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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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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千越这状态并非简单陷入沉睡, 他如今的模样,其实与修行者打坐入定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唯一的区别在于,修真者打坐入定, 是以自身修为将识海稳定至休眠状态, 以便于进行一些修行,亦或者神识离体。而裴千越,他似乎没有办法将识海控制在一个稳定的状态, 因此只能借由外物强制休眠。

简而言之,他失控了。

至于这失控的原因是什么, 裴千越如今的识海太过平静,风辞暂时还瞧不出来。

想知道真相,只能等他清醒之后再问。

……虽然风辞也不觉得这人清醒的时候会和他说实话。

某种程度上, 现在意识不清的小黑,的确比清醒时候可爱许多。乖巧,听话, 坦率,和三千年前一样粘人。

当然, 这些仅仅只是某种程度上。

神识不再受到控制后, 小黑蛇回归了身为蛇类最原始的动物本性,但蛇的本性……

还挺一言难尽的。

风辞住进临仙台后,充分发扬他身为侍奉弟子的职责, 除了陪现在心智只有一条蛇的城主玩耍外, 还顺便将那仿佛被劫匪洗劫过的大殿里里外外打扫整理了一通。

裴千越这殿内有书籍上百, 法器上百,加上前几天被他意识不清时破坏的家具陈设, 想完全整理好, 是个大工程。

风辞现在对自家小黑蛇有些愧疚, 正想做点什么补偿,遂也没用灵力,全程亲力亲为。

这对他来说当然不算什么,比较难以忍受的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时不时要来添一添乱。

比如现在。

风辞正在修补一套书页散落的秘籍。

一颗修长圆润的蛇脑袋缓慢从桌案下方探出来,爬上桌面,蹭了蹭风辞的手腕。

风辞顺手揉了它一把,道:“自己先玩,我把这里弄完。”

也不知这本秘籍是不是特别难看,在神识的摧毁中受灾格外严重,大半本书页散落各处,风辞花了足足一个半时辰才全部找全。

找全之后,还要复原修补。一来二去,便冷落了那位蛇大爷。

黑蛇在风辞手腕边蹭了几下,见后者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低下脑袋,身子缓缓缩了回去。

随后,转变方向,顺着风辞脚踝往上爬。

这几日相处下来,风辞早习惯这家伙时不时缠在自己身上,懒得阻拦,随它去了。

黑蛇沿着风辞的小腿一点点爬上去,身体缠绕在腰腹处,尾巴也悄悄往那繁复的衣摆里探去。

风辞被冰得一个激灵,手一抖,指尖被锋利的书页划破一条口子。

这混账玩意在碰哪里???

三千年了,风辞还从没让任何活物近过身,何况是那种地方。

他下意识伸手去抓,竟然扑了个空。

小黑蛇始终处于半透明的神识状态,这种类似魂灵的状态下,可以自由隐藏身体。只要他想,就可以不让风辞碰到他。

风辞碰不到他,但它可以碰风辞。

蛇尾变本加厉地卷上去。

“嘶——”

陌生而冰凉的触感让风辞头皮发麻,他掌心凝起一点灵力,伸手探入,将那条无法无天的小黑蛇抓了出来。

“你现在越来越嚣张了啊。”风辞把黑蛇拎到面前,耳根难得有点发烫,“别以为我真舍不得揍你。”

到底是谁教出来的蛇,这么爱往人家衣服里钻。

真是没礼貌。

黑蛇只是蜷缩身体,尾巴尖抖了抖。

风辞还当它又在装可怜,冷笑一声,正想说什么,却见黑蛇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风辞眉梢压低。

他被划破的伤口还流着血,一滴血珠沿着指尖往下淌,滴落在黑蛇身体上,瞬间便被吸收殆尽。黑蛇的身体抖动得愈发厉害,蛇头扬起,那双空洞灰白的瞳孔与风辞对视。

一股汹涌的灵力威压自他掌心荡开。

风辞下意识松了手,黑蛇的身体在落地前化作一道青烟,飘散在空气中。

它不是消失,而是被召回了。

裴千越的识海……苏醒了。

.

风辞快步走进密室。

萧却说过,他点的安神散只是辅助裴千越使其识海处于平稳,裴千越能否醒来,何时醒来,还要看他自身调息的成果。

但显然,此时的苏醒绝非调息完成。

密室里没有人。

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裴千越已经不见了踪影,床头的香炉被打翻在地,香灰散了满地,已经熄灭了。

整间屋子空空荡荡,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建造这间屋子使用的玉石能完全隔绝灵力感应,风辞哪怕身处其中,也感觉不到裴千越在哪儿。他放稳了呼吸,刚走到床边,忽然被一个力道掀翻出去。

背部触及僵硬的玉石床榻,压在他身上的,已不是那冰凉柔软的蛇身,而是一双手。

风辞抬头,对上了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这下风辞总算知道,裴千越为何宁愿使自己意识不清,神识失控,也要强制让识海沉睡。

那张俊美的脸上,玄色的蛇鳞从脖颈开始,延伸至侧脸、额头,一点点浮现出来。

而他的眉心,赫然显出一条血痕。

那是即将入魔的迹象。

风辞的神情变了。

一股许久不曾出现的愤怒从他的身体深处迸发出来,那是已几乎存在于他灵魂深处数千年,被天道刻入了他骨血的本能。

——对魔的憎恶。

风辞猛地抓住裴千越的手腕,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

“杀了他。”

“所有魔都该死。”

“你要去做,除了你没有别人,你必须去做。”

风辞面无表情,空闲的右手凝结灵力,虚空之中,浮现出一把附着淡金色灵力的纤细长剑。

剑身剧烈抖动着,发出澎湃的剑鸣。

那是风辞三千年不曾出鞘的配剑。

剑名千秋。

屋内的灵力威压顿时高得常人难以承受,就连伏在风辞身上的裴千越也皱了眉。他显然还没有清醒过来,只是用双手用力按住风辞肩膀,微微偏头,神情带着点困惑。

二人身上的衣服、发丝,都在那强烈的威压下无风自动。

裴千越眼前的黑绸也在这时滑落下来。

露出了那双瞳孔极浅,空洞,却漂亮的眼睛。

风辞将要握住剑柄的手猝然一顿。

这是风辞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

幻化人形后,那双眼不再像蛇身那般突兀。纤长浓密的睫羽垂下,眼尾修长,眉眼却犹如琉璃般清透,淡淡望过来,眸中仿佛淬含霜雪。

又仿佛一泓清泉,将一切仇恨和暴怒洗涤一清。

风辞闭上眼,强行将翻涌在血液中的愤怒平息下来。

他在干什么呢。

小蛇崽子等了他这么久,只为等来他这一剑吗?

许久,屋内的灵力威压终于散开,细长仙剑消失在虚空之中。风辞长舒一口气,低笑一声,松开了裴千越的手腕。

“等你醒了,最好能好好向我解释。”

屋内的剑拔弩张随着风辞这句话消失殆尽,风辞仰面倒在玉床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低头,裴千越仍伏在他身上。

风辞:“……”

风辞推他:“起来,我看看你识海是怎么回事。”

冷静下来后,风辞也看出,裴千越其实没有完全入魔。

魔有两种,天生与后天。

天生的魔生来就具有魔心,只能修炼魔功,生性嗜血狂暴,无法控制。这一类魔,在三千年前就已经被风辞诛灭,彻底消失在这世上。

而后天成魔,在这世间不算少见。

修真者从筑基开始,在修炼途中会遭遇各种危险,稍有不慎就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而一旦走火入魔,识海内生出魔心,逐渐侵蚀神识,便成为了真正的魔。

至于裴千越,许是他那令识海平息的法子起了效用,他的魔心尚未将他吞噬。但他入魔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又该怎么解决,这还要看令他走火入魔的原因是什么。

风辞和魔打交道不知多少年,转瞬间便在心中思索起法子来。

可压在他身上那人不懂他这些良苦用心。

仿佛是察觉到危机解除,裴千越方才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他的行为依旧像条小蛇一样,双手钳制着风辞,将头低下,埋在风辞脖颈间轻轻嗅了嗅。

化作原型的时候,这种动作他没少做,可如今换回人身,这动作便显得过于亲昵了。风辞不适地侧过头,裴千越没有继续凑过来,而是换了个方向。

他一点一点挪过去,用冰凉的嘴唇含住了风辞受伤的手指。

浑然不在意这双手方才还险些拔剑将他砍了。

风辞知道多半是他的血不小心唤醒了裴千越沉睡的识海,因此早在进这密室之前就将那小伤口治愈了。

可裴千越不知道。

他只是埋头,在风辞指尖细细舔吮。

半魔化下的裴千越口中生出尖齿,锋利的齿尖划过刚刚治愈的伤处,有点发痒。

风辞受不了这痒意,轻轻瑟缩一下,却被裴千越更加用力地按住。

在他识海中翻涌的魔心并未完全平复下来,他用那双空洞的眼睛与风辞对视,清透浅淡的眸中隐隐闪过红光。

尚不知道裴千越入魔的原因,风辞这会儿可不敢刺激他,只能乖乖放松身体。

裴千越终于放弃了指尖那小片肌肤,他一手扣住风辞手腕,整个人重新压了上来。

接着,他偏头,一口咬在了风辞侧颈。

两颗尖细的牙齿刺破皮肤,滚烫的鲜血涌出,被裴千越尽数舔去。

风辞耸了耸肩:“显然。”

他方才为了救裴千越脱身,使出了一名十多岁少年不该有的深厚灵力。

事实上,早在灵雾山的时候,裴千越心中应该就有这猜测。

以千秋祖师为基准,经由裴千越改良后的迷阵,怎么可能是两名普通仙门弟子能轻易破解的。

否则裴千越也不会在初次见面时,就以灵息试探他。

只可惜,风辞的修为境界比他高出许多,裴千越什么都没试出来,反倒被他识破真身。

在那之后,风辞在仙盟选拔上破了万法阁的仪器,裴千越对他的怀疑应该更重。

所以,留他在阆风城,不是什么天玄宗遗孤,更不是什么所谓的二选一。

裴千越根本从来没信过他的身份。

但归根结底,会露出这么多破绽,还是因为风辞那时没想过遮掩他的真实身份。

后来想要遮掩,也来不及了。

裴千越没再说话。

风辞等了片刻,问:“……没了?”

裴千越:“没了。”

风辞失笑:“你这算什么试探?”

大费周章,只为试出他不是陆景明?

裴千越又不回答。

不过事实的确如此。

修真者等级压制极为严重,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便能自由隐藏自身气息、修为、乃至根骨。哪怕是方才救裴千越时,风辞也没有使出全力。

因此,裴千越只能看出他使出了“陆景明”不该有的灵力,可风辞的真实实力如何,他探查不出。

他甚至连风辞有没有使出全力都无从知晓。

想要看透他的身份,仅凭现在的确不够。

这也是风辞刚才放心施法的原因。

他的身份,除非他不主动透露,否则旁人绝对无从知晓。至多便只能像裴千越这样,确定他并非本人。

但以裴千越那多疑的性子,只知道这些,他就放心了?

风辞好奇:“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如何进了陆景明的肉身?混进阆风城有什么目的?”

“你方才大可以不救我,自己脱身。”裴千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又问,“为何暴露身份?”

风辞心道这不是废话,好歹是自家崽,还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面前?

他还没这么禽兽。

风辞正色道:“见死不救,非君子所为。”

裴千越点头:“好。”

说完,转身往甬道深处走去。

风辞:“?”

这就完了?

狭窄的甬道黑暗而潮湿,风辞追上去:“什么意思啊,你不多再问我点什么?”

裴千越:“我问了,你会说吗?”

风辞:“不会。”

山洞中有片刻的死寂。

“也……也说不定。”风辞干笑两声,努力缓解气氛,“我可以挑着能说的说。”

裴千越道:“我身陷囹吾,你却并未对我不利,这便足够。”

风辞脚步一顿。

原来他真正想试的是这个。

裴千越根本不在乎风辞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只想知道,风辞究竟是敌是友。

而现在,他成功试出来了。

在丝毫没有暴露自己的情形下。

风辞在心里叹气。

裴千越试探他,他又何尝不想试探裴千越。

可对方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他就连试探的机会都没有。

混账东西还挺聪明。

风辞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不多时,走在前方的裴千越忽然停了下来。

远处的甬道尽头,微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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