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身份证的左上角, 是清晰的大头照。
照片中的少年一头清爽干净的短发，五官稚嫩青涩，琥珀色的双眸略有些紧张的看着镜头。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性别：男。
许亦景觉得自己需要一瓶冰水冷静一下，突如其来的冲击, 让他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过了半响, 他才迟疑道：“双胞胎？”
乔乐咬唇，摇了摇头, 内心绝望道：“……是我本人。”
“性别认同障碍？”
“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刑警先生面前丢脸，底线突破过后，乔乐反而冷静下来, “我只是单纯的喜欢女装而已。”
身份证被男人捏在手里, 他沉思片刻：“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在学校里……是怎么过的？据我所知，青林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住宿，你一个男人……”
未尽之语, 彼此一清二楚。
乔乐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人设：“我住在女生宿舍的一楼, 因为窗户正对着便利店，平时人来人往的不方便，早就废弃了, 现在只有我和宿管阿姨住。”
停顿片刻，他怕有误会，又补充道：“阿姨今年五十多岁了，住在我隔壁的隔壁，不是一个房间。”
许亦景点点头：“那厕所呢？”
“八楼、操场、体育场……很多地方都有单人厕所，我都是找个没人的地方, 去男厕所。”乔乐举起双手, “刑警先生,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占女孩子便宜。”
“……”男人陷入思考，没有回复。
乔乐拿回身份证，放回白色皮包，哀求的看着男人俊美的面容：“拜托了，这件事能不能别说出去？”
刻意放缓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点尾音，仿佛在撒娇。
明亮的灯光下，那张漂亮的脸蛋清晰可见。
许亦景不自觉的搓了一下食指和拇指，掌心里仿佛还残留着少年腿部炙热的温度，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不符合规矩。”
“一个月！”乔乐举起一根手指，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一定换回真实性别。”
原主半个月后，被发现死在操场。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副本结束，乔乐键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见男人还在犹豫，乔乐揉了揉眼角，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他的眼尾滑落，美丽又凄凉：“只要你别说出去，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
“好不好？”
许亦景喉结上下滑动一下，俊美冷冽的脸上划过一抹紧张……这小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该死的，也太容易让人误解了。
顶着那么一张漂亮的脸，说这种话，完全是犯规啊！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虚无的空中，清了清嗓子道：“行！我知道了，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明白吗？”
“好！谢谢许先生。”得到想要的，少年毫不吝啬的给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微笑，“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你保持手机畅通，配合查案就好。”许亦景拿起车钥匙，“时间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学校。”
乔乐也不扭捏：“好！”
青林中学是本地一家很有名的贵族学校，里面大部分学生，都是有钱有势的富二代，只有极少数，是靠成绩拿奖学金的优等生。
乔乐这次扮演的NPC，家境不错，所以才能打通关系，用女性的身份进入学校。
由于发生了凶杀案，全校戒严，私家车开不进去。
两个人在校门口下车，许亦景忘记带证件，乔乐拿出学生证，和保安解释了一通后，对方摆摆手：“行了！进去吧，半夜三更的，男人送女朋友回寝室嘛，我懂。”
“……不是男朋友。”乔乐尴尬的瞅了一眼身后，男人身上穿着便服，一双大长腿十分有力，五官凌厉俊美，看不出情绪。
保安打开大门，不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显然没有相信乔乐的话。
乔乐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让你被误会了。”
“没什么。”男人的嗓音很平稳，仔细听还有点愉悦，并没有生气，“一点小事而已，没有必要和陌生人多费口舌去解释。”
多么地宽宏大量啊！
乔乐眨眨眼，认同的点头。
学生寝室统一安排在学校的东面，男生和女生各占一栋楼，中间隔着一条三米宽的马路，乔乐站在寝室楼下，里面的光照出来，给他整个人撒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我已经到了，麻烦许先生了，你回去开车小心点儿。”
“不麻烦。”许亦景点点头，“你进去吧。”
“好。”
少年穿着连衣裙，脚上踩着不合适的拖鞋，快步跑进大门里后，又回过头，笑容灿烂的朝他挥挥手：“拜拜。”
“……”
许亦景抬起手，还没伸出来，便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他没有等他的回应。
想到这个可能……许亦景的心中莫名有些烦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来，扔进嘴里，咬的嘎吱嘎吱响。
一楼的最里面的房间，灯光悄然亮起。
他默默的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男生宿舍五楼，某个房间的窗户打开，身高一米九二的男人双手撑着栏杆，低头看着女生宿舍的楼下。
一想到刚刚看到的场景，林焰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艹！我特么到底在干嘛！”
他一脚踹向栏杆，咣当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刺耳，身后的舍友咕哝两句，翻个身，再次陷入美妙的梦乡。
由于是私人高中，学费昂贵的同时，各方面的设施也做得很好。
宿舍是两人寝，配备着单独的浴室。
林焰坐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落在灰暗的天花板上，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地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屏幕的白光照亮一小片天地。
不用多看，林焰就知道，肯定是那群打球的兄弟睡不着，还在讨论凶案的事。
那具尸体确实挺恐怖的……女生浑身是血，由于疼痛和恐惧，面容扭曲，眼睛瞪的像铜铃，嘴里吐出一截惨白的舌头。
然而……
林焰一闭上眼，脑海里冒出来的，却是一张狼狈漂亮的面容，水润绯红的唇，像是果冻，让人想咬一口。
宿舍里的空调开到最低的十六度，他却还是感觉到热。
那股热气从下腹升起，燃烧到一整个身躯。
翻来覆去一整晚，快要睡着时，林焰模模糊糊的想着……明天，等明天乔乐再来送水的话，就接下来吧？
毕竟她才目睹了凶杀案，肯定被吓坏了，挺可怜的。
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动心了。
不是。
*
清晨。
七点三十五分，学校的钟声响起。
学校里只有每周一升国旗时，才强制要求穿校服，学生们迷迷糊糊的起床，刚刚洗漱完毕，去食堂的路上打开论坛，就被惊到了。
“卧草！昨天有人被杀了。”
“谁啊？”
“三年级的许静雅……校园啦啦队的成员，长得挺漂亮的一个学姐。”
“天哪！竟然是她？学姐人挺好的，性格也温柔，谁这么狠心啊！竟然下得去手。”
“凶手杀人被人撞个正着，估计很快就能抓到了。”
“目击证人是谁？”
学校里发生这么一件大事，根本压不下去，学生们凑在一块儿，三三两两地讨论着，聊起死者，话语里全是惋惜。
青林学校里的大部分都是富二代，学生们彼此之间熟悉。
许静雅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她和几个女生都是啦啦队的成员，长得漂亮身材好，还有个交往多年的男朋友，妥妥的人生赢家。
乔乐昨天晚上受了惊，又吹了冷风，早上起来有点低烧，便打电话给老师请了半天假。
老师知道他是目击证人，果断批准了。
与此同时——
青林高中。
数十位背着包，穿着简便的男男女女站在大门处，目光警惕的扫过四周。系统面板上，副本任务已经刷新。
【你们是xx学校的学生，来青林高中做一个月的交换生。然而在你们到来的前一天，学校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位年轻的女学生，死在校园内。
你们对此很好奇，打算调查事情的真相。
任务：找到凶手。
时间：一个月。】
随着玩家们的出现，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一朵黑压压的乌云，沉甸甸地在人们的头顶，学校青春明媚的氛围，徒然变得阴森起来。
校门口出现一名穿着职业套装的女性，她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笑容温和却不达眼底，七个手指涂着红色的指甲油。
另外三个不知道是不是掉了，露出本来的淡粉色指甲。
她走到玩家面前：“你们好，我是青林的老师，负责这次的交换生事件，宿舍已经安排好了，下午再去上课。”
玩家们对视一眼，沉默的跟上女老师的脚步。
荀金川也在十个玩家里，上个副本结束后，本来打算休息一阵的，可由于朋友的邀请，他便跟了过来。
上个副本有乔先生的帮助，他们稀里糊涂就过去了。他苦笑一声……也不知道这个副本里，还会不会有这般好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