗她开怀,便说起了方才半梦半醒闹出来的笑话。

“说起来,云姐姐和玉明殿的云棠姐姐长得还真有点像,”裴无洙随口感慨道,“你们还都是‘云’字开头,有缘。”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云归提灯的手颤了颤,侧目瞥了裴无洙一眼,淡淡道:“什么缘?奴婢进宫这一批都是‘云’字开的头,真是好大的‘缘’。”

“要说像,殿下上个月还说婢子跟广阳宫的绣珠像、小童跟甘泉宫的竹崖像……”云归随口列举了一排,冷笑道,“殿下眼神不好使就直说,或是您觉得我们中人之姿,在您眼里都一样,也是正当。”

“饶了我吧,”裴无洙一听这话音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连连摆手苦笑道,“今天心情本就不好,云姐姐快放我一马吧。”

“是啊,都看出来了您心情不好,不然哪能喝这么多呢,”云归有心念叨裴无洙两句,但见她神情确实郁郁,也就强忍了,淡淡道,“好在您心情虽然不好,运气却是不错……陛下今晚宣了娘娘伴驾,现在回去,至少不用被娘娘再骂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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