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钱钱钱——穗！”
钱穗听见一声拉扯得老长重复的钱字, 半天后才把自己名字完整叫出来。
声音听着略微耳熟。
她侧身往后退后两步，砖头往玻璃门外一看。
还真是个熟人。
对方已经飞快走了过来
“袁原？”钱穗眨了眨眼睛，“你在这儿……”
袁原几笑嘻嘻，“我果然没眼花！”说完这句突然开始抱怨控诉, “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理我。”
这也是救命恩人之一, 钱穗还是很礼貌的, 不过脸上委实露出点茫然之色, “你给我发消息了？什么时候”
袁原两条眉毛都要竖起来，“哎, 就不久之前, 不记得了！我没你号码，就往你微博给你留了一条私信，你没看见吗？”
钱穗瞥见有人在偷拍, 嫌袁声音太大，把他拉到服装店里, 蹲在角落。
两人嘀嘀咕咕。
钱穗：“谁看微博私信，反正我不看。”
袁原一脸“懂了”, “也对，你是明星, 骂你的人又多, 的确看多了不好”
钱穗瞪着她“那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然后又说, “我现在可不是明星了, 退圈了你不知道？”
“害，知道。会上网的人都知道。给你发消息也是想关心关心你嘛, 看你挺水深火热的。”
袁原边说把手机掏出来打开微信, “快点快点, 扫我一下加个好友，。”
“哦。”钱穗一通操作，又问，“就你一个人啊。”
“对啊，这边有一家甜品特别好吃，但他们没人愿意跟我出来，嘁！”
钱穗往外看了一下，“哪家啊。”
袁原伸手一指，“喏，对面那个拐角就是。”
“噢对了，你有没有宁洲的联系方式啊？”钱穗一直记着宁洲呢。
“我们老大？你可真——”敢。
“有啊。不过现在可能联系不着……”袁原是头一次见要他们老大的联系方式这么直白、理直气壮面不改色的人。
钱穗：“宁洲真是你们老大？”
“对。”不过袁原立马嘿了一下，“你一点都不知道啊，你回来也不查一下的吗。”
袁原满脸老子超强，老子的老大也超强，那种意味，“他可不止是我们的老大，还是整个一区的老大，不过手下亲管的队伍就只有我们赤焰队和猎鹰队。”
钱穗：“这、这么厉害的？”
“不然呢。”袁原一边与有荣焉表示骄傲，一边把宁洲的手机号码发给了钱穗。
心说，等老大回来了，自己能不能顺势邀个功？都给他加上自己偶像的号码了，不说大功一件，小功也可以嘛。
“我哥哥叫我了，那我先去了哦。”
袁原点点头：“去吧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买完东西，钱穗和帮她拎着衣服的哥哥就走了。
钱封远远看了眼离开的袁原，问：“是赤焰队的？”
钱穗嗯了一声，“他叫袁原。”
别看长得高高个子，实际年龄比钱穗还要小一岁。
对不喜欢的人嘴巴挺毒，熟了之后会发现这人其实还不赖。
钱穗回去，试着把宁洲的号码加微信，果然搜索了出来。
微信头像背景黑乎乎一片，不知道是什么。
只是对方没有立马通过。
钱穗听原方才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宁洲还没回来，想着大概出任务去了吧？
不过她不着急，也没重要的事，只是觉得那会儿自己出来得急，没给人好好道别罢了。
翌日，钱穗第一天上班，起得比较早。
她看了下地址，xxx区人民综合行政大楼xx部。
不远，离自己家就一个区的距离。
钱穗打扮得清清爽爽，漂漂亮亮，吃过早饭。上班去了。
自己打车。
上班还让钱封送就不像样，钱穗琢磨着，什么时候抽出空来也把驾照考下来才好。
不然还挺不方便。
她多少是个黑流量前明星。
端着一张姿容绝色的俏脸，踩着半跟的鞋子，钱穗咚咚咚进了综合行政大楼。
找到自己的部门，报道。
顶头上级是个严肃的女人，头发挽得一丝不苟，有一种非常正经的气场。
对方把钱穗周身一打量，然后在工作本上勾勾写写，就点了她的工作。
“在台前给人民办事代表了公家的素质和面貌，务必自省自身，注意言语态度，注意仪容仪表。”
钱穗微信点头，表示知道。
上岗就业！
跟她一起入职台前工作的另一个也是个年轻姑娘，顶顶的青春水嫩。
另四个老员工，亦都是女性。看上去个个伶俐精致，干活利索。
“我叫黄月珊。负责带你们两个的工作，咱这里做事不难，就是要细心，你们俩年轻机灵，跟着做两天就能上手了。”
黄月珊就是就是四个老员工之一，年龄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多，穿着一身深蓝色工装，下半身是半裙，看上去很是沉稳温和。
“你们好，我是钱穗。”
另一个新员工脸红红，“我见秦晚晚。”她偷瞥了一眼钱穗，脸蛋好像又红了一点。
然后其他几个老员工都过来来相互做了自我介绍。
工作氛围看上去不错，大家都很和谐。
黄月珊给两新人发了工作牌，然后领着他们细细讲解工作内容要点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好了，去吧，遇到不懂的就叫我，万事不要慌。”
钱穗：“好的。”
秦晚晚：“好的。”
钱穗手里捏着一叠刚复印新鲜出炉的资料，没有人来就飞快看。
随意九点半到来，综合楼来办事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吵吵闹闹。
钱穗的第一个客户是个青年小伙，丧里丧气，单手插袋，耷拉着眉眼，不理会自己上翘着的几撮头发。
极没精神把一大身份证资料等东西往台面上一搭，干巴巴开口：“申请私人古宅防护金维修金……”
钱穗一手接过各种证件，一边抿着公式化微笑说：“好的，请稍等。”
声音温柔可亲，软和可爱。
青年小伙抬起一只眼皮。
一秒钟后，陡然一个战术后仰，眼睛也睁大了！
三秒钟后，一个跳步，跳回，扒拉着前台，“钱钱钱钱！！！！！！！！！！”
后面排队大妈以为他犯了羊癫疯，哟呵一声，热心上前关心询问：“小伙子你没事吧？”
青年小伙深吸一口气，扭头对大妈道：“我没事。”
钱穗十根手指噼里叭啦跳跃在键盘上，在此刻青年眼里是飞花蝴蝶一样好看。
钱穗登录上资料查阅到信息，一分钟后，笑容可亲说：“您的房屋不符合古宅保护维修的条款，不能申请项目基金。”
青年小伙耳朵里此时听不见别的，他现在脑子极度兴奋，跟一进门时那个颓丧小伙完全两个样！
他猫着腰从玻璃腰线下面往里面看，大概是害怕再次引起后面大妈的关心，所以声音放得特别轻，“钱穗，钱穗，钱穗！”
声音小但也能听出充满热情。
钱穗微笑：“您说。”
小伙立刻摇头，眼神晶亮，“不是！我就是看见你激动！”声音超小。
钱穗：“……”把资料从窗口塞了出去，“您拿好。”
小伙：“哦哦，谢谢。”
眼睛不看他的东西，只往钱穗那里却飘来飘去。
钱穗：“下一位——”
后面大妈推搡了下蜗牛一样的青年，“小伙子让让，到我了。”
青年小伙这才遗憾走开了。
“叶非凡——回来。”钱穗望着困在窗口洞洞的身份证，不得不扯着嗓子嚷了一声。
青年小伙，叶非凡，耳朵一竖，立马回转，小跑着回来，“哎？叫我呢？什么”事没说出来，见钱穗手指夹着一张身份证递了出来。
钱穗：“行，可以了，走吧。”
叶非凡：“噢，谢谢。”再终于走了，
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工作位在钱穗左手边的员工，一边慢吞吞吃饭，一边说：“就那小子，这个月来第六回了。”
钱穗先没反应过来，随口问，“哪个小子。”
“就落身份证在你窗口你叫他的那个。”
钱穗扬了下眉毛，“嗯？怎么来这么多次？”
对方喝了一口水，慢慢道：“他来是申请那个古建筑维修保护金的是吧。但他家那个房子，不符合任何一种规定情况，根本没有申请资格，审批不下来。这什么能审批申报什么不能，都条条章章规定走程序的，我们也决定不了。但这个叶非凡，性格比较拧，非说他老屋子条件哪哪都符合，我们去调查，重新审批。所以算上今天已经是第六回了，他在每个窗口都排过队，黄姐都受过他两次缠了。”
“就他那资料已经批定，就是再换一百个窗口也没用啊。不过那人死心眼儿，我估计他还要来，下次大概就落到小秦了。”
秦晚晚眨巴眨巴眼睛，大口吃着饭。
钱穗想起来那会儿登叶非凡的资料，资料表下的确印了个不合格的章。
八卦耳朵听了就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新工作第一天，可以说是非常顺利了。
下班回家，钱穗又受到举家关心和问候，主要是同事都怎么样，好不好相相处，有没有受欺负之类的。
钱穗答一切都好，上司严谨公正，同事善良可亲。
*
叶非凡从综合行政楼回心情都还没有平复，喝了一瓶可乐后依旧亢奋。
没人分享激动兴奋的心情，便掏出手机，点进自己日常闲逛的一个论坛，把今日的经历编辑了一个帖子，发了出去。
【主楼】【今天去某区政府大楼办事，办事员小姐姐竟然是钱穗！！！！wdm震惊我全家！她真的考上公务员了，本人亲眼所见！！！！！】
【一楼】先占了！搬个凳子等新鲜瓜！
【二楼】真的假的！？我一直想等钱穗他们公司出个声明，现在还没等到［微笑］
【三楼】赶上直播了！
【楼主】千真万确，待会儿上锤！钱穗真的好漂亮好美！md近距离看她wsl！
【五楼】快上锤，我要康！rwkk！
【六楼】如果是真的，我只能说一句小千岁nb，绝地翻盘了吧。听小道消息，是说钱穗经纪人不做人，当初骗钱穗签了霸王合约，还是二十年的那种，违约金八个亿。据说还是背着钱家人，穗的当时才十八岁吧，真就不做人。
【七楼】我天！那也太惨了吧。
【八楼】钱穗考上公务员，公司到现在屁都没放一个，我倾向这些都是真的。刚成年少女不懂事被黑心公司哄骗签下丧病合约，被欺负被压榨被当做赚钱机器，忍无可忍奋起反抗绝地求生考上公务员逆袭打脸！好一出写实爽文剧本，我承认我爽了！所以楼主快上锤啊！
【九楼】就算钱穗考上公务员怎么了，还能把这当做洗白神器？服了，忘记她作的孽了。
【十楼】emmmm像谁不会说服了一样。我服了服了，yygq奖今天我单方面宣布颁给九楼了。笑死，还洗白，人现在不在你圈了，这种词就少用人身上。作孽？呵，接不起您这大锅，你倒数说她作了哪门子孽，别是洗脑包看多得了脑瘫，拿起来当事实了。
【十一楼】别歪楼好吗！楼主放锤。
【楼主】来了来了［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叶非凡上传他偷拍的几张照片，正是政府工作大楼窗口，透过玻璃隐约能看清楚钱穗的脸。
是她无疑了。
【十三楼】啊啊啊啊啊！！！！她怎么这好看！舔！
【十四楼】保存了，谢谢楼主，楼主好人！
【十五楼】哎，以后看不到她的电视剧了。说真的，钱穗的古装剧我看脸就可以追下去。她是我心中古装扮相第一名。
这点简直说出了叶非凡的心声，叶非凡就是钱穗的剧粉，对着她的脸都能多吃一碗饭。
钱穗退圈他丧了好几天。
又刷了刷，这帖子回复越来越多，眼见要变成热帖。
叶非凡退了出来
忽然，他嗷嗷叫了两声。
才反应过来，上午看见钱穗光顾着傻乐激动去了，正事儿一句没问！
白跑一趟。
不过，嘿嘿，下次去，又可以看到钱穗了。
*
晚上，钱穗洗了上床睡觉，躺着照例先玩儿一会儿手机。
打开微信发现有个新好友提示，切过去一看，是宁洲通过自己了。
钱穗立即就发了条语音过去。
一区天管所别墅里，宁洲捏着手机盯着看看了半天了。
他刚回来，打开手机发现有一个好友申请，本来忽略没理，袁原从房间出来倒水，想起来一样拍拍脑门，说：“老大，之前钱穗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给她了。”
宁洲忽然就一下回头，盯着他：“你说谁？”
“啊？就钱穗啊。我、我把你号码给她了。”
宁洲立马再次拿出手机，点开新朋友那个红点，微信头像是个小毛，他立马按了接受。
界面一下一变，两人成为好友。
袁原见人摆弄手机去了，觉着没自己什么事，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端着水杯往房间里走。
“你什么见过她？”
幽幽的低沉声音没个征兆忽然又响起，给袁原背后的汗毛差点吓起来了。
张开嘴，声音都结巴了下，“就，就昨天啊，在商场里碰巧遇上的！她见了我就问老大你来着，然后要了联系方式，我就给了。”袁原这段话说得特别顺溜，好像有一种本能的直觉。
宁洲听后，淡淡“嗯”了一声。
袁原抓了两把头发：“老大再没事了吧，那我进去了噢？”
宁洲手挥了两下，意思大概就是知道了去吧。
袁原回房间后，客厅里只剩宁洲一个人，他端着手机坐在沙发上。
手机页面一直停留在提示两人成为好友页面。
“叮咚”
一声响。
收到一条消息。
看着新接收的一条语音消息，眼睛微微睁了下。
那喇叭后缀着显示未读的红色圆点此时在宁洲眼睛也变得特别可爱。
宁洲伸手轻轻一点，一道轻柔娇软的声音倏然透进耳朵中。
“宁洲，你出任务回来啦！”
就这一跳，宁洲不受控制反复听了十几遍。
好久，才按着语音，从鼻腔低低应了一声“嗯。”
发送了过去。
那头，钱穗点开听了，揉了揉有点发麻的耳朵，正准备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她想请他吃饭。还没来得及，就听见温敏喊自己。
大概是叫自己吃水果喝酒奶。
钱穗放下手机，趿着拖鞋哒哒跑了下去。
一搁下，就把这茬彻底忘记了。
到回来睡觉，也没想起来，直接睡了过去。
宁洲看着久久没有回音的聊天界面，脸色越来越严肃。
她为什么没回消息了？难道是觉得自己太冷淡？还是单纯只是不想理自己家？
宁洲皱眉沉思。
一个人在客厅坐了一两个小时，深夜才起身回了自己房间。回房却没有睡觉，而是打开电脑开钱穗的各种消息，查到钱穗现在工作的地方后，宁洲仔细回想了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处理或做什么认真公正的。
费了老大功夫，终于找到一项可操作的地方。
宁洲尚算满意，可以去见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