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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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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 看完病后,朱依依终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沉沉睡去,而薛裴在一旁清醒地坐着, 仍旧没有丝毫睡意。

在他印象里朱依依极少生病, 可一病起来就能拖上一两周都不见好,她一生病就变得脆弱又爱哭,倒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吊瓶还在输着液, 薛裴握住朱依依另一边的手, 她身上的热度从掌心向他传递过来, 他扣紧了她的手,右手又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像比来时温度降了许多。

病房里只留下一盏微弱的灯,薛裴借着这光仔细地打量朱依依的脸,从额头往下,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每一个五官,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这样安静地呆在一个空间里,也很久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她。

这个慌乱又漫长的夜晚,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只有他和朱依依共同经历的过去, 没有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物。他隐约意识到有个答案在心里萌芽,将要破土而出。

不知看了多久,薛裴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解的动作——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 鼻腔萦绕的都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他忽然弯腰亲了朱依依。

那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小心翼翼,不带有任何□□, 也许还夹杂着试探和好奇, 一如多年前那个下午, 朱依依在他房间里留下的那个露水般的吻。

天快亮了,这个夜晚终将会过去。

朱依依醒来时,薛裴刚从楼下买了早餐上来,是她爱吃的小笼包和蒸饺,还有一份小米粥。

看见她醒了,薛裴把早餐随手放好,走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

已经没有那么烫了,薛裴松了一口气,把被子掖好。

“别着凉了。”他声音温柔。

薛裴俯身时与朱依依靠得很近,清浅的气息打在她的耳侧,引起一阵颤栗,朱依依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

大概是烧糊涂了,昨晚的事情她已经不大记得了,看到薛裴出现在这,她倒是反应了好一会。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头晕吗?”

薛裴把热粥倒在瓷碗里,用勺子搅拌散热,这么寻常的动作做起来竟是赏心悦目的。他刚才回家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现在衣服上还有淡淡的香气。

“已经好多了。”朱依依犹豫了几秒,还是问了句,“昨晚……你送我过来的?”

薛裴抬头:“不然呢?”

“哦,谢谢,”朱依依诚恳道谢,“昨晚打扰你了。”

这生疏的语气让薛裴皱了皱眉,眼角的余光看到她正在翻看手机上的通话记录,不知看到了什么,他视线停顿了一秒,一不留神碗里的热粥溅到了他的手上,烫出了红印,他却丝毫不觉。

等过了几分钟,他才开口问道:“昨晚你也打给李昼了?”

“嗯。”

“然后呢?”薛裴像是故意这么说,声音冷若坚冰,“他怎么没来?”

“他手机关机了。”

薛裴冷哼了声。

“所以才打给我。”

朱依依没说话,却也算是默认了。

薛裴想明白了。

所以,他只是她的备选。

因为她找不到李昼,所以才找的他。

有一股闷气滞在心口,薛裴很想问些什么,可他没有立场。

李昼是她的男朋友,而他是什么?

不过是个“普通朋友”。

朱依依在微信上和领导请了假,又拍了张打吊针的图发了过去,领导这才信了,让她回来再在OA上补个请假条,请完假她又和晓芸说了声,晓芸洋洋洒洒发了一大段话,让她好好照顾身体,公司的事情一切有她,不用担心。

心里有些感动,朱依依放下了手机,对着薛裴的背影说道:“我生病的事,你别告诉我妈,她最近身体不太好,免得她又担心。”

薛裴应了声,把粥放到桌子上,又从抽屉里拿出医生开好的药。

“吃完早餐,记得吃药。”

说完,薛裴小声补充了句,“我问过了,不苦的。”

桌面上还放着一包水果硬糖,大概是薛裴刚才去楼下的便利店买的,朱依依眼神暗了暗,问他:“你吃早餐了吗?”

“没。”

“那一起吃吧,你买了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不过说完,朱依依又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你去那边的小桌子吃。”

薛裴不解:“为什么?”

“我怕传染给你。”

薛裴想起昨晚的事,嘴角忽然弯了弯,轻笑了声。

要是传染的话大概早已经传染了。

“没事,我不怕。”他说。

两人就这么挤在一张小餐桌上吃早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聊着聊着朱依依倒是想起了一件紧要的事。

她边喝粥边问他:“薛裴,下周六你有时间吗?”

以为朱依依要约他,薛裴爽快地说道。

“有,怎么了?”

“上回和你提起过的,就是阿庭的老师这周会来北城,她说她周六刚好有时间。”

薛裴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冷漠地应了声:“哦。你好像很关心这件事。”

朱依依低头喝粥:“家里一直在问。”

“你希望我去?”

“嗯。”

薛裴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有股气凝在胸腔里。

“为什么?”

“我觉得,你和她挺般配的,见一下也挺好。”

这是朱依依的心里话,因为在她的心里,薛裴就适合那样的女孩,学历高,漂亮,温婉,大方,就像曾经的江珊雯。

“……生病了就好好养病,别总操心别人的事。”

吃完早餐,医生又来病房里测了一次体温,换了新的吊瓶,又叮嘱了她几句。

薛裴就在旁边陪着她,他就这么在病房里待了一整个上午,朱依依看着他时不时去走廊接电话,面色凝重,大概是在处理公务。

薛裴接完电话后又回来这坐着。

朱依依想了想,说:“你回公司吧,我现在好多了,你不用陪着我的。”

薛裴却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要不要喝汤?”

薛裴记得她小时候生病总爱喝排骨汤。

朱依依被他带到沟里,已经忘记刚才想说什么,顺着他的话点头:“都可以,清淡点的就好,你看能买到什么就吃什么。”

直到薛裴走出病房,朱依依才想起她刚才明明是想让薛裴回公司去的。

薛裴开车去超市买了菜,回来照着菜谱煮了排骨山药汤,又做了几道朱依依爱吃的菜,他是第一次做饭,没什么经验,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他是天生的完美主义者,什么事都想要做到最好,但在做饭上,从这第一次的成果来看,他确实不算有天赋。

在把汤倒进保温盒的时候,汤汁从里面溅了出来,薛裴不小心烫到了手,手背霎时红了一大片还起了泡,在水龙头下冲水的时候,他想,等明天再试验几次,大概就不会这么笨拙了。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薛裴心情还算不错,他想待会如果朱依依夸这些菜好吃的话,那他就告诉她这些全都是他一个人做的,但如果她要是说难吃,他就说这些都是在楼下的餐馆买的。

所有的猜想在薛裴走到病房门口时,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李昼出现在病房里。

他就坐在朱依依的病床前,手里捧着一个白色的瓷碗,右手舀了一口汤递到朱依依唇边,而朱依依的脸上是他未曾见过的神情,眼睑低垂着,似乎还有些害羞,耳后根泛着红,但总归不是抗拒的,也不像刚才刻意要和他拉开距离。

这个温馨的画面好像一盆冷水从头淋下,让薛裴此刻彻底清醒,也像是瞬间坠入冰窟,因为他感觉到手心都是冰凉的,心脏处好像被塞入了一块冰,从心脏蔓延到皮肤,彻骨的寒。

他清楚地感受到一种真切的嫉妒。

是的,是嫉妒。

他嫉妒李昼。

嫉妒她对他的亲昵,嫉妒她对他笑,嫉妒她在他面前流露出羞涩的神情。

嫉妒他是她的男朋友。

半个小时后,有护士在走廊前经过,在垃圾桶里,她看到一个崭新的保温饭盒扔在里面,旁边还有一束名贵的花。

朱依依退烧后立刻就出院了。

一来是公司那边的事太多,她再不回去上班,晓芸一个人忙不过来,二来她不希望李昼天天往这边跑,耽误了他的工作。

虽然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过再慢慢调理个两三天应该就没事了。

出院的时候,朱依依给薛裴发了条短信,信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得谢谢他。

昨天夜里,有些记忆忽然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她记起了那天的细节,他电话里温柔的安抚,他抱着她走下楼,有位护士说薛裴照顾了她一整夜,没有合过眼。

犹豫了许久,最后朱依依发送了最简短的一句:【我今天出院了,谢谢你的照顾。】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薛裴才回了过来。

只有一个字:【嗯。】

这个“嗯”将朱依依接下来想问的话咽了下去。

她原想问他那天中午去了哪,怎么说去买午饭后就再也没出现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后来想想,他也没必要向她交代这些。

他来与不来,她都不该感到奇怪。

回到公司,朱依依又继续忙着春季篮球赛的宣传推广,忙碌得几乎没有时间吃饭,药也是想起来才吃一顿,这个病就这么拖了一周才见好。

朱依依很早就知道,人的勤奋程度和收获并不一定是成正比的,在四月初,她领到了三月份的工资,被扣了一千五,因为绩效没达标。

对比起晓芸的愤懑和不甘,朱依依倒显得过于平静,大概是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朱依依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会与领导据理力争的新人了,她懂得什么是所谓的职场规则,没有人会愿意听她们的辩解,领导们只会看业绩,他们制定了规矩,你没完成,那任何争辩都没有用。

晚上,朱依依在记账本里记下了这笔工资,想着这个月如果省吃俭用的话应该也能按计划完成攒钱的目标。朱依依出来工作这几年也攒了一些钱,她想等攒够了钱,就回老家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先交个首付,然后再慢慢供房。虽然按照目前来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她的愿望。

还没记完账,就接到了朱远庭打过来的电话。

一接通,他就开门见山地问:“姐,薛裴哥那边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他对我们语文老师印象怎么样,他们俩聊得来么?”朱远庭语气里还有点小期待,一边转着笔一边说,“我不敢去问我们老师,只好来问你了,你就告诉我吧。”

朱依依看了眼日期,原来今天已经是周六了。

“你还是去问薛裴吧,问我没用。”

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见面。

“你就给我透露一点嘛,就一点。”

朱依依一边记账,一边回道:“你再这么八卦,我就告诉你们老师,反正我现在有她的联系方式。”

这招果然把朱远庭唬住了,他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算了算了,我不问了,行了吧,真没劲儿。”

朱依依正准备挂了,又听到朱远庭在那边支支吾吾地问:“对了,你们女孩平时喜欢收到什么礼物啊,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个男生送了你一套球星签名的珍藏版篮球服,会不会显得特傻?”

朱依依放下手里的笔,笑着说:“你给女孩子送篮球服了?你给我讲讲你的解题思路。”

除非那个女孩也喜欢打篮球,不然这礼物算是白送了。

“又笑我,就知道笑我,”朱远庭撇撇嘴,“那你倒是给我个参考啊,前几天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

朱依依这才想起他给自己发了消息这事儿,她那会大概还在住院,消息看了一眼忘记回了。

“是要送给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是吧?”

朱远庭摸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嗯了声。

“过几天就是她生日了,我想送她点东西。”

朱依依愣了愣:“你要和她表白了?”

“才不是,”朱远庭心里还是有分寸的,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不能影响到她的学习,“我就是作为普通同学想送她一个礼物。”

“这样啊,姐帮你想想。”朱依依靠在椅背上望向窗外的月亮,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既然是作为同学送的礼物,那就不能是太私人的物品,那要不送支钢笔吧,或者送个笔记本,不过是不是有点太老套了——”

离开校园生活太久了,她都不知道现在的高中生都喜欢什么。

朱依依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朱远庭心急地反问道:“那薛裴哥以前给你送的这些生日礼物,哪个是你最喜欢的?”

朱远庭想着从这里找点灵感参考参考。他记得薛裴给他姐送过很多东西,项链、耳环、香水、珍藏版诗集,什么都有。

指间的笔掉在地上,朱依依没有弯腰去捡,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的笑容淡了些。

“我的答案没什么参考价值。”

“你说来听听嘛。”朱远庭想了想,“是薛裴哥去瑞士比赛带回来的耳环,还是那个放在柜子里的香水?”

都不是。

朱依依眼神黯淡了些,真正珍贵的礼物,往往是用钱买不到的。

朱依依顿了顿,喉咙有些干涩:“是千纸鹤,他曾经给我折了一百个千纸鹤。”

朱依依捡起地上掉的笔,在纸上划了划,笔珠已经磨损了,写起来断断续续的,有些东西一旦坏了,就很难再回到以前。

“千纸鹤?”朱远庭显然很意外,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大声,“哈哈哈怎么他还做过这么幼稚的事情啊?太老土了,我们现在的学生都不兴这一套了。”

朱远庭实在很难把高冷的薛裴和这么幼稚的举动联系在一起,折千纸鹤这不都是女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吗?

薛裴当然不会主动去做这些事情,当初是朱依依要求的。

初三那年,班上不知怎么都流行起折千纸鹤。

坐在朱依依前桌的女孩就收到了她男朋友送她的一百个千纸鹤,用透明的玻璃瓶装着,特别好看,说是折够一百个就能许愿。

朱依依其实也没有多相信这个事情,但就是天天缠着薛裴给她折,吃饭的时候说,去他家找他玩的时候说,在他身边转悠念叨个不停。

放学回家的路上,她坐在薛裴的自行车后座,装作失落自言自语道:“唉,班上的莫晓慧都收到两瓶满满的了,我还一个都没有,都没有人要送我,我真的好可怜啊。”

其实她知道薛裴不会去做这件事,她就是闹着玩,看着薛裴一脸无奈的表情她就觉得心里舒畅,就跟捉弄成功了似的。

所以当她生日那天,薛裴喊她下楼,从后背拿出一个漂亮的玻璃瓶时,她当时是真的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那玻璃瓶里放着满满的千纸鹤,还缠着一闪一闪的灯,漂亮得让她移不开眼。

薛裴有些不自在地把那玻璃瓶塞到她手里。

“给你,拿着。”

她又惊又喜地问:“薛裴,你折的?”

夏天的风鼓起少年的衣衫,额前的碎发遮盖着眼睑,他喉结动了动,别过脸,像是怕被她取笑似的,好一会才轻轻地嗯了声。

“折给我的?”

“不然呢?”少年挑了挑眉,“不是你说想要吗。”

朱依依如获至宝,捧在手心左右打量,心里好像被什么填满了,她一想到薛裴放学后坐在房间里,一脸无奈不屑又一本正经地折千纸鹤的样子,心里就甜滋滋的。

薛裴见她笑了,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满意了?”

“满意了。”

“喜欢吗?”

朱依依点头:“超级喜欢!”

这个比莫晓慧收到的还要漂亮呢,她已经想好了,今晚要把它摆在床头的桌子上,应该会做个很甜很甜的梦吧。

薛裴揉她的头发:“怎么还跟长不大似的?”

朱依依笑着说:“我本来就还没长大呀。”

“这么幼稚的事,我只做这一次。”少年的声音夹杂着蝉鸣,很有夏日的味道,“下次别再来闹我了。”

“知道了,这一百个千纸鹤,我会好好收藏起来的。”

“不是说要许愿吗?”薛裴像是忽然想起这件事,“就许期末考试考到班上前五名吧。”

“这也太难了吧。”

……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朱远庭还以为朱依依已经挂了。

“姐,你还在听吗?”他小声问道。

“嗯。”

“那你最后许了什么愿?”

朱依依停顿了很久,喉咙有些干涩。

那时候,她许的愿是:想和薛裴永远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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