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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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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慕先的语气超乎寻常的严肃, 他紧紧盯着齐宣正,目光深邃幽深,让人难以看出目的。

齐宣正一怔。

他知道父亲这样问他,这必是个重要细节。

齐宣正心想这说不定会对他减轻罪行有利, 便绞尽脑汁回忆起来。

“我这两天是有听见狱卒聊天。”

他说。

“好像说, 从那女的怀里搜出一封空白的信, 什么都没写却很小心地带在身上, 怪得很。”

齐慕先声音低沉:“确定是空白的吗?”

齐宣正点点头。

齐慕先神情肃然。

齐宣正看到父亲这般神情, 不由问:“爹, 那是什么, 很重要吗?”

齐慕先不言。

齐宣正费解道:“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齐慕先抬手捏了捏鼻梁, 泛黄的眼底有数夜没睡好的血丝。

他声音比往日低哑,带着齐宣正不太理解的阴郁。

齐慕先道:“不该你管的事别多问,你处理不了。”

*

同一时刻。

后堂另一间屋子中,赵泽屏退众人,单独与谢知秋见面。

门窗紧闭, 赵泽身着五品官服,缓缓摘下头上的帷帽,神情肃穆。

谢知秋跪在赵泽面前,伏身叩首, 一言不发。

赵泽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谢知秋道:“微臣知错, 请皇上恕罪。”

赵泽想用手指点她, 但在屋中焦虑地转了半天, 最终还是收了手, 长叹一声。

“哎!”

赵泽百味交杂, 甩甩袖子, 对谢知秋道:“算了算了,你起来吧。朕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你若不这么做,朕又怎能知道朝中百官欺瞒朕竟已到这等地步?”

“多谢皇上。”

“不过……”

赵泽将袖子背在身后,又来回走了两圈,转对谢知秋道:“萧爱卿,我看齐宣正这事,要不还是点到为止吧。”

谢知秋抬眸看向皇上。

赵泽道:“齐宣正孝期流连烟花之地确实德行有损,还闹出了人命,着实不是一个朝廷命官该有的行径。

“但他毕竟是相父的独生子,相父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让相父太难做。

“照朕的意思,不如就对他严厉斥责,革除全部官职,五年不得复用,然后让齐家给乐坊一定赔偿。当然,朕下次上朝时,一定会对群臣好好说说这事,让他们不敢再效仿齐宣正之行。”

谢知秋默然。

半晌,她说:“齐宣正本来正该丁忧,五年不得复用,于他而言并不是很重的惩罚,恐无法起到儆效尤的作用。”

赵泽道:“你说的,朕也明白。但若不这般,还能怎么办?齐宣正是相父唯一的孩子,朕总不能因为他一时酒醉误杀一个贱籍女子,就将他杀了吧?”

谢知秋道:“依照律法,良籍殴打贱籍至死,应徒刑一年。齐宣正自知犯错却试图隐瞒,理应罪加一等,加杖责一百。

“且春月姐妹本是良籍,是受人拐骗才会被卖到此地,理应复籍,若照良籍来算,即便齐宣正有官身,也该流放两千里。”

实际上,即便如此,齐宣正的罪也不算重的。

如果情况相反,是下人殴打主人,那么无论对错、是何缘由,主人只要有伤,下人就会被处以绞刑。贱籍殴打良人,更是再加一等罪。

赵泽则头疼道:“萧爱卿,是律法大,还是朕大?你平时是听朕的,还是听律法的?

“忘忧,朕知道你正直,朕不是有意责怪你。但你看今日堂上,相父他一看齐宣正被压在公堂上,当场就气得晕倒了。

“相父年纪大了,身体经不起折腾,要是真照你说的这么处置齐宣正,将他的独子下了大狱,相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谢知秋说:“圣上应该看得出来,齐大人今日并非偶然在此。齐大人公事繁多,平时忙得脚不沾地,怎么就偏今日到大理寺来,非但主动要求监审,还凑巧撞上齐宣正上堂?

“若齐大人对齐宣正犯下的事早已知情,又怎会在刚才晕倒?臣想,多半是齐大人知道一旦对簿公堂,齐宣正的身份再难以瞒天过海,这才出来帮忙。

“他会有这样虚弱的表现,想来一是希望大理寺外的百姓听到传言后,舆论上能对齐宣正宽容一些,二则是……如果此案传到圣上口中,他希望皇上能念在旧情,也不要对齐宣正过于苛责。”

谢知秋说完这番话后,屋内良久安静。

“这朕……当然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赵泽才缓慢地开口。

“忘忧,平心而论,人都是有私心的。”

“相父从小看朕长大,对朕有教导之恩,他还是方朝的老功臣,这些年方朝风调雨顺、四方安平,离不开相父日夜操劳之功。于情于理,朕都该对他的孩子网开一面。”

“齐大人会拼命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即便是朕……亦是如此。”

“忘忧,朕今天不以皇帝的身份压你,你我就和寻常朋友一般,开诚布公地聊聊。”

“朕之前听忘忧你说过,你从临月山上下来之前,也有与你关系十分亲近的师父与师兄弟。那你告诉朕,如果今日公堂之上误杀风尘女子的,不是齐家之子,而是当年与你关系亲密的师兄弟,而你师父跪在你面前求你放自己的师兄一马……甚至有可能求你的不是你的师父师兄,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和兄长,你能不能真做到铁面无私、六亲不认,只按律法判刑,不夹杂哪怕半点私情?”

“……”

谢知秋道:“臣……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不敢说自己在同样的情景下,一定能做到圣人一般。”

赵泽拍拍她的肩膀,道:“朕知道,你能理解朕的。”

然而,谢知秋不等赵泽说完,已经“噗通”再次跪下,道:“皇上才是天子,此案既已交到圣上手中,圣上要如何裁决,微臣自不会干涉。

“不过,臣身为臣子,亦有臣子该做的事——那便是将此案的全貌展示在皇上面前。

“皇上了解全部后,无论做定夺什么,臣不会有半个字异议。”

赵泽一顿,道:“照你这么说,此案还有内情?”

谢知秋问:“先前审案时,圣上可有留意到乐女桃枝证言时,她说那天晚上,春月好像演奏得特别卖力,因此才会被齐宣正挑中?”

赵泽颔首:“是这么说,这有何不对?”

谢知秋说:“先前在牢狱中,齐宣正也曾证言,春月对他投怀送抱,他才会选中春月,将她留在屋中单独相处。”

赵泽道:“齐宣正一面之词,为给自己推脱,他自会如此说。”

谢知秋否认:“不……依臣之见,单就这个细节,齐宣正可能说的是真的。”

“——!”

在赵泽出乎意料的眼神中,谢知秋从袖中取出那封空白书信,道:“这一件证物,就是桃枝口中,春月从墙后男子那里得来的书信。

“臣之前觉得此物可疑,没有将其留在大理寺中,而是随身携带,现在,愿请皇上过目。”

赵泽疑惑地接过。

但他将信取出,前后翻动,意外道:“怎么一个字都没有?”

谢知秋道:“皇上日理万机,若是有人特意给皇上送来空白的书信,皇上会想到什么?”

赵泽身为一国之君,又在宫中长大,对一些平民百姓不知道的机密知识,是有了解的。

他只一愣,就反应过来:“这是密信?”

一个乐女身上,怎会带有密信?

赵泽当机立断,在屋中找了找,打开一个茶壶,将信直接泡到水中。

不久,信中文字浮现出来。

“……怎么不是汉字?”

赵泽一看,先是皱眉,但只须臾,他便恍然大悟:“那乐女春月是北地十二州来的,北地十二州被辛国占后,推行辛文,如果是给她的信,汉字她倒未必认得。”

他转问谢知秋:“萧爱卿先前态度笃定,想必是知道信上的内容了,这上面写的什么?”

谢知秋仍是跪着,道:“回圣上,恕臣不敢说。”

赵泽奇道:“你对朕有什么不敢说的?你我是朋友,单就你今天干的事,朕要真想给你治罪,你还跑得了吗?”

谢知秋仍旧不言。

从谢知秋的沉默中,赵泽觉察到她对待这件事可怕的严肃,终于意识到其中恐怕还有大问题。

赵泽试图缓解气氛,故意开玩笑道:“总不会是齐家父子勾结外邦意图谋反,辛国的线人给他们传消息,结果齐宣正喝醉酒没认出自己人,反将人打死了吧?”

谢知秋:“……”

赵泽脸色大变:“萧爱卿,你不要吓朕。”

谢知秋俯身叩首道:“这么大的罪名,臣怎敢自行定论。更何况臣的辛文水平十分粗浅,不过囫囵读之,难以窥清全貌。

“其中内容如何,还请陛下寻真正的译官来翻译。另外,因事关重大,臣建议陛下选三名以上译官,且三人的家乡、师承、为官履历不可有重合之处,以免译官们同气连枝,再发生类同于今日大理寺堂上之事,妄图欺瞒圣上。”

赵泽听得脸都白了,当即叫来有福,让他速速回宫找人安排。

只是,他才刚安排完回屋,外面就有人上来敲门,道:“寺正大人,齐大人那边已经休息好了,您看今日还要继续审吗?”

赵泽心不在焉,直到外面的人又敲了三下门,他才回过神来——

“审!干嘛不审!”

赵泽咬牙。

“我倒要看看这案子还能扯出点什么来。”

说着,赵泽将帷帽往头上一戴,就要往外走。

这时,谢知秋忽然想到什么,一顿,追上去扯住赵泽,道:“等等!”

“怎么了?萧爱卿,你还有什么忘了告诉朕不成?”

谢知秋明眸一动,说:“并非一定会出事,但或许……还是防范于未然。”

言罢,谢知秋对着赵泽耳语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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