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加上一行
狄亚门做梦都没有想过, 他居然有一天会被一个光明骑士一盾牌砸晕还被踩在脚底。
哦对了，恶魔是不会做梦的……
他甚至想过有一天地心世界被光明笼罩，也没想过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找找乐子, 居然把自己给变成了乐子。
他，堂堂一个恶魔，居然被盾牌拍晕了？
而旁边那个莫名其妙的神眷者居然笑得‘呋呋’得, 和漏了气似的。
恶魔在阴影里瞪了一眼洛聿律。
影子中间突然有双红彤彤的眼睛盯着自己, 吓得洛聿律的偷笑立马停顿了下来，差点要打嗝。
还好多年的贵族专属情绪管理技能让洛聿律稍微平静了那么一点儿, 抿着唇眨着眼, 努力憋着笑。
“光明教廷居然还有盾骑士这种职业么？”洛聿律乐得不行。
一想到盾骑士, 他脑子里就冒出来一系列的招式名称，什么盾飞盾击盾舞盾立，甚至还有光明盾骑士扭秧歌的动图在他脑袋里跳啊跳。
莱因哈特一看洛聿律那张藏不太住心思的脸, 就知道这位‘神眷者’在想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不过直觉告诉莱因哈特, 他最好不要问……
“话说恶魔不都是那种皮糙肉厚, 高物理防御的生物么？为什么你……”洛聿律往前挪了两步, 在莱因哈特身旁探了探脑袋。
阴影里那红彤彤的眼睛表现了一个当场翻白眼。
即便是恶魔也有各种种族的好么？就算是同种族的恶魔，也会有不一样的天赋。就像是人类一样，那电脑所有人类都是脆皮么？
洛聿律想了想，“比起恶魔这个种族来说，人类应该都是脆皮吧。即便是骑士和武者也物理防御也基本上是靠装备来堆，都不一定堆得过恶魔吧。”
阴影里的恶魔摸着下巴想了想，“你说得对。”
洛聿律：……
这个恶魔好像有点儿好说话？
“那你会被击晕是因为什么呢？”洛聿律十分有探究精神地追问着，甚至有点想掏出笔记本来几个笔记。
恶魔这种生物还是很不常见的, 他这辈子也快要有个二十岁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恶魔呢！
“我没有晕哦, 我只是看到盾骑士愣了一下~”那恶魔说话的尾音又恢复了翘起来的音调，听着还有点俏皮。这恶魔的通用语口音听起来比伊格奈特说的还好一些，也不知道是种族天赋还是这恶魔就是常年混迹在人群中。
洛聿律撇了撇嘴，好吧，这还是个傲娇的恶魔。
“你们真的以为你们能抓得住伟大的狄亚门么~”
莱因哈特脚下踩着的阴影突然变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影子，之前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已经不知所踪。
只有那恶魔的声音还在两人身边回荡。
“让我来瞧一瞧，你们最渴望的是什么哦~”随着恶魔那翘起来的尾音‘哦’刚落下，洛聿律的眼前就浮现出了一片星空。
而洛聿律自己就在星空中不断地向上飞，好像没有重力似的一路向上。
穿过白云穿过大气层，却没有任何窒息缺氧的感觉。
洛聿律低下头，就会看到那只有在梦里才会偶尔想起的蓝汪汪的地球。
他右手边有个看上去不太远也不太近坑坑洼洼的星球，洛聿律直到那应该就是月亮。
而远处，还有一个环形的巨大的气态行星，目测来看甚至比就在他脚底的地球还要大一圈。洛聿律也知道，那是被吴京在流浪地球里引爆了的木星。
他好像就是一个游客一样，在这黑蒙蒙什么都看不到的宇宙里遨游。
突然，洛聿律听到一声‘啊’的惨叫，但是他回过头，他看向四周，都没有看到‘人影’。
而那声音，听上去又特别像之前的恶魔。
洛聿律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他在探索宇宙真谛的时候，恶魔和骑士是发生了什么故事么？
这种瓜带他吃一个啊！
其实莱因哈特也中了狄亚门的这招魔法，这本就是狄亚门的天赋技能，就算是教皇来了也会中招。
只不过教皇大概过不了一两秒钟就会意识到问题，然后打破狄亚门制造的心灵幻觉。
是的，这一个魔法就是让中招的人看到自己最渴望的场景从而引发人类内心的欲望。
狄亚门作为地心世界里为数不多的喜欢在地面上溜达恶魔，他见过很多很多的人类。人类的欲望大多数更多的钱，更多的吃的，更多的权利，要娶隔壁的XXX，想打断XXX的腿之类的。
甚至还有一些作为一个恶魔都觉得肮脏的想法。
每次狄亚门的这个心灵幻觉魔法一放出来，中招的人类就会沉迷其中，以为他们的渴望都视线了，于是在幻觉中愈发地张扬愈发地沉溺，最后就会被狄亚门丢弃在一边，不管生不管埋。
这次狄亚门也还是一样想去这两个人类的幻觉里看一看，结果莱因哈特的幻觉实在是太亮了！！
阳光太刺眼，纯白色的教堂那墙面特别光滑还能反射着光，是一种狄亚门都不认得的材料做成的。从玻璃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照射着教堂的每个角落，就连一些因为建筑结构而造成的阴影处，都被莱因哈特的想象里放上了蜡烛。这幻觉里居然没有一丁点黑暗。
如果洛聿律在这个幻觉里，他一定会吐槽莱因哈特的不切实际。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光源的地方一点阴影都没有呢？是人没有影子，还是蜡烛没有影子？
会有这种想象，就说明莱因哈特的物理没学好啊！是练习题做得不够多，还是知识点理解不够？
很明显这个光学要重修啊！
但是狄亚门对科学一无所知，于是他一进到这个幻觉里，就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声。
这TM也太刺眼了吧！
瞎了他的恶魔眼！
狄亚门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莱因哈特的幻觉，然后偷偷摸摸闭着眼睛甚至双手都捂在眼睛上，溜达进了洛聿律的幻觉里。
狄亚门挪开自己的手，眯着把眼睛睁开一小条缝，透过手指缝往外看。
狄亚门看到的景象是一片黑暗，黑漆麻乌的一片，甚至比地心世界还黑。
狄亚门：？？？
这不是个说着要光明永存驱逐黑暗的神眷者么？怎么内心的渴望居然比他老家还黑？
这怕是个黑暗之神神眷者伪装的吧。
“你这里为什么都是黑的呢~”狄亚门不懂就问，反正在他的幻觉里，这个神眷者也打不到他。
“因为这里是太空啊！”洛聿律想当然地说道，“宇宙空间没有任何物体的，当然也是没有颜色、也没有光亮的。恒星的光线可以直接穿过我们所在的这片空间，没有任何物体能反射这些光线，所以我们看到都是黑暗的。其实这里有光，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
狄亚门这次没被击晕，但是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又一次地漏出了蚊香一样一圈圈地迷茫。
“有光，看不见，所以黑？”狄亚门无意识地重复着洛聿律的话，他是真的一点儿都没听懂。
“那你为什么好像知道里面有什么？你刚才还在蹦蹦跳跳！”狄亚门一下就找到了盲点。
洛聿律“啊”了一声。
“其实是这样的，太空是黑暗的是基于我刚才讲的那一堆理论，所以实际上是成立的。但是这不是你制造出来的幻觉嘛，所以我就很唯心主义地让自己能够看清这一切啦！嘻嘻。”
狄亚门：……
这个嘻嘻，就很让恶魔生气。
他好好一个精神攻击的魔法，为什么好像被这个人类玩的很开心一样。
“你这个魔法真好玩，还能带我去点别的地方么？”洛聿律其实没弄清楚这个魔法的原理，以为只是制造一些奇怪的幻觉。
“不能，这是你内心的渴望制造出来的地方，不是我能控制的。”狄亚门蔫儿了吧唧地回答。
他太难了。
一个光明骑士会制造出明亮的教廷，这他还能理解。虽然理解归理解，他也没能想到这事儿真的会发生，他眼睛到现在还有点儿疼呢。
但是一个神眷者的幻觉居然黑不溜秋他什么都看不清，这让他怎么玩弄人心啊！关键是他看不清就算了，这个人类居然自己能看清？这是为什么？这不是他的魔法么？
“这大概就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完美结合吧。”洛聿律给自己点了个赞，顺便回答了一下恶魔的疑问，然后再发出了一声感慨，“其实我也没想到，原来我的渴望……我的梦想。”
“是这星辰大海啊……”
狄亚门：好气哦
“喂，人类，你不是之前说要光明永存要消灭黑暗的嘛，你自己最渴望的居然是这片黑暗？真是人类的嘴，比我们恶魔还能骗人！”狄亚门愤愤不平。
他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找乐子的，现在居然好像被人当了乐子！
“消灭黑暗？”洛聿律歪着脑袋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你是听错了吧，这么没有逻辑的话怎么可能是我说的？有光明就有黑暗啊。光明越多的地方，阴影也会越多，不可能存在一个绝对的光明啊……”
身为恶魔，狄亚门可以轻而易举地去判断人类是否在撒谎。
当人类和其他物种撒谎的时候，他们会产生一种让恶魔十分愉悦的感觉，而狄亚门现在并没有这种感觉。也就是说，眼前的神眷者真的认为光明和黑暗是共存的？
这……怎么可能？
“还有啊，我渴望的这里才不是一片黑暗呢！这里……”洛聿律挥了挥手，指着这周围的一切，“这里可是繁星的世界啊！”
“繁星的世界？”狄亚门震惊中，“你说这是神域？”
洛聿律：？？？
“咚”得一声，洛聿律回到了现实，在自己的房子里，站在原地，身边是才从幻觉里出来的眉头皱着的莱因哈特。
面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左手稳稳地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的伊格奈特。
以及地下躺着一个被伊格奈特右手持盾砸晕了的恶魔。
这一次，恶魔的身型完整地显露在了他们面前。
洛聿律不自觉地舔了舔舌头，轻声提问，“盾刺客？”
伊格奈特没有听懂，他一边递出那碗姜汤，一边微微侧了侧头，藏在黑色布条下的眼睛看向莱因哈特，那目光如有实质。
莱因哈特捡起自己的盾牌，“抱歉，是我不够谨慎。”
洛聿律倒是没什么差点儿挂了的危机感，作为一个不用带氧气瓶穿宇航服没有体验失重感，就看过星辰大海的人类，他现在心情很好，甚至还有兴致问一问莱因哈特看到了什么。
莱因哈特的眉毛皱得愈发紧了点，“光明……我看到了光明，完完全全地光明。”
两行热泪从莱因哈特有些泛红的眼睛里滚落，那光明，甚至有点刺眼。
洛聿律：……
默默地掏出小本本，备忘录里加上一行。
【制作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