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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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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7

从林家出来, 落日余晖嵌在天际,这边都是洋房别墅,视野俱佳。静甯之下, 卓裕从未有过的轻松。姜宛繁勾了勾他的手, 笑着问:“喜欢这?要不我们也在这买一套别墅?”

“真喜欢就早买了。”卓裕睨她一眼,“哦忘了,我现在身无分文,明天去工地搬砖。”

“去什么工地, 晚上来姐姐家。”姜宛繁骄傲的小表情简直入木三分。

卓裕有极强的责任心, 事业心。他已经接受自己失业的事实, 迅速转变态度,彻底贯彻如何做一名合格的“软饭男”。

回四季云顶的路上,姜宛繁数次对上他的眼神,都有一种会被他在车里就地正法的感觉。到家, 连鞋都没换, 姜宛繁就被他轻推于门板上。男人的唇像从火炉里捞上来似的,在耳侧,颈间,锁骨处一点点烙印。窗帘没拉,白昼光明让欲望一览无遗。姜宛繁忍不住推他的肩, “不行。”

“我不行吗?”卓裕声音平静, “我很行的。”

似是不满她的失言, 极力证明自身, 亦或是堆积的万般情绪寻觅寄托。卓裕身体力行,无声汹涌。他的头发茂盛, 平日打理得精英简练, 而在方才一轮自我攻略中, 已经软趴在额前。发尖浸润汗水,衣衫正经,眼里却倒灌着欲望之海。

这样的反差让他看起来很性感。可惜姜宛繁还来不及欣赏,毛茸脑袋游离而下直至目标。姜宛繁像是一朵还没完全绽放的花,一会沐浴春雨,一会被暖灯贴照,终于等来了怒开的花期。

她按住乱动的脑袋,却又不自觉地变成倚仗的支撑点。

卓裕抬起头,认真交涉:“你再用力,我头发就被你捋秃了。”

姜宛繁恨不得踹他一脚,羞怯悲愤地抗议:“无耻。”

“只是无耻吗?你明明开心到握拳。”卓裕包裹住她的手,一点一点捋开她的手指,低声说:“好好享受,包养小白脸的快乐。”

卓裕离职的消息很快在“兆林”传开。

次日他到公司,大家想问又不敢问,只默默地看他,气压极低。卓裕和往常一样和人打招呼,秘书站起来,眼神期盼,“裕总,还是喝黑咖啡吗?”

卓裕笑了笑,“谢谢,以后都不用了。”

进办公室,门敞开,他卷起衣袖开始整理私人用品。秘书站在门口,不多时,别的员工也一个接一个地过来,不舍地看着他。

“裕总,我们帮你一起收拾。”采购部是最信服他的部门,业务主管带来了全组员工。

卓裕抬了抬手劝阻,“东西不多,你们去忙吧。”

业务员忍不住道:“裕总,您真的要走吗?林董批了?”

“对。”批不批他都会走。卓裕说:“等这边交接好,再请大家吃饭,这几年承蒙各位照顾,是我的荣幸。”

23岁到28岁,近两千多个日夜的心血都在这间办公室里。但要走的这一刻才发现,属于他的东西连个纸盒都装不满。

周正进来时,卓裕站在落地窗边抽烟,双袖卷了半截,一只手压着玻璃,神色和轻袅袅的烟雾一样惬意自在。

“这些都不带走?”周正扫视一圈,办公室几乎没什么变化。

柜子里很多浮雕相框,是“兆林”每一年的年会合影,中心位是林久徐,卓裕和林延分立他身边。照片上的卓裕年年都是同款表情,淡淡笑意不甚明显。还有一些荣誉证书,水晶奖杯,公司保洁每日擦拭,光芒如新。

卓裕瞥了一眼,“不带了。”

这些是“兆林”给的,既然决定离开,就不作留恋了。

卓裕看向周正,“我走之后,林延那边大概不会让你好过。凡事忍着点,对不住。”

“你能走,我真的特别高兴。”周正无所谓道:“等你那边安顿好,如果需要人手,第一考虑我。”

卓裕笑着颔首,“一定不客气。”

内线响,秘书告诉他,林延来公司了,在办公室坐着心情很不好。

卓裕敲门,林延不耐烦地扔打火机,“谁啊。”转头一看是他,心情登时如火上油炸,绕过宽大木桌急急道:“这是为什么啊哥?你怎么非要走呢?我们认错行吗?我以后管好以璐,不让她去嫂子面前晃悠惹她心烦。”

卓裕没说话。

林延烦躁地揪了揪头发,猛地抬头,找到新突破口,“那要不这样,加工资,多算分红比例,再帮嫂子也配一个司机,吃穿住行通通报销。还有澄溪苑的房子,以公司名义帮你买,就作为你和嫂子的新婚礼物,这样的诚意可以了么?”

见他不说话,林延又重燃希望,放软态度相求,“大哥,你是‘兆林’的功臣,这些年公司发展得这么好,你也一定有感情的对不对?咱们相辅相成,一起把它做大做强不好吗?”

卓裕却在重温过去,印象里,林延甚少有这么会说话的时候。磨砺与变故总能推人往上走,老话不假。他腹诽,这小子早些有这觉悟,也不至于闹成这般局面。

“作为公司一员,我谢谢小林总看得起。但作为大哥,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卓裕腰杆挺直,除了方才一刹分心的几秒,再无别的思绪。他甚至连林延办公室的门都没有进,两人对话的声音不算小,工位上的员工纷纷偷瞄。

卓裕说:“你心里如果还有几分惦记着兄弟感情,就不会背地里去姜宛繁那搞小动作。”

林延脸色一僵。

“她店里合作多年的供货商,被你截了胡。在商言商的角度,这是你的本事。公司规模这么大,她一个小店必输无疑。那批面料对‘兆林’根本就可有可无,但对‘简胭’来说缺一不可。你的目的很简单,纯粹是为了恶心她,让她不舒坦。”

那天从霖雀回来,姜宛繁提了一嘴这件事,卓裕留了心眼去查,林延做事向来直来直往,连订购名字都用的自己。

“你怎么造作我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唯独姜宛繁不行。”卓裕说完最后这句话,转身阔步,“祝‘兆林’百尺竿头,蒸蒸日上。”

电梯口已经站了许多人,原本纠结复杂的情绪一扫而光。周正带了个头,笑呵呵地双手捧拳,“裕总,您也一路顺风。”

“对,裕总,有空就回来看看我们。”

“大帅哥就得经常发朋友圈的哈!”

“拜拜裕总。”

“补办婚宴的时候一定要给我们发喜帖噢!”

电梯门缓缓关合,如片尾一幕越缩越小,直至完全不见。梯厢陡然安静,卓裕这才晃了晃,靠着厢壁撑住。他闭了闭眼,忍过这一秒的酸涩。

……

简胭。

人还在停车呢,吕旅就推门探出头大声吆喝:“姐夫正好正好,赶紧来救急!”

店里15分钟前来的一名顾客,想给男朋友定做两套睡衣,报了身高体重,三围尺寸说不清楚。卓裕乍一看见人愣了下,这确定是给男朋友的?

吕旅悄声说:“现在富婆可多了呢,只要有钱,男朋友还在读幼儿园。”

卓裕:“……”

女顾客四十多岁,穿金戴银显富贵,身材微胖,走起路来带风。吕旅殷勤介绍:“要不您挑一个和您男朋友差不多身材的?帮忙试试尺寸?”

富婆看到卓裕后,眼睛发光:“就他了!我男朋友跟他差不多年龄!”

卓裕被迫上岗是小事,关键这姐们选的衣服都一言难尽。金龙出鞘,龙凤呈祥,各种浮夸风,还钟情于薄款丝质面料,最好是有透视效果。卓裕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模特假人,在镜子前张开双手,原地转圈,供富婆全方位挑选。

店里的人忍笑好辛苦,还得若无其事忙手里的活。

卓裕眉心皱着,不耐张望。吕旅溜进工作间,笑嘻嘻地说:“裕哥找你呢,想你马上去解围。”

工作间安了一整块单面镜,能把外面看得一清二楚。姜宛繁暂停工作,抬头欣赏了好一会儿。她发现,卓裕这种身材,穿离经叛道一点儿的衣服格外出彩。

睡袍长、软,贴身,及脚踝遮盖得严严实实。但他穿着,光天化日之下,依旧有一种欲感。难怪富婆顾客不停让他试穿,简直假公济私。卓裕换了五套,憋屈极了,但又不能撂担子不干。开门做生意,人家也没提过分要求,总不能砸姜宛繁的招牌。

富婆在外面欣赏。

姜老板在里边观摩。

卓裕现在很有当一名素人的自觉,肩上也再无总裁负担。

又换了两套,姜宛繁抖了抖手上的碎线,走了出去。

富婆可能不是来给男朋友做衣服的,就是来找男朋友的。中式风格的衣着很难驾驭,穿不好就是洋土装逼。有一套开襟式样的睡袍最灵,隐约露出胸口线条,蓬勃野生的力量感给予视觉冲击。

“你在哪上班啊?”富婆问。

“我刚失业。”

“这么巧?那要不要去姐那儿,有个职位就适合你这种又高又俊的男人。”

卓裕咳嗽两声,有必要提醒:“姐,你男朋友在哪上班?”

“他已经是我前男友了,就在半小时前。”

“……”

“你穿这身真好看。”富婆的手伸向卓裕的背,还没碰到,就被清亮的嗓音打断:“我也觉得这身不错,还有他试穿的第二件、第四件。”

姜宛繁笑着走过来,不动声色地走到两人中间,“很能勾勒男人的线条,虽宽松,但有筋骨。这与我们选用的面料,缝制工艺有关系。看您个人喜好,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富婆指着卓裕,笑眯眯地打听,“这是你们店的兼职模特?”

姜宛繁笑意温婉,“不。是专属。我丈夫。”

卓裕憋了半小时的脾气顷刻消散,双手环着胸,吊着眼梢要笑不笑很是迷人。

富婆的热情顿时归零,再不看卓裕一眼,选了一堆他刚才没试过的衣服,豪迈道:“就这些买单吧。”

“好的,您跟我来。”姜宛繁不卑不亢,始终笑脸迎人。路过卓裕跟前时,她平声提醒:“这位男模,请收起你浪荡的表情。”

离职的事了结后,卓裕准备给自己放一段时间假。

那天谢宥笛激动万分地来找他,见面就是一个拥抱,只差没泪洒当场,“开天眼了,西边出太阳了,你终于开窍了!说吧,下一步准备做什么,重拾老本行怎么样?没想好?创业也行,拉我入股不亏。”

“真不怕亏?”卓裕推开他,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你今天喷的什么香水?味儿这么冲。”

“好像是叫‘阳刚之水’,我妈从英国旅游回来给我带的。我感冒还没好,嗅觉失灵,不好闻吗?”

“有一股夜店牛郎的气质。”

谢宥笛狂呼:“这是我从小的梦想!”

“你小时候的梦想不是当牙医吗?”

“对啊。”谢宥笛说:“白天当牙医,晚上做牛郎。怎样,有问题?”

卓裕佩服,朝他竖起大拇指。

当听他说要先休息一段时间再做打算后,谢宥笛忧心忡忡,竟有理有据地帮他分析要害,“你确定?你要知道,你现在是一个已婚男人。”

“这有关系?”

“当然!”谢宥笛一声吼,震得卓裕抖了抖。

“失业已婚男,这五个字你没有危机感?你媳妇儿年轻貌美能力强,开店广迎客上她那儿的又都是有实力的人。好,就算小姜爱你爱得要死,那她家里人会怎么想?”

卓裕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甚至开始思维发散。

谢宥笛按住他的肩膀坐下,自己勾了条椅子和他面对面,“你岳母跳广场舞的时候,不敢提起一个待业在家的女婿。你岳父大街上遛弯儿的时候,甚至不敢和有女儿的老朋友一起并肩走。卓裕,你确定你要做一个被他们耻于提起的男人吗?”

卓裕恍恍惚惚,“我不确定。”

大概就是说什么实现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姜宛繁晚上回来后,跟他提了句:“我爸妈今天打电话来,意思是你反正在休假,要不回霖雀待几天?”

卓裕精确捕捉,猛地抬头,“他们知道我离职的事了?”

姜宛繁正卸妆,将卸妆油放手心乳化,不在意道:“知道啊,这有什么,我跟他们说的。”

长辈们都发出邀请了,卓裕肯定得回。他心猿意马地答应:“行吧,明天走。”

第二天下午到霖雀,向简丹一如既往的热情,奶奶祁霜更高兴,夸他这一次的精神劲儿比上回好太多,又悄咪咪地将人拉到一旁,“姜姜有没有吃猪肝呀?”

卓裕老实答:“没吃。要不您亲自过去监督?”

祁霜眼明心净,嘁的一声才不上当,“又骗我去城里头住,哼哼哼。”

唯一表现不对劲的就是姜荣耀了。一改往日亲切随和的快乐小老头儿气质,对卓裕简直没有一丝笑脸。吃饭的时候还跟卓裕抢鸡汤,被祁霜一筷子敲手背,“你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儿抢吃的呢!”

姜荣耀把不高兴三个字写满全身。

饭后,向简丹找到卓裕,为难道:“你爸才是老小孩儿一个,他也没恶意,就是听姜姜说你工作变动的事后,心里不爽快。啊,你不用太在乎,他情绪跟六月天气一样,最多到明早六点就好了。”

卓裕点点头,“妈,我理解爸的心情。他怕我没工作,没能力照顾好宛繁。”

向简丹也是直爽性格,不搞假安慰,“你能这么觉得,那肯定是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你是什么样的人,妈妈还是看得准,适当的休息,才能更好地赶路嘛。没事的啊,别有心理压力。”

良言一句三冬暖,卓裕此刻被烘烤得满当当。他点头,亦让长辈宽心,“我会让爸安心的。”

……

卓裕特意起了个大早,等姜荣耀下楼时,他已经热身完毕,一身运动装那叫一个阳光俊朗,“爸早!我陪您跳广场舞去。”

姜荣耀嗤声,胡子一飞,“我今天哪儿都不去。”

卓裕见招拆招,“那正好,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姜荣耀清了清嗓子,往沙发上一坐,“说吧,我还得睡回笼觉。”

“我有一个想法。”卓裕套近乎似的挨着他坐,昨晚权衡许久,还是决定从问题根源出发,姜荣耀担心什么,他便弥补什么。

“霖雀镇交通便利,风景也不错,加以开发,作为短途游的目的地也是可行的。镇子上没有太多太好的硬件基建。比如住宿这一块,稍微拿得出手的,也就那家‘丹心宾馆’。我第一次来霖雀,姜姜就带我住的那一家。说实话,很一般,顶多算是干净整洁。”

姜荣耀:“你什么意思?”

卓裕道:“我想投资建一座上档次点的酒店,就在‘丹心宾馆’对街。不出半年,‘丹心宾馆’一定入不敷出,最后退出竞争。您觉得怎么样?”

姜荣耀面色平静,语速也变慢,“我觉得不怎么样。”

“你想让它半年就倒闭的‘丹心宾馆’,就是我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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