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第十四章喊人
六位顾命大臣收到梁王坠马驾薨的消息，心中产生警惕。他们马上找叶统领与王总管开会。让叶统领加强京城戒严，让王总管盯紧皇宫，最好日夜陪小皇帝，一定要保护好小皇帝。
王总管以抓刺客名义，让小桌子带着一群太医在宫里进行了大搜查。这一查，果真发现了不少问题。从部分宫女宦官的住处搜出了有毒的东西。
秉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做事原则，小桌子直接把有问题的人处死了。一时之间，后宫人人自危，全都夹着尾巴，小心做事。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顾旸已经八个月大，开始学爬，还长出了小牙齿，能吃辅食了。王总管特别喜欢喂小皇帝吃辅食。小皇帝入口的东西，需要五个人试毒。小桌子还建议抱两个民间的婴儿入宫参与试毒。王总管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或许是练发音的原因，最近顾旸的叫声变大了。禁军站在殿外，天天能听到小皇帝的叫声。
“来，陛下，学老奴说‘朕’。”王总管耐性的教小皇帝学说话。
顾旸张嘴，正在努力的发音。
“哇——”
“是‘朕’。”王总管笑着说。
这几天顾旸总是哇哇叫，王总管并没有在意，一如既往，耐心温柔地教他正确的发音。
顾旸张嘴叫道：“王——”
王总管怔然，不敢置信地看着小皇帝。
终于发出了正确的读音，顾旸高兴地拍了拍手，笑容灿烂。
王总管呆呆地转头问钱嬷嬷等人：“方才陛下叫了什么，你们可有听清楚？”
钱嬷嬷出声回答道：“陛下刚才叫的是‘王’！难道是在喊王公公？”
其他奶娘纷纷点头附和：“奴婢们听到的也是‘王’。”
王总管心情激动，转过去看小皇帝。低声问道：“陛下刚才是在喊老奴吗？”
顾旸对他点头，还在笑着。
一股酸味忽然冲上鼻头，王总管眼眶有些湿润。他强作镇定的对钱嬷嬷等人说：“你们出去。”
钱嬷嬷等人感觉到王总管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她们不敢多问，快速离开万岁殿。
在她们出去后，王总管激动将小皇帝抱起来，声音哽咽地叫道：“陛下……”
寻常人家的孩子学叫人，不是喊爹就是喊娘。王总管教了小皇帝一个月‘朕’的发音，没想到小皇帝开口喊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他！
这种被小皇帝看重的感觉，让王总管感动不已。他一个太监，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小皇帝待如亲人。
王总管将小皇帝举高，与他平视。对上这双清澈纯净的眼眸，他的眼泪潸然落下。
顾旸没想到自己喊了一声，会让王总管这么激动，哭成这样。他抬起手，软软的小手触碰王总管的脸蛋，认真的帮他擦掉眼泪。
然而这一举动，让王总管哭得更厉害。
自从入宫后，王总管如履薄冰，活得小心翼翼。哪怕爬到掌印的位置，认了不少干儿子干孙子，他却从来没有对他们敞开心扉。秉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对这群人永远隔着一层防备。唯独面对小皇帝时，王总管才会敞开心扉。这种真心实意对一个人，然后收到回报的感觉，让王总管感受到了暖意与善意。怎能让他不感动？
这时候，王总管才反应过来。这几天小皇帝发出来的‘哇’音，其实是在喊他！双手有些发抖，王总管将小皇帝放下来，哭着朝他磕头：“陛下如此厚爱老奴，老奴定不负陛下！老奴发誓，余生必当以性命来守护陛下！绝对不会让陛下受到危险跟伤害！”
顾旸摇了摇头，又叫了他一声：“王——”
这回王总管听清楚了，他捂着自己的嘴巴，呜咽哭泣。
入宫以来，王总管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爱的感觉。若非爱，小皇帝为什么独独如此对他。钱嬷嬷等人这几个月来日夜照顾小皇帝，小皇帝跟她们更亲近，可是他开口喊的人却不是她们，而是他！
六位顾命大臣来到万岁殿，看到几个嬷嬷站在外面，他们觉得奇怪。这几个人应该是小皇帝的奶娘，不在殿内伺候小皇帝怎么在外面站着？
钱嬷嬷是见过几位顾命大臣的，见他们过来了，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大声叫道：“太傅大人！两位丞相大人！三位尚书大人！王公公正在喂陛下用膳！”
听到外面的动静，王总管快速掏出手绢擦掉脸上的泪水，调整面部表情。
钱嬷嬷这么大声的讲话，肯定是为了通知王总管。李太傅等人起疑，不就是喂个东西，王总管干嘛要把这几个奶娘赶出来？难道这厮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思及此，李太傅等人加快脚步走进去。
等他们进来的时候，王总管面色如常，淡淡地向他们点头，问道：“几位大人来看陛下？”
若是有事交代，这几人肯定会派人来告诉他，不会亲自跑这一趟。所以这几人一同来此，肯定是为了小皇帝。
顾旸见到他们，挥着小手手朝他们打招呼。
李太傅等人看了眼小皇帝，见小皇帝没什么事情，便看向王总管。
赵右相出声对王总管言道：“从下个月开始，我几人会轮流入宫陪伴陛下。”
商议了一个月，最后六人决定轮流入宫抚养小皇帝。反正不能让王总管一人抚养小皇帝。
王总管垂下眼眸，眼神幽深莫测。这几个大臣对小皇帝的态度，还不如叶统领跟副统领。叶统领跟副统领虽然都是武夫，可是面对小皇帝的时候特别恭谨。从不因为小皇帝年幼就免了礼数。
如今这几人商量好了，要轮流进宫抚养小皇帝，这是在防着他！
嘴角上扬，王总管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咱家明白了。”
顾旸慢吞吞的朝几位大臣爬去。
李太傅注意到，连忙蹲下身子，觉得这个姿势不雅，干脆改成了跪。
顾旸爬到他的面前，伸出小手手，朝他打招呼。
李太傅忍俊不禁，笑着说：“陛下会爬了，真是不错！”
见状，何左相与赵右相等人不甘示弱，纷纷跪下来跟小皇帝说话。
一想到这几个大臣进宫抚养小皇帝，会吸引小皇帝的注意，如此小皇帝对他的爱就会减少。王总管心里就不舒服。他此生拥有的爱本来就少，如今有个孩子这么喜爱他，王总管不允许有人把小皇帝对他的这份爱抢走！
再说了，这几人面对小皇帝时都不够恭敬，谁知道他们究竟有几分忠心。会不会跟藩王暗中勾，入宫之后暗中谋害小皇帝。王总管不允许他们轮流抚养小皇帝。
冷眼看着这几人，王总管默默沉思，该用什么方法阻止这几个大臣入宫抚养小皇帝。
几个大臣陪小皇帝玩了一会儿，了解了小皇帝的近况后，李太傅提出周岁宴一定要好好给小皇帝办。
小皇帝三朝时，要守丧，不能办。满月的时候，给小皇帝举办了登基仪式。因为江山不稳，一旦安排百日宴，肯定要把藩王请来京城。所以百日宴也没给小皇帝安排。但是周岁宴不一样，必须要好好办！届时，那些藩王定会入京祝贺。有异心的人，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搞事情。这件事得好好商议。
听他们讨论如何给小皇帝半周岁宴，王总管心里已经想到主意，该怎么打消他们轮流入宫抚养小皇帝。
在他们离开后，王总管将小桌子叫过来，低声吩咐道：“安排一个秦州人接触户部尚书，再安排一个文州人接触吏部尚书。然后让兵部尚书发现此事。”
他要让这几个大臣相互猜疑。一旦相互怀疑，他们必定不敢冒险让可疑之人入宫抚养小皇帝。
小桌子疑惑，不知道王总管为什么要这样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王总管问道：“吕家人到京城了吗？”
“快了。过几日应该到了。”小桌子回答。
王总管吩咐道：“吕家人到了之后，直接让吕二娘入宫。”
既然这几个顾命大臣有意防着他，非要找个人抚养小皇帝，那不如让吕家人来。吕二娘是吕彩女的亲妹妹，也就是小皇帝的姨母。这身份够了，与小皇帝也有着血缘关系，必定不会害小皇帝。那群大臣没理由拒绝吕二娘入宫抚养小皇帝。
小桌子忍不住问：“一旦吕家人入宫，传到那几位大人耳中，他们必定会怀疑干爹。儿子不明白干爹为何要这么做？”
跟着王总管这么多年，小桌子了解王总管的行事风格。能不得罪那些文臣，绝不得罪那些文臣，王总管不会直接跟那群文臣杠上。都是默默搞事情。将吕家人接到京城，让吕二娘入宫，这件事必定会惊动那几位顾命大臣。到时候他们肯定会猜疑王总管的用心。到时候肯定要对付王总管。虽然王总管在后宫里有着绝对的权力，可终究比不上那群文臣。小桌子很担忧接下来的发展。
王总管睨了他一眼，缓缓言道：“你以为咱家什么都不做，不与他们为敌，他们就会对咱家放心吗？”
“这……”小桌子语塞。
王总管不再说话，转身回到万岁殿。看到小皇帝睡着了，眉眼温柔地看着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皇帝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