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江明笙从太虚剑道转修无情剑道, 修行一日千里。
穆琮觉得这样他就满足了，后来心魔离体，破开邪虚境封印, 他用尽办法将其炼化。
穆琮一直以为他心魔消弭，可直到渡劫飞升之时他才发现, 心魔骗了他，他的心魔从未消除, 就封印在她的命剑里。
开灵真火中，容钧与“穆琮”面对面, 他听他说道。
“我真的满足吗？”
“不，我没有一日满足过, 笙笙平静看着我时, 我更煎熬, 但却找不到痛苦的根源。”
“我倾尽所有对她好, 是在减轻我自己的痛苦。”
“我曾反反复复问自己，为何我会这样？难道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我以为飞升可以得到答案，但没想到真相如此可笑。这竟然只是一场尘缘劫, 从一开始就注定我无法爱她。”
“我只能和笙笙走到这了，不过没关系，现在该你来承受这些了。”
“穆琮”说完仍旧面无表情，他眼神空洞看着容钧, 将不甘与遗憾, 全部留给了他。
容钧心神大震, 一个没控制住，经脉逆行, 气血上涌, 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他睁开眼, 眸底暗色汹涌，神情复杂难辨，半响，忽然笑了起来。
当真是世事难料，无奇不有，他真身下凡自己怨恨自己，竟然产生了报复之心。
当初容钧下凡之前，算到自己恐有一劫，怕有人借此生事，于是刻意封印了情根。
没成想却弄巧成了拙。
渡劫归位前，他清楚自己哪怕真身归位，也迟早会喜欢上师妹，于是刻意隐瞒了那些痛苦的回忆，就为了现在这一刻。
容钧越笑越厉害，心里竟然有些奇异的畅快。
他此时的状态，就像缺失的记忆被补足，他真身下凡，穆琮就相当于他另一个名字，实际还是他。
笑了许久容钧才停下，开始整理自己的心绪，笼罩在眼前的迷雾彻底散开，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凡间种种，过去便过去了，他不会总沉溺于过往，更重要的是未来。
他喜欢师妹，想长长久久和她在一起。
容钧之前总想着，慢慢来他不贪心，只要一直和师妹在一起便好了，但现在他想法变了。
他已经不是穆琮了，为何还要止步于不满足。
从前缺失的，他要一样一样拿回来。
但如今摆在容钧面前最大的难题，是江明笙情窍已毁，不通情爱。
至于其他的，他暂时不愿去想。
第二天一早，江明笙还未睁开眼，便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
她揉着眼睛一推开门，就见海棠树下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背影，身着石青色广袖长袍，肩上落了两朵海棠花，微风轻拂衣摆蹁跹像是一幅画一样。
但江明笙的视线，却直直落在了这幅画旁的石桌上，那上面放着一个食盒，香气正是从里面发散出来的。
江明笙眨眨眼，瞬间清醒不少，跑到石桌边，看着食盒眼巴巴问道：“师兄师兄，这是给我的吗？”
一旁的容钧背影一顿，转过身面对她，握拳轻咳了一声：“你说呢？”
江明笙抬头看了眼他，语气讨好道：“我说就是给我的。”
容钧顿时也忍不住，偏头笑了下，他摇摇头无奈道：“你啊，就知道吃。”
江明笙眉梢一扬，顿时喜笑颜开：“谢谢师兄，师兄最好了。”说完就打开了食盒盖子，深深吸了口气：“好香。”
江明笙在吃上从不忌口讲究，容钧一大早送来的也都是她爱吃的。
食盒一共四层，第一层是一整只烧鸡，第二层是蒸排骨，第三层是凉拌笋丝和一碗米饭。
江明笙跟开盲盒一样，一层层吃的特别开心。
她吃着吃着，余光忽然发现师兄今天有点不一样，往日里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今日竟然散下一半披在肩上，再加上青竹发冠，衬得他整个人温润又英俊，同平日里冷肃的样子大不相同。
江明笙咬了口鸡腿，含糊问道：“师兄，你怎么想起来换发型了？”
容钧偏了偏头，淡定说道：“怎么，不好看？”
“不不不。”
江明笙顾不上嘴边沾了油，头摇成了拨浪鼓：“贼好看，师兄，你这样出门，肯定迷倒一大片。”
容钧又笑了下，没接她的话。
江明笙拍拍手，打开最后一层，忽然楞了下：“这果子……”
第四层放着的，是一小碟糕点，以及一盘熟悉的野果。
“之前在浮生境见这果子好看，便顺手摘了点，也不知道你爱吃不，爱吃回头移一株栽到灵墟山。”
江明笙拿起一个啃了一口，入口略显酸涩，算不得特别好吃。
她一边吃，一边摇头：“栽种就不用了，就是我有点想婆婆他们了，也不知道银霜现在过得怎么样。”
江明笙也就是想想，这才刚分开没两天，婆婆他们估计还没出南荒，她就是想邀请银霜，也得过阵子才好。
吃饱喝足，江明笙忽然想起什么，殷勤地给容钧端上一杯茶，而后又绕到他身后，轻轻捶着他的肩膀，说道：“师兄，昨天我才想起一半，连飞升前的记忆都不全，还有别的办法吗？”
她本来着急恢复记忆，本意是想记起千堇、文书这些有接触的其他人，结果除了自己的暗恋史，简直回忆了个寂寞，一个都没记起来。
江明笙说着便有些丧气。
容钧端茶的手一顿，而后放到嘴边喝了一口，才说道：“这个急不来，开灵真火已然沉寂，要等别的机缘，或许时日一长，你与熟悉的人和事接触多了，自己就想起来了。”
江明笙捶肩的动作缓缓变慢。
容钧按住她的手，将她按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他叹了口气，问道：“笙笙，这么着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倒也没有，就是……”江明笙摸摸耳朵，半天说不上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容钧拍拍她肩膀安抚她：“顺其自然，师兄也会再想别的办法。”
“好吧。”江明笙点点头，呼出一口气：“师兄你说的也没错，这种事急不来，顺其自然。”
容钧看了她一眼，抿抿唇，忽然试探提起另一件事。
“笙笙，你有没有想过，试着恢复情窍。”
“恢复情窍？”江明笙愣了下，而后反应过来，她从前情窍被毁没有办法，但现在他们已经飞升了。
而且师兄还和她解释了，他本就是天界的神尊，如今身在天界，或许真的有办法恢复情窍。
当江明笙从容钧眼里，看到几分忐忑的时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啊，可以的，师兄是找到办法了吗？”
“还没有，我怕你……”
江明笙“扑哧”一笑，打断了他：“师兄这有什么好怕，虽然我忘记了过去，也体会不到以前的感情，但我会用尽一切去试着喜欢你。”
“我欠你两情相悦，如果有办法恢复情窍，我当然要尝试。”她说这话的时候，眸光里盛满了认真。
反倒是容钧听完愣住了。
我欠你两情相悦……
他忽然紧紧抱住江明笙，不敢去看她的表情：“你从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是师兄欠你。”
容钧告诉自己，师妹从前便喜欢他，若能恢复情窍，定然还会喜欢她。
他欠她的，他会千百倍补偿给她。
江明笙从他怀里抬头，觉得他此时的模样有些傻愣愣的，师兄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好卑微，但江明笙却第一时间联想到了以前看的那些狗血电视剧，忍不住哈哈大笑。
“师兄我们不搞虐恋深情。”江明笙憋着笑，然后把脸使劲在他怀里蹭了蹭：“师兄你放心，我是女主我肯定不虐你。”
容钧心情本来还有点沉重，被她这么一打断，顿时也什么都不想了。
虽然听不懂师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但是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容钧抱着她也被感染，他像抱紧了全世界，心里有处空洞的地方瞬间被填满。
这日，照常修炼完之后。
容钧喊住江明笙：“先别走。”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她身后：“别动，我看下你的神府恢复的怎么样。”
江明笙盘腿坐着，容钧伸手在她头顶，神力缓缓倾泻，比以往任何一次探查都要深入：“放松。”
他的神力探入她的神府，穿透已经恢复的表层，继续往深处探去，直到看见一道深深的裂痕，像是被什么撕开的痕迹。
容钧目光一沉，越发小心，一边调动魂力包裹这道伤痕，一边小心修复。
心魔当年毁她情窍时，强行撕开她的神府，这也是容钧恢复记忆以后才想起来了。
或许师妹无法恢复记忆，也和这道陈年旧伤，多少有些关系。
江明笙失忆以后，银霜也试过一些办法让她恢复记忆，但都没什么用，或许就是因为她神府有损，伤到了元神。
半个时辰之后，容钧终于收回了手。
“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