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略显狭窄的客厅灯火通明，看清那张熟悉的俊颜后，薛淮惊喜又激动，忍不住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你怎么会在这？”
牧长野是他从小相识的至交好友，后来他因为命格特殊不得不拜师清崖道长、前往上清道宗学习道法，而牧长野则跟着父兄一同前往北疆驻守，但他们仍会书信来往，见了面也不会生分。
薛淮本以为自己穿到千年之后就再也无法见到曾经的亲朋好友，没想到牧长野竟然也出现在了千年之后！
牧长野下意识想要伸手搂住他的腰，仅存的理智压下了内心的冲动，他不露声色地把手往上抬了几分，拥住薛淮的肩背。
“我在地府挂职，听陆判说上清道宗的无晦道长借尸还魂，便上来寻你。”
这都已经千年之久了，总算让他等到了。
这句话冲散了薛淮旧友重逢的喜悦，他松开牧长野往后退了两步，仔细端详着好友的相貌，发现好友竟然一如离别时那样年轻俊美，不禁皱起眉：“你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当初发生了什么？”
鬼魂会保持临死前的模样相貌，如果牧长野是寿终正寝，他这会儿就该是个老头子，绝不可能和年轻时一模一样。
而牧长野现在却保持着年轻时的面容，和他记忆中的分毫不差，这表明在他离开后没多久，牧长野就死了。
听他问到这个，牧长野如墨的眼瞳中隐隐有红光乍现，“你失踪后第两年，齐晟勾结漠狼造|反夺位，不仅贪|污了镇北军的军饷，还把北疆防布图送给漠狼，镇北军苦战三个月后全军覆没。”
“漠狼攻破北疆后长驱而下直逼中原，齐晟还没坐稳皇位就被漠狼颠覆政|权。”
他被副将偷袭后死在北疆的荒漠里，除了他，那里还埋葬着二十万不甘的英魂，那些英魂的怨怒杀意最终帮他凝聚成了实体，让他以另一种姿态重返人间。
薛淮被这些消息炸的脑袋发懵，太子勾结异族谋朝篡位，最后还死在了“盟友”的手中？
这番话忽然让薛淮心口一沉，见到至交好友的喜悦逐渐变为更加复杂的情绪。
从大瀛朝消失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下，再到如今的现代社会，对他而言只过去了一天，但对牧长野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千年之久。
这个牧长野，还会是他认识的那个牧长野吗？
牧长野温和一笑，冲散了眉目间的冷峻凌厉，“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当时到底遇到了什么？”
被这熟悉的语气口吻勾起了回忆，薛淮立刻将心里刚冒出来的那点戒备抛在脑后，把追踪伏尸却被雷劈到穿越的事情说给牧长野听。
“——不过这个世界还挺新奇有趣的，就是这房子太小了点。”薛淮扫了眼狭窄的客厅。
他还从来没住过这么狭小的地方，这间出租屋和他在上清道观住的那间厢房差不多大，那还仅仅只是一间厢房。
在薛淮回来之前，牧长野就把这间屋子仔仔细细地转了一遍，不得不说，这房子的确很小。
牧长野安慰道：“等日后再换一间大点的宅子就是了。”
薛淮赞同地点点头，他之所以这么努力的赚钱就是为了换个大点的房子住，不过现在的存款显然不够。
等旧友重逢的喜悦过去后，忙碌了一晚上的疲惫忽然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薛淮没忍住打了个呵欠，眼睛顿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看到他眼尾泛红，牧长野眼眸一暗，语气依旧温和不显，“既然累了就去睡吧，时间也不早了。”
“那你呢？如果你不忙着回地府的话，不如就在这里凑合一晚？”薛淮没有客气的意思，他在牧长野面前随性惯了，他还有很多事情想和他聊聊。
反正以前他也经常因为懒得起身走去厢房直接留在牧长野房里睡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牧长野一顿，想起陆济让他早点回去帮忙寻找一些阴魂的下落，他面不改色地说：“挂职而已，谈不上忙。”
“那就太好了，那你今晚就在这里凑合吧。”薛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房子里就一张床，还挺小的，你要是不习惯也可以去书房里打坐，那里窗户很大，你可以晒会儿月亮，对修行也有益处。”
[一张床，还挺小的。]
牧长野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张一米五的单人床，忽然觉得这小屋子也没有那么差劲。
比如这张小床就很好，一看就很舒适。
……
次日上午九点
在经过一夜的酝酿后，安宁精神病院遭遇多次雷暴和地下室里挖出女尸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网络，然而网友们还没等到节目组关于撞鬼的正面回应，又两条新闻爬上了热搜：
#安宁精神病院院长于昨晚猝死身亡#
#邱鼎昨晚于办公室内猝死身亡#
现代生活节奏快、工作压力大，猝死身亡不算是罕见消息，但是一晚上猝死了两个，而且两人的猝死时间又十分相近，前面猝死的那位竟然还是安宁精神病院的院长，这让人不得不联想到《探灵》节目组在安宁精神病院地下室里挖出了那具女尸。
“卧槽，这也太吓人了吧，难道真的是女鬼报仇？”
“肯定是女鬼啊，不然院长怎么死了”
“那具女尸不会是邱鼎的老婆吧？我妈以前和邱鼎是邻居，说当时邱鼎很惨，娶的老婆脑子有问题，公司又差点破产，后来他老婆被送进精神病院，他的公司也慢慢回到正轨，不过他老婆后来好像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
“真的假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完全可能是女鬼复仇啊！”
有人认为是女鬼复仇，就有人觉得“女鬼复仇”是胡说八道：
“胡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与其说女鬼报仇，不如说是那个院长做贼心虚，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楼上的好歹也讲究逻辑吧，《探灵》节目组挖到女尸的消息是在十二点以后爆出来的，院长是在十一点半的时候猝死的，这根本对不上”
“我觉得说得通啊，节目组去安宁探灵，难道院长不知道？院长不会派人看着？或者装监控？他看到节目组发现了地下室的女尸后吓死了，这完全可以说通。当然，前提是女尸真的和院长有关系。”
“居然还有人说邱鼎和女尸有关系，你们脑洞也太大了点，这个世界上每一秒钟都有人在死去，两个人死亡时间相近完全就是巧合而已”
正在网友们为此议论纷纷时，《探灵》节目组官|方也更新了一条微博，表示因为要配合警|方调查，他们不得不停止《探灵直播》的节目制作，由于种种原因，《探灵直播》下一期将无限期推迟。
看到前面半句话，大家还觉得能够理解，但是看到“无限期推迟”五个字，网友们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五个字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探灵直播》没了。
这条微博看的众多网友非常不满，同时还为节目组撞鬼的说法添了把火：
“为什么要停播啊，好不容易找到这么有趣的灵异综艺，现在看来还不如不要火，当个小众节目就好了／大哭”
“如果只是暂停下一期直播，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无限期推迟是怎么回事？直播都中断了，大家什么都没看到，节目为什么不能继续做？”
“配合调查没毛病，但不接受无限期推迟／微笑”
“我觉得这种做法有点蠢，越是遮遮掩掩，大家越觉得有问题，还不如坦诚一点，说不准还有人觉得是做戏炒作／摊手”
……
牧长野率先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近在咫尺的陌生俊脸，他定定地看着这张睡颜，不自觉眼神恍惚。
柔软的目光倏地锐利起来，他眼风凛冽地扫向床头的那支手机，下一秒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牧长野长臂一探越过身旁的人捞起那支即将响起的手机，正眼神不善地盯着手机屏幕，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打扰他。
只见来电人赫然是一个字：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