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宋栖进娱乐圈的目的很单纯, 就是挣钱。
他刚到C市时一开始也不是为了当明星，而是为了挣钱。
他大学毕业后找工作期间做过各种各样的兼职，在便利店酒吧打过工, 甚至还当过一段时间的早教。
直到某天他出门倒垃圾遇到了个据说是星探的人。
那个人一开始给他递名片时他还以为是传销，于是直接说自己没钱。
结果听他说了之后才知道他是娱乐经纪公司的, 想签自己做艺人。
一开始签约的这个公司也只是因为公司看中了他的长相，哄他签约时给他画大饼, 然而进了公司后演了部古偶没水花。
再加上林秀原当时正当红, 是公司主捧的对象，他不知道为何从宋栖一进公司就开始莫名其妙的针对他。
所以当时公司对宋栖是放养状态, 几乎整天在家里抠脚。
挣不到一分钱然而解约又得面临天价违约金。
所以当时宋栖是处境十分艰难。
直到遇见傅言州。
虽然他对自己另有所图，但是自己却是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多好处。
错的只是自己不该把他的情话当了真。
明明有了心理准备, 却还是一步步沦陷。
但好在现在及时止损。
宋栖也看清了他们两个确实不适合。
想通了这点后宋栖轻松了许多。
肖宇也不知道从哪得知了他和傅言州见过了面, 于是旁敲侧击问了几句，应该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复合的可能。
宋栖看穿了他的心思, 直接说道：“没有复合，以后也不可能复合。”
肖宇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这几天宋栖在网上热度不小, 经过那次舆论好转后, 现在他的团队也会偶尔买些试探性的热搜, 大多都和个人活动有关，下面评论大多都是好评。
最近他又宣了不少活动, 算是行程满满。
也就周三周四两天有点空闲时间，宋栖本打算这两天除了拍戏后，就在酒店好好睡几天, 结果又接到了吴巍的电话。
他说自己要生日了, 希望宋栖能来。
宋栖微微一怔。
如果是吴巍的生日的话, 去了肯定得碰见傅言州。
但是那边吴巍像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这几天天天待在公司里，我都没见他休息过，说不定到时候人都不会来。”
“而且你知不知道你上次拍摄的《nate》主编是我小姨，你之前网上很火的那个视频也是我拿给她看的。”
吴巍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哥对你不错吧。”
听到宋栖果然对自己说了谢谢，他又像是不好意思了。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啊，不用你准备什么大礼，你人来就行了。”
见实在拒绝不过，宋栖这才勉强答应。
但转念一想，他又没干什么事，没必要刻意回避。
况且只要他在圈里一天，就一定还会碰见傅言州。
出乎宋栖意料的时，吴巍的生日宴会并没有在酒店里。
而是在自己的私人别墅举办的生日趴，来的人也没几个，都是些眼熟的圈内好友。
别墅临近海边，走几步里就是松软的沙滩，客厅里的落地窗甚至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海面，有一种推开门就是大海的错觉。
宋栖不得不再次感慨，这群人生来就拥有他要努力奋斗才能得到的一切。
他们的起点就是普通人不能想象到的，就算他再怎么忽视，这个社会的阶级地位划分比他想象中严格。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宋栖这几天嗓子痒的老毛病又犯了，可能是因为降温的原因，人也不怎么想动弹，一到别墅后就窝在沙发上披着毛毯。
吴巍在一旁挂自己的生日吊饰，站在高凳子上，问宋栖：“你帮我看看低了还是高了。”
宋栖正在和别人玩着牌，于是帮他看了会。“我觉得有点低了。”
吴巍又往上挪了挪。
宋栖又微微皱眉，“不对，又高了点。”
吴巍只得又往下面挪。
看着吴巍被宋栖指挥的团团转，一旁的商鹫像是看不过眼，冷哼了一声。
宋栖只当作没听见。
好不容易挂好吊饰后，吴巍也累得走到沙发上直接躺下。
“好累，早知道叫人来帮我弄了。”
商鹫道：“谁叫你要为了那什么仪式感。”
“嘿嘿，等会我还订了生日蛋糕，还准备了不少惊喜活动。”
商鹫来了兴致，“有没有刺激一点的。”
吴巍正想开口，便听到门铃响了，他连忙跑去开了门。
宋栖并没有转头看，只是自顾自地看着手中的牌，和他玩牌的人年龄也不大，但是宋栖记得他是上次婚礼的主角，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别人都叫他小周子。
小周子往他身后看去，像是也愣了愣。
只见傅言州和袁奚换好鞋后走了进来，袁奚穿了件白色羽绒服，脸蛋冻得通红，但看上去心情应该不错。
商鹫也站起了身，“你们俩个怎么一起来了？”
袁奚抿唇笑了笑，没说话。
宋栖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随即便听到一道熟悉的低沉冷淡声音，“门口碰见的。”
袁奚脸色微微一僵。
不过傅言州却没有注意到，他随手将手套摘下后，视线往屋内一扫，随即便落在某处，微微一怔。
宋栖还是没有回头，只自顾自地露出后脑勺，专注地玩着自己手里的牌。
小周子看了会宋栖身上的白羽绒服，又看了看袁奚身上的衣服，也没多想，只想着打趣道：“今天你们是商量好的吗？怎么还穿的一模一样。”
袁奚也发现撞衫了，于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宋栖却觉得无所谓。
吴巍见人差不多来齐了，便准备打电话催催生日蛋糕。
宋栖一只打了好几局牌，等到小周子觉得无聊说不完了，这才罢手。
“等会沙滩上还有篝火晚会，咱们吃完生日蛋糕后就去沙滩上玩，这里晚上的海景很漂亮。”
宋栖这才抬起了头。
傅言州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发现要瘦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带着淡淡的倦意。
宋栖想到刚才吴巍说的他这几天几乎都在公司吃住，心不在焉地想着资本家挣钱真不顾身体。
等到蛋糕送到时，看着足足六层高的生日蛋糕被推车推出来时，宋栖这才发现有多夸张。
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准备给吴巍唱生日快乐歌。
“关灯关灯，仪式感要有！”
于是大家都笑着关了灯，还有人打趣吴巍年龄大了越来越墨迹了。
随着关灯声响起，很快四周陷入了黑暗，只有点点烛光在黑暗中中摇曳。
听着周围响起生日快乐的祝歌，宋栖也配合地拍起手掌。
直到唱完后，看吴巍还想再让人唱一首，商鹫笑骂道：“差不多得了，快点吹蜡烛。”
宋栖也放下了手，撑在了毛毯上，结果黑暗中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人的手，他连忙触电似的缩回了手，小声地说道。
“抱歉。”
旁边的人却沉默了一会，这下响起一道略微低沉的沙哑嗓音。
“….不用。”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宋栖微微一怔。
等到灯开了之后，果然看见旁边就是傅言州。
等到分蛋糕时。虽然吴巍给宋栖明目张胆地分了比别人分量多不少的蛋糕。
但是最后最后宋栖还是没有吃很多，最近他在控制体重。
见他只吃了点水果和奶油，吴巍劝他道：“你就吃这么点吗？小栖你这么瘦，更要多吃点。”
傅言州淡淡抬起眼皮望了过来。
“……..”宋栖听他这么说，准备还是闭嘴。
六层蛋糕自然吃不完，剩下地都被这些人拿来玩了。
看着吴巍和小周子互相用蛋糕打仗玩得不亦乐乎。
宋栖想起小时候自己过生日他爸妈老是要忘记，后来他就干脆自己攒了钱买了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
舍不得吃就把最好吃的草莓和奶油留在最后。
结果回家后却发现自己的蛋糕被他妈妈拿给他后爸带来的小妹妹吃了。
他当时难过地大哭了一场，他妈妈却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不过是一个吃剩的蛋糕，再去买一个就行了。
后来自尊心极强的他还是没告诉他妈那天是他的生日。
好在后来他妈妈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晚上悄悄买了个蛋糕放在他床前。
虽然他到最后也没吃那个蛋糕。
吴巍见宋栖不怎么说话，便怕他觉得不自在，
“小栖你最近在忙什么？”
宋栖说：“挺忙的，剧组拍戏，还有一些访谈活动之类的。”
吴巍笑了笑，真心道：“看来你现在是越来越不错啊。”
宋栖现在圈里是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犹豫了很久，他还是有了自己的决定。
他打算这部戏播出后，不管成绩如何都会退圈。
他已经挣够了足够的钱，即使在黑料缠身的那段时间，他也可以选择回老家。
但是他只是不想那么狼狈的回去。
吴巍又道：“我和你的生日是不是很接近？”
宋栖算了算，确实很相近，于是点了点头。
“那你上次生日怎么过的？”
看其余人都望了过来，宋栖知道他们大概也有些好奇。
“过得很简单，就是和几个朋友一起聚了聚吃了点饭。”
上次生日他觉得自己过得不怎么快乐，但现在看来还好。
有家人的祝福，还和朋友聚了聚，收到了很多礼物。
虽然是第一个没有傅言州的生日，但他还算适应。
吴巍笑着打趣道：“什么时候也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朋友，老是藏着掖着。”
他说完后又压低声音小声道：“你的朋友里有没有漂亮的女演员。”
“……没有，有也不给你介绍。”
“为什么？”吴巍觉得他肯定误会自己了，连忙强调自己说：“我很纯情的。”
“…….换女友很快的那种纯情吗？”
宋栖觉得在恋爱方面，和这群人还是不谈真心为好。
几个人吃完后就来到了沙滩上，此时已经是日暮黄昏，天边燃烧着金红的云朵，像是把大海也染上了颜色。
大家围坐在一起呈个圆形，中央是熊熊燃烧的篝火，吴巍已经拿出了不少酒，大有要玩着游戏一醉方休的劲。
宋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结果发现傅言州就坐在里他不远处，他的额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
旁边袁奚也走了过来，主动坐在傅言州的身边，看见他察觉动静转头看了过来，便主动朝他一笑，像是两人独有的默契一样。
宋栖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现在再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几乎都没什么情绪波动了，只在猜两人现在进行到了哪一步。
吴巍准备了专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纸牌。
一开始几轮宋栖还能看看热闹，结果之后他也被卷了进去。
当抽到了真心话牌后，宋栖微微皱了皱眉。
好在是相对好说话的小周子负责问他，他憋了半天像是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看大家都在朝自己使眼色，但是又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只能憋出一句。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他用的是“你们”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傅言州和宋栖已经分了手。
本来分手的事在圈里知道的人就不多。这也不是什么会大肆张扬的事。
宋栖一愣，见自己瞬间成了视线焦点，在心里略微思索了片刻，这才慢吞吞道：“不知道，先看看以后能不能遇上合适的人吧。”
“……..”
此话一出，周围立刻安静了一瞬。
傅言州薄唇死死抿起一条直线。
吴巍看了一眼傅言州的脸色，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下一个下一个。”
宋栖已经觉得有些无聊，他刚才也稍微喝了些酒。
现在也没人管着他，但是喝多酒还是会误事，所以克制着没怎么喝多。
现在酒劲有些上来了，脸颊有些发热，宋栖觉得还不如一个人好好欣赏一下夜晚的海景，吹吹凉风。
于是准备站起身找个借口离开一会。
这回抽中的是袁奚，他将自己的牌捂住，谁也不知道他抽中的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像是在做心理斗争。
他看了一眼傅言州，犹豫了几秒后，这才小声道：“我有话给你说。”
宋栖弯下腰悄悄给吴巍说自己有些冷，想起别墅里换件衣服。
袁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直直地望向傅言州。
“….我喜欢你。”
见吴巍点点头，宋栖直起身就要走开，心里心不在焉地想着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告白现场。
不过这两个人是袁奚主动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要让傅言州主动喜欢谁根本不可能。
他也想想不出他说喜欢谁的样子，自己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他的那么多缱绻动听的情话里，也没有包括“喜欢”这两个字。
宋栖随便坐在了一处海滩上，夜晚的海风凉飕飕的，深色的海面一望无垠，也只有尽处的水浅，可能只淹没到膝盖，甚至还能看见松软的白沙里夹着的贝壳海星。
他今天恰好和袁奚穿得一样，也穿了件白色羽绒服，不过他皮肤要比袁奚白上不少，不管是皮肤还是瞳色都是浅淡的类型，再穿上浅色衣服，在漆黑的夜里就格外显眼。
他的睫毛很长，黑如鸦羽，微微垂下时如同如同小扇子般扑闪着，在眼下留下淡淡的阴影。
宋栖撑着下颔，看着海浪拍打过来撞在礁石上随着白色的浪花，如此反反复复。
不知过了多久，他将藏在衣领里的项链掏了出来，项链上的婚戒早已捂上他的体温，取下来后还是能感受到温热的余温。
宋栖垂下眼，盯着手里的婚戒发了会呆。
然后抬起头，用力将手里的婚戒抛向了大海。
看着物体在半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然后坠入海里，几乎没有激起什么水花。
再留着和傅言州有关的东西也没必要了。
之前说卖钱也只是随口说的，他虽然爱钱，但现在也不缺钱。
他又望着海景发了会呆，看到海面盘旋低飞的海鸥，心不在焉地想着等会可能要下雨。
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回去，看样子尽早结束的可能性很小。
正在他胡思乱想时，旁边像是坐下了一个人。
宋栖回过神来，微微一怔，转过头去，便看见了傅言州紧绷的冷冽侧脸线条。
宋栖又收回视线。
他并不想问他怎么回来了，也不想再问刚才的告白结果如何。
因为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傅言州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回去吧，这里很冷。”
宋栖虽然在笑，语气却是疏离，“我倒是不冷，在这待会就走。”
“……..”
傅言州望着他，叫了他一声“小栖”。
他顿了顿，开了口，语气有些沙哑，“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不能怎样？”宋栖低声道：“现在这样不好吗？”
这个故事里大家迎来了各自的最终结局。
他刚想再说话。余光瞥见傅言州手上无名指戴着的戒指，不由微微一怔。
这是和自己一对的那个婚戒。
察觉到宋栖的目光所在，傅言州微微垂下眼，沉声道：“你的戒指…..”
“我的戒指已经扔了。”宋栖挪开视线，望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就在刚才，扔进了海里。”
“……..”
他的这句话说完会，果然迎来了一片死寂的沉默。
傅言州抬起了眼皮，面色隐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他问：“为什么？”
宋栖沉默。
傅言州的语速并平时要慢一些，嗓音也略微有些沙哑。
“总要让我知道原因。”
就算是法庭上的犯人都不会什么都不被告知，就被宣判死刑。
宋栖抿了抿唇，视线也落在了他的脸上。
两人目光对视。
宋栖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缓缓响起，夹杂着海风，仿佛一吹就散。
他最后还是将埋在心里很久的那句话说了出口。
“傅言州，我不是别人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