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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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福利院出来。
容容坐在车里, 还有一点难过，哭得一抽一抽的。
成知近坐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又拿出手帕帮他擦擦脸。
“小陛下不哭，等一下回了家, 看看小陛下的房间，还能吃大鸡腿, 玩滑板车。”
容容一边哭，一边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抽抽搭搭地说：“爷爷……我……我不想吃大鸡腿……我想吃……”
“好。”成知近反应过来, “吃番茄炒蛋, 喝番茄蛋花汤, 不哭了啊。”
刺刺拉着容容的手, 也安慰他：“你是个小傻蛋，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死掉了。”
刺哥好童言无忌。
刺刺继续说：“只要还没死掉，就有再见的一天，就不用哭。”
但是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是容容吸了吸鼻子, 小声说：“刺刺，你也哭了。”
“才没有！”
“就有！”
两个小孩吵着吵着, 就忘记了悲伤的事情。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桃源新城小区门口。
他们是分两辆车坐的, 爷爷们把两个小孩抱下来。
刺刺的爸爸妈妈拉着刺刺, 跟他解释：“容容家在小区里面, 我们家在小区外面, 离得很近, 现在每个小朋友都回家吃午饭, 下午再一起玩吧。”
因为小区是桃源山居民的安置小区, 他们不能在里面买房子，只能在小区旁边买一套房子。
但是刺刺拉着容容，认真说：“我们可以先去容容家，然后再一起去刺刺家。”
刺刺的爸爸妈妈震惊：“啊？这样啊？”
他们抬头看向爷爷们，最后还是杨辨章拍板决定：“孩子们已经和福利院的朋友分开了，刺刺和容容再分开，可能还得哭一阵，还是一起去我们那儿吧。”
刺刺爸爸点点头：“好，那我让做饭阿姨把饭菜打包过来，也不用麻烦你们开火了。”
一行人回到容容家里，容容和刺刺换了拖鞋，成知近领着他们走进浴室里，打湿洗脸巾，给他们擦擦脸。
这两个小孩刚才都哭了，现在眼泪干了，糊在小脸蛋上，脏脏的。
这时，刺刺的爸爸妈妈聘请的煮饭阿姨也提着饭盒过来了。
把饭菜摆在桌上，容容和刺刺洗好脸就可以吃了。
容容和刺刺上午大玩大闹，又大哭了一场，早就饿坏了。
两个人坐在中间，握着小勺子吃饭。
吃完饭，容容拉着刺刺，去参观一下自己的房间。
容容推开房间门：“哇！”
刺刺：“哇，好酷。”
这是容容和杨爷爷共同的房间。
蓝色的小月亮墙纸，温馨的星星吊灯。
古板平整的木质单人床和柔软舒适的小摇篮床摆在一起，摆满书籍的大书桌和矮矮的儿童书桌摆在一起，厚重的木椅和颜色鲜艳的儿童小板凳摆在一起。
好酷的混搭风格！
容容这才终于从离开福利院的悲伤里走出来，他跑进房间，摸摸自己的小板凳，再爬到床上，踮起脚，想摸摸吊灯。
只可惜他太矮了，还摸不到。
“太棒了。”容容从床上爬下来，来不及穿鞋，赤着脚，跑到爷爷们面前，“谢谢爷爷！”
卫平野把他抱起来：“可算是高兴了，来，啵啵爷爷。”
容容开心极了，抱着卫爷爷的脖子，刚亲了一口。
下一秒，杨辨章就把他抱走了。
“亲错人了，是杨爷爷布置的。”
卫平野抢功。
容容再亲亲杨爷爷，最后亲亲成爷爷。
容容是端水小陛下。
刺刺的爸爸妈妈也期待地看着刺刺，他们给刺刺布置的房间也差不多，刺刺看见之后，肯定也会亲亲他们的。
容容从爷爷怀里滑下来，拉住刺刺的手：“刺刺，我们去看一下你的房间吧。”
刺刺的爸爸妈妈：正中下怀！谢谢你，容容！
刺刺点点头：“好。”
一行人去参观刺刺的家。
刺刺骑着滑板车，带着容容，走在前面。
从小区门口出来，往左边走，有一栋楼，刺刺家就在这里。
坐电梯上楼，推开门。
容容惊呆了：“哇，刺刺，你家好大啊。”
刺刺家是大平层，一眼望过去，客厅特别宽敞。
刺刺抱着小手：“还可以吧，比操场小一点。”
刺刺的爸爸妈妈看着他：好小子，你还想要多大的？就算是亲生的，也不能一直这样说话！忍住！
刺刺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拖鞋：“毛茸茸，给你穿。”
趁容容穿拖鞋的时候，刺刺先跑进房子里，大概参观了一下。
等一下要跟毛茸茸介绍家里，可是他都还没看过，这可不太好。
刺刺在房子里绕了一圈，容容换好鞋子了，他就跑出来，拉着容容的手：“毛茸茸，我已经参观完了，我带你去参观吧。”
“好。”
两个人手拉着手，跑进去看房子。
家长们则走在后面，聊聊房价和装修。
“毛茸茸，你捂住眼睛了吗？”
容容两只手捂住眼睛，点点头：“嗯嗯。”
“我要开门了！”刺刺把房间门推开，然后把容容拉进来，“你觉得怎么样？”
容容捂着眼睛：“刺刺，我看不见……”
刺刺把他的手拉下来：“你现在可以看了。”
容容眨巴眨巴眼睛：“哇，也很好看。”
蓝色小帆船墙纸，地上铺着小火车的轨道，竟然还有儿童隧道可以给他们玩。
最最最重要的是，这里——
有一张超大床！
刺刺绕着床铺走了一圈，十分满意：“我和毛茸茸可以一起睡。”
和容容一样，他跑到外面去，喊了一声：“爸爸妈妈……”
刺刺的爸爸妈妈对视一眼，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来了来了，儿子的亲亲，要来了！
刺刺想了想，忽然弯下腰，朝他们鞠了个躬：“谢谢你们，太感谢你们了。”
“……”
没有亲亲，只有鞠躬。
谢氏夫妇再一次对视一眼，你儿子太懂礼貌了。
好吧，可能是刺刺太害羞了，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感。
不过，不管怎么表达，他们都能体会到，容容和刺刺的感情都是绝对真诚的。
这样就足够了。
*
容容留在刺刺的房间里，和他一起玩了一会儿隧道。
结果，容容手里还拿着小火车，趴在隧道里就睡着了。
刺刺钻进隧道里，推推他：“毛茸茸？”
容容趴着睡着了，好困噢。
“毛茸茸，醒醒，你得到床上睡觉。”
容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可是刺刺，我好困啊。”
刺刺想了想，认真说：“那你睡觉吧，我把你拖出去。”
“好。”
“把手给我。”刺刺握着容容的手，把他从隧道里拖出来。
刺刺咬着自己的小乳牙，连牙齿都在用力。
“毛茸茸，你午饭吃太多了！”
容容睡着了，没有反驳。
刺刺把容容拉到床边，本来还想把容容抱起来，可是他实在是抱不动了。
刺刺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小肉胳膊，刺哥的力气真是太小了。
没办法，刺刺只能拿了一块小毯子，给容容盖上，然后跑出去找家长。
家长们正在客厅里喝茶聊天。
“容容爷爷，毛茸茸睡着了。”
“睡着啦？”
爷爷们站起来，走到房间里。
谢夫人有意多问了一句：“刺刺，容容可以睡你的床铺吗？”
“当然可以啦。”刺刺认真说，“我要和毛茸茸一起睡。”
卫平野把躺在地上的容容抱起来，放在床铺上，把他手里的小火车拿走，放在床头：“拿着玩具就睡着了，真行啊小陛下。”
刺刺也爬上床，要和容容一起午睡。
刺刺的爸爸妈妈早已经习惯了，招呼爷爷们：“刺刺就是离不开容容，走吧，我们去喝茶。”
午睡醒来，容容和刺刺又黏在一起玩了好久。
一个全新的地方，对一个小朋友来说可能会比较害怕。
但是，对两个小朋友来说，那就是冒险乐园！
这还是个超大的房子，是冒险大乐园！
容容和刺刺在房子里到处探险。
“刺刺，这里有小金鱼。”
“哇。”
两个人踩在小板凳上，趴在鱼缸前面，认真地看着鱼缸里的小金鱼。
直到傍晚，爷爷们向刺刺的爸爸妈妈道别，喊了一声：“容容小陛下，我们要回家吃饭了。”
“啊？”两个小崽崽趴在鱼缸后面，脸上的小肉肉被玻璃压住，玻璃鱼缸里透出他们可怜巴巴的表情。
谢夫人说：“再给他们玩五分钟，这样他们比较能够接受。”
“好。”卫平野说，“容容，再玩五分钟。”
容容点点头：“好。”
容容和刺刺转回目光，继续观察鱼缸里的水草，用手指指着小金鱼，在玻璃鱼缸上描绘出它们的游泳路线。
五分钟之后，杨辨章看了一眼手表，提醒他们：“时间到了。”
谢夫人也说：“刺刺，容容要回家吃饭了。”
“来了。”
两个人都应了一声，容容扶着刺刺的手，从小板凳上跳下来，刺刺也跳下来，两个人跑向大门口。
爷爷们对谢夫人说：“还是你有办法。”
谢夫人露出骄傲的笑容：“我看过儿童心理学的……”
下一秒，他们看见刺刺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容容和自己的鞋子，然后两个小崽崽在椅子上坐下，开始换鞋子。
“……”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谢夫人表情复杂：“刺刺，你穿鞋干什么？”
刺刺也没抬头，理直气壮：“去吃饭。”
“啊？”谢夫人试图解释，“是容容要回家吃饭了，你得留在自己家里吃饭，不能一直麻烦容容。”
刺刺只穿好了一只鞋子，抬起头，一脸震惊：“啊？”
我不能和毛茸茸一起吃饭了！不！
容容也很惊讶：“刺刺？”
刺刺不能和我一起吃饭了！不！
怎么会这样！
爷爷们把容容抱起来，刺刺的爸爸妈妈把刺刺抱起来，认真解释。
“刺刺有自己的家，这里就是刺刺的家。”
“容容有自己的家，容容的家不在这里。”
“大家都在自己的家里吃饭睡觉，吃完饭、睡好觉，再来好朋友家里，找好朋友玩，对吗？”
容容思考中：“对……”
刺刺大声说：“不对！我……”
刺刺本来想说：“我和毛茸茸已经结婚了！”
但是刺刺又想起，爸爸教过他，不可以一直把结婚挂在嘴边，这样是不负责任的男人，于是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谢氏夫妇见他不说话了，继续劝他：“容容也有自己的爷爷，今天是容容的爷爷第一天把他接回来，他们肯定有很多的话想跟容容说，容容肯定也想和他们一起玩一会儿，你和容容已经在一起玩一整天了，让容容和他的爷爷一起玩一会儿吧，好不好？”
说的很有道理，但是……
刺刺就是不想和容容分开。
另一边，容容也有点愧疚。
他一直跟刺刺玩，都没有跟爷爷玩，他和爷爷今天都还没怎么说话呢。
太不好意思了。
容容低下头，小声说：“爷爷，对不起。”
爷爷们摸摸他的脑袋：“没关系，没关系，要和刺刺一起玩也可以，要不……”
爷爷们已经要让步了，可是这时，刺刺忽然说：“那好吧，毛茸茸，我们来拉钩，你明天一定要过来找我玩。”
容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好。”
两个小孩拉钩：“拉钩，上吊……”
“等一下。”刺刺忽然又说，“不行。”
容容疑惑：“哪里不行？”
“时间不行，明天早上，可以是七点，也可以是十点，必须要说清楚，你几点来找我。”
“嗯……”容容想了想，“我是八点起床……”
“那你就明天早上一点来找我好了！”
家长们：“……”
一点？那是早上吗？
那明明是凌晨！
刺刺，你好心急啊！
刺刺的爸爸妈妈连忙纠正他：“刺刺，一点还是晚上呢。”
刺刺想了想：“好吧，那就九点好了。”
容容说：“我八点就起床了。”
“你可以多睡一会儿啦。”刺刺单手叉腰，“而且你还要刷牙洗脸。”
给毛茸茸预留充足的准备时间，可真是体贴的刺刺！
“嗯。”
两个小孩拉钩。
刺刺的爸爸妈妈送他们到楼下，刺刺扒着门，依依不舍地看着容容离开。
“毛茸茸，明天早上八点，不要忘记了。”
“好。”容容回过头，朝他挥挥手，“刺刺拜拜。”
“拜拜。”
卫平野一把捞起容容，扛在肩膀上：“小坏蛋，天天跟刺刺一起玩，还玩不够。爷爷把你接回来，今天还没跟你讲过三句话，小陛下‘重色轻爷’。”
卫爷爷的成语活用。
杨辨章清了清嗓子，提醒他这个成语用得不太好。
幸好容容听不懂：“爷爷，‘亲爷’是什么意思？是‘亲亲爷爷’的意思吗？”
“没错。”卫平野抬起头，“亲亲爷爷。”
容容认真地摇摇头：“不要。”
“爷爷刮胡子了，不扎。”
“不要，爷爷说我臭臭。”
“爷爷哪有？什么时候？”
“早上跳水坑的时候。”容容扭过身子，朝成知近伸出双手，“成爷爷，抱抱。”
成知近顺势把他接过去。
卫平野一脸委屈，好记仇啊，小陛下。
容容和爷爷们回了家。
早上去接容容之前，爷爷们就去超市买了菜和肉，放在冰箱里，结果刺刺的爸爸妈妈让他们家的煮饭阿姨做饭了，买的肉菜都没用上，晚上刚好做了。
成知近在厨房里做饭，杨辨章帮他打下手。
容容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双手捧着一小瓣番茄，卫平野蹲在他面前，把垃圾桶往前推了推，帮他接住滴下来的番茄汁。
没办法，小陛下的嘴巴太小了，番茄太大了。
容容吃得满脸都是，全部吃完了，卫平野立即拿起湿纸巾，糊在他的脸上。
“爷爷帮忙擦擦。”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杨辨章和成知近把饭菜端出来，卫平野摆好碗筷，容容则负责把坐的垫子摆好。
“唔——”容容把自己的小垫子推到正中，和爷爷们一起坐好。
开始吃晚饭！
今日菜谱：番茄全套餐。
为了容容的身体健康，爷爷们特意把电视关了，吃饭的时候不能看电视。
经过一天的调整，容容已经慢慢摆脱了悲伤，可以和爷爷们开心聊天了。
“我不在家的时候，爷爷有没有想我捏？”
“当然有。”
容容握着小勺子，高兴地扭了扭：“太好了，我还以为只有我想爷爷呢。”
“哎哟。”卫平野捏捏他的小脸蛋，“哪敢不想小陛下啊？”
卫平野给他夹菜：“小陛下晚上想和谁一起睡呢？”
容容想了想，认真地说：“爷爷，我的小床很小，你会睡塌的。”
“……”卫平野哽住，“爷爷知道，你的床大象都能睡。”
上回他们去逛家具城，导购员阿姨说大象都能睡，卫平野虽然不在场，但是小朋友们的对话太有趣，成知近就告诉他了。
“大象能睡，爷爷也能睡。”
“嗯……”容容摇摇头，“我会被爷爷挤到的。”
百战百胜的卫平野卫老将军，铩羽而归。
太遗憾了。
吃完晚饭，卫平野围上围裙，收拾碗筷，负责洗碗。
容容则在成爷爷和杨爷爷的包围下，快乐看动画片。
容容认真地看着儿童频道：“昨天晚上看了第一集，刺刺还跟我说，回来了就看不到了，刺刺骗我。”
没多久，卫平野洗完碗出来了。
他还是那个问题：“小陛下，晚上和爷爷一起睡，好不好？”
容容撅着小嘴：“不要。”
他在这件事情上格外坚决。
看了一集动画片，成知近带容容去洗澡，容容就自然而然地跟着成知近回了房间。
卫平野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咬手帕，咬手帕。
羡慕，羡慕。
*
宁静的夜晚。
容容第一次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成知近帮他盖好被子，轻轻拍着他，哄他睡觉。
杨辨章打开大衣柜，从里面抱出一床薄毯子，小声对成知近说：“你在这里睡吧，我出去睡。”
他说得很小声，但容容还是听见了。
容容睁开眼睛：“杨爷爷要睡哪里捏？”
杨辨章学他的语气：“小陛下说捏？”
“和卫爷爷一起睡！”
卫爷爷一听这话，嗖地一下冲进来：“我听到了，小陛下回心转意了？！”
容容抱紧自己的小被子：“是杨爷爷，不是容容。”
杨辨章朝他抬了抬下巴：“是我，不是小陛下。”
卫平野很烦：“噢，是你。”
有一点不宁静的夜晚。
容容和成爷爷温馨和谐，说悄悄话。
“爷爷，你还要在‘狐狸院’做点心吗？”
“要啊。”
“那你可不可以去看我的好朋友番茄呢？”
“不行啊。”
“为什么？”
“因为爷爷不是老师呀。”
隔壁房间——
杨辨章大大方方地靠在床头，戴着细框眼镜，随手翻着书。
卫平野坐在斜对角的床尾，抱着长腿，委屈巴巴的，活像是被欺负了。
他想和小陛下一起睡，他不想和小陛下的太傅一起睡！
烦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辨章合上书，放在床头，又摘下眼镜，放在书上。
他抬起头：“睡吧。”
卫平野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外面传来门铃声。
卫平野噌的一下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出去开门。
一打开门，门外有一对姓谢的夫妻，还有一根委屈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