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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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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九風笑望着她, 知道她是真的喝了那碗毒汤。

“太后娘娘……”

他缓缓地唤了她一声,看起来不急不慌的样子。

朱太后唯恐自己寿命受损,眯了眯眼睛, 对他道:“哀家记得哀家宫里的那个叫秋梨的女子是你的妹妹?”

祝九風叹了口气,“那就在这里吧。”

他说着便拿出了解药给朱太后服下。

朱太后一颗狂跳的心终于渐渐缓下。

“祝大人果然是个忠心耿耿的,没辜负哀家的期望。”

朱太后整理着衣袍,面色不明地看着祝九風。

祝九風捡起她的丝帕, 语气轻缓道:“微臣永远都是太后的一条狗, 只万望太后垂怜。”

朱太后眸色陡然温柔几分, 接过帕子时将他的手指轻轻握住, “你这个傻孩子,哀家真是没有白疼你。”

宣国公府。

宣国公阴沉着脸将一包药放到了元氏面前。

“这是什么?”

这是他在她房间里找到的药。

他问出这话, 显然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

“我听闻你往宫里送汤去了, 你从来都不会煮汤,太后为何要你送汤?”

元氏脸色煞白道:“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十年前,我也是这样,给太后送了一碗汤……”

宣国公目眦尽裂,几乎不能忍受,一把揪起元氏的衣领,不可置信地低吼道:“你疯了!”

元氏哭道:“我有什么办法, 十年前的事情就攥在太后的手里, 她随时都可以置我于死地!”

宣国公喘着粗气, 将她狠狠地掼倒在地上,“那你也可以选择死啊!你死了她怎么还胁迫得到你!”

“当初要不是梅襄喝了那碗药, 我们阖府上下焉能全身而退, 我万万没想到, 你竟然会再做第二次这样的蠢事,你这个疯妇!”

元氏坐在地上直咬牙冷笑,“你怎不说你偏心呢?如果不是你偏心,我为何要铤而走险?”

宣国公摇头,“你说我偏心梅襄吗?我为什么偏心,因为我们全家的命都是梅襄给的,别说他是我的儿子,他就算不是,我也该把他当祖宗供起来!”

“你就算自私也该有个度,难道你害了衡儿一个不够,还要害了衾儿吗?”

他恨不得掐死元氏,“你有没有想过,衾儿出淤泥而不染,始终能恪守本心,好不容易自己有了些根基,如今却全部都要被你这老虔婆给毁!

我告诉你,我最愧疚的儿子是襄儿,可我最疼爱的儿子却是衾儿,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元氏坐在地上,想到自己光风霁月的三儿子后,顿时痛哭了起来。

几日之后,宫里来了个老嬷嬷又见了元氏一面,不知说了什么,很快便又离开。

老嬷嬷回宫去向朱太后复命,“太后放心,凭奴婢那三寸不烂之舌,不信她不在意她那两个儿子。”

朱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原本固然可以留元氏一命。

但梅衡已经死了,元氏迟早都会知道,到时候她若发疯将自己的事情都说出去,只怕那时候就晚了。

所以呀,她也不能怪她这个姐姐逼她去死了。

当天晚上,元氏坐在妆镜前,拿出了朱太后让人送来的一件血色囚衣。

这是她儿的衣服,元氏阖了阖眼。

朱太后让人来告诉她,这世上的事情,只有一命换一命。

宣国公进来,元氏忙将血衣收起来。

“念娥。”

宣国公忽然叫了她一声小名。

元氏诧异地看向他。

“你……”

宣国公的下一句却是:“你不能活过今晚。”

元氏心口冰凉。

太后想她死也就算了了,可她的丈夫竟然也想她死。

“我问你,如果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你会想我活吗?”她看着宣国公,缓缓问道。

她如今还能问出这样的话来,令宣国公不由叹气。

“你是不是忘了,你十年前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也一直活到现在活的好好的?”

元氏泪如雨下。

是啊。

是那朱太后过河拆桥,现在拿她两个儿子来威胁她。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朱太后从前都从未对她有过杀心,为什么当下却变了。

她显然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她那大儿早已经死在了慕容虞的箭下。

慕容虞若一点都不知道,未必就会射杀了梅衡。

可他若知道,只等他羽翼丰满之后……其实元氏怎么都是难逃一死。

“老爷,我们再去进宫去,去求求太后好不好……”

元氏走到宣国公跟前,仍旧不死心道:“或者让襄儿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他好歹替圣上挡过一劫,这样……这样就不会牵连宣国公府了是不是?”

宣国公只一把将她的手推开。

“你自己想想吧,现在是体面,日后……可不一定了。”

他说完就出了屋去。

元氏坐回椅子上,摸了摸桌上精致的漆盒,只狠狠将牙关咬紧。

当天夜里,元氏吞金自尽。

元氏娘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便闹腾不休,只当元氏有了天大的委屈,这才在宣国公府里头吞金自尽。

若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只怕她的鬼魂都要化为厉鬼,难以散去。

元家在朝中亦是有人,未过多久,这事儿便闹上了朝廷。

慕容虞带病上朝,听到这事情忽然来了几分精神,只轻飘飘地开口,便下旨褫夺了宣国公的爵位。

宣国公这爵位乃是祖上传下,且世袭罔替,是公爵中的显赫之身。

说褫夺就褫夺了,这下连元家人都住了嘴。

如此一来,元氏的儿子也彻底失去了公爵世家的光环,此举乃是两败俱伤。

待梅衾火速赶回家中奔丧,就瞧见宣国公两鬓花白,面容苍老。

这桩打击对宣国公实在太大了。

这毁得不止是他的爵位,还是他子子孙孙可以继承的荣光。

只怕他死了以后,都没脸见梅家老祖宗们。

“从今往后,你不必再为你母亲背负任何不堪了,她死了,我们也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梅衾知晓了元氏自尽的真正缘由之后,脸色更加惨白。

他在任上惊闻噩耗,快马加鞭赶回,只得到更坏的消息。

“父亲,你放心吧,我会沉下心来,好好为母亲守孝。”

宣国公想到他孑然一身,连亲事也都未曾确切定下,更是心中沉痛,恨透了元氏。

府上削减了下人和开支之后,愈发寂静下来。

宝婳给公爹煲了汤后送去,回来就瞧见梅襄坐在院子里等她。

府上一下变得十分清冷,即便宝婳这段时日没有出门,也无法不感受到那种深深的落差。

元氏的丧事办的很是仓促,宝婳虽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宣国公的眼中并没有半分痛失妻子的痛苦。

她将这些同梅襄说了之后,梅襄牵着她回了房间去。

“往后二爷也只是个平民了。”

宝婳见他神色如常,心口总有不安。

她的不安并不是因为梅襄变成了一个平民。

而是梅襄似乎又怀了沉甸甸的心事。

“我不在意,我只希望二爷好好的就行了。”

梅襄握住她细嫩的手指,轻轻摩挲,“你知道的,二爷是个很自私的人,如果二爷是个好人,也许就不会娶你过府来了。”

宝婳见他说着奇奇怪怪的话,顿时嗔怪道:“二爷说的什么奇怪的话,叫我心口愈发不安宁了。”

梅襄却笑着同她继续道:“不过这个家里虽然没落了,但二爷却有很多很多的钱,婳婳喜欢吗?”

宝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不过我不要金叶子。”

梅襄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对她道:“这段时日应当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你给二爷一个孩子好吗?”

宝婳吓得差点从他怀里跌下去。

“二爷,咱们……咱们要为母亲守孝……”

梅襄在她脸上啃了一口,“为她守孝吗?只怕她不配……”

元氏害人害己,又害了她儿子。

梅衾外放历练,要不了一两年便能回京,多半都是可以升迁的。

可如今,却因守孝之故,全都要耽搁下来。

至于他自己……

梅襄敛去眸底的复杂,他将怀里胡乱挣扎地小东西制住,叫她乖乖靠在他怀里。

他虽有一定的把握可以独善其身,可如今有了宝婳,他却不敢轻易冒险。

这也正是他一直冷眼旁观的缘由。

他与天子之间尚且还有一笔账是要算的……

宝婳见他又蹙起个眉,不由叹息,又去抚他面庞,想要说些好话安抚他些,“婳婳日后会给二爷生好多孩子,生七八个好吗?”

梅襄嫌弃她说傻话,“傻子,等你真生过孩子,你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她只怕真以为她是个母猪,生孩子就跟下小崽一样了。

宣国公府的事情喧喧嚷嚷平息下去之后,慕容虞的身子似乎也跟着慢慢养好。

朱太后不得不放开手里的权力,顺势还要做出慈母的模样。

慕容虞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仿佛解开了心结,对朱太后晨昏定省,仁孝至极。

“母亲且将秋梨还给朕吧。”慕容虞微笑地看着朱太后,今日陡然提出这么个要求。

朱太后笑得脸都僵了,“那是自然,哀家也是看她怀孕了,才想叫她好好养胎。”

慕容虞托着下巴,看着桌上热腾腾的茶水,“她没有怀孕,是朕故意安排的。”

朱太后笑容更僵。

如今她与慕容虞之间就差一张窗户纸了。

可慕容虞始终不捅破,她自己自然也不会傻到自己捅破。

“没有怀孕吗?”朱太后咬牙道:“好,哀家这就让人叫她过来,跟你回去。”

秋梨从朱太后那里重新回到了慕容虞的身边。

她知晓自己要办的事情也办完了,对慕容虞提出了离开宫里的要求。

慕容虞却问她:“留在宫里陪着朕不好吗?”

秋梨摇头,“宫中规矩繁重,奴婢始终无法适应。”

慕容虞顿时垮下脸来,“就这么不情愿么,那如果你要出宫会死,你也宁可出宫?”

秋梨没有回答,只朝他行礼告罪。

慕容虞脸上的表情才一点一点收敛起来。

“那好吧。”

他皱着眉,用着从前从来都没有过的语气对她冰冷道:“那你就去死吧。”

秋梨额头触碰到同样冰冷的地面,给他磕了个头,恍若未闻。

秋梨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得了福总管的特批,可以在天黑之前离开宫里。

她一个人朝宫外走去,在离出宫之前,还要经过一条漫长的夹道。

她的每一步走得都很平稳,可她却能感受到背后一股明显的凉意。

她非要走的话,天子便要她死,她也仍是选择了离开。

比起活着,她更需要的是自由。

在宫里并不是不自由,而是被人操纵的感觉太过煎熬。

她不知道待会儿是什么东西会穿透她的身体……是刀还是剑,也许下一刻她的头颅就会从颈项上掉下来。

在她身后的高楼上,有人捏着弓箭对准了她的后背心。

慕容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每一步几乎相同的步子,在她将将要踏出宫门的那一刻蓦地撒开了手,将箭射了出去。

那支箭“嗖”地一声扎裂了秋梨脚后跟的那块地砖。

秋梨阖了阖眼,握紧掌心头也不回地走了。

秋梨回到府上,祝东风甚是高兴地为了她接风洗尘,一连几日都是变着花样做出丰盛菜食。

但秋梨始终没有太大的情绪波澜。

直到这日,祝东风很晚才回府里,他一回来,就直接去了秋梨屋里寻她。

“我不会在京城待太久,我奉了陛下在旨意,将要离京去屯垦戍边。”

“为此,我还请陛下赐你郡主的封号,陛下也答应了。”

秋梨终于诧异地看向他。

祝东风道:“对不起,这是大哥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

“我当日并不知晓那人是你的心上人,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叫人刑讯于他……”

“秋梨,我这个做大哥的,不仅没能为你做过什么,反而一直在伤害你……”

他对着她说了很多很多话。

秋梨能回应他的却很少。

他的双眼透着红血丝,字字句句诚挚。

但并不是秋梨不想回应他什么,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要回他什么才好。

他们伤害了她,她应该说没关系么?

秋梨只将手边折好的一套衣服拿给祝东风。

“这是我这些日子以来为大哥做的,但愿大哥此去顺遂平安。”

祝东风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颤着手指接过那些衣服。

他的喉头蓦地发哽,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没两日,祝东风将府里的事宜交代给了秋梨,便带着下属离开了京城。

去时,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秋梨来送自己,他就知道秋梨不会来了。

他抚着衣服上紧密的针脚,忽然想到,如果秋梨没有他和祝九風这样的哥哥,她也许会幸福很多。

祝东风离开之后,秋梨便一直坐在院里做绣活。

从白天,一直做到天黑。

仆人都莫名地畏惧她,不敢上前过问。

天黑地看不见手里的东西时,秋梨才停下。

却忽然听见墙头一阵动静。

她微微僵住,待瞧见了墙头上一个模糊的影子时,她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害怕。

“你看什么?”

“还不过来扶朕下来?”

待那人开口,秋梨却又恍如从梦中惊醒。

她虽惊讶,但仍是立刻上前去将墙头那人搀扶了下来。

慕容虞落在了地上,秋梨正要松手,他却蓦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朕离不开你,朕不来求你是因为朕要面子,难道你能比朕还要面子?你为什么不求着留在朕的身边?”

他身为一朝天子,不甘心地追来又同她主动了一回。

对于寻常女子而言,是件属实不易的事情。

秋梨被他揽在怀里,仍是无喜无悲的模样。

“谁说我不要面子……”

她的声音淡极,“我也是要面子的人。”

慕容虞微微错愕,将她松开。

他看到秋梨忽然对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笑起来其实很好看,有种清透如水的纯美,是寻常女子所没有的清澈气息。

但这竟然是慕容虞在她身上见到的第一个笑容。

“想来是我一直都太卑微,所以至今没有换来任何一个人对我的尊重……我若是陛下的奴婢,理应为陛下当牛做马,陛下若要与我谈论感情,以我卑微之身,只怕难以应承。”

这又让她想到了她身边的人。

不论到了什么时候,他们始终都同她一脸愧疚的模样,但到了下一次选择的时候,却仍会选择继续辜负她,然后继续惭愧。

就因为她太卑微了。

慕容虞觉得她是计较他说要杀她的事情……

他的神色微微僵,声音极轻地对她说了句“对不起”。

秋梨笑了笑,“陛下恐怕不知道吧,我曾经是个哑巴,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稀奇的是,毒哑我的,正是我的亲哥哥。

后来我有了个心上人,他同我是一样的人,沉默寡言,却对我很好,他比旁人懂我,可他却被我的亲大哥给害了。”

“他们都曾与我说过对不起。”

她说这话时,神色与语气分明并不悲伤,却叫人感受到了那种悲凉到了极致的情绪。

“所以我一点都不喜欢别人同我说对不起。”

因为说出这些话的人,多半都已经伤害了她。

“陛下大概也不知道生无可恋的滋味吧?”

“生无可恋……就是我即便得到自由,即便得到了比其他女子更为高贵的身份,我也再快乐不起来了。”

她勾起唇,眼里如一潭死水,仿佛再也没人能令她生出半分波澜。

慕容虞身材颀长,与她相对而立,却要微微俯视着她。

然而在他垂眸看着她美丽的容颜时,心口似被什么东西噬咬了一口,让他眼中掠过一抹无措。

她既是他想象中的模样,却又不是。

他以为她只是一块没有生机的木头,他以为她只是缺了些活水滋润罢了。

但其实,她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那颗心早已暗自腐朽。

***

玉善去见祝九風时,祝九風正在池边喂鱼。

水里色彩艳丽的锦鲤纷纷聚集在岸边,争夺鱼食。

玉善却面色不善地握住他的手臂,令他转身面对自己。

“我身边的婢女死了。”

她对他说道。

那个婢女身体向来康健,从未有过不妥。

唯一一次,就是她去了太后宫中回话时,吃了一碗汤和一盏茶。

她同玉善回禀的时候,说了祝九風也在。

祝九風淡声道:“我为太后准备了一副毒药和一副解药,太后不放心,便叫你婢女试了试。”

玉善脸色更是苍白。

因为当日她不再宫中,按照婢女的意思,如果她在,那么现在该死的人就是她了。

她慢慢松开了手。

“既然已经服用了解药,那怎么会出问题?”

祝九風笑,“因为解药是假的,它只能延迟毒发罢了,不过……太后她已经相信了,她服了毒药之后,又服了解药,她呀,很快就要死了。”

玉善喃喃道:“你绕了这么一大圈,既没有让梅襄死,也没有让抛弃你的大哥死,而是要给太后下毒……”

“是,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太后可以死。”

祝九風往池子里时不时抛洒一些,仍是平静的模样。

玉善对他这大逆不道的念头,只余下了震惊。

“为什么?”

“公主可知道我是怎么当上鼎山王养子的?”

他看向她,那双漆眸始终含笑。

“鼎山王和太后私通的事情,想来公主也不知道。”

“他们在先帝活着的时候就私通,后来他们还想弄死当今圣上……”

他的第一句和第二句话,都如同惊雷一般,投入玉善的耳朵里。

他看到她的震惊,却并不打算继续隐瞒。

那些永远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永远都可以天真地度过每一天。

而他却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要背负。

“可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玉善站在原地,默默消化了这些内容,却仍继续追问。

祝九風定定地看着池面,随即说道:“因为鼎山王后来坏了身子,不能人事,就将我献给了太后。”

他献了好几个少年给太后,却只有祝九風最能让太后满意,所以他才成了鼎山王的养子。

“具体的过程,公主应该不需要我具体来讲解吧?”

他今日异常大方,几乎满足了玉善所有的好奇心。

他看着玉善那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很是满意。

他终于不必在这个高贵女子的面前继续掩饰自己的肮脏了。

他终于都说出了口。

他笑着将掌心里的鱼食全都抛洒进了水中,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死了,我以后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这样就很好……”

“还请公主回吧,太后她很快就会毒发身亡,这座华美的宅院,很快也会被一群穿着官服的人冲进来打砸摔抢一通,在这之前,我还不想被人打扰。”

玉善失去了力气一般,缓缓后退。

她再对他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更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他说出“喜欢”二字。

也许她知道了真相以后,还会为自己喜欢过他而感到作呕。

祝九風挑起唇角,并不去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喂完了鱼食,他见日光正好,就让人搬来一把躺椅,索性晒着日光等着人来。

然而一直到天黑。

下属低声道:“大人何不回屋去,夜里风凉。”

祝九風蓦地睁开眼睛,问他,“什么时辰了?”

下属回答。

祝九風又翻身坐起,他让人去打探一下宫里的消息,然而过了片刻,他的下属却带了一个大消息回来。

“宫里确实是有个动静,且还是个不小的事情。”

“玉善公主今日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突然病逝,这消息一直压下,据说圣上打算隔天公布……”

那人自顾自地说话,祝九風的瞳仁却骤然一缩。

皇宫之内,原本该就寝的时辰,大殿之中却灯火通明。

慕容虞揉着眉心,却并不难过。

他的亲生母亲死了,他真的是想不高兴都难。

“皇姐刺杀了太后这件事情,着实是皇族丑闻,传了出去,难免影响皇族声誉,所以朕才将此事压下,打算明日公布太后病逝的消息。”

他放下手,缓缓看向玉善。

“至于皇姐,因为侍奉太后不慎,朕会将你贬为庶人,并且将你流放,你可有怨言?”

玉善神情颇是麻木道:“毫无怨言。”

她在朱太后毒发之前,用剑刺进了朱太后的身体。

她不是朱太后生的,但犯下如此忤逆不道的事情,便是被车裂而死,也是应当的事情。

慕容虞见她这般神状,微微叹气。

“皇姐又何必如此,这件事情祝九風他已经去做了,便不会牵扯到皇姐半分。”

玉善听他提到祝九風,这才抬了抬眸,“如果我没有干预,那么陛下可会放过伤害太后的人?”

她的心思其实很是敏锐。

她不知也就罢了,知道了,只稍稍推测,便能推测出很多不同以往的细节来。

她不相信慕容虞真的是个纯良无害的人。

慕容虞笑了笑,并未答她。

他固然希望朱太后死,但把害死了朱太后的人解决掉,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从他的笑容里,玉善得到了答案。

玉善给他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烦请陛下将诸罪罚于我身,不必再牵扯到旁人。”

慕容虞笑容微微凝固。

“你是真的想死?”

玉善伏在地上,并不起身。

这令慕容虞忽然想到了秋梨。

他抿了抿唇,许久才对玉善道:“好极,看在你是朕皇姐的份上,朕成全你。”

玉善眼眶蓦地湿润,却长出了口气。

朱太后病逝,玉善公主因侍奉不当,而被天子贬为庶人,流放千里之外。

启程当日,她却因罪责加身,慕容虞禁止旁人相送。

他叫来了一个护卫,同对方道:“出了城,你该知道要怎么做。”

那护卫神色微凛,悄然离开,追上了押送的队伍。

与此同时,祝九風在府上吩咐人准备了一个同玉善身段样貌相近的人,让下属送去,将玉善偷换出来。

下属去了,他便心情极好地在府上等着消息。

“你说她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我?”

他不等身边人回答他,便又自顾自道:“她既然连命都能为我舍了,那我娶了她就是了,横竖……只要她不嫌我。”

他的神色颇是愉悦,显然也很期待她见到他后惊喜的模样。

一直等到天中,祝九風终于等到了去接应玉善的人回来。

来人面色都很不好,战战兢兢地将玉善的情况告诉了祝九風。

“公主途中……被人暗箭射中,当场亡故,所以……所以即便是尸体,也是要带回京城,由圣上做主……”

祝九風看了那人良久,似乎终于领会了那人每一个字的意思。

他摇了摇头,正要起身,脑中忽然一阵刺痛。

就如同上一回在将军府得知了秋梨被他毒哑时一样的情形。

他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可那股刺痛不见没有减轻反而愈发加重,让他下一刻便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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