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番外一（中）
番外一（中）
小姜同学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西装, 托付好自己的白鼠和观测数据，就这样小包袱款款的踏上了飞往电影节的航班。
曲遥电影节是国内知名电影节，专门面向青年电影人，举办地位于晋省的曲遥古城, 这几年出了不少小成本的高分作品, 兼顾商业性和艺术性。林岿然把《金苹果1号》投往这个电影节, 野心昭昭，就奔着拿奖来的。
小姜还没去过晋省玩呢，飞机落地之后他二话没说, 先在机场炫了一碗当地特色的大碗面, 边吃边等保姆车来接。
助理小心翼翼提醒他：“小姜哥, 碳水超标了……”
姜乐忱想想也是, 赶忙又向餐厅的服务员要了一碟晋省陈醋, 倒进大碗面里。
助理：“？”
姜乐忱：“酸性物质可以加速碳水化合物的分解, 零卡哈, 零卡。”
助理怀疑地说：“哥，我是文科生，你别忽悠我。”
“我怎么可能忽悠你呢, ”姜乐忱义正词严地说, “这是有科学依据的，我养的那些小白鼠哪天药吃多了，不消化不排泄, 我都要多喂它们一点食物分解剂。分解剂的主要成分就是酸性物质，吃完分解剂之后，它们就能继续为科学做贡献了。”
他说的头头是道, 脸上带着为中华崛起而科研的使命感, 助理在他的学霸光芒下被忽悠得晕头转向, 只能低头吃面。
一时间，小小的餐桌上只有两人吃面时吸溜吸溜的声音。
晋省不愧是面食大省，大碗面又韧又筋道，卤子还是土豆胡萝卜丁的，碳水加碳水，双倍快乐，双倍噎人。
小助理连着往面里加里好多醋，吃到直打嗝，终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
什么叫酸性物质利于碳水分解啊，这说白了不就是开胃嘛！！
……
姜乐忱珍惜粮食，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连卤子里的土豆丁都捞干净了。当他吃完时，接他的车子也到了。
曲遥古城距离机场还有一段蛮长的距离，姜乐忱因为昨天还在熬夜搞数据，上车后给桂桂发了个消息报平安，然后就昏睡过去，就连梦里都是给小白鼠喂土豆卤子面条。
车子晃晃悠悠，终于在日落之前抵达了曲遥古城，为了迎接这次电影节，古城内外装饰一新，彩旗招展，灯笼高挂。
因为古城本身是很知名的旅游区，深受夕阳红旅行团的喜爱，所以路上可以看到很有趣的景象：大巴车停靠在古城外，马路左侧，戴着红帽子蓝帽子的叔叔阿姨们跟在举着小黄旗的导游身后，参观古建筑；马路右侧，愁眉不展的文艺青年们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他们在电子烟缭绕间操心着中国电影事业的发展。
姜乐忱把车窗降下，看着马路两边截然不同的景象，越看越觉得有趣。
明天就是电影节的闭幕式及颁奖典礼，制片方给他们定的酒店就在古城里，由一座很有年代感的院落改建而成，门口还立着一个碑，写着这座院落是在明代建成，留存至今。
助理胆子小，小声问：“小姜哥，这么久的建筑，会不会闹鬼啊……”
姜乐忱安慰她：“这里离主会场这么近，就算有鬼也会被熏陶成文艺鬼了。文艺鬼有限的时间都拿去思考中国电影的前路在何方了，没时间害人，你放心睡。”
说着，他又从包里掏出一本《电影圣经》，递给助理：“放床头，鬼看到就知道你打算考北电的研究生，鬼不会为难一个有电影梦的考研狗的。”
他们正说话时，隔壁房间的门开了，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探了出来，正是《金苹果1号》的编剧老詹。大半年没见，老詹的减肥计划明显失败了，他整个人像是吹气球一样涨了起来，眼镜腿儿都陷到了太阳穴里，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
“小姜，还真是你啊！”老詹一见到他就开始笑，“刚才岿然说听到你声音了，我还以为是他听错了，他说不可能听错，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会说出这么……‘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话。”
他话音还没落，林岿然就从老詹身后走了出来，纠正他：“我什么时候说过‘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这几个字了？”
姜乐忱好奇问：“那你说的是什么？”
林岿然看了过来，回答：“我说的是，‘荒诞’。”
能想着用《电影圣经》驱鬼，可不就是荒诞吗。这话幸亏没被其他编剧听到，要不然至少能拍出一部网剧。
姜乐忱也没不高兴，还是笑嘻嘻的：“要不然说詹老师是编剧呢，经过人家的润色，这话好听不少，字数也多了。下次我论文要降重，我就请詹老师帮忙，给我多改几行。”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姜乐忱的毕业典礼上，虽然只隔了一个多月，但是两人之间的氛围难得回到了曾经的状态。
姜乐忱的飞机是最晚到的，两位男主演、制片方、发行方、几位主创都比他早到。姜乐忱回房间放了行李，老詹看时间还早，就提议不如一起去外面逛逛。
夜幕中的古城非常漂亮，大红色的灯笼顺着古城墙延伸向远方，人影憧憧，穿越古今。
小姜登上城墙，极目远眺，感叹道：“哇，更适合闹鬼了！”
众人：“……”
参观完城墙，他们又去了古城里的一座庙，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庙里仍然有不少香客。他们一行七八人，认真给神仙敬了香，祈祷明天的颁奖礼有所斩获。
姜乐忱是最虔诚的一个，这可是他第一次被提名，而且一口气就入围了两项，他偷偷去看了其他竞争对手的作品，觉得大家水平都挺高的，实在难分伯仲。要是搞艺术像搞学术一样有一套规定的格式范本就好了，他可以写出让每个审稿人满意的论文，却不能演出让每个评审人满意的角色。
想到这里，姜乐忱特地掏出身份证，高举过头，结结实实地给菩萨扣了三个头。
周围信徒：“……”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身份证开光的。
林岿然离得近，听到姜乐忱嘴里念叨：“信男愿上供四周小鼠实验数据换电影节获奖。”
等姜乐忱站起来后，林岿然问他：“菩萨又不做实验，要你的小鼠数据有什么用？”
“导儿，你这就狭隘了哈，都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指不定哪个世界里，就有某位实习菩萨刚开始工作，正需要这些数据来帮助哺乳动物进行繁衍呢。科研狗help科研狗，数据共享才能让世界进步。”
既然机器人能梦见仿生羊，那赛博菩萨会搞数据分析，那也是合乎逻辑的事情。
见小姜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林岿然问他：“你上供这些数据之后，菩萨怎么说？”
姜乐忱一脸严肃：“菩萨说，大事很妙。”
剧组的其他人都笑了：“大事很妙，大事很妙。既然菩萨都这么说了，那看来咱们明天肯定能拿几个重奖了。”
拜完菩萨，他们又转去了酒吧坐坐。
也是巧了，酒吧的驻场歌手居然在唱闻桂的歌。
姜乐忱与有荣焉，赶忙掏出手机录了一段，发给桂桂看，边录边念叨：“晚上我们剧组一起来逛古城啦，刚才拜了菩萨，现在又来酒吧了，林导也在我旁边呢。”
林岿然瞥见他和闻桂的私聊记录，沉默几秒，忽然问：“我看网上说，闻桂成为你学弟了？”
小姜：“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他和我不是一个学院的，所以他不算是我的直系学弟，只能算是弯系学弟。”
林岿然：“……”
有时候林岿然真的很好奇，小姜这张嘴到底还能说出多么“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话。
这酒吧的环境确实很不错，大家决定在这里休息，聊聊天、听听歌。
其他人先去找座位了，姜乐忱和林岿然走到吧台旁打算点些饮品。
这并不是小姜第一次来酒吧——他之前来，都是被前公司安排去小酒吧走穴，报酬是一晚上五百块钱和一份工作餐，可惜工作餐不包含酒，姜乐忱一直盼望着挣钱以后自己能以客人身份来一次酒吧，什么长岛冰茶血腥玛丽都要点一个遍。
就在他对着酒单思索之际，吧台后的调酒师看了他几眼，然后示意服务生端出来一杯饮品，推到他面前：“请问是小姜先生吗？这杯饮品是您的。”
那是一只透亮的玻璃杯，橙色、透明、湖蓝三种颜色的液体像彩虹一样叠在一起，也不知酒保是如何做的，这三种颜色泾渭分明，看上去清透又富有层次感。
姜乐忱哎呀一声，羞涩道：“要不然菩萨特地告诉我大事很妙呢，没想到我已经有名到随便走进一家酒吧，老板都要免费请我喝酒了！”
“……”服务生轻咳一声，“我们老板今天不在店里。这杯饮品是一位先生送您的。”
一听这话，姜乐忱本来想伸手取酒的手立刻缩了回来。
这个剧情他在很多篇网络文学小说里看过！
貌美如花的清纯主角第一次走进酒吧，就被肩膀比半个操场还宽的大佬注意到，接下来清纯主角就会莫名其妙的欠了大佬一屁股债，只能通过一屁股来还。
姜乐忱：鼠鼠警惕.jpg
他拒绝：“我不喝酒。”
“您放心，这是无酒精饮品。”哪想到，服务生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刚刚我们前台接到一个电话，有位先生通过网络下单，给您点了这杯饮品。”
姜乐忱：“那位下单的先生姓什么？”
服务生：“姓闻。”
旁边的林岿然：“……”他率先反应过来，“你给闻桂发的视频，拍到了墙上的酒吧logo。”
他们谁也没料到，闻桂会心细到这个程度。
姜乐忱放心接过那杯无酒精饮料，喝了一口，上层是薄荷味，中间是苏打水，最下层是橙子味，饮料冰冰凉又甜丝丝，一口入喉，沁入心脾。
林岿然站在小姜身边，看男孩捧着那杯饮料，脸上露出只有恋爱中的人才会露出的雀跃表情，心情只能用复杂两字来形容。
他接受“姜乐忱会和别人谈恋爱”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姜乐忱在和别人谈恋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转过头，叫服务生：“我也要点一杯饮品。”
服务生问：“请问您是林先生吗？”
林岿然：“怎么，难不成那位闻先生也给我点了一杯？”
“是的。”服务生点点头，和吧台后的调酒师说了什么，很快就为林岿然端上来另外一杯饮品。
同样是一只透亮的玻璃杯，只是杯中并没有颜色别致的酒液，只有徐徐冒着热气的热水，以及热水里飘着的几颗枸杞。
林岿然：“……？”
闻桂这什么意思，是觉得他年过三十，让他多喝热水吗？？