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 71
死亡不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 像一场漫长无望的跋涉。
舒棠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
“不，我的心脏好像是你的神力维持的, 亲爱的，你要是被吃掉了，我应该也活不了。”
这件事，好像也没有其他的选项。
舒棠极为得过且过, 要是发现自己过不下去了，她也不会感觉很害怕。
她干脆就躺在了祝延的身边，打开了手机——开始人生第二次写遗嘱。
遗嘱第一句，本来想选一个风水宝地合葬的。
但是仔细一想，深海之神狗带可能会变成大海，就改成了骨灰洒向大海。
这么一看，还怪文艺的, 舒棠初中的时候就会这么悲秋伤春,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写——
一抬头, 就发现人鱼在看着她。
人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了，尾巴将她卷起, 圈到了胸口的位置，然后说，“亲爱的，骨灰在海里，会被小鱼吃掉的。”
舒棠一想也是, 正思考做成漂流瓶，就突然间意识到：嗯？好像不用一起狗带了？
她这才发现人鱼的嗓音有些沙哑, 耳后的鱼鳍冒了出来, 显得有点杀气凌然, 而且体温很低，碰触她的手指上，都有蓝色的血管十分明显。
而且人鱼漂亮的蓝眼睛里，也有着浓重的戾气。
舒棠挣扎了起来，蹭蹭地拉远了距离，伸手去摸他的耳朵，又扯了扯他的长发。
她很警惕地问道，“你的手还疼么？”
人鱼要是被世界意识夺舍了，舒棠也辨认不出来，
人鱼歪了歪头，然后把脸凑了过来。
舒棠松了一口气，她重新躺回了人鱼旁边，像是松了一口气：确认了，痛觉神经紊乱，是那条鱼没错了。
舒棠发现人鱼现在看上去很暴躁，具体表现是鱼尾甩来甩去地蹭她，表情像是刚刚一个世界意识不够杀，煞气浓重地像是要去外面鲨几条海怪才能平静下来
的样子。
很可能是殴打完世界意识，被它稍微影响到了。
人鱼的确吞噬完了世界意识的力量。
但是影响到人鱼的，主要是吞噬时消化世界意识的记忆，将近一千年的记忆，十分纷乱复杂，还有这团世界意识的各种情绪。
人鱼现在耳朵边，全是世界意识在咆哮。
吵得头疼。
舒棠让人鱼给她听听看——
这个世界意识好像很早之前就失去了神志，一直在散发着恶意。
一听，全是杀杀杀、吃吃吃，简直是噪音污染。
舒棠感觉这团世界意识可能除了杀了吃了，就没有任何追求了。
人鱼揉了揉眉心，吸了吸舒棠，“亲爱的，我可能，需要一点安抚。”
因为那团世界意识嘈杂的，只知道杀和吃，人鱼也有些暴躁了起来。
舒棠看了看他，然后掏出了手机，把蓝牙耳机塞进了人鱼的耳朵里。
于是人鱼就听见了：大悲咒。
人鱼：……
舒棠真诚地问，“好一点了么？”
人鱼：……
舒棠心想，要是有个人一直在她耳边念杀和吃，然后用那种恶魔低语，她也会控制不住暴躁起来。
舒棠想了想，和人鱼一起离开了人工雪场，打开了某导航，舒棠，“我带你去一个，肆意杀戮的地方。”
人鱼：？
人鱼看了看“大润发”三个字。
舒棠对人鱼说，“我们可以在这里杀鱼，杀生十年都没有关系。”
舒棠：说不定还能成为大润发的优秀员工，发十佳奖章，被封“杀鱼菩萨”
海神不是很想当杀鱼菩萨，买了一条鱼，回去给舒棠煲鱼汤吃。
就是一回到了小别墅里，大门一关上——
舒棠就被托着臀，压在了门板上。
如同疾风骤雨的吻落了下来，从下巴到唇齿。一直到修长微凉的手指，解开了舒棠身上漂亮的系带，然后就这这个姿势，把她抱到了厨房。
将她的腰一托，臀就坐在了料理台上。
她后退一点，他就往前一点，一直到了把她逼到靠上了墙壁，深海之神将手撑在她的左右，低头看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杀戮，所以人鱼的气息极为强势，有种恐怖的侵略性。
冰凉的手指探进上衣，她就下意识地一缩。
人鱼说，“亲爱的，真想吃掉你。”
他说话的时候，吐字清晰又缓慢，舒棠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人鱼轻笑，“快了。”
舒棠：什么？什么快了？
他不说清楚，舒棠就感觉很危险，好像是自己的死期快了的感觉。
她想摇晃这条人鱼问清楚，但是又有点怂。
她感觉脖子凉嗖嗖的，像是自己已经被洗白白放在了人鱼的利齿之下，一口就能被吞下去。
料理台上，毛茸茸外套都被丢在了一边，毛衣也脱了个干干净净。
从一直亲到了腰部。
深海之神，漂亮的喉结滚了滚，抬起头来看她。
修长的手指，从腰窝往下。
然后反手一托，就将舒棠换了一面。
人鱼歪歪头，爱怜地舔舔她的唇，
“亲爱的，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可爱么？”
趴着的舒棠：？
人鱼轻笑，
“撅着的时候。”
*
人鱼吞噬完了世界意识的记忆。
那种被人在耳边疯狂念叨的感觉也消失了，人鱼身上的暴躁也渐渐地消失了。
第二天，舒棠就听见人鱼说，“亲爱的，我要去一次海里，这一次，要去半个月。”
人鱼吃掉了世界意识，但是世界意识并不是浑然的无力反抗。
反而，它有着极为的歹毒的报复。
反扑就是，世界意识消散的第二天，海神就感觉到了浊气滔天，大海里沉寂了七百年的海怪，齐齐暴动。
七百年前，海怪暴动，深海之神前去镇压，然后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不得不陷入了沉眠；七百年后，世界意识又加速了这个进程。
深海之神，必须要和七百年前一样前去压制海底汹涌的海怪了。
唯一值得庆幸地就是，人鱼成功吞噬了世界意识，力量变得很强。
人鱼说完了，歪头，“既然这一次暴动来自于世界意识的反扑，那就，拿它的力量去填海。”
海怪暴动的具体表现就是，舒棠打开电视机，全是在报道沿海地区发生了大型海啸的。
再对比参考一下七百年前的记载，要是不压制，可能就有海怪开始疯狂上岸了。
这年头，不仅人想上岸，海怪也想。
人想上岸是人之常情，海怪想上岸也是终生理想。
但是人要考试，海怪不要。
那就是违规上岸了，必须打回去。
舒棠听说人鱼这次出去要半个月，可以保证大海五百年没有海怪可以上岸。
舒棠：辛苦半个月，放五百年的假，真划算。
舒棠心想，自己也帮不上忙，小别胜新婚，只能对亲爱的说一句会想你了。
谁知道，人鱼就顺便把她给一起提溜走了。
舒棠给小叔发消息：“我去马尔代夫度假了，过年回。”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小叔才突然间想起来：
不对啊，都海啸了，你去海上度假？
*
舒棠收拾了一个行李箱，防晒霜和泳衣一应俱全。
本来人鱼想把舒棠放在礁石上。
但是她带了一个行李箱，礁石上还没有地方充电。
人鱼就在海上找了一艘船，把她放了进去。
——这艘船十分不幸，出海的时候刚刚好是港口关闭的之前一个小时，通讯也坏了，成为了在海啸当中，为数不多滞留在海上的船只，而且被困在了海中央。
这条船上的人，遭受了一整天的惊吓，尤其是看见了那些丑陋的海怪扒拉他们船，每个人都发出了坐海盗船的尖叫，世界观简直是摇摇欲坠。
舒棠出现在船上的时候，他们都显得很惊恐。
因为直觉这对情侣不是人。
舒棠：“这样不好吧？”
人鱼说，“等到他们安全了，就都会忘记海上的一切。”
舒棠放心了，但当着他们的面说，这样真的好么？
人鱼去镇压海怪的时候，舒棠就直接借住在了船上。
人鱼每次殴打海怪，都要舒棠带走。
她以为自己是吉祥物。
但是等到了海上，舒棠才发现自己的真正作用——
充电宝。
充电两小时，续航八小时。
人鱼也时不时会回来休息，就开始吸舒棠，亲亲就算了，有时候还咬一咬。然后充电结束，就会带着唐刀继续去海里了。
因为这个，舒棠有时候会忍不住摸摸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充电接口。
这艘船还怪大的，但是他们很怕人鱼。
因为知道那个人不是人类，毕竟哪有人类可以飘、可以一巴掌把海怪打出去十米远的？
所以一开始，船上的人，也以为舒棠不是人，躲在船舱里面不敢探出头来。
但是在发现舒棠每天支个遮雨伞，在甲板上戴着墨镜自拍后，他们确定了，这一定是个人。
舒棠是人，给了他们莫大的安慰。
毕竟海里的鬼东西不是人，救他们命的也不是人，突然间出现一个人，太亲切了。
人鱼在外面杀海怪的时候，舒棠就在甲板上喝下午茶。
她的格外淡定给了所有人求生的信心。
舒棠一般喝了茶之后看，就会开始写生，画《人鱼大战海怪》。
人鱼回来看见了，问道，“亲爱的，你画鱼叉和乌龟做什么？”
舒棠：“我在画你，这种应该载入史册的时刻，我打算画下来做个纪念。”
七百年一次，能够见证和记录的只有舒棠一个，舒棠感觉自己需要好好留念一下。
人鱼一翻她的画册，看见王八和蛇大战、八爪鱼和叉子大战，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个有人形的，脑袋上的头发十分狂野。
人鱼手指一顿：“亲爱的，你可以换一个兴趣爱好。”
舒棠于是爱上了美甲。
下午茶之后就翘着白嫩嫩的手指晾着。
人鱼回来之后，感觉她的手指翘着，白白嫩嫩很可爱，咬了一口。
舒棠大惊失色。
人鱼歪头，就是不张口。
舒棠不是很想人鱼没有战死，死于指甲油中毒，逼着人鱼漱口去了，回头给他灌水，人鱼不太想喝，甩着尾巴把她卷起来，拒绝喝水。
舒棠：“你乖啊。”
人鱼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把她脑袋往胸口一压，开始闭目养神。
舒棠不放心，去问这条船上的医生，“鱼吃指甲油会中毒么？”
医生说普通鱼肯定会死。
舒棠说，“人鱼呢？”
医生：“你是说那个外面一巴掌可以拍碎整条船的人鱼？”
医生说：“那没事了，要是喜欢，可以多吃几斤。”
舒棠：……
她观察了一下，人鱼的确没有事。
舒棠没有把鱼养死，她松了一口气。
舒棠迷上了做指甲之后，船上的女生，有手的都被祸害了一遍。
因为大家对于舒棠是人这件事将信将疑，所以都没有怨言。
但是众所周知，人只有两只手。
八个女生的手，只够舒棠涂两天。
舒棠就盯上了人鱼的名品美丽手指。
刚刚杀完海怪回来，浑身煞气的人鱼就被舒棠拉住了。
舒棠抓住了人鱼的手，选了一个深海蓝，跃跃欲试地想要给人鱼试。
舒棠趁着人鱼中场休息的时候，把他的手都给涂好了。
还拍了下来作为纪念——
七百年周年镇压海怪纪念甲。
人鱼突然把她拉了下来，然后把她的外套脱了。
舒棠：？
为什么突然间脱她衣服？
舒棠立马捂住了熊。
然后人鱼往前一拉，让她坐在了鱼尾上。
舒棠又去捂辟谷。
但，众所周知，人只有两只手。
人鱼慢条斯理地说，“新爱好。”
舒棠的新爱好是到处涂指甲油。
人鱼的新爱好……
她涂她的，他亲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