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小姜同学回到久违的学校后, 就如世界上每一个姜傲天一样，站在校门口许下雄心壮志：“这一次，属于我的一切我都要拿回来！！”
翻译成大白话, 那就是他要赶快去学校的菜鸟驿站, 把这段时间积压的快递包裹取走。
最近刚好赶上双十一，姜乐忱进营前抢的那些大件小件，陆陆续续也收到了。学校代收点的包裹堆成小山，姜乐忱苦哈哈地在快递堆里淘了半天, 样子可怜得像是在垃圾山里找糖吃的cp粉。
小姜可能是整个内娱最勤俭持家的爱豆了, 别的爱豆穿潮牌, 穿超季，穿品牌赞助, 而姜乐忱同学最常穿的是拼夕夕99.9元五件包邮的T恤，这么便宜的衣服, 就算沾上了血啊药剂啊也不心疼, 说扔就能扔。他的时尚完成度全都靠一张脸，偶像包袱还没有他的学霸包袱重。
就在他奋力寻找自己秒杀到的便宜衣服时,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
“请问……是姜乐忱学长吗？”
小姜一愣，赶忙直起身回头看去。站在他身后的是三位模样陌生的学妹, 脸红红的。
姜乐忱：“我是, 你们是……？”
学妹你推推我、我推推你, 最终推出来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声音细如蚊吟说：“学长，我们是你的粉丝，能请你给我们签个名吗？”
她们不好意思, 姜乐忱也怪不好意思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学校里遇到自己的粉丝呢！
他出道五年, 前四年都属于圈内查无此人的糊比, 学校官博的粉丝量都比他高。学校每次发“停水”“停电”“澡堂停业”的公告，评论区一刷新就能新增几十条骂街的留言，那时的姜乐忱多么希望自己的微博也这么热闹啊。
不过糊也有糊的好处，正是这份糊，让他在学校里没有感受到任何特殊待遇。该上课上课，该吃饭吃饭，就算去图书馆占座，也不会有人以“你是爱豆你不需要学习你立刻把这个座位让给我”这种理由来道德绑架他。
但自从前老板跑路，顾地主空降以后，姜乐忱渐渐有了那么一点小名气，他去了音乐节，上了新综艺，未来还要拍广告……现在只不过是取个快递，都能遇到自己的粉丝了！
姜乐忱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学妹们的请求：“行啊，签在哪里？”
学妹赶快从书包里摸出纸笔。
签完名，学妹还想合照，姜乐忱都应允了。
他本来以为这只是取快递路上的一段小插曲，哪想到周围其他学生看到他们这里又签名、又合影的，居然也跟着凑热闹围了过来。本来菜鸟驿站的人流就很大，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他们这里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上了！
“谁啊谁啊，里面那个橙色头发的人是谁啊？”
“好像是个明星。”
“明星？是来拍戏吗？”
“不是吧，好像是咱学校的学生！”
“哦，我听师兄说过，大五动医专业有个男爱豆，叫啥来着……”
“我认识他！叫姜乐忱，我女朋友说他最近挺火的，前不久还去了一个什么综艺……”
“长得也就一般吧，我一米八，他一看就没我高，也太瘦了，一点男人味都没有。”
世界上所有人类都有看热闹的天性。不知不觉间，姜乐忱就被一层又一层的人包围住了。小姜同学实在没想到，他只不过是取个快递，居然会被这么多人围观！要是他有预知能力的话，他绝对不会裹着一件棉服就出来取快递，最差也要吹个发型呀。
一支支手机包围住他，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单纯跑来凑热闹。姜乐忱艰难地想要挤出人群，可不管他往哪里走，那些人都紧紧跟随着他，差点把他怀里的包裹挤掉了。
“劳驾让让——劳驾让让——”姜乐忱扯着脖子喊，“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糊爱豆，请多关注我的作品，不要关注我的私生活——！”
有人问：“那你有什么作品啊？”
姜乐忱：“……”他羞愧，“算了，要不你还是关注我的私生活吧。”
在汹涌的人潮中，他就像是一支身不由己地小船，被浪花推来又推去。眼看他就要被那些人潮淹没了，忽然间，一阵清脆而密集的“哒哒”声自人群之外响起。
哒哒、哒哒、哒哒……那声音越来越近，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一匹褐色马儿自学校主干道上疾驰而来，一名身材精壮的寸头青年骑在马上，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勒马停在了人群之外。
他驭马的动作十分娴熟，马儿被他操控得服服帖帖，轻轻一拉缰绳，马儿就规规矩矩地停下。
马背上的青年眼神锋利，如鹰视狼顾，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他一双厉眸扫过在场的众人，原本嘈杂的人群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人群中心的暖橙色头发的年轻人身上，然后——他从马背上微微俯身，向姜乐忱伸出了手。
小姜同学傻了，看看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再看看马背上的骑士：“蒙赫，你怎么……”
“姜乐忱，别叽叽歪歪的废话。”皮肤黝黑的青年不耐烦地打断他，“上来，我送你回去。”
姜乐忱被他一凶，稀里糊涂地伸出手，搭在了蒙赫的掌心。蒙赫手掌宽大，骨节格外鲜明，姜乐忱刚把自己的手搭上，就觉得一阵大力猛地袭来，下一秒他身体一轻——居然就这样被蒙赫拽上马了！
姜乐忱：“！！！”
他跨坐在蒙赫身后，为了保持平衡，两手只能环搂住蒙赫的腰。
蒙赫问：“快递都拿全了吗？”
姜乐忱脑子都转不动了：“呃，还有两个没找到。”
蒙赫：“没找到的快递明天让大小丁帮你取。抱紧我。”
说完，蒙赫一抖缰绳，调转马头，他们身下的马儿便迈开步子，小步向着前方跑去。不过眨眼的功夫，刚才那些围住姜乐忱的同学，已经被两人一马甩在身后了。
远远的，有议论声从人群中传来。
“为什么咱们学校会有马？”
“咱们可是农业大学啊，有马不是正常的吗？之前校庆的时候，还有学院开了几辆农业收割机呢。”
姜乐忱：“………………”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还是觉得，蒙赫的出场实在是太bking了。
校园恋爱剧里最常见的桥段是男主骑自行车带女主，风一吹，男主的白衬衫和女主的红裙子在阳光下飞舞；而小姜同学的校园传奇生活直接上升了一个level，骑自行车的b格哪有骑马高。
他们沿着主干道慢慢骑着，马蹄声阵阵，两人一马收获了无数同学的注目礼。就连路边晒太阳的汪汪队，都要停下来多瞟他们两眼。他们学校里什么动物都有，隔壁动物科学院还养了一棚的牛，但没人会骑着牛在学校里到处走啊，又不是要找杏花村。
姜乐忱一只胳臂环抱着蒙赫的腰，另一只胳臂夹着自己的几个快递。今日的经历绝对会成为他人生中最难忘的回忆，等他老了撰写《巨星小姜回忆录》时，一定要把这一段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
他靠在蒙赫背上，第一次发现，原来蒙赫的后背这么强壮、肩膀这么宽阔，这个肩宽要是放在韩国漫画里，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男一。
姜乐忱没话找话：“哪儿来的马？这是你的选修课吗？”
“不是。”蒙赫摇头，“这是我的毕业论文。”
姜乐忱：“…………”
彳亍。
不愧是马帮少帮主，毕业论文也这么与众不同。
蒙赫骑马把姜乐忱送回了男生宿舍，姜乐忱上马容易下马难，扑腾半天才跳下去，而且落地时还打了个趔趄，差点给宿管阿姨行了个大礼。
蒙赫嗤笑一声：“你怎么连马都不会下？”
姜乐忱理直气壮：“我就是不会下啊。我连上马都不会上，要不是你刚刚把我拽上去，我肯定要爬好半天呢。”
说起这件事，姜乐忱充满疑问：“你到底是吃什么东西长大的啊，怎么力气这么大，居然一下就把我拽起来了！”
“不是我力气大，是你现在太瘦了。”蒙赫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今天姜乐忱出门取快递，根本没好好打扮，套了件棉外套就出来了。棉外套的配色是橘棕色，帽兜上还有两只大大的三角耳朵，这是他之前在动物园实习时买的小熊猫周边。姜乐忱裹着小熊猫外套，站在宿舍门口的楼梯上，一脸好奇地仰望着马背上的蒙赫。从蒙赫的角度看去，姜乐忱整个人几乎要被那件小熊猫外套吞掉了，尤其是一张小脸，好像还没有蒙赫的巴掌大。
蒙赫皱着眉：“那个什么节目难道不给你吃饭吗？你现在瘦成这样，大腿还没有我胳臂粗。在我们那里，刚出生的羊羔都比你们这些男爱豆强壮。”
姜乐忱最烦听蒙赫说话，这什么身材霸凌加职业歧视啊。“对对对，你最强壮，你毕业后也不用继承家业了，做什么畜牧大宗贸易啊，你干脆直接去草原打野狼，卖给俄罗斯人当宠物，绝对比卖马值钱多了。”
蒙赫：“………………”
姜乐忱：“总之，今天谢谢你帮了我一把。你要一起回宿舍吗？”
蒙赫摇了摇头：“我要先把马送回马厩。”
姜乐忱：“那你路上小心，赶明儿我买点嫩玉米，亲自去马厩谢谢你的毕业论文。”
他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个要对毕业论文致谢的人类了。
蒙赫：“…………”
少帮主哼了一声，拍马离开了。
马儿的铁蹄声哒哒作响，所过之处，引起所有学生的瞩目。也就蒙赫这样的铁血直男bking，才能无视其他人的目光了。
这是姜乐忱有生以来第一次骑马，全程糊里糊涂，只觉得屁股、大腿都被磨得有点痒，怀疑可能磨破皮了。他抱着快递赶快回宿舍，想脱掉裤子好好检查一下，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看到两位舍友双手叉腰，如两尊门神一样。
双胞胎一步步逼近他，眼神里写满了对他的怀疑。
大丁：“小姜同学！你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和少帮主关系这么好了？”
小丁：“小姜同志！你难道忘了少帮主的种种脑残言论，打算背叛伟大的无产阶级了吗？”
姜乐忱矢口否认：“我什么时候和蒙赫关系好了？”
他和蒙赫一周都说不上几句话，如果不是蒙赫给他私下发了一千元红包的话，他甚至连朋友圈都没想让蒙赫看。
大丁：“你别狡辩了！我们都看到了，刚才是蒙赫骑马送你回来的！”
小丁：“而且你去录节目这一周，有天半夜我起来尿尿，无意中看到他在补《雷霆舞者》第三季，他不仅一口气把前四集都看完了，还去豆瓣搜：‘第几集姜乐忱出场’。”
小姜同学大惊失色：“你眼神怎么这么好啊，你到底是无意中看到，还是黏在他电脑上偷窥他啊？”
小丁瞬间理亏：“………………”
姜乐忱耸了耸肩膀，把手里的快递放下：“你们就别胡猜了，我和蒙赫能有什么关系？他刚刚还嘲讽我太瘦，说刚生下来的羊都比我壮。之前我俩去动物园实习，除了工作以外根本没说过几句话，也就比陌生人稍微好些吧。至于他为什么看《雷霆舞者》——可能是想学街舞了吧。”
可惜桂桂子现在不当兼职街舞老师了，要不然还能给桂桂子拉个活儿呢。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姜乐忱难得的清闲时光。他现在已经大五了，实习结束、学校的课业没那么重，他可以安安心心在图书馆里准备直博的面试。
他参与拍摄的《雷霆舞者》首公在剪辑后登陆视频平台，姜乐忱和大小丁一起在寝室里看了这期，他们买了满满一桌的零食，边吃边看。当姜乐忱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综艺节目里时，感受十分新奇。
他虽然只是临时助演，但镜头还是很多的。有粉丝特地统计过，这期节目两个小时，他的cut足足有六分三十二秒！只不过，其中三分四十七秒是和闻桂共同出现，还有二分四十四秒是和盛之寻同框，属于他自己的单独镜头，只有一秒钟。
节目组炒cp的算盘打得咔咔响，那声音就连南极的企鹅都听到了。
姜乐忱知足常乐：“一秒钟也挺好了。至少这一秒钟，我的表情管理做的很不错。”
他把这一秒钟的截图设为了自己的微博头像。
大丁问：“你是想要以此提醒自己，‘虽然在这个节目中，你只有一秒钟出镜，但你会再接再厉，未来有许许多多的一秒钟’吗？”
“打住！别给我立人设！”姜乐忱当面破除谣言，“我就是想告诉节目组：炒cp达咩，小姜独美！”
节目播出后，姜乐忱的粉丝又上涨了十万。
顾禹哲趁热打铁，给小姜同学接了几个商务。
其中包括一款国际知名洗护发产品的带货直播，以及为“乐宝”牌纸巾拍了一支植入广告vlog。
别看都是碎活儿，但对于曾经糊穿地心的姜乐忱来说，这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大工作”了。月底拿工资时，姜乐忱望着工资卡里到账的一笔巨款，怀疑顾禹哲给他多打了一个零。
姜乐忱的腰包鼓了起来，再次见到顾禹哲时，他甚至觉得这位地主大人变得眉清目秀了。
顾禹哲笑话他：“才赚了几个钱，你就开心成这样？”
小姜同学昂首挺胸：“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钱怎能成巨富？——不瞒您说，我现在已经开始看房了，每天睡前都要打开app看一下当日房价，计划一下自己距离首付还有多远。”
“哦？有多远？”
“差不多就是我学校到咱公司这么远吧。”
顾禹哲：“………………”
姜乐忱说得头头是道：“一平米的学区房买不起，但是一平米的阳光我还是买得起的。”
小姜同学向来擅长自我消遣，顾禹哲以前觉得他盲目乐观，现在却发现自己也挺盲目的——盲目地觉得姜乐忱可爱。
顾禹哲沉吟一会儿，说：“……其实，我最近在为你谈一个本子，是一个古装大ip的男四，人设很讨喜，非常适合你。”
按照他的习惯，在合同没正式签订之前，很少和艺人透露工作动向。但是现在，他油然升起一种冲动，想要提前告诉姜乐忱，想要收获他对自己的崇拜与敬佩。
可惜小姜同学从来不走寻常路。
“古装大ip男四？”姜乐忱问，“不需要我去试镜吗？”
顾禹哲挑起唇角：“不用。我推荐过去的人，从来不需要试镜。”
小姜一脸沉重：“要不然现在烂片烂演员越来越多呢，这不用试镜、那也不用试镜，全被我这样的关系户占了。”
顾禹哲：“…………你到底想不想演？”
“想！”姜乐忱立刻向资本主义低头，“我还没当过关系户呢。”
现在拍摄电视剧每秒都在烧钱。按照视频平台的划分，分账剧投资总额在四千万以下，六千万是一部A级现代剧的门槛，古装剧“盘子”更大，投资至少要八千万起，上不封顶。对于大ip，从筹备到开拍至少要两三年，顾禹哲在接触的这个剧，剧本早就定了，平台也谈好了，现在就等资金到位，预计明年春季开拍。
唯一棘手的是，这个开拍时间会和姜乐忱的毕业论文写作时间撞上。
不过姜乐忱很有信心，他可以白天拍戏，晚上熬夜写论文。身为卷王，小姜同学无所畏惧！
姜乐忱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的金钱运和事业运大爆发，他能拥有现在的一切，必须感谢一个人。
顾禹哲松了松领带：“咳，其实也不必……”
“——那就是菩萨啊！”小姜同学充满感激地抚摸自己手机上的碧玺招财手机链，“看来雍和宫真的好灵，我必须去还愿了！”
顾禹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