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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自我驯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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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一整个晚上, 丛烈都是在对第二天的盼望中度过的。

因为周一要上学,他就能到云集那里去兑现那句“学校见”。

但是不光周一他没能见到云集,直到周五, 他都很确信云集没来过学校。

因为每天早晚的自习课, 他都借着上厕所的理由把整个高三班级看一整圈。

云集就是没来。

丛烈忍不住在心里埋怨云集说话不算数,然后又开导自己不能怪他:云集当时跟他说的不是“明天见”, 也不是“周一见”。

人家说的是“学校见”, 所以根本不能算是食言。

将近一个整周过去,他都带着那张被他重新粘好的手写公式, 跟丢了魂一样。

物理课上老师让他推导磁场方向, 他说应该选C,引得班里的同学一阵哄笑。

下了课之后, 唐璜搬着凳子到他旁边坐下,“咋了哥们儿, 被人煮啦?”

这是他们小时候的一句经典广告词, 他偶尔拿出来到丛烈这里讨骂,屡试不爽。

丛烈却面无表情地把那张贴满胶带的草稿纸叠好收起来, 没搭理他。

但唐璜就是有这种“独当一面”的本事, 硬是把独角戏唱下去, “人生得意须尽欢啊丛烈!你现在恐怕是全学校最幸福的人了吧,干嘛还一天到晚拉着个脸?”

周三的时候,学校张贴了贺信, 恭喜丛烈在上月底的国际音乐比赛中拔得头筹。

有了这块敲门砖,丛烈根本就不用再操心高考考几分的事情。

“据我爸的可靠情报, 那个叫汉什么的音乐学院, 愿意给你全额奖学金免试录取资格。”唐璜压低声音, 慨叹中带着艳羡, “学校跟他们沟通说到你家里的情况,他们甚至同意全包生活费。”

见丛烈的表情里没有一丝惊喜,唐璜有点纳闷,“难道你也已经知道了?学校跟你说过了?”

丛烈摇摇头,“不知道,没说过。”

唐璜拍拍他的肩膀,“丛烈同志,你知道我刚说的那些是什么概念吗?也就是说你不仅不用发愁高考,以后你带着阿姨去了德国,吃穿不愁地把大学上完,出了校门就他.妈是大音乐家了!”

丛烈没说什么,只是翻出来一本英语真题,找到阅读理解的专项训练。

看他这个波澜不惊的样子,唐璜很不甘心,“说真的哥们儿,你怎么一点儿活泛气儿都没有?都人生赢家了,还做这破玩意儿干嘛?”

“我之前没有去德国的打算。”虽然丛烈事先并不知道唐璜说的这些“内部情报”,但他听见的时候内心确实也没有太大起伏。

倒不是说留学去学习音乐这件事本身对他没有吸引力,只是他生活中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他已经没有了同龄人那种只看事情积极面就能高兴半天的天真。

“之前没有,现在可以有啊!”唐璜努努嘴,“你想想,你现在相当于提前半年拿到offer,到高考之前都想干嘛干嘛。大学愿意包学费和生活费,毕业之后那就是金字招牌。”

唐璜再次喟叹,“兄弟啊!你刚满十八就走上人生巅峰了,你怎么能这么冷静呢?”

在他长篇大论的功夫,丛烈已经读完了一篇阅读,开始勾划选择题的选项了。

等唐璜说完,丛烈淡淡开口,“想干嘛干嘛是吗?那我就想准备高考。”

“行吧,我这就跟擀面杖吹火一样。”唐璜叹了口气,继续羡慕,“高考也很爽,加那么多分,过本线就随便挑了……”

但在丛烈看来,唐璜羡慕的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东西。

比赛之前,他就知道能赢,因为对手里并没有其他天才。

赢了是应该的。

没赢才是有问题。

至于赢了之后得到的附加产物,只是增加了他的优势,拓宽了他可以选择的范围。

丛烈很明白这些并不代表万事大吉他可以彻底放松了。

好比说上次他参加比赛,拿了税后将近七万美金的奖励,足够他跟丛心很长时间里不用操心吃喝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现在风雨无阻地去酒吧打工。

他在等的不是钱,是更多的命运选择。

他每一天都在提醒自己时不我待。

尤其是见到那个人之后。

他想起来唐璜因为家里有关系,对学校管理层的消息尤为灵通。

丛烈似乎漫不经心地看了唐璜一眼,“学校里的学助……难道不是用天天来的吗?他们可以随时请假?”

唐璜是什么心眼,看着他笑了,“还学校里的学助呢……你不就是问你那个漂亮学长吗?”

丛烈也不否认,坦荡地看着他。

“具体咱谁也不知道,”唐璜耸耸肩,“但听说是出差帮家里办事去了,可能这两天就回来了吧。”

唐璜看了他一会儿,扔给他一粒泡泡糖,“兄弟啊,耽于美色,青春期的爱情就是泡沫,真的不可取啊!”

“别扯淡。”丛烈皱了皱眉。

“我说真的,我谈过那么多对象,你信我。”唐璜摇摇头,“咱们才这个岁数,想结婚至少还得坚持四年,就算是门当户对也基本成不了。现在对方又是这种情况,不管你是想玩玩还是想认真,后果都会很严重。”

丛烈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唐璜一句话都没敢再说,麻溜地搬着凳子跑了。

当晚丛烈还是照常到酒吧唱夜场。

中间休息的时候,突然有个男人跟着老板并肩过来,给丛烈递了张名片,“你好,我是张克,老陈的朋友,以前我们一起玩乐队的。”

老陈是酒吧的老板,陈越。

老陈拍了一下丛烈的肩膀,跟张克炫耀,“我就跟你们说录像没调音,现在信了?人家嗓子就是牛逼!这就是天才!老天爷给人家的不是饭碗,是整体厨房,明白吗!”

丛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金色名片。

正面是国内极有名的娱乐公司LOGO,背面是张克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旁边写着一行“艺术总监”的字样。

“小伙子,如果有兴趣进军歌坛,”张克温和地笑笑,“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公司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老陈极度爱才,向丛烈打包票,“我兄弟比我还挑,多少年没遇上过想签的人了,而且资源上他绝对能拍板儿,我拿人头跟你保证。我就说小丛你啊,前途无量!”

要是放在平常,丛烈一天之内能听到两个好消息,起码还是会有点高兴的。

尤其是后面这件,几乎可以当得上“梦寐以求”四个字。

因为他当初选择了来这家酒吧,也对它的背景做过周全的调查。

老板是前知名乐队成员,现在开了酒吧,经常有一些他的音乐人脉来友情演唱,相应的也会有星探和猎头出没。

按部就班地像同龄人一样上大学读书沉淀、有序生长,对于丛烈来说过于奢侈。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极尽所能地发挥自己的优势,娱乐圈无疑是一条最直白的捷径。

而且这是一家成熟的、有口皆碑的大公司,能拿出这种“条件任你开”的态度,就意味着“前途”二字对任何音乐人来说都是一条康庄大道。

也就是短短一天之内,丛烈相当于拿到了两个顶级offer。

而无论选择哪一个,他都不用再做昨天那个还要考虑报考市内哪所高校的高三学生。

兜里揣着那张精致硬挺的名片,丛烈重新上台的时候刚刚把心思从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身上分开一点,就亲眼看见他了。

丛烈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想他想疯了。

他的心脏疯狂地鼓动起来,几乎把他的血液泵得嗡嗡作响。

仿佛他不是只有五天,而是已经有五辈子没见过云集了。

但他的第二反应就是愤怒。

云集依旧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握着一只璀璨的水晶杯。

身边的年轻男女打扮得都很入时,有说有笑地把他围坐着。

云集大多数时间只是在听,偶尔笑一笑。

这场景似曾相识。

云集一定又在喝酒。

丛烈压着火把一首歌唱完,直接从两尺高的舞台上蹦了下来,笔直地朝着云集的方向走过去。

刚冲下来的时候他的火气正在一个顶峰,等到丛烈大步流星地走到云集所在的卡座,看清他柔和的眉眼,就已经忘了自己要为什么发火了。

等他走到跟前,云集也看见他了,有些惊讶,“你怎么不接着唱了?今晚的时间结束了?”

“我渴了。”丛烈生硬地回答他,直接从他手里把杯子接过去,准备把里面的凉酒一口替他喝完。

但等他真把那杯子里的东西干了,才发现里面其实只是一杯温水。

“妈呀!这也太可爱了!”云集身边的年轻姑娘捂着嘴笑了,“云云,你从哪儿捡的小狼狗?不仅会唱歌还会‘挡酒’?”

“别胡说。”云集淡淡地回了她一句。

丛烈一怔,发现手里的杯子被云集接走了。

云集甚至从水樽里又给他倒了一杯,“还渴吗?”

一碰上云集,丛烈就觉得自己舌头打结,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把云集递过来的水杯接了,“渴。”

那姑娘又笑,“学弟好。”

丛烈有些茫然地看向云集。

云集给他让出来一个地方,“你先坐下。”

丛烈立刻言听计从地坐下。

傅晴忍不住低笑,“好乖。”

“这是我大哥傅江,我朋友傅晴,他们都是四中毕业的,也是你学长学姐。”云集简单跟丛烈介绍了自己身边的两个人,“他们都知道你,今天一定要来听听你唱歌。”

“傅学姐好。”丛烈先向傅晴微微躬身,又飞快地打量了一眼傅江,梗着脖子打了个招呼,“傅学长好。”

“高三是吧?算稳重了。”傅晴笑着给丛烈递了杯酒,“能真喝点儿吗?”

“小晴,别闹了。”傅江把她拿过来的杯子推走,转向丛烈,“其实我们今天来看看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个事儿。”

丛烈下意识地看云集。

他知道云集的朋友非富即贵,今天扎堆来,一定是有什么说法。

云集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既然云集摇了头,丛烈就准备把傅江的话当耳旁风刮过去,结果就听到了“帮我们仨一个忙”这一句。

“他们仨”,那就必然包括云集。

能帮云集的忙,丛烈的耳朵一下就支棱起来了。

“……我们仨准备一起试着弄一个传媒公司,资金和管理都不是问题,但我们缺个‘招牌’。”傅江十指交叉,说得很诚恳,“如果你愿意,我们希望你能成为我们公司的第一枚‘银色子弹’。”

丛烈没有拐弯抹角,“你希望我成为你们公司旗下的艺人。”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傅江点头,“我首先说明,这事云集不支持。他说你文化功底不错,应该按部就班走上学的路。但我觉得既然是一个关于你的选择,我们肯定要过问你的意见。”

云集冲着傅江笑笑,“哥,这个问题其实是,瀚海现在还只是纸上谈兵,什么时候能真正成形还都没定下来。丛烈还在准备高考,现在就把他拉进来,其实是不够负责任的。”

“云云,你什么时候这么谨小慎微了?”傅江忍不住笑了,“现在我们也只是询问一下本人的意见嘛,丛烈可以同意也可以不同意。而且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妨碍高考啊,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参加高考,以后公司也可以把他送到最顶级的音乐学院进修不是吗?”

云集还没说什么,傅晴就又开口了,“你不早就想从云家分出来了吗?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

本来丛烈看着他们兄妹对云集左右夹击很不爽,但听着听着就把有些话听进去了。

云集有难言之隐,和云家有关系。

而且云集想离开云家。

一思考,丛烈嘴里那句“我只听云集的”就没能及时说出去。

相较于世界一流的音乐学院和已经完备的知名大公司,一家还没有个名堂的娱乐公司显然像是一张空头支票,要支走的很可能就是丛烈好几年甚至一辈子的前途。

用他那颗在一地鸡毛的生活里磕碰出的石头心稍微一想,丛烈也能一眼较出孰优孰劣。

“我想试试。”丛烈直接而正面地回答了傅江,把口袋里的金名片直接揉成了一团。

云集向他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我没那么想上大学,”丛烈说了一半实话,“如果能早点出道,可能是最好的选择。而且确实,在公司准备好之前,我可以继续准备高考。”

但他其实只是想,如果能帮真正帮上云集的忙,哪怕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他也心甘情愿。

云集的目光仍然是不赞同的。

他似乎洞悉了丛烈的所思所想,“丛烈你听我说,这事关你的前途。我们才认识没多久,我希望你不要被一时的、过于主观的情感所引导,做出一些鲁莽的决定。”

他的这一席话不长,却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丛烈刚满十八岁的热忱上。

其实他本来就有气。

云集说了“学校见”,却一直招呼也没打一声地不来。

然后连他的朋友都相信丛烈能帮上他的忙,云集却不信。

从他刚刚过来,云集就一直是一个否定的态度。

最后这一句“一时的、过于主观的感情”,在丛烈听起来就像是对他痴心妄想的直白嘲讽。

嘲讽他是一个乳臭未干、自不量力的穷小子。

在丛烈心里埋了很久的、针对另一个富二代所产生的恨意从心底蓬勃地钻出来,张牙五爪地让他还击。

他简直气疯了。

他想把兜里那张名片摔在大理石茶几上,想告诉云集自己很快就能收到跨国的预录取通知书,告诉眼前这群人自己有的是阳关道可以走,不稀罕在这里冷脸贴别人的热屁股。

然后他就看见了云集搭在上腹的手微微一攥,浑身绷着的一层即将爆裂的逆鳞片刻间偃旗息鼓。

“怎么了?”他立刻侧身扶云集的腰,“胃又不舒服?”

“没事儿,”云集摇摇头,“不严重。”

“啧,”傅晴没忍住开口埋怨他,“我就说我哥我俩自己来看一眼就行了,你非得跟着,连着坐十二三个小时的飞机,时差都没倒过来,能不累吗?还不爱吃饭……”

丛烈这才发现云集又只有一身单薄行头,立刻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他裹上,“十二三个小时的飞机?你一直没吃东西?”

傅晴饶有兴致地把丛烈盯了一会儿,“你不是他学弟吗?他难得吃下饭你不知道?难道他跟你一起的时候就肯吃学校的食堂?”

丛烈根本不肯承认自己没机会跟云集一起吃食堂。

心口密密麻麻的疼又漫上来,他一时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傅江看了一眼云集脸色,“要不然今晚上来我家吧,云叔叔和云舒是不是都不在?”

丛烈听明白了,问云集:“你家没人?”

云集还没回答,傅晴先撇撇嘴,“他家里有人没人也差不太多。”

“傅晴。”云集出声阻止她,又忍不住皱着眉弓了弓腰。

丛烈把云集身上外套的帽子拉了起来,挡住了他的脸蛋,又仔仔细细地把拉链拉到紧贴着他下巴。

等把云集严严实实地包好,丛烈终于把自己的嘴巴重新找回来了,“我没有被一时的、过于主观的感情蒙蔽,我完全知道我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以及未来想要什么。我愿意顺从你关于未来让我慎重考虑的建议,但是现在我需要你等会儿在我抱着你的时候,招手拦辆车,可以吗?”

或许是酒吧里的灯光太过具有迷惑性,抑或是因为丛烈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太笃定,云集的心里居然有一种挺陌生的安全感。

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十八岁的小学弟能让他心安。

“走了。”云集跟傅家兄妹打了声招呼,伸手搂住丛烈的脖子。

他自己确实有点走不动,而且丛烈把他的脸挡得很严,倒也不怕别人看见。

傅晴看着丛烈轻轻松松把云集抱走了,忍不住地跟他哥感叹,“好家伙,后生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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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心远远看见丛烈抱着个人回来,一开始吓了一跳。

然后发现抱回来的人是云集,直接吓了第二跳,“诶呦怎么回事儿啊这孩子?怎么难受成这样啊?”

丛烈抱着云集到沙发躺下,回答丛心,“他穿太少冻着了,又没吃饭,胃疼。”

她紧紧跟着丛烈到沙发边上,“不行不行,丛烈,你去到抽屉里给他拿点儿颠茄铝过来,这孩子!这不胡闹吗!”

本来疼倒没什么,云集不记得多少年没人为自己这么着急了,眼眶一阵阵地发烫。

身上坚不可摧的铠甲猛然碎了,一时没忍住,眼泪就掉下来。

丛心心疼坏了,在他身边蹲下,轻轻捋他的头发,“委屈我们孩子了,不哭不哭,阿姨在。”

她扭头喊丛烈,“丛烈!你找着了吗?你快点儿!找不着我来找,你过来陪下小云!”

“找着了找着了!”丛烈一边说一边拿着药跑回来。

他没想到云集哭了,垂着眼睛抠药,完全不敢看他。

好像云集的眼泪是硫酸做的,看上一眼能给丛烈心上烧一个大窟窿。

喝了药,云集的情绪平复下来,反过来安慰丛心,“阿姨,我没事儿,您别担心。”

“怎么可能没事儿?”在丛心看来,云集就是和丛烈一样的孩子,又格外地惹人疼。

刚才看见他俩进来,她真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现在看云集脸色好点了,她忍不住地握住他的手,“阿姨也胃口不好,阿姨也知道你不是不想吃,是不舒服的时候吃不下,不合胃口就更不想吃了,是不是?”

云集点点头。

他躺在丛烈家软软的沙发上,盖着暖呼呼的厚毯子,舌灿莲花的本事突然就没了,一句场面话也说不出来。

丛心拍拍他的手,“没事儿啊,没事儿,你跟丛烈是同学?”

丛烈在云集身边坐下,替他回答了,“我俩一个学校。”

“噢,那也行,”丛心自然而然地认为他俩是同级,“我看那天丛烈做饭你挺爱吃,他做饭有一些是我教他的,现在我不如他会调味,但是做得也不难吃。”

她跟云集商量,“你看这样行不行?下来我每天给你俩送饭。反正我每天也到点儿出去遛弯儿,你俩学校也不远,走着就到了。”

“不用不用,太麻烦您了。”云集赶紧撑着沙发要起来,脸色一下就又白了。

“不用什么啊你这孩子……岁数这么小,胃闹坏了可受罪了。”丛心看见他难受就着急。

她轻轻在他腰上拍了拍,“你别动了,好好躺一会儿。”

云集不动了,很乖地蜷在毯子里,像个小孩子。

丛烈灌好了热水袋过来,上面是另一个变形金刚。

等云集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丛烈劝着他妈去睡觉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壮着胆子把手搭在了云集肚子上,“还疼吗?”

云集似乎已经困了,惺忪地点点头,“有点儿。”

丛烈心里酸疼得受不了,轻轻给他揉了揉,“好点儿吗?”

云集眼睛都闭上了,“上面一点。”

丛烈就顺着他说的,把手往上挪了挪,“这儿?”

云集点点头。

“刚才我妈说的给咱俩送饭,其实不麻烦。或者你怕麻烦她,到时候我晚上提前做好,咱俩第二天带着也行。但是每一顿饭都得吃,好不好?”丛烈低声问他,恳切里已经有了几分哀求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久得丛烈都以为云集已经睡着了,他听见了很轻的一声“嗯”。

虽然不知道他是在答应具体哪一个请求,丛烈都在那一刻觉得云集不是什么学长,更不是什么见鬼的“云大公子”。

云集就是他五脏里最要命的那一处心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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