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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第 1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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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长信宫。

“晒盐法?”吕雉微挑眉梢,听闻吴王所献宝物的“真面目”,原先噙着的笑容淡了下来。

满朝文武都认为那是大海赐予新帝的宝物, 她轻飘飘地道:“吴王怕是有欺君之嫌。”

鲁元长公主听闻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也是不舒服。她与母后想得一模一样,既然是人工制成, 就可以大规模地制造, 何来珍贵一说?

唯有刘盈没有开口。

他已经不是天子, 对于朝堂诸事, 再发表言论便不合适了, 何况在这件事上, 他极赞同母亲和姐姐。

刘越把膳桌上的最后一口瘦肉咽下, 嘴巴鼓鼓地开口:“吴王说了, 他愿意献出晒盐的配方,什么宝物能比配方的价值更珍贵呢。”

鲁元长公主望了皇帝弟弟一眼, 以她的对吴王的了解, 这其中恐怕有什么猫腻。

但结局皆大欢喜就够了,她笑盈盈道:“可要我去造势一番?不出半日, 全长安都会知道吴王贡献出了新的制盐方子, 天子太后极为满意。”

吕雉嗔了女儿一眼, 刘越眼睛一亮, 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他也终于知道自己缺什么了——缺乏一个干宣传的人才。

否则早在刘濞出宫的时候,就可以把此事编成童谣, 在大街小巷传播吴王的丰功伟绩。如能传入郡国最好,让吴地的百姓都看看, 他们的大王是如何的对天子忠诚, 他们两位堂亲是如何的兄弟情深。

刘越暂时把造势的活托付给姐姐, 并精益求精地道:“我明日就遣人给吴王送赏。”

于是除却蒸馏造酒以外,皇帝陛下又多了一项日程,寻找合适的人才。等到家庭聚会结束,鲁元长公主与惠王一一离宫,刘越望一眼哥哥的背影,坐到母后身边:“那个灌氏……”

“从前的灌夫人在惠王府呢。”吕雉道,“算算时间,也有七个月大了,侍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绝不会亏待你未出世的小侄。”

说起这个,就难免提起成为惠王后的吕英。吕雉叹了口气,这孩子说要从军,决心就一刻没有改变过,态度认真不似玩闹。

可建成侯吕释之哪敢真的叫她上战场?吕家的男人哪里舍得!

她也不愿看到舅甥俩陷入僵持,托着鬓发想了想,英儿想要高飞,就放她去云中郡吧。

车彭侯、梁郡守返程的时候一块去。

与灌夫人相关的还有灌婴……辽东那地方,暂且没有成行,只因前些日子,什么正事都要为新帝的登基大典让步。吕雉心里大致有了章程,她有绝对的把握,让灌婴等人心心念念着回来,而不是学卢绾那般叛逃塞外。

这时候,刘越凑过头来,悄悄与她道:“母后,临江王想要改封燕国。”

太后怀疑自己听错了。

临江王刘建?她也悄悄问回去:“临江王可是在玩笑?”

刘越摇头:“八哥是图燕国广袤的面积。”单说胡椒有些羞耻,刘越选择了一个更通俗的理由。

吕雉:“……”

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奇人,诸侯王不喜欢富庶的封国,反而要往苦寒之地跑。

不,不仅仅是苦寒之地。燕国,辽东郡,人参……吕雉的眼眸深了深,笑着对刘越道:“改封,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让哀家想想。”

刘越完全没有紧迫感,毕竟他对四哥七哥八哥都发出了邀请,让他们在长安多住一些时日。

其间,要完成与四哥同游上林苑,观看七哥举鼎,与八哥分享美食等举动,刘越一想,生怕自己忙不过来,当即甜甜道:“好。”

-

鲁元长公主极为雷厉风行,刘越不过睡了一觉,满长安的大街小巷,都流传起吴王主动献方的八卦。

皇帝陛下心满意足,轮到百官疑惑了。

晒盐?

那是何法?

他们寻知情者打探的时候,吴王一病不起。

许是沉疴都被激起,引发浓浓的心悸,病情来得汹涌又猛烈,长乐宫宦者奉命探视之时,吴王面色烧红,竟是说起了胡话。

太医令摇摇头,引用了一大堆古语,意思是吴王本就思虑得多,就算熬过去,命也不会长。原本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但吴王并不是他要负责的对象,治不好也不用偿命——太后对他的期望是,尽力就好。

当着心急如焚的侍人的面,太医令委婉提醒,真不行去请巫者吧。

巫者……

侍人六神无主起来,有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哭出了声。

大王的病,真的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吗?天子明明还拨下奖赏,等着大王起身去领呢!

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有谒者送赏的刘越公事公办,既亲切又官方地在宣室殿接待燕王与淮阳王。

同一时间,代王府与窦长秋搭上了线。

宫门处,窦漪房接过手书,大略一扫,便知是代王亲笔所写。她平静颔首,也不多言,看着她转身的背影,代王近侍蓦然有些明白了,窦长秋为何被视作大长秋的接班人,小小年纪,就可以为百官传达太后的话语。

大王形容她是抱酒壶的,近侍觉得不太行。

很快,翌日召开大朝会的风声席卷了朝堂,事关天下官吏最为关心的升迁、调任,就是一些两千石的重臣,也很难保持平静。

没想到又要五点起的刘越,吨吨吨灌了一大碗奶茶,然后安慰自己,大朝会不常有。

没有大朝会的日子……即便晚起,他也要练剑学习。

这么一想,起伏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刘越翘着腿,无聊之下,开始阅读书册典籍。

他看的是法家的《商君书》,书读多了,便会牢记于心,这已经是他精读的第七遍。

读到一半,刘越缓缓冒出一个念头,秦孝公重用商鞅,不是没有道理。

不像欲拒还迎,别别扭扭的儒家,法家从来都旗帜鲜明,说它重君轻民也好、强国弱民也罢,商鞅提出的论述,字字句句搔到秦孝公的心坎上。他要的是君主的统治长长久久,而不是用什么狗屁的道德教化!

刘越沉思,继而轻声道:“恐怕在商君看来,诗书礼乐是最没用的东西。”

内殿空旷,除却伺候的宦者,他是未央宫唯一的主人。故而话语即便轻声,也一字不落地传进少许宫人的耳中,赵安原本垂得低低的眼睛,悄悄抬了起来。

然后发现陛下在对他眨眼。

赵安心一紧,恍悟了!

……

当晚,太后的车辇来到未央宫,携带了几份她与丞相早就拟好的诏书,一边教儿子,一边询问:“听说越儿读《商君书》,有了一些心得。”

刘越无辜地看着她:“母后,越儿没有。”

吕雉有些失笑,无论有没有,“陛下学商君发出感叹,说诗书礼乐恐怕是最没用的东西”的传闻,很快就要风靡长安城了。

她思及法家大贤争先恐后,愿意前往雎阳学宫传授学识的盛况,再去想以叔孙通为传话者的儒门,除却浮丘公托楚王送上一本批注的典籍,就再也没有了别的动作。

太后露出一个笑容,决心再添把火:“张不疑过了年就十八了,也到了该独当一面的时候。”

……张侍中?

刘越没有想明白张不疑关儒法两家什么事,从旮旯角里翻出记忆,很快,刘越恍然大悟。

张侍中继承其父风范,是学黄老学派的典籍长大的。他点了点头,无比慎重地道:“不疑的官职,朕要给他好好挑。”

远在梁园的张不疑打了一个喷嚏。

他回过神,用严酷的目光盯着一众化学家。

“这是陛下的指令,是陛下登极以来,头一个对梁园下达的要求。不懂何为提纯,何为蒸馏,那就千遍百遍地试验,连断胳膊断腿都不怕,还怕区区试验么?”

化学家们:“…………”

人没错,话也没错。

可张侍中这个魔鬼,为什么不抬起头来看看,当下已经夜幕高悬,月亮都照屁股了!!

徐生气若游丝,含泪哽咽:“小道要见陛下……”

张不疑冷冷道:“陛下不日要与代王把臂同游,没空见徐名士。”

徐生卒。

未央宫中,感受到母后和他一致的默契,刘越笑得很甜。

他瞅一眼吕雉捧着的清茶,犹豫片刻,还告诉她一个设想——

除了梁国雎阳,他也想在长安建一座学宫。

各种课程都有,能够包容万象,培育国之栋梁。

虽然此事还没个影,但总要未雨绸缪。谁叫齐王大兄送来的先生有点儿多,加上蜂拥而来的百家大贤,单单一座雎阳学宫恐怕挤不下……

一想到这个场面,刘越心口都能疼起来,多好的师资,怎么能浪费?

……

八岁的皇帝陛下尚且没有发现,随着地位的提升,他的心态,有了丝丝微小的转变。

吕雉对于这一切了若指掌,但她不会提。

回宫的路上,大长秋低声同她道:“太后,这才两天。”

“是啊,才两天。”吕雉扬起一抹笑,眼尾渐渐彰显的纹路,仿佛都被暖意抚平。

她看着灯盏亮起,铺成一条通往长乐宫的、光芒万丈的路,在心里许愿她的越儿能够早些安眠。

明天还要卯时起呢。

-

翌日,天蒙蒙亮。

未央宫宣室殿,百官肃穆,左右分列。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刘越以俯视的视角望去,除却控制不住的困意上涌,已然一派帝王风范了。

一道道决定众臣命运的诏书,从谒者的口中宣读。

三公不变,依旧为丞相曹参、御史大夫周昌,太尉周勃;九卿之中,曲逆侯陈平任中尉,辟阳侯审食其任典客,原豫章郡守、郦侯吕台任廷尉,原南阳郡守、北平侯张苍任治粟内史,安国侯王陵任卫尉;留侯张良,由梁王太傅升级为帝师虚衔。

有人恍惚起来,总觉得其中混进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不,辟阳侯审食其,听到任命的时候没有半点狂喜,反而陷入了惶恐之中。

等典客衙署二把手——典客卿的人选公布,审食其大松了一口气,顿时不心虚了。

典客卿是谁?

从前的太中大夫陆贾。

要知道典客衙署就是大汉的外交部门,纵观满朝,还能有谁比陆贾的外交技能更为出色,辩论口才更为出彩?明眼人都知道辟阳侯的定位就是个吉祥物,与实权半点沾不上关系。

代郎中令季布,头上依旧有个“代”字。这也是心照不宣的规定了,三公九卿的位置,唯有彻侯可以担任,季布何时封侯,何时就能名正言顺地当上九卿。

新任南阳郡守是仁厚之人,豫章郡守依旧是太后的亲信。而让百官最为关注的,是自从大典之后隐身了的韩信与彭越——

接下来的诏书,干脆利落安排了他们的去处。

梁王卫队一分为二,设为天子亲军。虎贲将军、襄侯韩信统领虎贲营,数五千,由重骑、轻骑为主;期门将军、维棘侯彭越统领期门营,数五千,由步卒、弓.弩手为主。虎贲军驻扎上林苑,期门军驻扎梁园,招募练兵事务,一应由开府建牙的二位将军做主。

从此往后,韩信彭越二人,真正可以被称为韩将军、彭将军了!

大殿热烈的氛围达到顶峰,唯有奉常叔孙通的面色不好,颇有强颜欢笑的味道。

群臣都是不解,以为奉常今日身体欠佳,随即,一颗炸.雷扔了出来。

听到“临江王刘建改封燕王,燕王刘恢改封临江王”的时候,刘恢的表情有片刻空白。

诏令没有提到梁国……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难不成是真的推心置腹对代王好?笑话,他只盼代王得到两宫厌弃。只要代王显出半点贪婪,生出半点觊觎梁国的念头,代国的养牛场,还开的下去么?

燕代相邻,有这么一个逐渐变强的邻居,叫人寝食难安。刘恢每每看向舆图的目光,都是冰冷的。

可为何有变动的是他。

刘恢站在诸人的前方,离天子、太后极近,便是再失态,也堪堪保持住了。

脑中只循环着三个大字,怎么会……

这份诏令没头没尾,太过奇怪,或许只有一个信号,那就是对临江王刘建的不满。

否则如何会将他改封燕国?燕地,出了名的苦寒之地。

可刘恢下意识地不相信。按理,从燕国那鸟都不屑光顾的地方来到温暖富庶的临江国,他应该高兴才是,可须知他如今的依仗,是燕国相栾布啊。

栾布教他兵法,为他锻炼军队,难道这一切都要拱手让人?从没有听说过改换封国,还能把原来的国相带着去的先例。

就这样半喜半忧,刘恢最终咬着牙,更深沉的理智战胜了渴望。

他稍稍侧头,看向身后的刘建,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八弟拒绝。就算能拖延一些时间都好,回头他再与国相商议……

下一秒,刘恢睁大了眼睛。

刘建兴高采烈,从今往后,他就是货真价实的燕王了。

沐浴在皇帝陛下一言难尽的目光下,他罕见地大声说:“臣奉诏!”

刘恢:“?????”

……

许多人都露出了呆愣的神色。

从临江到燕国,这等程度堪比流放,而新任燕王居然还高兴成这幅模样,难不成脑子有问题?

是他们不懂。

很快,少许隐晦的眼神,梭巡在燕国相与临江国相之间。若说改换封地一事,对谁冲击最大,也唯有中央派去的这两位国相了。

就在这个时候,燕国相、鄃侯栾布出列拜道:“陛下,太后,臣有事奏。”

刘越因观察新任临江王刘恢的变脸,从而饶有兴趣的视线一收。

接到母后鼓舞的暗示,皇帝陛下威严开口:“准。”

栾布上前一步,黝黑的面色很是平静:“臣赴燕来,辅佐从前的燕王恢多年,自认尽心竭力,毫无缺漏之处。然燕王恢骄矜自负,不纳谏言,以致燕境穷兵黩武,百姓困苦,生活愈下。故,臣要弹劾!”

霎时满朝死寂,连一根掉落的声音都听得见。

这是……燕国相在弹劾旧主?

骄矜自负,不纳谏言,穷兵黩武,百姓困苦。这十六个字,称得上极重的指责,一旦查明,便是永无翻身之地。

如前任代王刘喜那般,匈奴入侵时,抛下百姓弃城而逃,按律当斩;实则高皇帝饶了这个哥哥一命,但从今往后,刘喜只能做个被软禁的富家翁。前任燕王、现今临江王刘恢的罪名,比刘喜轻了许多,但无论如何,降王为侯,恐怕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

因为他触犯了诸侯王的品行。

使百姓穷困者,不配为王!

燕国相栾布的话一出,满朝文武包括太后信了七成。

因为他是高皇帝指派的燕相,开国时期的老资格了。能当国相的人,要么品行无可指摘,要么能力极为突出,而栾布两者都有占,当年,唯有他不惧高皇帝的声威,怒而顶撞,为剁成“肉酱”的彭越收尸。

这份义气,叫天下人为之惊叹。

虽然彭越活着,还健康得活蹦乱跳——等等……

陈平瞳孔微缩,意识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目光,划过大高个彭越,又划过大黑个栾布。

他好像明白了。

对与栾布来说,扶持的大王是很重要,但永远比不过他的挚友。

栾布站在原地,面色依旧平静。

既然彭越还活着,那他暗地里的所有谋划,对皇太后的所有怨恨,都不必存在了。彭越教导了天子,这些日子一直拉着他,和他骄傲地说起他的学生,栾布默默听着,体悟到了彭越是怎样的忠诚。

是的,忠诚。

既如此,一开始就有反心的燕王恢,最好不要再待在王位上,否则会给陛下的天下,带来数不尽的隐患!

栾布思虑许久,决议用弹劾当作投名状。

……

反应过来的陈平,尚且有些不可置信,遑论更加不可置信的刘恢。

对于燕王,不,临江王刘恢来说,最为信任的燕相的弹劾,给予了他重重一击,就此天塌地陷,再也没有了光亮。

为什么?

凭什么?

在燕国的时候,他与国相栾布君臣相得,立志练出天底下的强兵,超越所有诸侯国,包括皇太后所在的长安!而这份志向,正是栾布鼓舞的他。

即便中途有过分歧,譬如向百姓征收更多的赋税,因为只有更多的钱才能养出兵马——为此他据理力争,说燕相难道不想踏青一般,来瞧长安的景色么?

栾布动了动唇,最终默认了。

而今竟然弹劾他穷兵黩武!

刘恢面容都变得狰狞。好比一朝信仰崩塌,他实在忍不下去了,再也不能顾及这是什么场合,指着栾布大吼:“国相全然在污蔑孤——”

“临江王!”御史大夫周昌的怒喝,惊雷一般传入他的耳中。

刘恢蓦然惊醒,顿时腿脚一软。

因为天子和太后,望着他的目光,如出一辙的淡了下来。

刘越低头看他,眼眸藏在冠冕之下,显现出无与伦比的冷酷:“临江王殿前无状,冲撞母后,现由御史大夫押回府中,一切事务,等弹劾查明再议!朕的武士何在?”

话音落下,执戟武士齐刷刷地小跑而来,银色甲胄照亮了玉阶,照亮了丞相曹参听闻陛下开口后骤亮的眼神。

武士们抱拳:“谨遵陛下令。”

……

大朝会后,淮阳王刘友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回府当晚发起了烧。

尽管如此,他死死命众人捂着,不许把他受惊的事透露出去半分。

“不该的,不该的……”刘友一边发抖,一边含糊地喃喃。

淮阳王府的内侍凑近了听,才能听清楚大王的话,他紧张地想,什么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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