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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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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邬院

明明是白日, 但是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连老树上的蝉都叫累了,歇下来不再叫。

这样热的天气着实不适合外出。

但崔茵茵的脾气怎可能老实待着?

趁着母亲在午睡, 看守她的嬷嬷在打盹, 她熟料地从小床上溜了出来, 一溜烟跑了出去,到外面闲逛。

今日二哥难得在家, 崔茵茵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便一个人顺着墙缝溜进了清邬院。

院里。

屋子里两位主子自打进去后便没出来过, 而后便响起了动静。

还是白日呢。

秋容微微脸红,越发开了眼界。

她估摸着没一个时辰结束不了, 便离开了一会儿去拿个扇子来,这一离开便没注意到崔茵茵不知何时溜进来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崔茵茵已经走到了内院门口,正要推门进来。

而此时, 屋子里正好传来一声哭腔,哭着求不要了。

秋容顿时如临大敌,趁着崔茵茵尚未听清,连忙上前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抱着她往外院走。

“茵姐儿, 你这会儿怎么来这里了,身旁怎么没个看护的?”

秋容远远地将人拎出去, 环视了一圈见她身旁没人才敢问道。

“我是来找二哥的, 我不想让她们跟着。”

崔茵茵撇嘴。

幸好她身旁没跟着人,秋容松了口气, 这事若是让大夫人知道了, 表姑娘定会被撵出去。

“那你没听见什么吧?”

秋容擦了擦额上的汗, 估摸着她进来的时间太短,应当没听见。

“听见了。”崔茵茵天真地道,“我听见有个姐姐在哭。”

其实她没听清,只是秋容捂住她耳朵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她就是想逗逗紧张的秋容。

秋容果然脸色煞白:“那你可曾听出是谁?”

“我知道啊,就是上次给我做槐花煎的那个陆姐姐。”崔茵茵指了指脑袋,“我记性可好啦!”

她连这个都知道。

秋容愈发感觉失职,生怕公子罚她,抱着崔茵茵往外走了走:“茵姐儿,你听错了,没人在哭。”

“有的。”崔茵茵眨了眨眼,“我真的听见了,可……陆姐姐为什么哭,她是犯什么错,被哥哥罚了吗?”

崔茵茵人小,只能从自身的感觉来。

二哥对她虽然好,但是该凶的时候一样很凶。

自从父亲走后,母亲不怎么罚她,每次她犯了大错,积攒到一起,都是由二哥罚的。

二哥有一套专门的戒尺,会像先生一样打她的手板子,可疼了!

她撒娇也没用,哭也没用,二哥根本不会像母亲一样心软。

他说了打多少下,就一下也不会少。

这话让秋容怎么回答?

崔茵茵人小鬼大,若是有什么话从她嘴里漏出去了,秋容可担待不起。

于是秋容嘴硬不认:“没有,一定是下午太热,茵姐儿你听岔了,哪儿有什么陆姐姐,柒柒姐姐的。”

“不是吗?”崔茵茵不解。

“当然不是,你二哥还在休息,可不能吵了他。”秋容故意吓唬她。

崔茵茵还想争辩,秋容却眼疾手快地往她嘴里塞了块糖渍梅子。

嘴里甜丝丝的。

崔茵茵满意地嚼巴嚼巴,顿时没空再追着她问了。

内院里,雪衣真是怕极了这个形式。

但她也不是毫无脾气的,尽管服了软,嘴上却仍是不肯认输,不停地提醒崔珩她待会儿还要回梨花院。

“三表哥还在……还在等着我,不能让他等太久。”

雪衣回头,一字一句生涩地吐出来。

提起崔三郎,崔珩的火气似乎更甚了。

“你就这么着急?”

崔珩将她垂着的头掰过来,低沉的嗓音掺杂着极度的不悦。

“去看未婚夫,自然要着急些。”

雪衣抿着唇,一双眼睛尽管泪眼朦胧了,还是倔强地瞪着他。

崔珩顿了顿,盯着她小巧的鼻尖,忽地令人琢磨不透地笑了一声。

他还在笑,声音听不出生气。

但雪衣浑身绷紧,总感觉接下来大事不妙,尤其是那双扶着她腰的手。

果然,他笑意一敛,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好,如你所愿。”

紧接着,那双手猛地一按,雪衣连喊都喊不出来,不得不一手撑在了墙上。

再然后,便是崔茵茵刚进来时听到的哭声了。

一盘糖渍梅子吃完,崔茵茵舔了舔手指,意犹未尽:“我还要!”

给她零食本来就是违背了大夫人的意思了,若不是为了哄她,秋容压根不敢这样。

眼下,瞧着内院的门开了,料想两位主子已经结束了,她瞬间也来了底气,板起了腰:“没了!”

崔茵茵明明看见小厨房里堆着好几盘的,秋容一定是在骗她。

崔茵茵哼了一声,胳膊肘一捣,便灵巧地从她腋下钻了出去:“我自己去找!”

“哎,茵姐儿,你不能往那边去!”

秋容急着去追,可崔茵茵跑的更快,一眨眼便跑到了内院了。

她跑过去的时候,正巧遇见雪衣开了门出来,双手撑着门歇了一会儿。

“陆姐姐,我就说是你。”崔茵茵咧着嘴喊道,“秋容还骗我!”

崔茵茵怎么会来,雪衣热的绯红的脸瞬间失色,她刚才哭成那样,崔茵茵不会听见了吧?

崔茵茵看见她却格外的欢喜,小跑着跑上去。

她猛然扑过来,雪衣被捣的本就酸软的双膝差点跪下去。

她轻轻抽了口气,把崔茵茵往外推了推:“你先站好。”

崔茵茵却格外黏人,抱着她的腿不放,反而问道:“陆姐姐你怎么会在二哥的房里?”

雪衣哪敢说实话,撩了撩额角汗湿的碎发,只轻声道:“过来找你二哥帮忙。”

“帮忙为什么要哭呢?”崔茵茵又问,“是不是你惹二哥生气,二哥罚你啦?”

果然让她听见了。

雪衣耳尖滚烫,想含混过去:“没有,你听错了。”

“不对,你分明哭了!”崔茵茵指着她发红的眼尾和湿润又卷翘长睫毛叫道,“哭鼻子,羞羞!”

一提起眼泪,雪衣又开始心慌,那么深重,她实在怕了。

“二哥是怎么罚你的,也是用戒尺打手心吗?”

崔茵茵看她连鼻尖都哭的发红了,猜想二哥一定罚的她极重。

“嗯。”

崔珩还在净室里,雪衣是自己先跑出来的,现在只想赶快应付完崔茵茵。

“戒尺可疼了,我帮你呼呼。”崔茵茵心疼地拉起了她的手心,却没看见伤痕,“咦”了一声,“怎么没有?”

“没打手心。”

雪衣连忙抽了手,不想再跟她谈论这个话题了。

“不是手心,那二哥打的你哪里啊?”

崔茵茵却执意要问。

秋容低下了头,雪衣也脸颊通红,不肯再回答。

还是崔珩沐浴完,从净室里出来,才解了面皮薄的两个人的燃眉之急。

“午休时间你不待在凝晖堂里反倒跑来了我这里,又是背着母亲是不是?”

崔珩沉着脸,剑眉星目,薄唇微抿,不需要故作严厉便已然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了。

崔茵茵一见到他出来,乖巧地叫了声:“二哥。”

“站好了。”

崔珩板着脸,眼神落到她紧握着陆雪衣衣摆的手上。

崔茵茵立马放了手,乖巧地叫了声:“哦。”

崔茵茵一放开,雪衣动了动腿,酸麻的双腿才好受了些。

“没事我就先走了。”

雪衣刚刚被他发了狠劲折腾了一通,现在实在对崔珩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但对崔珩来说,这倒是出了她中药那晚之后,难得放开的一次。

“自己能走吗?”

崔珩开了口,声音并不大。

他就仗着崔茵茵听不懂。

雪衣嗔怒地看了他一眼,连忙低头,低低地应了声:“能。”

都这个样子了,她还要往三郎那里去,简直自找苦吃。

崔珩也不再管她,只冷冷地道:“你现在去,时辰刚刚好。”

“毕竟是未婚夫,不用失约自然更好。”

雪衣刻意咬重了“未婚夫”三个字。

崔珩脸色愈发难看了。

崔茵茵听的莫名其妙,她年纪虽小,脑子却不笨,敏锐地听出了两人似乎是吵架了。

陆姐姐若是生气了,那往后谁来给她做槐花煎啊?

可二哥站着不动,丝毫没有要留人的意思。

崔茵茵着了急,连忙上前扯住了雪衣的袖子:“陆姐姐,你还会给我做槐花煎吗?”

“不会。”雪衣干脆地答道。

崔茵茵原本鲜活的脑袋顿时耷了下来。

“不是不做,是现在已经过季了”

雪衣尽管生气,但还不至于迁怒到一个小姑娘身上,又转身温和地跟她解释:“你看,现在槐树上已经没花了,开始结果子了。”

原来是这样啊。

崔茵茵笑了,眼巴巴地扯紧了她的袖子:“那你明年春天还会给我做吗?”

明年春天,好遥远,雪衣想。

那时候如果顺利的话,她应该已经立了女户了,到时候没有婚约掣肘,没有丈夫需要伺候,没有公婆需要侍奉,她应该很自由吧。

说不准出门远游也有可能。

雪衣沉吟了片刻,如实地摇头:“可能也不会。”

崔茵茵啊了一声,眼中难掩失望。

雪衣被她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的觉得自己仿佛罪大恶极,心又软了下来。

她俯身,又摸了摸她肉乎乎的小脸:“明年太远了,除了槐花煎,我还会做杨梅煎,栗粽,糍团,珍珠元子,你想吃我再给你做。”

“真的吗?”

崔茵茵双眼放光,一把抱住了她,“陆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这些都是江左的东西,崔茵茵没吃过。

小孩子的喜欢来的太容易了。

雪衣揉了揉她的脑袋,也觉得崔茵茵是她在这博陵公府里遇到过的最纯粹的人。

崔茵茵得了乖,还在一个劲儿地问她各种点心都是什么样的,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留下来。

崔珩远远地负着手站着,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样子一言不发。

他的妹妹他最是清楚不过。

崔茵茵就是块狗皮膏药,为了一口好吃的,见谁贴谁,从来不知道脸红为何物。

也就陆雪衣这样又蠢又心软的才会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崔珩冷冷的移开了眼。

崔茵茵也是,一点矜持都没有。

不过几块点心而已,她都要被陆雪衣迷的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当真有那么好吃?

“崔茵茵,回来。”

崔珩沉着脸叫了一声。

外面还在缠着陆雪衣的崔茵茵立即放了手,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往回走。

走到了一半,她悄悄地拢着手掌回头:“陆姐姐,你记得这两天给我送过来哦!”

雪衣点头,崔茵茵这才放心地回去,朝着崔珩奔去。

可她这一去可遭了殃。

崔珩今日心情不好,偏偏又刚了结案子,闲着没事,于是便美其名曰负长兄之责,亲自教幼妹读书。

崔茵茵贪玩,哪儿答得上来崔珩的提问。

于是当真被崔珩用戒尺打了手心,捂着通红的手心抽抽噎噎地跑回了凝晖堂。

教育完崔茵茵,崔珩心情反而更不好了。

他指骨聊赖地扣着桌面,眼睛一闭,眼前满是陆雪衣雪白的裸背,被他压着微微地颤着。

还有那纤长的细颈,情到深处的时候高高的仰起,划出一道弧线,美的让人心惊。

偏偏那双眼又格外的倔强,犟的愈发想让人把她弄哭。

崔珩闭着眼扣了几下,眼底的郁色愈发地重。

直到里间正在收拾床铺的秋容惊呼了一声,他睁开眼,那满眼的暗色才褪去。

“怎么了?”崔珩回头。

秋容正在收拾狼藉的被褥,今天下午当听见表姑娘细弱的哭声时她便已经料想里面不会太好了。

可也没想到,竟会这么糟糕。

公子这回实在太过火了。

秋容抱着卷成一团的被单出来,声音微微颤抖:“公子,上面好像有血迹……”

崔珩盯着那缕血迹,扣着桌面的指骨慢慢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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