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寒假对于沈瑶瑶来说，每天的时间都有些不够用。
寒假作业不多，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是每天要上芭蕾课和钢琴课，还新加了一门小提琴。
在家里，不过要练功、练小提琴、记谱子，她还要练习锻体术，晚上早早的开始冥想。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天才，甚至学习一些东西的时候，入门还比别人慢，几个剧情世界下来，她已经很能够沉得下心了。
同样能沉得下心来的还有沈跃，在周老板手底下的十几个工头当中，沈跃是最认真的一个，甚至有人私底下说他吹毛求疵。
他觉得不能通过的地方，宁可返一遍工，也不会糊弄过去，但返工既费事儿，也废料，还会落人埋怨。
所以他方方面面都想盯着，盯得紧了，就不容易出差错，也就不会出现差错之后再亡羊补牢了。
尤其是过了腊月二十之后这几天，马上又要放假回家了，工人们心都浮了，做事情不如以前认真。
沈跃只能更认真，把时间几乎都靠在了工地里，相比于他认识的其他那几个工头，他现在这做法，真有些费力不讨好。
可一些地方让他敷敷衍衍的过去，他心里边又过不去。
穷的时候，尚且没有把心里的底线降低，如今就更不该了。
多出点力，能换一份心安理得，那也是很划算的。
“三姑如果不打算回老家过年，那就让鹏子过来，你们一块在楼上过年呗，反正房子一直租着，而且瑶瑶也一直没见过她彭叔，这回也见见面，总不能自己亲戚都不认。”
三姑在这儿，真的是帮他大忙了，比沈跃最初预想的还要好。
对沈青梅来说，这当然是好事儿了，儿子那边住的是集体宿舍，她过去了还要再找地方住。
来这边就不一样了，有房子住不说，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有，她做的那些馒头、丸子也不用背过去了。
老家那边她每个月都寄十九块钱过去，婆婆和丈夫都知道她每月有二十块钱的工资，那一块钱是邮费，剩下的都给他们寄过去了，连回去的车费钱都没有，肯定不会闹腾的。
沈跃给三姑包了一百块钱的红包，过年这几天，除了大饭，他们父女俩的伙食还得靠三姑解决，他这厨艺是不成的，也不想着瞎折腾了。
沈青梅是个勤快的，年货已经备好了，主家的更为丰盛，她也给自己和儿子准备了一份，是自己额外花钱买的材料，虽然主家不在意这些，但她总觉得自己掏了这个钱才安心。
年三十还没到，可她想一想就觉得这个年一定可以过得很好，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不能去见女儿，光是打电话，也见不着面。
她既不敢给女儿邮钱，也不敢寄东西过去，就是怕婆婆那边知道了，会起疑心。
从腊月二十八一直到正月初八，沈跃是完全闲下来了。
工人们都回家过年了，公司那边，他初五的时候去周老板家送份年礼就成，旁的应酬都跟他没关系，周老板也不希望再有工头生外心，直接自己出去接工程去。
沈瑶瑶决定教爸爸锻体术和冥想，反正她爸闲着也是闲着，用这两样来锻炼身体可比在小区里跑步强多了。
“腿再抬起来点，要到这个位置，身子不能动，保持住……”
沈瑶瑶当起老师来有模有样，不过这可就苦了沈跃，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年轻的时候也没练过，如今都快三十了，再做这么高难度的动作，拉不开筋。
但是瑶瑶也说了，这不是在教他练武，是在教他练功。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现在工作强度这么大，又总是熬夜，伤的都是身体的根基，还想不想活到九十九岁了，你说你要是病了，这世界上哪还有人管我。”
余明秀早就不要她了，爷爷奶奶有更疼爱的人，沈志、二叔，甚至还可能有别人都排在她前头，人家三奶奶也有儿有女。
全心全意疼爱她的，就只有爸爸一个人。
得，瑶瑶都这么说了，沈跃只能练，而且还是关上门偷摸着练。
这确实不是练舞的基本功，虽然看起来挺像，但谁家练舞还要讲究穴位和经脉。
正是因为讲究的东西太多了，沈跃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跟女儿的奇遇有关系，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奇遇，连这东西都教。
瑶瑶不说，他也不问，就像他跟余明秀离婚的事儿一样，谁都不去谈。
葛鹏二十九号下午才到，小伙子今年才十八岁，人长得很精神，穿的也特别时髦，这年头想在街上看到穿红色棉衣的小伙子，还挺不容易的。
葛鹏在理发店当学徒工，已经一年了，头发是烫过的，一头的卷发，而且还披肩。
瞧着特别有范儿，沈青梅刚看见儿子就皱起了眉头，她都不敢认，这才出去打了一年的工，怎么就招摇成这个样子。
穿得板板正正的多好，现在这模样瞧上去，不知道还以为是女的呢。
“妈你这是老思想，男生怎么就不能烫头、不能穿红衣服了，这好看着呢，这是时尚你不懂。”葛鹏跺了跺脚，这天气是真冷。
别看他上面穿着棉服，可是为了好看，牛仔裤里头就穿了个薄毛裤，棉裤穿上去太丑了。
鞋也是单鞋，他实在是没钱买棉鞋了，去年从老家带过来的棉鞋又太丑了，他都是在宿舍穿着保暖，从来不穿出去。
沈青梅也还没发现儿子穿的那么单薄呢，她现在就是看不惯这时髦的打扮，她也来城里好几个月了，也没瞧见有几个小伙子打扮成她儿子这样的。
“你这就是老派，你好好看这肯定是好看的。”葛鹏对自己这一身很满意，他手里的钱能置办出这么一身行头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在理发店其实就当了三个月的学徒工，之后就是正式的了，但是老家那边不知道，所以他之前都是按照学徒工的工资去寄的，挣下来的钱都花在身上了。
“妈，看看我给你买的红围脖，这颜色多正。”葛鹏美滋滋的献宝，他的眼光绝对错不了。
沈青梅就有些一言难尽了，这是儿子的孝心不假，摸着也挺暖和的，肯定不便宜，可她都这个岁数了，带这么红的围脖出去，那不成老妖精了。
还不如瑶瑶给她挑的那些，又体面又好看，穿出去那也是挺洋气的。
审美老派的人不光沈青梅，沈跃也算一个，他看见堂弟这一身的打扮，眼睛都被辣到了。
不过，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的堂弟，沈跃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再说了穿什么是个人的自由，又不违法犯罪。
他就是没想到，三姑的儿子跟三姑风格相差如此之大。
还好他和瑶瑶的审美挺统一，他给瑶瑶买的衣服，瑶瑶喜欢，瑶瑶给他挑的，他更喜欢。
“多亏跃哥照顾我妈了，这是我给瑶瑶买的，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看丰市那边好多小孩子都玩儿，就也买了一个。”
葛鹏身上钱不多，自然是买不了什么昂贵的玩具，他觉得小侄女应该也不缺什么，就买了个布娃娃，看着挺可爱的，小姑娘应该喜欢。
“谢谢鹏子叔叔。”
沈瑶瑶主动接过小娃娃，上辈子鹏子叔叔好像就送过他一个布娃娃，她不记得是什么样子了，可能跟眼前的这个差不多吧。
除了那一身有些辣眼睛的装扮，沈跃对葛鹏的印象很不错，知礼懂事，过来一趟还能记着给瑶瑶送份礼物，三姑有这么个儿子，那二十多年的婚姻也不算全是坏的。
葛鹏对沈跃的感官就复杂多了，一方面是感激，感激对方把他妈从那个家里拉出来，而且他妈没少在电话里说沈跃的好。
另一方面还有些畏惧，他也算是出去见过世面的人了，在老板面前也能说得上几句话，可是一瞧见这个表哥，就忍不住有些紧张，就跟上学的时候看见老师一样。
所以葛鹏是能不下楼就不下楼，一直待在楼上，反正人已经见过了，也打过招呼了，哪怕楼下有电视机，他也能忍住诱惑。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是很想跟着他妈上二舅家去。
二舅家一屋子的人，上下打量他的眼神跟他妈差不多，甚至比他妈要过分，他妈再怎么样不会嫌弃儿子，也不像大表哥和瑶瑶看起来那么淡定。
都是一家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大人他不好评价，光看两个小孩子就知道，瑶瑶又懂礼貌又爱干净，上小学半年就领了三个奖状贴在墙上，听他妈说，瑶瑶每门功课基本上都是满分，可见是孩子懂事儿，大人会教。
再看小志，比瑶瑶还大一岁呢，见了他们母子俩连句招呼都不会打，衣服脏兮兮的，上衣还有个被烧出来的洞，瞧上去是刚烧的，里面露出来的棉花还是白白的，跟外边衣服的颜色截然不同。
屋里屋外的来回窜，以至于屋里头一点暖和气儿都没有，对穿着单鞋的葛鹏来说，浑身都觉得冷，恨不得赶紧结束寒暄，立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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